第67章 請回北境
2024-09-12 01:49:28
作者: 千川雪
見她這副樣子,烏蘇嘆了口氣,將帷幔放下隔絕視線,留給她一個封閉的空間宣洩情緒。
就連年幼的商景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他乖乖地躺在蕭令宜身側,柔軟的小手反過來輕拍著蕭令宜的胳膊。
「母后不哭。」
蕭令宜從他的動作中感覺到了笨拙卻真誠的安撫之意。
頓時像有一股暖流湧入心間,緩解了那撕裂般的疼痛。
不知過了多久,蕭令宜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時,只覺渾身無力。
幸好第二天是休沐之日,她還有一天的時間休養生息。
蕭令宜找了宮裡華嚴殿的法師供奉了一盞海燈,又親自抄寫佛經焚燒,也算是為那個孩子盡一份哀思。
次日早朝前,她早起半個時辰,細細妝點,力求掩蓋住她面容上的蒼白憔悴。
烏蘇替她盤發,見縫插針地問了一句,「娘娘,青芷如何處置,她這兩日仍舊在正常當值。」
蕭令宜思索片刻,「先不管她,哀家看看情形。」
烏蘇低聲應是。
再出現在宣文殿時,蕭令宜又是一副精神熠熠的樣子了。
朝堂上,一道殷切又激動的目光一直落在蕭令宜身上。
正是沈則言。
昨日早朝匆匆一見,退朝後她又不曾召見,想必他早已心急如焚。
蕭令宜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他才慢慢平靜下心緒。
蕭令宜視線一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站在最前方的祁鶴安身上。
他一身紅袍,身姿高大眉目凜冽,像一柄出鞘的利劍。
他正面無表情地站著,視線看向前方,仔細看去,又像是什麼都沒看。
蕭令宜從他纏著厚厚紗布的手上挪開視線,掃除心中雜念。
肅王一黨自然是不肯放過到手的鴨子,一直在揪著工部尚書一職不放。
但有了蕭令宜這個主心骨坐鎮,沈則言率領的寒門官員們也不甘示弱。
他們本就多為文官出身,個個能言善辯舌戰群儒,一時間肅王一黨還真吵不過他們。
爭了許久,這件事依舊沒定下,兩方都只好偃旗息鼓暫且不議。
眼看快散朝了,蕭令宜忍不住再次瞥了祁鶴安一眼。
整個早朝的時,祁鶴安一直保持著沉默,一言不發。
不知為何,蕭令宜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仿佛今日還有什麼事要發生。
正當她這樣想著,餘光突然見祁鶴安的身影動了。
他邁步出列,面色淡然地道,「臣有本啟奏。」
蕭令宜呼吸微微一頓,心裡那股不安之感再次放大,「何事?」
「年關後北境事務繁忙,臣久不在軍中,頗為憂心,是以臣請回北境,繼續鎮守我大商邊關。」
蕭令宜臉色一沉。
「哀家不同意!」
祁鶴安留在京中,以他的勢力,即便不幫她也足以讓肅王警戒。
三足鼎立,她才能在中間有迴旋謀算的餘地,若只剩她與肅王,肅王全力出手,那情況又要比現在難上許多。
話出口,蕭令宜才意識到自己語氣太過激動。
她連忙平復了下呼吸,緩聲道,「如今你不但是北境統帥,亦是禁軍的指揮使,身負保衛皇城之責,豈能隨意離京?」
祁鶴安聞言抬眸看了她一眼,神色冷漠的仿佛像陌生人。
「太后說的是,臣精力有限,無法身兼數職,臣欲辭去禁軍指揮使一職,副都尉楊泉猛為人忠誠,可堪大任,臣舉薦他接替臣的職位。」
說著,他從衣袖裡掏出一個精緻的盒子,正是裝有禁軍軍符的那個。
看來,他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有備而來。
朝堂上對這件事持渾水摸魚態度的多,若說誰喜聞樂見,那必然是肅王一黨了。
連難得開口的肅王都親自出馬,「臣以為明宣侯說得很有道理,北境不但與夏國接壤,更有不少遊牧民族頻有摩擦,久無主帥確實不利於邊關安定啊。」
要知道平日裡他都是閉口不言,只看著黨羽們為他衝鋒陷陣,好博個賢良的名聲。
但這回不一樣了。
雖然不知道這祁鶴安吃錯什麼藥了,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回北境。
但他的離開卻是肅王喜聞樂見的,他走了,京中便只剩肅王獨大,行事更加方便。
蕭令宜坐在上首,冷眼掃過下方。
見祁鶴安明知道肅王不懷好意,也依舊默認他的幫聲,不由更加頭疼。
蕭令宜一甩衣袖站起身,冷聲道,「此事容後在議,退朝!」
不等下方眾臣反應,她快步離開宣文殿,小皇帝緊隨其後。
縱然肅王還想說什麼,可天子都走了,早朝自然開不下去了,只得散去。
回到泰文殿,蕭令宜立刻派人去宣了祁鶴安過來。
縱使短時間內她不想面對他,但卻顧不上那許多了。
不過隔了兩天,祁鶴安再踏進泰文殿時,已與從前氣勢截然不同。
他像是恢復了剛進京時的樣子,氣質冷冽傷人。
他進來的第一個動作便是將禁軍軍符丟在蕭令宜桌上,而後毫不留戀地轉身往外走。
「站住!」
蕭令宜驀地站起身,「哀家竟不知你是這樣的懦夫,我們之間發生何事,都與朝堂無關,你難道沒有這樣的覺悟嗎?」
祁鶴安離去的腳步絲毫未停,只是冷冷的聲音傳來,「臣自然做不到太后這樣冷心冷情。」
蕭令宜緊緊蹙眉,眼見他快要離開泰文殿,她只好拿出殺手鐧。
「那你父親的死,你也不在乎了嗎?你這一走,無疑是放任肅王在京中壯大自己的勢力,來日他若真成事,你難道要拜那個偽君子嗎?」
果不其然,祁鶴安離去的步伐一頓。
好一會兒,他才再次開口,只是聲音依舊冷得像冰。
「我的仇我自己會報,倘若真的是他,就算他坐在龍椅上,我也絕不會放過,在還未水落石出前,我不會再參與你們的鬥爭。」
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蕭令宜的心一時沉到了谷底。
但她仍舊沒放棄,「怎麼不放過?舉兵攻入皇城嗎?你行軍多年,不會不知道一旦起戰亂會帶來的後果,生靈塗炭,民不聊生,是你想看到的嗎?」
她還記得祁鶴安曾經說過,戰爭是最不得已的手段,若有選擇,任何一個將領都不會想掀起戰爭,哪怕結果是不得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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