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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懷上了。

2024-09-17 07:01:20 作者: 雨又瀟瀟
  當夜,若眠和覓春睡在外間榻上,便宜伺候惠夫人起夜。

  吹了燈後,覓春剛躺下,心裡卻一陣接一陣不住噁心,伏在榻沿吐得天昏地暗。

  若眠自她剛吐就起身穿好了衣裳,翻出漱盂放在她身下。

  動靜不小,自是吵醒了淺眠的惠夫人。

  若眠沒拍覓春的背兩下,就被叫進了裡間。

  先是摸黑點燈,再是給惠夫人披衣,拿引枕墊在惠夫人腰後。

  覓春吐了一陣,總算神志回籠,她掀簾進來跪在惠夫人床前,已經嚇哭了。

  「怎麼鬧的?」惠夫人面色疲倦,接了若眠遞來的手爐。

  覓春不住抽泣,「回太太,我怕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

  惠夫人攏緊棉襖,眼神冷淡,「我也做過姑娘,這時候就別編瞎話糊弄我了,癸水是不是已經延了快整月了?」

  覓春哭出了鼻音,垂著頭掐緊了手指,「是。」

  惠夫人按了按眉心,啐道:「糊塗東西。」

  覓春嚇得不住磕頭認罪,「太太饒我這一回吧,我真是鬼迷心竅了才會做出這大逆不道的事,您放心,我哪怕勒肚子撞樹,都一定會想辦法流了這孽胎的,絕不給太太丟人,求太太千萬別告訴我老娘。」

  惠夫人「噓」了聲,指腹抵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斜睨著淚人似的覓春,「孩子爹是何人?」

  覓春涕淚橫流,淚眼朦朧中覷見惠夫人身側的若眠微微朝她搖了搖頭。

  她定了定神,「我不會生的,太太放心。」

  惠夫人招手讓覓春近到跟前來,待覓春跪近了,惠夫人握著覓春冰冷的腕子,拉她坐在床沿,拍了拍她的肩,溫柔道:「傻孩子,怕什麼,虧你說得出勒肚子撞樹,真逼你那麼折騰,豈非看你去送死?

  「該安心的是你,你只管生下來,侯府里難道養不起一個奶娃子了?你也不想想你是怎麼來的?」

  覓春撇了撇嘴,委屈地直泛淚。

  惠夫人接著循循善誘,「你雖是個小丫鬟,卻是我看著長大的,在我心裡,你早已是我半個女兒。如今你平白無故遭了騙,還鬧出身孕,我自是要為你討個公道,無論那男人是誰,哪怕是這府里男主子,我都讓他給你個交代。」

  覓春哭得愈發委屈,惠夫人心疼地摟住她,「傻丫頭,我會為你做主的。」

  覓春心裡感動得一塌糊塗,可一撇眼,卻見若眠仍舊在狠命搖頭。

  她慢慢斂了哽咽,從惠夫人懷裡緩緩退出來,「太太,我真是鬼迷心竅了,才會在清陽觀里被一個小道士騙了,也就那一回,後來再也沒見過了。」

  惠夫人不肯輕信,「小道士?此前你們從沒見過,哪裡他哄你你就信了?」

  覓春哭得傷心不已,「我也不知道,就跟被灌了迷魂湯似的,他走了我都還傻著。這種事又丟人,我就誰也沒敢說。」

  惠夫人半信半疑,但總歸信大於疑,「也罷,你且安心養胎,此事我會暗中著人去查。」

  覓春心有餘悸,「多謝太太。」

  「以後你不用再守夜了,」惠夫人剔向若眠,「送她回房睡,順道叫徐媽來。」

  「是。」

  兩人回到偏房後,若眠替覓春掖緊了被子,放了個舊瓦罐在床邊,「好好睡吧。」

  覓春探出手揪住若眠的衣袖,低聲啜泣道:「姐姐,我該讓二爺知道嗎?」


  若眠搖頭,「他靠不住。你記著,這院中除了我,誰也不要信。你不用太擔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弄到墮胎藥。這胎,萬萬留不得。」

  覓春眼角滑下一滴淚,收回手,沒再吭聲。

  若眠撫了撫覓春的鬢髮,提著燈走出偏房,叩響了徐嬤嬤的房門。

  徐嬤嬤一進屋被喚進了裡間,和惠夫人低語著。

  若眠在外間,仔細能聽見一言半語:兩人約莫在聊覓春的老娘陳嬤嬤。

  片刻後,若眠被徐嬤嬤叫進了裡間。

  徐嬤嬤斜眼睥睨道:「你平素與覓春那丫頭同吃同睡,最近可聽她提起曾與誰鬼混過?」

  若眠佯裝想了半晌,「不曾。」

  徐嬤嬤又問:「她就沒提過二爺?」

  若眠堅持道:「不曾。」

  徐嬤嬤和惠夫人相視一眼,都露出了不悅的神色,「大爺近日待你如何?」

  若眠道:「總歸還沒厭棄我,但我哄他納我做妾,他始終不肯。」

  徐嬤嬤的白眼險些翻上天。真是白瞎了小妖精這張臉,換作旁人頂著她的皮囊,早將祁聿懷哄的暈頭轉向了。

  惠夫人笑望著若眠,「倘若今日是你懷了越兒的骨肉,你會如何?」

  若眠的後背冷不丁升起密密麻麻的寒意,她斟酌道:「若是我能懷上大爺的骨肉,一定會想辦法生下來。畢竟是大爺第一個孩子,老祖宗第一個重孫……說不定還能母憑子貴。」


  徐嬤嬤冷哼,「你勾搭大爺也有倆月了,你這肚子怎麼就一點都不如你的嘴爭氣?」

  若眠一臉無辜的軟聲道:「我也不知。」

  徐嬤嬤沒再多說什麼。

  後院丫鬟平素接觸不到前院家丁,也不能和嬤嬤似的隨意出府,故而很難弄到避子藥墮胎藥這些東西。

  想來定是園東那位不想醜事敗露,只拿若眠這小妖精當消遣,才會做的滴水不漏。

  翌日,一夜惴惴難安的覓春獨身來到孟夫人的院子外,托一位面生的小丫鬟叫出了陳嬤嬤。

  「一大早的,你又偷懶?」陳嬤嬤拿指頭狠狠戳了戳覓春的頭。

  覓春忍著淚意,悶不吭聲地拉著老娘躲進了小花園的假山里。

  「怎麼了?鬼鬼祟祟。」陳嬤嬤心裡犯怵,瞧覓春的樣子,最低也是塌天大禍。

  覓春跪地不起,低低地哭,「娘,我懷上了。」

  陳嬤嬤氣得手抖,白著臉給了覓春一腳。

  卻沒踹在肚子上,只是踹在肩上,將覓春掀了個骨碌。

  「賤不要臉的東西。你仔細瞞著,我弄墮胎藥給你。」

  陳嬤嬤說完就要走,被趕忙爬起來的覓春拽住了衣袖,「娘,不能墮,孩子……孩子是二爺的。」

  陳嬤嬤氣得一時有些犯暈,扶住了假山才算站穩。

  覓春忙不迭起身扶著老娘,「娘,我該怎麼辦?」

  陳嬤嬤一甩胳膊,「裝什麼裝,在你老子娘面前還扮起無辜來了?你不肯墮,不就是想我豁出老臉去給你掙個名分?」

  越想越氣,狠狠拿指頭戳著賤女兒眉心,「擺不正位置的蠢東西,那大太太是好惹的?真被二爺收做房裡人,往後有你受的。」

  話音未落,假山後一陣窸窣。

  母女二人忙跑出去,見一道綠影耗子似的鑽進了東園。

  待陳嬤嬤大跨步追到角門,哪裡還有什麼綠影,唯白茫茫一片。

  覓春慢了一步跟來,見沒揪住聽牆角的,心慌得只差要跳出嗓子眼。

  陳嬤嬤眸中卻滿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堅定,「如今被聽了牆角,一定會傳進大太太耳中。瞞是瞞不住了,這名分,或許是天要你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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