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龍與虎

  藍道人沒有看管道人，他剛才讓管道人不要跟著。

  管道人跟著來了。

  不僅來了，還偷聽。

  偷聽也就罷了，還過來行大禮求他。

  這樣一點點地得隴望蜀，試探他的底線，讓他有點不喜。

  「師父，龍虎境是怎麼樣的境界？」許順看到一個被知識門檻卡住的人，問道藍道人。

  藍道人不語。

  「若是什麼隱秘的境界，咱們私下再說。」許順笑著說道。

  「倒不是什麼秘密。」藍道人頓了頓說道：「徒兒你願意聽，為師便說說吧。」

  「師父請說！」許順恭敬的說道。

  藍道人看著城隍大殿之中的城隍，緩緩的道：「通神境的修士，隨著修為日漸壯大。」

  「識海中的『神』，與丹田之中的法力相互融合。」

  「形成金丹種子，也可以稱為真靈。」

  「不過我們一般稱之為『我虎』，或者「心虎」。」

  「我虎？」許順疑惑道。

  在一些地方，「虎」就是用來罵人，形容那個人傻、魯莽、直愣愣。與某個地方「潮」有類似的意思。

  我虎，我虎……

  怎麼感覺怪怪的！

  我不虎啊！

  「虎是百獸之王，乃是山中力量最大者！」藍道人說道：「當修士的神與法統合體內的所有力量，便可以此為憑。」

  「以真法為台階，躍上天之上。」

  「亦或者以護道法為武器，殺敵於外。」

  許順想了想，把自己的力量比喻成「虎」倒是很貼切，就是這個「虎」聽起來有歧義。

  「但是虎不僅助修士飛升、護道，還能傷人。」

  「那人，就是修士自己！」

  「傷自己？」紫蘇不解，修士的力量還能傷到自己？

  「老虎會吃人的。」藍道人說道：「老虎的力量對於常人來說太大了。」

  「若是控制不好，難免會反噬自己。」

  許順也是疑惑：「自己修煉的力量傷到自己，聽起來好蠢啊！」

  「哈~」藍道人莞然一笑，略帶回憶的說道：「為師當年也是這樣認為的。」

  「但……不是你們想像那樣。」

  「怎麼說呢……」藍道人想了想，舉個例子：「你們可曾見過一夜暴富的人？」

  紫蘇搖了搖頭，許順點了點頭。

  藍道人繼續說道：「一夜暴富的人，與暴富之前，不僅在行為上，更多是在心理上。」

  「他們錢來得太容易，很容易對錢沒有概念，更容易做出在常人看來違背常理的事。」

  「最終反而窮困潦倒。」

  「亦或者忽然得到權勢的人，不懂得如何利用、維護權勢，一味地揮霍著權勢。最終樓塌客散。」

  「那麼修士呢？修士從通神開始已經操控法力施展法術了，在常人眼裡就是高人、法師、神仙了。」

  「修士甚至可以感覺每一天法力都增長，不過三五年法力就翻了一番。這個時候，修士的『心虎』越發壯大，老是想試一試自己的力量。」

  「這一試，就出事了。」

  藍道人說得清楚，許順聽得明白。

  簡單點來說，就是力量引發修士的心態「飄」了。

  這樣的事情，許順在前世見到太多。

  有的人原本是個種田務工的，結果因為拆遷，忽然賠了幾千萬。

  從此人的心態就發生變化，花天酒地，吃喝嫖賭，不消幾年，幾千萬就敗盡了。

  有過暴富的經歷之後，那人反而沒有心思種田務工，只能當個懶酒鬼，糊裡糊塗的過完餘生，或者哪天喝酒猝死。

  雖然他嚷嚷著這一生什麼都經歷過，但是從許順的角度來說。

  人不能就這樣過，不能只是為了短暫幾年的享樂，而荒廢了一生。

  這樣的人不是一個兩個，他們明明可以選擇更好的一生，卻是控制不住自己，把錢敗光了。

  暴富之後，他們的世界觀、價值觀發生了變化。

  俗稱人飄了，人膨脹了。

  許順也見過許多老闆，用十萬元搏一搏變成一百萬，用一百萬搏一搏變成了一千萬，用一千萬搏一搏變成一個億。

  用一個億搏一搏成十個億的過程之中，失敗了。

  最終負債太多，家破人亡，人也進去了。

  錢掙得順利，人也飄了。

  至於當官的，那就不說了。

  當人猛地獲得巨大的資源時候，就會「飄」起來。

  會變得剛愎自負，不聽勸言，認為自己才是對的，認為自己高人一等！

  那麼當然修士獲得法力，可以施展法術，並且越來越強大的時候，心態會不會發生變化？

  當然會了。

  從前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現在在自己眼中不過是螻蟻。

  從前那些自己高攀不起的東西，比如財富、權勢，現在在自己眼中已經不值一提。

  仿佛天下之間，再也沒有什麼能難倒自己了。

  這便是「我虎」。

  沒有比「虎」更形象的比喻這樣的心態了。

  強大又危險。

  可以讓自己更強，也可以讓自己更危險。

  力量越大，心境就飄，心虎就越危險。

  「師父。那麼力量小一點，是不是『虎』就弱一點。」許順想到了這個問題。

  「也不行。」藍道人說道：「因為到達龍虎境之後，修士會感受到『龍』。」

  「大道之龍！」

  許順愣愣的說道：「大道之龍？大道如龍？」

  大道所化之龍？

  「非也。」藍道人搖頭說道：「龍是比喻。」

  「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騰，變幻莫測，見首不見尾。正如同修士觀察大道，只是以自己的角度觀察大道的一角。」

  「誰能完全的觀察到大道，認知大道？你們能嗎？」藍道人反問道。

  許順與紫蘇搖了搖頭。

  誰能狂妄的說，自己窺探到天道原貌?

  藍道人點頭說道：「為師也不能！所以修士觀察大道，如同盲人摸象，又如同管中窺豹，只能觀察到一鱗半爪。」

  「因此修士隨著法力的增長，『我虎』的強大，就慢慢的察覺到了外在的天道。」

  「那便是『道龍』。」

  「一虎一龍，便是龍虎境。」藍道人說完的龍虎境。

  「虎」是自己世界觀與力量的表現，而「龍」是外在真實的世界。

  一內一外。

  許順問：「為何『虎』的力量不能太弱呢？」

  「因為龍虎相衝。」藍道人說道。

  「修士吸收天地靈氣，還會與天道相衝嗎？」許順不解。

  紫蘇也是點點頭，他也是不解。

  「當然會了！」

  「天地靈氣經過你身體內的功法，變成了法力，變成了『我虎』。那還是天地靈氣嗎?」藍道人反問。

  「這……」許順答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