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上眼藥

  皇帝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你上次說給朕帶回來一位大夫，這位大夫呢？」

  趙清抿了抿嘴，說道：「回稟父皇，兒臣的確是請了一位神醫，但是……」他欲言又止。

  皇帝挑了挑眉梢，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趙清猶豫片刻後，咬牙決定賭一把：「但是那位大夫說不敢面見天顏，所以兒臣不敢貿貿然為父皇診治。」

  皇帝頓時變了臉色，怒斥道：「胡鬧！那麼荒唐的藉口也敢拿出來糊弄朕！」

  趙清嚇得跪了下來，瑟縮著肩膀：「父皇恕罪。」

  皇帝的臉色鐵青，狠瞪著他。

  趙清心中忐忑，隨即道：「不如，兒臣現在把他請過來，給父皇瞧瞧？」

  他抬起頭，滿含希冀地望著高高在上的父親。

  皇帝道：「也好。」

  趙清連忙吩咐身旁的小太監：「去把張大夫請過來。」

  「是。」

  張大夫原本就在養心殿外候著，聽到召喚後，不敢耽擱，立馬隨小太監趕了過來。

  小太監道：「陛下。」

  「進來。」

  小太監對皇帝說道：「陛下，張大夫來了。」

  皇帝揮揮手。

  小太監識趣退下。

  張大夫撩袍，跪了下來。

  皇帝打量著這位年近七旬、鬚髮皆白的老人，心裡不禁有些驚訝。

  這位張大夫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了，但精神矍鑠，身體健康。

  這樣的老者，竟能治好自己的怪症嗎？皇帝不相信，卻還是問道：「張大夫，朕的病可還有救？」

  張大夫恭敬回答：「可否讓草民為陛下檢查一番？」

  「准奏。」

  張大夫站起身，行至案桌旁，仔細觀察皇帝的病情。

  他先翻開了皇帝的左臂，仔細地檢查，接著又摸索著，按壓了兩處穴位。

  趙清屏住呼吸。

  片刻之後，張大夫鬆開手指，捋了捋花白的長須：「陛下的脈象虛弱無力，血脈凝滯，肝陽上亢。陛下的病根在腎臟，草民建議，服用虎狼之藥。」

  皇帝臉色陡然一變。

  他猛然拍桌：「胡言亂語！」

  張大夫嚇得跪倒在地，磕頭解釋：「草民只是建議，並未胡說八道。」

  「你——」皇帝指著他，氣得哆嗦起來。

  趙清慌忙上前攙扶皇帝。

  皇帝拂開他的手，氣憤地說：「簡直是胡鬧！要用什麼虎狼之藥？你們這群庸醫，全都該殺！」

  張大夫跪伏在地，渾濁的眸子中掠過一抹陰冷。

  「陛下息怒。」趙清勸道，「張大夫的話雖有冒犯，可他畢竟是為陛下您考慮，不如聽完他的建議，再決斷也不晚。」

  皇帝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

  半響，他冷哼一聲：「罷了，聽你的。」

  「多謝陛下！」張大夫叩謝。

  皇帝瞥了趙清一眼，淡淡說道：「朕記得你剛才說，這張大夫是你們封地上最厲害的大夫吧？」

  趙清低下頭，應喏道：「是。父皇，雖然虎狼之藥有危險，但是為了保住您的性命，必須用這個法子試一試。」

  皇帝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既如此，那就用這個法子。你速去擬旨，命張大夫儘快調製藥材送來。」

  「是。」

  待小太監離開後，趙清走上前，俯下身子，湊近皇帝耳畔說道：「兒臣斗膽，懇請父皇暫且忍耐。」

  「為何？」

  「因為……」趙清遲疑片刻，說道，「兒臣懷疑您這個病來的不對勁。」

  「哦？」皇帝眯起眼睛，審視著自己這個兒子。

  趙清坦蕩與皇帝對視。

  他緩緩道：「父皇可曾注意到，您現在只有服用慧儀郡主的藥，身體才會好受一些。兒臣認為，這其中肯定有蹊蹺。兒臣覺得，這很不好，目的就是為了迷惑您的判斷。」

  「你想多了。」皇帝皺緊眉頭。

  雖然趙清的猜測令他有些膈應，但趙清的話，還是取悅了他。

  「兒臣只是擔心，如今文華姑姑掌著京城的防衛，慧儀郡主又是她未來的兒媳婦，兒臣害怕這是她設的局。」

  聽聞這番話，皇帝沉默了下來。

  許久後，他道：「不管是不是文華的算計，朕都絕不允許她染指權利！」

  「兒臣明白。」趙清低聲說道。

  他看向皇帝，溫潤的目光中划過一絲幽暗：「父皇，不如把京城防衛交給兒臣，文華姑姑畢竟是個女人家。兒臣會將她盯牢了，等她露出破綻的時候，兒臣便會抓住機會。」

  皇帝思忖片刻，點頭同意了：「好。」

  趙清垂眸，遮擋住眼底的寒芒。

  「好孩子，前段時間也委屈你了，不過父皇也是沒辦法，只能讓你去封地暫時避一避。」皇帝嘆息道。

  「兒臣明白。父皇放心，兒臣一定竭盡全力，守護好父皇！」趙清鄭重承諾。

  皇帝笑著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孩子，父皇知道你的心意。」

  趙清謙卑微笑。

  「那個蕭寧玉，你也不用對她那麼上心，你快回去看看你媳婦兒吧，不過一個侍妾罷了，你媳婦可是一直在京城中孝順朕跟你母妃的。」皇帝說道。

  「兒臣曉得。」趙清躬身應道，「兒臣告退。」

  從御書房離開後，趙清徑直回宮。

  夜幕降臨。

  屋檐掛燈籠，宮廷寂寥而安靜。

  皇帝坐在書桌後面，看著擺在面前的虎狼之藥，臉上流露猶豫之色。

  這藥，真的要吃嗎？

  正猶豫不決時，忽然有小內侍匆匆跑進來，稟報說：「啟稟陛下，文華長公主求見。」

  「宣。」

  不一會兒，文華長公主邁入內室。

  皇帝見狀，立馬收斂心神。

  「參見皇兄。」文華長公主行禮道。

  皇帝和藹笑著，讓她平身。

  文華長公主站起來，關切詢問：「皇兄，最近身體可好？」

  皇帝點點頭：「尚可。你怎麼來了？」

  文華長公主說道：「我剛從外面回來，聽聞皇兄生病了，特來瞧一瞧。」

  皇帝笑道：「朕身體硬朗得很，哪裡就需要探望了？」

  文華長公主的臉色微僵。

  旋即她笑道：「皇兄，我是來給你送珺兒準備的藥的。」

  隨即她身後的忍冬拿來一個黑檀木盒子。

  盒蓋打開，裡面裝著一碗黑漆漆、散發著怪異味道的湯藥。

  皇帝微蹙眉頭：「這是什麼東西？」

  「珺兒說，這是她親自配置的。」文華長公主說道，「她叮囑我，這是新的藥方，不僅滋補，還可以治你的身體，比較適合皇兄服用。皇兄先喝一次試試效果，如果有不妥，我們再改良方子。」

  皇帝端詳著那碗藥。

  他聞了幾下，頓覺胃部一陣翻滾。

  「不必了，清兒的大夫給朕配了新的藥。以後蕭家那丫頭的藥可以不用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