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可思議

  林鳳言見蘇雲點頭，一股莫名之意湧上心頭，只感頭暈目眩。

  不可思議，簡直不可思議！

  竟不需耗費任何就可以達到如同地龍的作用。

  她急忙詢問道：

  「宋縣令，如此說來，所謂…所謂地熱能，等於不用耗費任何…」

  情急之下，說話也變得磕磕絆絆起來。

  宋寒毫不在意地點了點頭，還命師爺給幾位端去茶水。

  畢竟這幾位可是他的『羊』，多說些好話伺候好了，羊毛才能大大滴薅。

  不敢細想，若朝廷用上地能熱將會省下多少銀兩，又將造福多少百姓。

  林鳳言心臟狂跳難以抑制，呼吸都有些急促。

  「你可有想過將此計獻給朝廷？必然得到朝廷重賞！」

  重賞？

  宋寒笑著搖了搖頭，淡淡道：

  「你可知，此計就算我獻上去可能還未到陛下眼前，就被人截胡了去？」

  「到那時，地熱能還能造福百姓嗎？」

  倒不是他心中無鴻圖志，只是他過於了解人性。

  林鳳言啞然而止，想說些什麼，卻又無力反駁。

  「倘若陛下就在你眼前，可賜你權利令你行所行之事呢。」

  宋寒噗嗤笑了出聲，抿了口茶，打趣道。

  「那我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才行。」

  林鳳言一口應下，毫不猶豫。

  「沒問題！」

  宋寒額了聲，像看傻子的表情看著林鳳言。

  這傢伙，整得像真的似的，看來這次監察官身份不同啊。

  「不過，我冒昧打聽一下，諸位的身份是？」

  林鳳言愣了愣，想來是讓他起了疑心，隨即很快反應過來，解釋道。

  「我乃商人，這二位是跟在我身邊的隨從。」

  喔~

  宋寒心中一喜，監察官和商人，想必跟戶部有關！

  那可是管錢的地方，再不濟，此人家中必是富商。

  他騰地站了起來，顯得更為熱情，連忙道。

  「來縣令是辦事是吧，我理解，但是要投資你找我就對了。」

  「我告訴你，全縣城的產業我都有份，做啥都行！」

  全縣城產業？

  林鳳言剛升起的希望又再次扼殺於搖籃之中，本以為宋寒是不求回報的好官能人，沒想到是從中牟利。

  果然！

  人人皆貪，他怎可能不貪？

  如此一來便可想通，宋寒所做這一切皆為了錢，所以不想上報朝廷，不想有人與其奪利。

  與民奪利，該死。

  一旁師爺正在和衙役竊竊私語，表情極為精彩，時而瞪大雙眼，時而拍腿稱好。

  師爺顧不上是否有人在場，連忙稟告道。

  「大人，大人！又有消息來了。」

  「我們擒獲蠻族五百人，結果那群蠻子憤怒的很，說今年的驢子和鐵器必須加價，並釋放族人。」

  「這群蠻子簡直是不知好歹，居然還有臉開價，蠻族侵擾我雲朝邊疆縣城幾十年哪來的臉啊！」

  他雖然平日裡迂腐死板，可面對蠻族總是有難以壓抑的仇恨。

  在大人還未來奉縣之前，奉縣常年就遭受蠻族的壓迫，就連他也深受其害。

  宋寒眉頭微皺，不過很快聽出其中利益，戲謔一笑。

  「加價絕對不可能，但可以釋放一百人回去。」

  釋放百人？

  師爺有些猶豫，可見大人胸有成竹的模樣，還是老老實實去傳達。

  林鳳言表情愈發難看，竟然敢與外國往來，此乃殺頭重罪。

  「宋縣令，你竟然敢與蠻族有商業往來，不怕朝廷發現怪罪嗎？」

  「這可是殺頭大罪。」

  她將最後一句咬的極重，鳳眸死死盯著宋寒，想要從他表情中發現端倪。

  若有一絲異樣，便可斷定她心中猜想。

  宋寒笑了笑，再次坐了下來，淡淡道。

  「自己和蠻族往來是在幫助大雲。」

  女帝更為憤怒，言辭大有咄咄逼人之意。

  「幫助蠻族？這如何叫做幫助蠻族？只會壯大蠻族！」

  宋寒無奈搖頭，他所行之事何須向人解釋，若不是諸位是監察官，恐怕早就將三人趕了出去。

  「我這只不過是計策。」

  他表情一改往日的輕佻，嚴肅幾分。

  「你可知蠻族驍勇善戰，尤其擅長馬戰。」

  「我提高驢的價格，蠻族自然會減少養馬，變成養驢。」

  只因驢乃生產食的『工具』，離不開食，自然需要減少養馬。

  那麼天然的優勢將會削弱。

  「鐵器雖在蠻族禁止收購，可知有錢能使鬼推磨，大有的是人賣。」

  「如此一來，我可將收購買的鐵器裝備自身和奉縣，讓大家有一力抵抗蠻族。」

  林鳳言逐漸平靜下來，可還是心生疑惑。

  她知此深意，若提高驢的價格，必然驢比馬珍貴，蠻族自然會多圈養些驢出售給奉縣。

  收購鐵器雖可以削弱蠻族，卻會讓蠻族越來越富有。

  「可你有想過，若蠻族變得富有後，會有更強的裝備壯大自己？」

  宋寒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此事他當然有想到。

  「那你可想到，蠻族缺的是糧食還是鐵器？自然是糧食。」

  「蠻族之地極難種植，所購糧食都需從邊境小縣城，而我已經聯合附近縣城針對蠻族提高糧價。」

  「我又能削弱蠻族，收購驢和鐵器，讓他們無武器裝備自己。」

  「又可提高糧食價格，將所付出的錢全部收回。」

  「而我。」

  宋寒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眼神深邃，透露出幾分不符合年齡的沉穩。

  「付出的銀錢永遠只能保證蠻族餓不死，根本不可能有多餘錢去裝備軍隊，甚至是打造武器。」

  他放下茶杯，歪著頭對林鳳言笑著問道。

  「所以你可知，為何此計是為大雲好了嗎？」

  這一笑。

  林鳳言心神震盪！

  尤其剛剛宋寒身上無意間流露出的氣息，絕非是普通閒野凡夫所有。

  她宛如自己被丟入棋盤之中。

  自己以為身在局中，看破對手棋招，實則深陷囹圄。

  當蠻族以為自己得勢沾沾自喜時，才是落入宋寒圈套之中，越走下去蠻族只會發現自己越寸步難行。

  到那時，蠻族已經如案板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林鳳言終於看透了這局棋。

  她的脖頸仿佛被無形一雙大手扼殺，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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