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實想法
此子絕對表面這般簡單。
林鳳言腦中深深印刻下宋寒雙眸。
他的雙眸深邃如星海般璀璨，閃爍著智慧與不同於年紀的光芒。
讓她斷定此子絕對凡夫俗子。
但她心中的疑慮更深。
按這樣行事宋寒所斂財應該會達到國庫的三分之一，這是極其驚人的數額。
自古以來貪官千萬，歷朝不乏出現過富可敵國，權衡朝野的貪官。
其智可運籌帷幄，其貪橫賦暴斂。
「你為何需要這麼多的銀兩？」
林鳳言鳳眸染上寒霜。
她認可宋寒的才智，可心中的殺意不減反增。
此人若非一心一意為大雲朝的話，很有可能是禍國殃民的大貪官！
宋寒挑了挑眉，對多的字眼感到好笑，反問道。
「多嗎？」
「你可有看到進入奉縣外的護城河？」
「可有看到進入奉縣後的一條條大道，羊腸小道？」
「如今百姓能安居樂業，過上太平的日子哪些離得開錢呢。」
「不是我需要錢，是民需要錢啊。」
「錢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耗費巨大的銀兩才能做到這一步，陛下還認為多嗎？」
宋寒苦笑著搖了搖頭，不覺得多反而覺得太少了。
他雖貪，卻貪得無愧。
更多的是希望留在奉縣能為百姓們多做些實事，讓百姓過得太平幸福，不再流離失所。
林鳳言敏銳地捕捉到宋寒眼底一閃而過的哀痛。
她內心被深深震懾，半天說不出話來，心中像是有顆石頭壓著般。
難受、慚愧，自責！
她恍惚著回憶進入奉縣所遇到的一切，一磚一瓦一花草，何嘗不是宋寒所做。
百姓能如此庇護他，愛護他，何嘗不是他真心為百姓著想。
林鳳言心中只有深深的佩服，對宋寒刮目相看。
一個人博施濟眾，卻不為功名利益，是何等的大義。
她神情激動，急切詢問道。
「為何不將這一切上報給朝廷？這可是大功一件，你必然飛黃騰達，加官進爵都不成問題。」
她愛財心切，甚至暢享到若朝廷人人皆如此，大雲將開創真正的盛世！
宋寒噗嗤笑了出聲，疑惑問道。
「你真是朝廷來的監察官？你是不是太不懂朝廷的尿性了？」
他遞給林鳳言一杯茶後，自顧自抿了口，無奈搖頭。
「當大官有什麼意思，你看當好官能落到一個好下場？我只求陛下別管奉縣的事，讓我快快活活呆在這一畝三分地。」
林鳳言愣住，沒想到他竟然是這般想，心中怒意更甚。
身為大雲人，不為大雲著想竟有如此自私的想法。
再聯想到宋寒所作所為這一切，不為權不為錢不為勢，卻打造出如此繁華的奉縣。
其規劃再給些年頭必超京城。
難不成，他擁兵自重，想自然門戶？
自古以來帝王多猜忌，更別說林鳳言一路手染獻血弒父殺兄走上的王位，心思比他人更加深重。
此意一起，身側蘇雲很快就察覺到，暗感不妙。
陛下最最忌諱此事，哪怕宋寒諸葛亮轉世都沒用！
林鳳言眼底殺意不斷翻湧，用一種平靜幾近到漠然的聲音問道。
「你就不怕陛下發現，將你滿門處死？」
蘇雲和侍衛長心中皆是一驚。
宋寒不知他眼前站的人就是陛下，只當對方是一個心直口快的監察官。
他打了個哈欠，毫不在意道。
「那位啊？現在估計還在皇宮批閱奏章呢，哪有空管小小奉縣的事。」
「放心，這事你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
他朝著林鳳言眨了眨眼，示意讓對方保密，卻見林鳳言沉默不語用一種漠然的眼神看著他。
宋寒一愣，看來這次監察官不好忽悠，無奈笑道。
「我說姑娘，難道你就真的想不到？」
林鳳言皺眉不語。
宋寒接著說道。
「退一萬步來說，若我真的上報朝廷，陛下重賞於我，可經過貪官層層盤剝到我們奉縣又能剩下多少？」
「所以啊，還是得了吧，我對什麼大官權傾朝野沒想法，倒不如讓這些錢留在國庫，日後指不定哪裡用得上。」
「只要，不便宜那些貪官污吏，貪啥我不管，貪到我奉縣我宋寒的頭上就不行。」
宋寒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將事情輕描淡寫說出。
林鳳言身體一顫，嘴唇緊閉，抑制住想要說出的話。
他說的何嘗不是如此呢？
她雙拳緊緊攥著，臉色先是鐵青隨後漲的緋紅。
她沒想到這一步，沒有宋寒的遠見和見解，讓她感到深深的慚愧。
良木擇禽而棲，她不怨宋寒不上報，只怨自己做的不夠好。
若她做的足夠好，像宋寒這樣的能人異士怎能不願為朝廷效力。
「監察官。」
一句話，將林鳳言的思緒拉回。
定睛望去，宋寒靠在衙門門沿，漫不經心說道。
「你能想像到在你來奉縣之前，大家的生活嗎？」
「滿街的流民和乞丐，每日走在街上都能見到餓死的人，就連死後都沒個安葬的地方。」
「而如今這一切，實來不易。」
他沒有回頭，心中還犯嘀咕。
這次監察官不好忽悠，看起來身份也不同以往，這讓師爺好好調查調查。
宋寒還盤算著薅點羊毛，走點苦情的戲碼。
林鳳緊咬下唇，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這些年來，大雲朝的貪腐之風雖有效得到制止，卻難根治。
貪乃人的本性，難以磨滅。
她心中暗暗發誓，自己回去後定然要重肅這風氣，還天下一個公平。
就連當初於她一同走上皇位的權臣，也淪為魚肉百姓的貪官，這讓她心中感到深深無力。
眼前此人，文武雙全，又能整治邊疆蠻族是個人才。
殺之可惜，留之不可。
「我記得最開始奉縣乃偏僻縣城，常年飽受蠻族侵擾，你剛上任時，是如何解決此等問題？」
既然奉縣能變成如今的模樣，宋寒自然是有些本事。
「自然是交易了，還有，武器。」
宋寒晃了晃沙包大的拳頭。
林鳳言臉色沉下，私藏兵器，罪加一等。
宋寒所犯之罪，就算誅殺十族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