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貿易
奉縣駐紮的部隊，不是什么正規軍，不過是民兵一般的存在，如何能當數千蠻子？
宋寒身邊的師爺一副感慨的樣子。
「這位大人，我們縣令所言非虛。」
「奉縣當初不過一座破舊小縣城，是宋大人帶我們一點一點建起來的。」
「這些年奉縣富庶了，蠻族眼紅，沒少來掠奪，我們也和蠻族沒少交手。」
「幾百人來，在城外就能滅了，就是上千人，依託城牆也毫無壓力。」
「這話不是吹噓，是奉縣一仗仗打出來的。」
林鳳言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宋寒。
很難想像眼前這位公子哥一樣的宋寒還有這樣的過去。
不過想來也是，奉縣現在富了，還和蠻族有大筆的生意往來，若是沒有點實力，能讓蠻族交易？肯定會被蠻族直接打上門。
林鳳言繼續問道。
「既然奉縣有自保之力，那為什麼說蠻族是問題呢？」
宋寒聳了聳肩。
「一萬以下奉縣自然守得住，可蠻族若是大舉進攻，幾萬甚至十幾萬的蠻子打過來呢？」
林鳳言下意識開口。
「蠻族大舉壓境，大雲朝的禁軍自然會出動，到時候……」
說到這裡，林鳳言停下了。
作為大雲朝女帝，蠻族若是大局犯邊，該如何應對，自然已經有了預案。
到時候邊境肯定守不住，會部分淪陷，然後禁軍開赴邊境，在一段時間的拉鋸戰後，蠻族便會被擊退。
只是，大雲朝就算擊敗了蠻族，邊境那些城鎮也被掠奪一空了。
站在奉縣的立場上，蠻族大舉進攻，不管大雲朝輸贏如何，奉縣肯定是輸了。
一時之間，林鳳言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宋寒。
作為大雲朝的女帝，自己的百姓受到蠻族的威脅，她竟然連一個承諾都無法給出。
「是啊，大雲朝每次和蠻族拉鋸，拉長蠻族戰線，最後將蠻族拖垮，犧牲掉的，不就是這些邊境的城鎮嗎。」
「是他們用自己種的糧食，自己積累的財富，甚至自己的生命，拖延了蠻族的腳步，讓大雲朝有了和蠻族拉鋸的機會啊。」
想到這裡，林鳳言手握成拳，指甲幾乎要鑲到肉裡面。
是她無能，才讓百姓遭難！
「這幾年，我其實也在做準備。」
「若是做得好，說不準可以徹底解決蠻族之禍。」
宋寒的話，吸引了林鳳言的注意力。
林鳳言連忙追問。
「宋先生，真有辦法嗎！」
宋寒點了點頭。
「當然有，昨天給你說的事，其實就是削弱蠻族實力的一部分。」
「我們想要徹底解決蠻族的問題，首先就要了解蠻族。」
「我們要知道他們為什麼每年秋天都會有多股蠻族來大雲朝掠奪，為什麼冬天會有小股蠻族來掠奪，為什麼春天和夏天罕見蠻族的聲音。」
「為什麼每隔些年，蠻族都會將全族的青壯集合起來，和大雲一戰。」
林鳳言張口就答。
「北邊貧瘠，無非是需要糧食過冬，至於隔些年就大戰一次，想必是覺得自己有實力挑戰大雲朝了。」
宋寒笑道。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你說的沒錯，但你說的只是最表象的東西。」
「要是大雲朝朝堂上的那些大官也是這種看法，要是那位女帝也是這種看法，大雲朝要不了多少年，就要亡了！」
林鳳言心中凌然。
別人要是說這話，她是不信的，可宋寒今天屢屢有驚世之言，宋寒的話，她不能不信！
宋寒手指沾茶水，在桌子上簡單的畫了幾筆。
「這是我和蠻族做生意時，打探到的蠻族分布。」
「可以看的出來，他們的各大部落，主要分布在北境水草豐美的地方，以放牧為主要糧食產出。」
「但是只放牧，產出的食物根本不足以養活的了太多的人。」
「而每年冬天則是糧食最匱乏的時節，每年冬天都要餓死很多人。」
「這些蠻族，即便是餓死，也不會過量宰殺牛羊，而是選擇掠奪。」
「他們明白，過量宰殺牛羊，現在能活著，可第二年會有更多的人餓死。」
「他們愚蠢，粗魯，兇殘，卻在大是大非上有這一種類似默契的共識。」
「如果只靠武力，大雲朝和蠻族其實誰也奈何不了誰。」
林鳳言點了點頭。
朝中有不少人看不起蠻族，認為大雲朝實力強盛，只是懶得和蠻族計較罷了。
可作為大雲朝女帝，林鳳言自己清楚。
幾十萬禁軍養在中原地區還能勉強維持，若是長時間陳兵邊境，以大雲的財政，根本養不了如此規模的部隊。
畢竟，糧食要運到邊境，要靠人背，靠牲口馱。
兩袋糧食除掉路上的損耗，運到邊境也就剩一半了。
若是遠征蠻族，大軍到了北邊的草原上，補給線的漫長和道路的艱險，能讓八袋糧食運到邊境剩不到一袋。
而且，以步兵為主的大雲朝禁軍，即便追到了草原，又是以騎兵為主，遊牧為生的蠻族有什麼辦法？
蠻族那邊也是一樣，本就資源貧瘠的蠻族，靠著狠勁，可以掠奪邊境，可一旦失去了草原的開闊，掠奪到了財物和糧食，這些蠻族的鬥志會快速消亡。
支撐他們的動力是對財富的渴望和求生的欲望。
但這兩點被滿足，他們就不是兇狠的蠻族，而是比任何人都惜命的野人。
也正是這種思潮的存在，讓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從沒出現過過百年的王朝。
蠻族沒有攻入大雲朝腹地的能力，大雲同樣沒有徹底消滅蠻族的能力。
「相比於蠻族，大雲的優勢從來都不在武力，而在繁華。」
「奉縣和蠻族的貿易，其實就是對蠻族最致命的一記重擊！」
宋寒想和戶部的人合作，除了能賺錢之外，自然也要扯點利國利民的事，讓戶部的大人們心安理得一點。
「我們用糧食，鹽，茶葉交換蠻族的皮毛，礦石，還讓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從放牧牛羊，改為養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