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野蠻和文明
「看起來我們吃了點虧，其實減少了蠻族牛羊的占比，對於大雲來說，已經是大占便宜了。」
「羊肉熱性，能抗寒。」
「牛更是全身是寶，牛筋，牛皮，牛角都是重要的戰略物資，各種武器都極其需要。」
「羊奶和牛奶還能讓他們的身體強健。」
「而現在，因為我們和蠻族之間驢的買賣，蠻族的一部分糧食需求其實掌握在了我們手裡」
「而這部分糧食需求，其實是原本養的牛羊，改成養驢後的缺口。」
「這個時候就該趁熱打鐵，加大和蠻族的貿易往來。」
「我們不光要賣糧食，還要賣各種奇珍異寶。」
「絲綢，瓷器，各種奢華的東西賣給他們的上層，糧食賣給普通人，只要生意擴大到一定的程度，來自大雲的繁華，很快就會讓他們徹底墮落。」
「當野蠻人不再野蠻，轉而開始追求文明，他們就失去了自己最大的優勢，野蠻。」
「到那時候，北邊的蠻子，還能以一當十嘛？」
「到時候，大雲再加大對蠻族的影響力，拉攏分化，蠻族的威脅便不復存在。」
「當然，想要做到這一點，需要大雲的武力對蠻族有一定的威懾力，讓蠻族不敢輕易動手。」
「不然只會引來滿足更瘋狂的掠奪。」
「至於如何讓大雲擁有更強大的武力，那就麻煩嘍。」
宋寒說著不屑的笑了笑。
「不客氣地說，大雲培養不出一支強軍。」
「過去不行，現在不行，以後也不可能。」
「不管是哪位將軍練兵，不管朝廷給出怎樣的待遇，大雲的軍隊就算有所提升，也比現在的禁軍強不到哪去。」
林鳳言對宋寒輕視禁軍有些不滿。
「禁軍是大雲最強的軍隊，幾十萬人日日訓練，裝備精良，已經是強軍了。」
「若不是禁軍，大雲在前幾次滿族的大舉進攻下就要岌岌可危了！」
宋寒目光掃向林鳳言，那氣勢竟然壓了林鳳言一頭。
「所以，在你看來，以十倍兵力才能勉強擋住蠻族禁軍，是強軍了？」
「在你看來，同樣是騎兵對騎兵，盔甲更堅固，武器更精良的禁軍騎兵，在一比五的人數優勢下，也只能勉強平手，是理所當然？」
「那按照你這種看法，蠻族就該比大雲人更強了？」
「蠻族人也是兩條胳膊兩條腿，上面一個腦袋，怎麼蠻族人就該以一當十了？大雲人天生就要低人一等？」
「無知啊！」
林鳳言想要解釋，卻不知道從哪說起，難道真說大雲人天生不如蠻族人？
宋寒推開了茶樓的窗戶，寒風帶著幾片雪花飛了進來。
「你自己看看，看看街上我奉縣的青壯。」
「都說蠻族人健壯，那你覺得我奉縣的青壯如何？」
林鳳言走到窗戶旁邊，順著宋寒的手指，看到幾個十幾歲的孩子正在街上跑。
看面相幾人不過十二三歲，可一個個身高超過了成年人，身形也比一般人健壯。
「奉縣的孩子，不論是身高還是體重，比他們的父輩同年級時要高，要壯。」
「這說明，蠻族人本來就健壯，大雲人本來就瘦弱的說法，就是在扯淡！」
「大雲人，從小隻要保障了飲食，加上合理的鍛鍊，哪裡就瘦弱了。」
「即便是從小營養不良的大雲人，只要飲食更得上，同樣能鍛鍊的比較強壯。」
「我奉縣的士兵各個健壯，各個精神抖擻，這難道不能說明問題？」
林鳳言回想起自己見到的那些奉縣士兵和差役，確實如宋寒所說，不光人健壯，精氣神也不一般。
宋寒指著大街。
「飲食的問題解決了，大雲人和蠻族之間，其實並不存在力氣的大小差別。」
「剩下的就是意志！」
「你知道禁軍對上滿足為什麼打的那麼艱難嗎？」
「你知道為什麼蠻族在掠奪一段時間後，為什麼戰鬥力急劇下降嗎？」
「因為意志！」
宋寒的話擲地有聲。
「蠻族在深秋，一無所有的來。」
「他們知道，如果搶不到糧食，就要餓死。」
「他們面前只有兩條路，要麼活著把戰利品帶回去，要麼戰死！」
「他們沒有後路，所以他們兇悍。」
「而禁軍，是吃餉當兵的，要麼為了錢，要麼為了前途，一個個都是為了自己，誰會賣命？」
「即便重賞，他們也會想著活著把這筆錢賺了，真有必死的局面，定然是每人敢主動站出來的。」
「蠻族一衝，禁軍人人惜命，這仗還怎麼打？」
「而到了戰事後期，蠻族的人搶到了足夠的糧食和財務，他們想的就是怎麼活著把東西帶回去。」
「這時候，他們和禁軍中的人一樣怕死，在面對禁軍的人數優勢時，自然會潰敗。」
林鳳言似懂非懂的樣子，知道了宋寒的意思，可還是不明白該怎麼做。
「大雲想培養一隻強軍，除了要改善軍中的伙食，強健士兵體魄，最重要的還是改變現在禁軍的底層構架，擁有比蠻族更強悍的意志！」
宋寒說的氣勁，一邊說一邊揮舞著手筆。
林鳳言皺了皺眉。
「意志這事虛無縹緲，哪裡是說有就能有的。」
宋寒似笑非笑。
「呵呵，自然是有辦法的，只是大雲做不到。」
「想要真正讓大雲強大，需要讓大雲的生產力，文化，經濟，軍事齊頭並進。」
「這麼可能了，除非大雲不再是大雲了，除非皇權不復存……」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宋寒立馬閉嘴。
「呵呵，該談的事差不多了，你們好好考慮一下，我還有事要辦。」
簡單白話了幾句，宋寒轉身就走。
等出了茶樓，宋寒長出了一口氣。
剛剛那女人一直捧著他說，他一高興，說了不少東西。
別的也就算了，軍改和對皇權的不敬，可是絕對碰都不能碰的。
不管誰碰，都免不了粉身碎骨的下場！
那幾人雖然是代表戶部來和他合作的，可畢竟是京官，天子腳下當差的，有些話不能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