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工業化之始

  宋寒來鋼鐵廠視察，不是走形式。

  作為鋼鐵廠的創建者，整個鋼鐵廠的發展，都是宋寒規劃的。

  「新高爐用的耐火磚和爐子內部的結構，都是改良後的，不論是使用壽命還是產出鐵水的質和量都比老款要好一些。」

  「老高爐繼續使用，等到了使用壽命，直接拆掉新建。」

  「人也要再招，這一批學徒畢業後，我們至少要再招三百學徒。」

  鋼鐵廠現在最大的制約就是人。

  奉縣的鋼鐵產量巨大，產出的鐵器質量優秀，不是憑空來的，是宋寒一點點，從平地搭起了框架，親自培養了第一批合格的工人，然後以開班上課和師帶徒相結合的方式，把一批批學徒培養成熟練工。

  到了現在，工廠的工人培養，終於不用宋寒事必躬親了。

  只是，鋼鐵廠里的事，不是誰都能幹的。

  普通工人可以文化水平不高，但絕對不是連字都不認識的人能幹的。

  大雲的教育無疑是落後的，即便奉縣的學堂滿足了大部分奉縣孩子教育的基礎需求，可奉縣百姓絕大部分都是文盲，也是不爭的事實。

  各種獎勵措施，免費開掃盲班，加上工人的高待遇，吸引了不少人主動學習，可這還遠遠不夠！

  「老劉，學堂的學生畢業後，會有一部分來鋼鐵廠。」

  「到時候，我們加工這一塊，也要搞起來。」

  「現在只是打一些簡單的鐵器，稍微複雜些的東西，就只能靠幾個老師傅一點點手搓。」

  「這樣可不行。」

  宋寒口中的老劉，就是奉縣鋼鐵廠的負責人劉鐵柱。

  打了幾十年鐵的劉鐵柱經驗豐富，還教了不少學徒。

  奉縣鋼鐵廠一開始就是靠宋寒的知識和劉鐵柱的經驗撐起來的。

  聽到了宋寒的話，劉鐵柱嘆了口氣。

  「宋大人，現在鋼鐵廠的鐵產量其實是富裕的，就連鋼，都能產出不少。」

  「可加工這事很麻煩，沙模鑄造還好，鍛造的話，費時費力。」

  「奉縣使用的刀劍，弩，盔甲，質量想要更上一層樓，首先就要改進工藝，提升鍛造的效率。」

  「大人所說的水錘好是好，就是咱們奉縣沒有大河，就一條小河，引來灌農田還行，水錘根本帶不動。」

  宋寒也一直在考慮水錘的替代方案。

  可蒸汽機現在想造出來，宋寒倒是能畫出藍圖，材料倒是也勉強合格，問題就在加工上。

  傳統的加工方式，可以打造刀劍，甲片。

  可蒸汽機需要有一定密封程度，抗壓的缸體，這玩意不是錘子能敲出來的，如果靠鑄造的話，對鑄造工藝的要求遠比一般簡單鐵器要高。

  奉縣缺水力，水力機械暫時用不了。

  蒸汽機和配套機械的製造工藝目前奉縣還達不到，需要時間解決一個個技術問題，不是三五天就能完成的。

  至於內燃機和電能，更是不用想。

  宋寒腦海中有知識。

  可這些知識轉化成成品不是那麼簡單的，越複雜的東西轉化起來越難。

  除了理論之外，生產的工藝細節，各個方面的配套技術已經熟練工人的培養，都是需要花時間的水磨工夫。

  「水的問題，我可以想辦法。」

  「鍛造目前還是靠幾位老師傅，你們先想想鑄造工藝的事。」

  「脫蠟鑄造，干砂法，濕砂法，都可以多試試，工藝在改進一下，現在問題還比較大。」

  「還有金屬模鑄造，我們現在不缺鐵，還有冶煉合金的技術，好好研究一下。」

  宋寒對鋼鐵廠的事如數家珍。

  這裡畢竟是他一手搭建起來的，從高爐的設計，到鑄造工藝的改進，還有目前沒法用的水錘，藍圖都是宋寒一筆筆花出來的，從藍圖到實物的實現，也是宋寒和鋼鐵廠的老師傅，一點點解決問題，讓這些大雲前所未有的東西一點點出現在這個世界。

  至於宋寒所說的問題比較大，不是說鋼鐵廠出產的東西不少。

  現在鋼鐵廠出的農具，武器，放在整個大雲都可以說沒有對手。

  這種內部結構簡單，不需要和別的部件組合的東西，沒問題。

  可宋寒需要的，是能夠建造各種器械的零件。

  這個世界的人，不懂什麼叫標準化，不懂什麼叫公差。

  他們造出來的東西，單獨拿出來是沒什麼問題的。

  可一個個部件，螺絲，齒輪，組合在一起，問題就暴露出來了。

  巨大的公差讓機械甚至沒法完成組裝，即便一個個工件打磨，最後組裝到一起，也無法使用。

  劉鐵柱知道宋寒的要求是什麼，指著鋼鐵廠一個單獨隔開的院子。

  「光型砂該用什麼樣的材料，這些天就試了幾十種。」

  「工藝改進這事，需要技術，需要時間，還需要運氣。」

  「大人要的急的話，可以讓幾個老鐵匠一起幫大人打造，純靠手工一點點磨，慢是慢點，總能造出合用的東西的。」

  宋寒搖了搖頭。

  「我們需要造的不是某一個東西，而是成千上萬的東西！」

  「如果沒有量產能力，一切都是空談。」

  「錢，資源，人的問題，我來解決。」

  「剩下的事，就要靠你們了。」

  宋寒拍了拍劉鐵柱的肩膀，離開了鋼鐵廠。

  奉縣處在工業化最開始最基礎的位置，帶來的好處顯而易見，但還遠遠不夠。

  不管是在蠻族面前自保，還是不受這個時代裹挾，都需要極強的力量。

  現在的奉縣強，可還遠遠不夠！

  ……

  「人才！我們最缺的就是人才！」

  從鋼鐵廠回到縣衙，宋寒再次提起了老生常談的問題。

  鋼鐵廠缺人，更缺讀過書，能寫會算，動科學的人才！

  奉縣的幾個礦山，各個工廠，同樣缺人。

  鋼鐵廠的人才缺口最緊迫，但鋼鐵廠不是奉縣唯一缺人的地方。

  身旁的師爺勸道。

  「大人，我們開辦的學堂是免費的，而且規模巨大，能讓整個奉縣的孩子來上學。」

  「大人要人才，等這些孩子長大，從學堂畢業，不就有了嗎。」

  「這事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