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江小姐向來沒有心

  唐書怡走後，顧輕把外套脫下來給我披上。

  「對不起……」

  我用盡全力扇了他一巴掌，打完後全身不住地發抖。

  顧輕就這麼靜靜地站著，撇著臉。

  他不是第一次利用我了，只是這一次他利用的方式讓我無法接受。

  沒什麼好說的，我也不想接受他的道歉。

  我踉蹌地走出酒店大廳，有些茫然地站在門口。

  看到空車開過來，我攔下來坐到后座，讓師傅載我回家。

  大概是我神經混亂，也是我一時半會兒忘了自己搬家了。等師傅提醒我到了時，我發現自己報的是蕭成安家的別墅地址。

  我本來想重新說地址，但我看到蕭成安的車在不遠處停下。

  他從車上下來，還繞過車頭去副駕駛座開門。

  是齊悅。

  齊悅跟他一起回來的。

  我才從家裡搬出來，蕭成安就把齊悅帶回來了嗎？

  我怔然地看著他們一起往小區裡面走，蕭成安不時地側目聽齊悅說著什麼。

  他們就這樣從我眼前過去，那同框的畫面真是刺痛了雙眼。

  我知道我不應該生氣。

  畢竟是我先提的離婚，是我先放棄的他。

  可是……需要這麼快嗎？

  他不是口口聲聲說大灰狼喜歡吃的是小白兔，不是時不時會飛上天的天鵝嗎？

  難道都是哄我的？

  我抓著我厭惡的顧輕的外套，拼命裹藏內里狼狽的身體。

  此時此刻沒有人比我更像個小丑！

  滿身笑話！

  「小姐，你還不下車嗎？」我看著他們兩個消失在視線里，司機扭過頭來催促。

  我回神，「不好意思，我說錯地址了，麻煩你再把我送到……」

  ……

  到了家樓下，我付錢下車。

  沒想到姚振還在等我。

  他見我回來，從車上下來。

  「你回來了？我想等你回來了再……」姚振走到我跟前，發現我的不對。

  他目光凜了一下，伸手要掀開外套看看清楚。

  我一把抓住，但他還是看到我被扯壞的衣服。

  姚振臉色瞬間冰冷。

  他什麼話也沒說，顯然是認出顧輕的外套。

  他轉身，輕輕地搭在我的肩上，沉聲道：「我先送你上樓。」

  過道里的燈壞了，我進門的時候在黑暗中對姚振說：「別對我抱有期待，就算離婚了我也是一個大麻煩。」

  我關上門，聽到姚振停頓片刻後才下樓的。

  黑黑的屋子裡，還有白天清理過的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我的眼前再次浮現出蕭成安和齊悅回家的畫面。

  他們回去後會做什麼？

  那個曾經我待過的地方，蕭成安跟她一起吃飯的時候會不會想到我？

  上樓的時候會不會想到我？

  路過我的房間的時候會不會想到我？

  我的想像克制不住地瘋狂滋長。

  當晚，這想像成了我的噩夢，我大喊著「不要」醒來。

  **

  第二天蕭成柔的藝術品展。

  我跟露西趕到現場的時候，它已經是完全可以對外開放的狀態。

  那些被我推倒的紙板箱都被清空乾淨。

  但看到我曾經被顧輕壓倒在地的位置我還是隱隱有些心驚。

  「明月姐，你怎麼了？」露西總是能第一個發現我的情緒變化。

  我擠笑：「沒什麼。」

  「唉，蕭總讓齊悅小姐當藝術展的音樂顧問我也很驚訝，但是加音樂的要求也是顧氏那邊突然提的，短時間內還真的找不出比齊悅更合適的人選……」露西跟我解釋，「蕭總說你肯定會同意的，所以沒跟你說。」

  我怔愣，消化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露西以為我是因為齊悅不開心。

  齊悅來做音樂顧問？

  我在一旁看到了已經架在那兒的豎琴。

  但沒有看到齊悅，也沒有看到蕭成安。

  「蕭總，還沒來嗎？」我問。

  露西眨眨眼，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那表情好像在說「你怎麼會問我」。

  我剛想說個由頭，為什麼我跟蕭成安同住一個屋檐下卻不知道蕭成安來沒來。

  露西回答我：「蕭總來了，齊小姐也來了，他們應該在休息室。」

  休息室。

  我找過去，果然看到蕭成安和齊悅在一起。

  齊悅在做最後的妝造修整，蕭成安穿著黑色的西裝，打著領結。他雙手抱臂地靠著一旁的梳妝檯，靜靜地望著她。

  兩個人沒有說話，只有化妝師在忙前忙後。

  休息室里的燈光打在他們身上，就像在拍海報似的。

  我站在門口透著門縫跟地道里的老鼠一樣，偷窺著他們兩個人獨自舔舐自己的傷口。

  「明月姐。怎麼站這裡啊？」後面有人出現，輕輕地推了我一下。

  我被迫往裡兩步。

  蕭成安聞聲抬頭，我跟他四目相對。

  我緊張地僵住。

  他眼神沒什麼波動，安靜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又收回目光。

  「明月姐，等一下麻煩你當一下主持人，給齊悅小姐報個幕？這是齊悅小姐要演奏的豎琴曲目。」剛才推我進來的女工作人員把資料卡遞給我。

  我機械地接過，再次看向蕭成安。

  蕭成安已經來到齊悅身後，把她的一縷頭髮輕輕地往上撩，順著半扎的髮髻繞了一圈：「我覺得這樣更好看。」

  齊悅甜甜一笑：「好，聽你的。」

  化妝師點頭致意，離場。

  齊悅起身對我說：「江小姐，那麻煩你了。」

  我尷尬地像個局外人，近身不得，又只能客氣。

  「不，不麻煩。」

  彼時，休息室里只有我、蕭成安、齊悅三個人。

  我不確定齊悅是不是已經知道我跟蕭成安提離婚的事。

  這時齊悅打破沉默：「聽說這藝術展是你跟顧總兩個人一起布置的？我來的時候嚇了一跳，這展品很多，地方很大。你們辛苦了。」

  蕭成安的臉色沒有任何波動。

  她是故意提起我跟顧輕的嗎？想讓蕭成安心裡生刺？

  所以蕭成安還沒有告訴她即將跟我離婚的消息嗎？

  我看著蕭成安說：「誇張了，主要的一些展品進行布置了，其他的還是交給了工作人員。」

  「放心，我只是來演奏，演奏完了我就走人。」齊悅走到我跟前，那畫著粉色眼影的眉眼忽閃忽閃，像兩隻起飛的粉色蝴蝶。

  明顯地表達，讓我別吃醋的意思。

  我剛要說什麼，蕭成安走上前道：「沒什麼放心不放心的，江小姐向來沒有心。」

  齊悅怔愣。

  他終於正眼看我，可這話像硫酸一樣潑在我的心上。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