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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卑賤至此,理應順從大人所有的安排

2024-09-12 10:57:54 作者: 緘默春山
  硯安猜不透岑漪讓他看這血腥的一幕是什麼意思,震懾他乖乖聽話?還是告訴他,他的身份和被鞭打的人沒什麼區別。

  「阿安。」岑漪灰撲撲的影子恰好撒在他的臉上。

  硯安微微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這是對他的稱呼。

  「阿安為什麼來找我?」岑漪開口再次詢問,手指微微用力掐著硯安的下巴,將他拉近了幾分。

  指尖殘留的甜點渣滓蹭到他的臉上,襯得他更白皙幾分,仿佛被沾染了墨汁的宣紙。

  此刻那宣紙仿佛被人拉扯,緊張得快要碎了。

  硯安垂著眼,似乎不敢直視岑漪,手指不安的絞著衣角,像是做錯了事情,緊張得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如此拘謹做什麼,我問的什麼你如實回答就好了。」岑漪瞧他都要把嘴咬破,不輕不重地拍了拍硯安的臉頰。

  就見他眯著眼縮著脖子,就差把害怕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大人要打發我走嗎…」硯安抓著衣袖,聲音輕的像是一陣煙。

  岑漪收回手,這話他晨間的時候也問過,只是自己還沒有想好是否要留下這個外室。

  於情,他在谷城等了自己許久,理應不再冷落他,應該對他加以照顧。

  於理,未娶夫郎就有了一個外室,那些世家大族不免頗有微詞,況且一旦娶了正夫,一個沒有任何父族勢力的外室,自己又能護他幾時呢。

  岑漪的沉默有些重,這種喘不過氣的感覺,硯安晨間的時候就以已經體會過了。

  他受不了這樣的煎熬,像是求饒一樣,語氣里摻雜了微妙的哭腔。

  「我知道了大人…我會聽從大人的安排的。」

  硯安捏衣角的手指更用力了一些,像是在自言自語,只能極力掩飾著近乎絕望的心情。

  他深知自己現在的處境就如同那個被鞭打的人,是生是死只是大人一句話所決定,如若惹了大人不悅,興許自己會被打的更慘烈一些。

  他卑賤至此,理應順從大人所有的安排。

  岑漪看著面前圓滾滾垂著的腦袋,那一頭綢緞一樣的秀髮軟趴趴的垂在頸間,隱隱約約遮住了一點痕跡。

  她忽然想起他昨晚因為疼痛是掙扎了幾下的。

  莫名的掌心發癢,再次伸手托起他的臉卻摸了一手濕漉漉的眼淚。

  岑漪心頭跳了跳,不禁皺眉詢問「怎麼哭了?」

  硯安瞧見岑漪皺起來的眉頭,下意識的繃緊神色,以為招致了厭惡,著急忙慌的去擦眼淚,一副惶惶不安的樣子。

  岑漪察覺到自己的袖口被他捏住,索性直接牽住那雙瑟縮的手。

  硯安沒想到岑漪會回握住自己的手,微微的吃驚了一下「大人…」

  片刻,岑漪感受到他的手指微微的蜷縮了一下,反握住了自己的手。

  岑漪覺得可愛,這外室就連牽手的動作都極其小心,像是怕惹自己不悅。

  興許留下這一個外室,也不是什麼壞事。

  ……

  刑行手法極狠,破布也擋不住,慘叫一聲接著一聲,讓人聽著心驚膽戰,那人本就意志不堅定,沒過一會兒便哭著求饒。


  岑漪覺得無趣,這樣幽暗血腥的環境也不適合硯安呆著,索性牽著他的手一路出了地下牢房,做了一次甩手掌柜,把後續的事情交給屬下處理。

  出了地下牢房,光線驟然亮了起來,硯安下意識地偏頭閉目,又覺得眼下落了一小片陰影,才小心翼翼的微睜開眼睛。

  「慢慢適應一下,這下頭還是太黑了些。」岑漪抬手替他遮著刺進來的陽光,餘光注意到他片刻的失神,循著那一抹目光看去的時候,硯安已經迅速的垂下了頭。

  像是錯覺一般。

  「多謝大人體恤。」硯安情不自禁的攥緊了袖口,只覺得耳緣發燙,心臟也雷鼓一般的跳。

  興許是今日的天氣太好了一些,光把大人照的像是天上的仙人。硯安想。

  近幾日雪下的格外大,偏偏這雪一停氣溫就開始回暖,雪水稀稀拉拉的化了一院子。

  硯安跟著岑漪,正專心致志地躲避著積水。

  想到方才那個慘叫的人,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出來的地方,只覺得心有餘悸,從未想到……

  「是不是從未想到院子裡還會有這麼一處秘密之地?」

  硯安感覺到耳邊被呼了熱氣,這句話幾乎銜接了他心裡所想,心頭狠狠的跳了一下,震驚之餘回頭,和岑漪的臉對了個罩面。

  他只感覺大人正認真的打量著自己,那雙眸子深邃的要命,壓的他呼吸幾近停滯,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陡然覺得害怕,那樣的地方如若換成自己,怕是能悄無聲息的消失。

  硯安的笑容就漸漸僵在臉上,終是掛不住牽強的微笑,被岑漪牽著的手也愈發的冰涼。

  岑漪察覺到他的不安,輕輕的拍了拍那雙發涼的手,牽著他繞過一處積水。

  「大,大人…我斷不會,不會將這秘密之地說出去的…我……」硯安說的磕巴,極力捋直自己的舌頭卻越說越是慌亂。

  岑漪瞧他會錯了意,便岔開話題不想他覺得不安。

  「是我大意,竟然把你留在這裡許久,想必這的日子不會有多好過。」

  「不……」他急急忙忙的搖頭否認「這裡的人都待我很好的。」生怕岑漪覺得他在不滿被遺忘的這兩年。

  硯安不敢把手抽出來,但又怕岑漪發現他的顫抖。

  所有的事情在這兩年的時間裡,把他的性子磨的更加沉默,心窩憋了一大口的苦水,他就快將這苦水咽進肚子裡的時候,大人從天而降,給了這些許虛妄的甜頭。

  硯安偷偷的拿眼瞧了一眼岑漪,在刺眼的日光下,那側臉顯得格外的不真實。

  這口苦水被大人的甜頭勾起來,上也上不去,下又下不來,就那麼不上不下的橫亘在那裡。

  他幾次想沖大人訴一訴這兩年的苦,可又明白自己身份低微,恐怕只能招致厭惡。

  ……

  岑漪在宅子內暫時居住,雖然距離內城的路程遠了一些,但也算是清淨的好地方。

  自從上次岑漪把硯安送回院子,因為事務繁忙,兩人就鮮少碰面,這期間來訪城南宅子的人也越來越多。

  硯安最開始還能在內外院中間的園子逛逛,期盼著能遇見岑漪,就算是問個安也是好的。

  但屢次碰到生人,硯安乾脆躲在自己的院子裡不出門,免得惹來其他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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