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懷孕了

  狗柱叔停在顧思昭面前，上氣不接下氣，急得直拍大腿。

  顧思昭認出眼前人是上次在山洞裡為江采月說話的人，面色一沉，「出什麼事了？」

  「采月她嫂子，提了把刀去找她！我去你家的時候，門已經被鎖了！」

  昨晚江家那邊鬧了那麼大的動靜，作為鄰居，趙狗柱自然是曉得的。

  但那是別人的家事，他不好插手，只大概聽出采月在和她嫂子吵架。

  沒想到今天一大早，就看到王文霞提了把刀出門。

  他心裡覺得不安生，一直跟著去了顧思昭家。

  王文霞一進屋，大門立刻就被鎖上了！

  他喊破嗓子都沒人理！

  「小顧，你趕緊回去看看，別讓采月遭了殃！」

  趙狗柱話音未落，顧思昭已經像陣風似的消失在眼前。

  茶廠會議室。

  王廠長正和幾個幹部開會，大門「砰」的一聲被打開。

  「誰呀？冒冒失失的！」王廠長厲聲道。

  等看清楚門口那道人影，他眼神瞬間恭敬和藹。

  「原來是小顧同志，有什麼事需要匯報嗎？」

  顧思昭是上頭交代過要盡力配合的科研人員。

  對於「匯報」一詞，兩人早已心照不宣。

  說的是「匯報」，實際上是問顧思昭有什麼需要。

  會議上其他幾個人面面相覷，心裡直納悶。

  王廠長的脾氣他們是知道的，向來是眼裡揉不得沙子。

  平常碰到這種沒規矩的，會立刻狠狠教訓一頓，今天是抽了什麼風？

  顧思昭身板挺直站在那裡，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冷冰冰的肅殺之氣。

  「我要用公務車。」

  毫無感情的語調，透露著不容拒絕的壓迫感。

  王廠長呆住。

  這顧研究員，今天怎麼這麼不給自己面子？

  會議桌上一個想要討好廠長的狗腿子立即厲聲訓斥：「眼瞎了？沒看到我們在開會？再說了，你一個挑糞的，用什麼公務車？裝糞啊？」

  王廠長背後蹭的一下冒起一股涼氣。

  這大聰明，就你長嘴了！

  他狠狠瞪了那狗腿子一眼，嚇得對方不明所以地一縮脖子。

  「咳，小顧，鑰匙給你，黃師傅這會兒應該在休息室。」王廠長從貼身兜內掏出鑰匙遞給顧思昭。

  顧思昭伸手一抓，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其餘人大眼瞪小眼，「廠長，這……」

  「這什麼這！」王廠長把桌子拍得砰砰響，「小顧前兩天就說了，化糞池的肥營養不夠，人家是為了廠子著想，去縣城買化肥的！哪像你們！」

  王廠長罵完在座的人，心裡也納悶。

  一向不搞特殊的顧思昭竟然申請要用公務車，這是出了什麼急事？

  另一邊，顧思昭拿了鑰匙，直奔停在院子裡的北京212吉普車。

  他沒有去找司機黃師傅，拉開車門坐上了駕駛室。

  向來沉穩的眼神中，染上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焦灼。

  一踩油門，吉普車衝出茶場大門。

  從他家到茶廠，走路要半個多小時。

  即便趙狗柱是一路跑來的，時間也過去了十幾分鐘。

  他深邃的眉眼蓋上一層烏雲，握住方向盤的雙手不斷收緊……

  車子一路在山路上風馳電掣，帶起陣陣塵土，最終在自家門口急剎停住。

  顧思昭面色冷峻地三兩步走到門口，抬起長腿，使勁一踹緊閉的木門。

  「咔嚓」一聲，門栓落地。

  他匆忙想要衝進去，眼前的一幕卻讓他頓住腳步。

  「采月，求求你了，你就讓妹夫救救我吧！嫂子給你磕頭賠罪！」

  王文霞穿著棉褂子，跪在翹起二郎的江采月面前，「砰砰砰」磕了好幾個響頭。

  在她身旁地上，是那把砍傷顧思昭的菜刀。

  江采月氣定神閒，輕抬眼皮，看向門口的顧思昭，「救不救，你要看他同不同意。」

  顧思昭眉頭輕皺，察覺到手心裡的細汗慢慢散去，狀若無意道：「救什麼？」

  王文霞回頭，連滾帶爬到顧思昭腳邊，哭哭啼啼。

  「妹夫，我和采月都掉進寒潭裡，怎麼她沒事，我這兩天就骨頭縫跟冰針扎了似的？」

  「采月說是用了你的方子。你要是恨我，就用這把菜刀還我一刀，只求你大發慈悲，給我開張方子。」

  自從那天從山洞回來，她身子骨就一天比一天難受，衣服越穿越厚，屁用沒有！

  本來還挺得過去，直到昨晚跑到後山，她發了急症一樣倒在山裡打擺子。

  江學武趕到，連夜把她送到村醫那兒。

  針也扎了，藥浴也泡了，根本不起作用。

  這時候她才想起，怎麼江采月就沒事人一樣！

  趁著江學武又去村醫那裡抓藥，她趕緊帶了菜刀過來負荊請罪。

  江采月輕哂，「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狠辣？你讓顧思昭砍你，是想他蹲大牢？」

  王文霞臉色慘白，「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思昭看著江采月兩句話就將王文霞拿捏，心頭生出幾分笑意。

  是他多慮了。

  這丫頭又精又狠，怎麼可能在王文霞手底下遭殃？

  除了被王文霞下藥那次，江采月哪次不是把別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就算王文霞真的是來報復砍人的，江采月也肯定能用糞瓢打得對方毫無招架之力。

  「幫不幫她？」顧思昭淡淡地問江采月。

  江采月一臉訝意，「只有你知道驅寒的方法，決定權在你。」

  她還以為，像顧思昭這種一本正經正直的人，肯定會毫無條件治病救人，無論對方是人是鬼。

  顧思昭神情淡然，「我聽你的。」

  江采月一聽，嘴角止不住向後咧。

  顧大佬這是……向著她的意思？

  不枉費她這兩天對大佬掏心掏肺，使勁兒巴結啊！

  「那就不救。」她乾脆利落道。

  顧思昭沒什麼反應，王文霞和一旁的劉慧嫻卻變了臉。

  「采月，你這……」劉慧嫻欲言又止。

  雖然兒媳婦有的地方確實做得不太地道，但是得饒人處且饒人。

  生了這樣重的病，卻眼睜睜看著不幫忙治，也太喪良心了！

  江采月態度堅決，「媽，善心要對值得的人，你忘了她怎麼對待你的？」

  吃盡上輩子受過的虧，江采月很清楚，無底線地對壞人善，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她不想再做聖母。

  王文霞哇的一聲就哭出來，躺在地上直打滾。

  「要命誒，這讓我怎麼活呀！」

  屋外忽然響起急促的奔跑聲。

  江學武沖了進來。

  「采月，」他使勁喘了幾口氣，撲通一聲跪下來，「放過文霞吧，她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