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狗吃的飯菜我都吃過
顧思昭盯著江采月那張認真的臉，確定她不是在胡言亂語後，問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怎麼淨說些他聽不懂的話？還是英文字母。
再這樣下去，他不得不重新懷疑，江采月是不是敵特分子了。
江采月這才反應過來，AA制的說法要到後世才流行起來。
她腦子一快，習慣性嘴瓢說出這個詞兒。
「就是幾個人出去吃飯，結帳的時候對半付錢。至於為什麼叫aa制呢，因為……」
她腦子轉得很快，胡謅道：「嗐！這還不懂嗎？大家出去吃飯都愛搶著付錢，一邊攔著對方，嘴裡一邊『誒誒』叫喚，最後大家一合計，平攤！」
顧思朝一挑眉。
原來是這麼個「誒誒」制？
對於她的提議，顧思昭不置可否，看到劉慧嫻出來，打開吉普車門讓她們上去，「到了再說。」
江采月當他同意了，跟著上了車。
幾人到了國營飯店門口，已經快晚上7:30了。
大廳里擺放著許多大圓桌，只有寥寥幾個客人還在用餐。
江采月瞪大眼睛環視四周，眼中驚奇。
雖說後世不是沒去過餐館、酒店，但是80年代的國營飯店，她還真沒進去過。
當時在她看來，這地方是要花錢的高檔場所，她連路過都只敢偷偷看一眼就趕緊走。
「服務員，點菜！」江采月沖幾個聚在一起聊天的女同志招了招手。
然而沒人理他們。
江采月以為她們沒聽到，聲音提高了幾分，「服務員，點菜！」
可誰知，其中一個服務員竟然轉過來，對著他們翻了一個白眼，「嚷嚷什麼呀？過了7點點不了菜！」
這反應，江采月可太熟悉了。
這個年代的國營企業服務員，不論是飯店裡的，還是百貨商店裡的，都不像幾十年後，遵從顧客至上。
相反，顧客還要看這些服務員的臉色。
不過如今已是80年代，各大私營飯店會逐漸崛起，憑著更優質的服務獲得更多顧客的青睞。
這家國營飯店也會在80年代末末落。
要在以前，江采月聽到這話，肯定漲紅了臉逃走。
但現在的她可不會就此認慫，「8點關門，現在還不到7:30，憑什麼不讓我點菜？」
身後的劉慧嫻緊張地拉了一把她的手，「算了，采月，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吃吧。」
那被懟了的服務員愣住，氣勢洶洶衝上來道：
「廚房裡的師傅7:30就要走，你們要吃怎麼不早來？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嘿！你這……」江采月正要上去和對方繼續理論，顧思昭攔住了她。
「別急，我去後廚找師傅說說情。」
那女服務員聽到顧思昭說這話，沒忍住，笑了出來，「哎呦，你以為飯店師傅是你家裡老漢兒，讓他炒菜，他就聽你的？」
顧思昭沒理她，神情淡漠地徑直朝後廚走。
「去吧去吧，」服務員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上趕著找罵，沒人攔你。」
她斜睨了張采月和劉慧嫻一眼，又回到剛才那小群體裡繼續聊天。
沒多久，顧思昭回來了，緊跟在他後面的，是個右手拿著鍋鏟，五大三粗的男人，扯著嗓子喊：「牛姐，讓客人點菜啊！」
剛才對江采月幾人滿臉嘲諷的女服務員一驚，「嚴師傅，今天不急著下班？」
「加班！」說完，又轉身回了後廚。
牛姐一愣一愣的，拿了紙筆過去，嘴裡喃喃道：「奇了怪了，今兒怎麼脾氣這麼好？」
江采月抬眼，偷偷看了顧思昭一眼，見他神態自若，默默看起菜單。
想來顧思昭和這裡的後廚師傅認識。
看來不論哪個時代，搞好人情關係都很重要。
「來個炒花生米，一個炒青菜，一碗番茄雞蛋湯。」
顧思昭抬頭看她，「就點這些？」
江采月怔住，不好意思地將菜單遞給他，「那你也點幾個你要的菜。」
剛才那幾個，比起平時吃的豆腐乳、炒苕葉，已經很好了。
顧思昭接過菜單，直接報了幾個硬菜。
「蹄花排骨湯，毛肚火鍋，糖醋帶魚……」
江采月聽到一個名字，眉頭就抽抽一下。
「會不會太……呃……油膩？？」
顧思昭平時看起來挺艱苦樸素的，今天怎麼點這麼多硬菜？
她摸了摸兜裡帶來的幾塊錢，心裡打起了鼓。
要是待會兒錢不夠付的，恐怕只能賒帳了。
劉慧嫻也很慌張，「小顧，這得花多少錢和票？」
顧思昭眼睛都沒眨一下，「沒事，今天我和采月結婚，吃頓好的，不怕花錢。」
聽到這話，心裡還在惴惴不安的江采月，不禁抬頭看他。
上輩子她領完結婚證當天，想在路邊吃碗麵，武承輝怕花錢，沒答應。
這輩子，倒是有了點儀式感。
菜上桌後，劉慧嫻有些拘謹，沒敢動筷子，江采月舀了勺排骨蹄花到她碗裡，「點都點了，放開了吃！」
肉呀，好多肉呀！
原本還擔心錢不夠的江采月，見了這一桌子美味，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對，上輩子節衣縮食，一輩子也沒享過一次福。
這輩子，她得改變思想，享受一次，將來呀，有的是她賺錢的時候。
心裡沒了負擔，江采月吭哧吭哧埋頭乾飯。
突然一塊兒糖醋帶魚伸進了她碗裡，她頓住。
「糖醋帶魚也不錯，別浪費。」清冷的聲音在頭頂淡淡響起。
江采月鼓著腮幫子，望向顧思昭的眼神帶了幾分幽怨，「我不能吃魚。」
劉慧嫻趕忙在一旁道：「采月對魚呀、蝦呀的都過敏，吃一口就會吐，沾都不能沾。」
「你這才是真的浪費呢。」江采月望著碗裡的糖醋帶魚，就要將整碗飯菜倒掉。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扣住碗口。
還沒等江采月反應過來，顧思昭就將兩人的碗對調。
「我這碗還沒動，我們交換，不浪費。」
顧思昭俊朗的眉眼沒什麼情緒，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江采月不好意思，「啊，這不太好吧？」
讓顧思昭吃自己吃剩的飯菜，這怎麼能行？不把口水也吃進去了？
「沒什麼不好，」顧思昭眉眼低垂，已經扒了一口飯，「以前剛來墨鄉村，狗吃剩的飯菜我都吃過。」
江采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