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光靠一張嘴就要拿走盈利，憑什麼？！

  崇仁坊，一座豪宅之中。

  趙掌柜坐在門房裡，跟看門的老頭侃了一會兒，被上歲數的老管家叫了進去。

  「福伯，大東家今日心情如何？」

  老管家起碼有七十歲了，一臉的大褶子，雖然身材消瘦，但腰板挺得筆直，腳步也飛快，一看就是個雷厲風行的人。

  大腹便便的趙掌柜需要小跑著，才能跟上老管家的腳步。

  「還是那個樣子，上個月欠柳家的貨款還不上，老爺才見完城東吳家的人，商量借錢的事情。」

  「見到老爺，你小心些為妙，免得遭受無妄之災！」

  趙掌柜心中一凜，連忙彎腰塌背，擺出一副恭恭敬敬的姿態，生怕大東家看著礙眼。

  大東家可不是生意人，而是貨真價實的朝廷命官！

  這年頭，若是沒有靠山，只能做些小打小鬧的生意。

  想要賺大錢，肯定需要朝廷的背景做倚靠！

  否則的話，官府一個小小的稅吏，就能把人折騰死！

  老管家把趙掌柜帶到書房外，讓他自己進去。

  「見過大東家！」

  在朝中任光祿卿的劉政會，面無表情的抬起頭來。

  雖說他已經不年輕了，但目光還是如鷹隼般銳利。

  只是眉宇之間，帶著一抹化解不開的鬱結。

  因為欠款的事情，他已經發愁好長時間了。

  堂堂的從三品重臣，欠了人家的錢還不上，聽起來就像個笑話似的！

  光祿寺主理酒醴祭祀之政，開幾家店鋪賣一賣祭祀用品，屬於合理利用手中的職權。

  只要不太過明顯，朝廷是不會追究的。

  幾家店鋪表面上看起來生意都不錯，可是，連劉政會自己都鬧不清楚為何，生意竟然越做越賠！

  「何事？」

  劉政會才和吳家商量完借錢的事情，心情一點都不美麗。

  三千貫，放在從前他看都不看一眼！

  但今時不同往日，再借不到錢，恐怕柳家就該去官府遞狀子了。

  劉政會丟盡老臉是一回事，若是不小心鬧大了，被御史台的那些御史知道，非把他噴死不可！

  趙掌柜小心翼翼的，把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說了一遍。

  劉政會聽完不僅沒高興，反而破口大罵！

  「蠢貨！！」

  「生意做成你這個樣子，怪不得把老夫的家底都賠進去了！」

  「兩錠金子才值幾個錢？」

  「光靠一張嘴就要拿走盈利，憑什麼？！」

  「若是他真賺到往年的三倍，甚至是四倍盈利，到時候不光要把押金退回去，還要把多出來的盈利拱手想讓！」

  「你這個蠢貨，氣死老夫了！」

  劉政會氣的臉色通紅！

  「小的以為，他沒有那般本事...」

  趙掌柜嚇得一縮脖子，臉都白了，「按照三千貫的盈利來算，已經需要半個長安城的人都到咱家店裡買香斗紙紮，那小子總不能一家一家的求人們到咱家店裡吧...」

  「連你都知道這個道理，你覺得那個小子會不明白嗎？」

  劉政會狠狠瞪了一眼。

  趙掌柜趕緊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馬上派人去查查那小子的住處，摸清楚他的打算！」

  劉政會眯了眯眼睛，「到時候把那小子看管起來，好吃好喝的伺候著，等咱們按照他的法子賺了錢，再把他放出來！」

  趙掌柜苦笑一聲。

  心中有些後悔，剛才被那錢財遮住雙眼，這麼早就跟葉青簽訂了契約。

  「那小子鬼精鬼精的，早就防著呢！」

  「您看...」

  趙掌柜掏出一份契約。

  上邊清清楚楚的寫著葉青和趙掌柜的大名！

  劉政會臉頓時黑了。

  有了契約，就算他把葉青控制住，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到時候人家拿著契約去官府，一告一個準！

  就算下狠心把那小子弄死，他的家人拿著契約去官府，照樣沒有任何區別。

  想到這，劉政會的心都在滴血...

  如果那小子真是經商的天才，能賺三倍盈利也就罷了。

  萬一是四倍，五倍...甚至更多呢？！

  那小子等同於一點錢都沒花，空手套白狼！

  劉政會臉上橫肉一抖，目光不善的看了趙掌柜一眼。

  他在權衡，到底是把盈利拱手相讓，還是放棄掉趙掌柜，將所有盈利全部收入囊中。

  和葉青簽訂契約的是趙掌柜，若是不管趙掌柜的死活，劉政會完全可以撕毀契約！

  到時候就算葉青去官府告狀，告得也是他趙掌柜！

  權衡了將近半炷香的時間，或許是覺得趙掌柜對他來說價值更高，又或者是出於別的原因，劉政會深吸口氣。

  「罷了，簽也就簽了吧。」

  「好歹也能賺些錢，填一填家裡的窟窿！」

  「這樁買賣你盡心去做！」

  趙掌柜鬆了口氣，渾然不知，他剛才已經在鬼門關轉了一圈。

  「明日葉青就會去店裡調度，大東家您看...」

  劉政會沉吟了一下，道：「明日老夫自會前去見一見那小子！」

  他心中對葉青有些好奇。

  多跟那小子接觸接觸，或許能找到其他賺錢的法子。

  ...

  葉青在回家的路上，每當路過賣點心的攤位和店鋪時，總要停下來買上一點。

  一直等天快擦黑的時候，葉青才到家。

  回到家門口，李成碧正在跟隔壁的劉大娘說話。

  聽說這位劉大娘是東街綢緞莊的繡娘，手藝出了名的精湛，老頭子是昭國坊的鐵匠。

  老兩口也是不久之前才搬到北里胡同的，只比葉青他們早了一兩天而已。

  看到葉青回家後，李成碧的美目之中閃過一抹慌亂之色，急忙和劉大娘結束交談。

  「這麼早就回來了？」

  葉青點點頭，笑道：「今日生意做的不錯，特意買回來些小點心吃！」

  說著，他沖劉大娘拱了拱手，打了聲招呼。

  「小郎君模樣如此俊俏，怪不得能讓碧兒姑娘這般傾心！」

  葉青聽著這話怪怪的，劉大娘的眼神也怪怪的。

  不過，他倒也沒多想。

  劉大娘長得慈眉善目，又一把年紀了，用不著提防。

  「正巧您過來串門，拿幾樣小點心吃，千萬別客氣！」

  正所謂遠親不如近鄰，這年頭，鄰里之間的關係比親眷還近一些。

  互相之間幫襯幫襯是常事。

  葉青又跟劉大娘客套了幾句，和李成碧回到家中。

  把褡褳放在桌子上，葉青拿起水壺一通猛灌！

  在西市轉悠了一整天，著實把他累得不輕。

  李成碧似乎是有些心事，看見葉青從褡褳里掏出十幾包點心，也沒什麼反應。

  葉青納悶的捧著李成碧的俏臉，左右端詳幾下，道：「我家碧兒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怪不得劉大娘說，像是天仙般的姑娘。」

  「長得這般漂亮，應該整天對著銅鏡傻笑才對，為何如此悶悶不樂？」

  李成碧撲哧笑了出來，「你就會哄我...」

  「買這麼多點心幹什麼？」

  「以前沒見你喜歡吃甜食呀。」

  葉青嘿嘿一笑，「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說著，他勾了勾李成碧的下巴，道：「娘子，待會為夫給你做好吃的！」

  ...

  天剛擦黑，長安城中已經有了幾分涼意。

  葉青在院子裡架起烤爐，將各種餡料的月餅放進去烘烤。

  之所以買來各式各樣的點心，主要是因為葉青並不知道，目前人們最鍾意哪種餡料。

  經過美食家李成碧的評判，葉青最終選定了棗泥、黑芝麻、紅豆泥三種餡料！

  在宮中內廷這麼多年，李成碧可謂是吃過見過，品盡天下各種美食珍饈。

  她挑選出來的，肯定是最美味的！

  為此，葉青還親手製作了很多種類的模子，在月餅上留下一些吉祥話。

  比如闔家團員、花開富貴之類的。

  甚至還有一些帶著典故的簡筆畫，和小狗小熊之類的卡通形象！

  任何一種事物的流行，都有其存在的道理。

  月餅這種東西，到了明朝中後期才真正成為中秋節的必備之物。

  圓滾滾的造型和月亮一樣，表皮刷上蛋液和豬油，烘烤之後能泛起油光。

  再配合上寓意吉祥的篆文，最適合在中秋時節擺在看盤上。

  當祭品，更是恰當不過！

  不多時，第一鍋月餅新鮮出爐。

  李成碧掰開一塊黑芝麻的，分給葉青一半。

  香甜軟糯的口感，頓時把李成碧給征服了！

  「很美味呢！」

  「甜度也恰如其分，不像你買來的那些糕點，都甜得發膩了！」

  葉青哈哈大笑道：「怎樣？你夫君的手藝不錯吧！」

  「明天雇幾個人來，多烤出來一些！」

  「我跟西市的一家糕點鋪商量好了，以後月餅就放在他們家寄賣，若是銷路不錯，還能讓他們代為製作！」

  李成碧像只小松鼠一樣，捧著月餅小口小口的啃著。

  吃完半塊，又拿起一塊紅豆泥的。

  「若是有富裕的，我想給爺爺送去一些。」

  葉青一想，搬出來後還沒跟幾個老頭子打招呼。

  確實有點不合適。

  以前在司農寺的時候，幾個老頭子還是很照顧他的。

  「沒問題！」

  「以前跟咱們關係好的，都送去一些。」

  「吃月餅，圖的究竟是個吉祥的意頭，趁著過節，讓老頭子們都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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