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功成圓滿

  這麼多年的發展下來，僅以肢體運動作為內容的武學早就被一代又一代的武術家們推陳出新，不斷改良和演化。

  將現在的諸多武學門類匯總在一起，把所有招式動作的軌跡重疊起來，無數個動作揮灑的軌跡層層疊疊，都能形成一個又一個密不透風的圓球。

  說到底人終究是一雙手一雙腳，兩個眼睛一個鼻子，肢體動作再如何精妙，有著多般變化，在窮舉法之下，終有一日也能將所有的套路歸總出來。

  武學大成就已經是純肢體動作所能涉及範疇的極限了，除非對自身進行特殊的改造手術，從手術台改造車間出來以後三頭六臂宛如傳說故事裡的神魔仙佛，展現出非人般的姿態倒是能打出別的變化。

  但人的智慧是無窮的，武術家也不會甘於止步，早在許多年以前，武術家就嘗試著引入別的因素去拓展武學的極限。

  除了血肉，還有精神。

  在大成之後，將武學修行至圓潤如意的境界，便可從他處尋求更高的突破，淬鍊精神，變更靈魂的「形狀」，同時改易根骨，甚至做到提升天資。

  圓潤如意，其意所指的同時也是意志、神意。

  僅是武學大成仍舊在武術家領域裡被歸於凡俗之流，只有在圓潤如意的境界，才被很多修行根骨改易之法的武術家認為是超脫凡俗的起始！

  也是接近一代宗師的領域，所真正邁出的第一步。

  武學大成什麼水貨武術家只要下苦功都行，日積月累磨時間總能練成的東西誰還不會了？

  但武學圓滿，那可絕非等閒武術家能夠練成！

  「常人自然是難以做到連自己的精神靈魂都一併隨著武功而改變的，就算是將武功練到骨子裡的武術家也極其困難，武學大成的一切準備，都不過是為了邁入圓滿之境去鋪墊基礎。」

  「但如果在其他因素的影響之下，做到這一點也並非不可能。」

  陶白說著，將旁邊那隻不起眼的舊箱子打開，從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幅被裝裱精緻的水墨畫。

  那幅水墨畫被陶白拿出來的時候，南柯隱隱感覺自己五臟之內的石頭仿佛又起了點反應。

  雖然南柯對那副水墨畫沒有什麼認知，不過一邊的馮翔倒是知道這種東西的價值，面露驚訝：「這不是只有白羽弟子才能夠參悟的……」

  南柯聞聲之後與馮翔面面相覷：「我們能練這個？」

  南柯看過不少武術家題材的情節故事，裡邊都說偷學別家的秘傳被人打死也沒人管的。

  一旦被發現，輕則就要廢去武功，重則橫屍街頭。

  雖說那都是故事誇張情節，但以前那個年代環境混亂監管沒這麼嚴，保不准現在的故事就是參考了以前的事情作為靈感呢。

  「既然我能擺在你們面前，那你們就能練，至於能不能練出東西，那就是你們自己的事。」

  陶白擺了擺手：「小翔你如果能練出點東西，那也該把武學修行至大成了，得到武術家協會的認可也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南柯有些愣神：「那我呢？」

  不是，玩遊戲好歹都是先教你怎麼按攻擊怎麼按閃避然後看到不耐煩統統跳過才送你去打大BOSS呢。

  這連新手教程都沒有，加減乘除都不教，直接給一本高數題？

  馮翔就算了，好歹【蒼鶴樁】跟【鶴形拳】都練到了小成，稍微超綱一點也不過就是提前開小灶，南柯自己半點基礎都沒有。

  一旁的馮翔聞聲之後像是想起什麼，有些遲疑：「沒有武學大成就貿然接觸根本圖，容易……走火入魔的吧？」

  「不錯。」陶白點頭，隨後又從箱子裡摸出一支香出來。「甚至於就算是武學大成者，在面對這種【真功根本圖】的時候，也很容易因為一步之差而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

  「所以，在嘗試邁入武學圓滿境界的時候，還需要做好各種準備。」

  那支大概手指粗細的香從箱子裡拿出來的時候，一陣沁人心脾的異香頓時充盈在整個訓練室里。

  南柯甚至下意識的控制起身軀多吸了兩下這陣氣味，其中的成分應該是某種特殊的香料和藥材製作的，味道讓南柯很是喜歡。

  「這叫安神香，嗯……詳細解釋起來太麻煩了，你們就當做是一種類似於營養液的東西吧，只不過受限於目前的技術和原材料，沒有像營養液一樣能夠大規模生產，只是用於門內弟子在武學境界時有所助力。」

  馮翔睜大了眼睛：「我聽說過這個……安神香是專攻精神領域的學者們開發出來的東西，聞一下就能穩定精神，讓人大腦清醒保持理智思路清晰，在心靈修行、腦域開發之類的領域有著極高的價值，昂貴到不可思議。」

  「可這種東西怎麼會給我們用？難不成是繼父……」馮翔喃喃自語中臉色一變，神情複雜，不再言語。

  陶白看了一眼低著頭的馮翔，緩緩開口說道：「這支安神香呢可以算是我收了個快遞的時候順便『撿來』的吧，正規的安神香都有來路可查，這應該是從哪個來路不太透明的渠道弄過來的東西，不過成色很好，我檢查過了，沒有問題。」

  「在撿到這東西的時候，還有人囑託我要物盡其用，第三個位置，可以讓我自行安排。」

  一支安神香點燃起來並不是要一口氣燒盡的，在一個較為封閉的空間裡燒上那麼一會兒就可以熄掉，剩下的小心保存，下次還能接著用。

  而點燃安神香以後，整個空間內部都會充盈著安神香燃燒揮發的成分，視空間大小、空氣流通情況在二十分鐘到三十分鐘左右逐漸降低效果。

  就算是將燃燒之後的空氣成分封存起來，時間一長也會失去作用。

  而一個人反而不太適合長時間的待在安神香環境下，這東西雖然作用極佳，但一口氣用久了以後，反而容易對大腦和精神狀態產生不可逆的影響，會出現各種壞處。

  經過計算，點燃安神香之後的半個小時內，三個成年人，或者是四個兒童能夠完美的將安神香的效果利用起來，人再多就得互相搶，人一少就容易出事故。

  不過就算是一個人用完以後放著不管也沒啥問題，打開門窗等著安神香慢慢揮發就好，就是這樣做多少有點浪費，估摸著比燒營養液燒黃金都讓人心疼。

  而囑託陶白的人也很清楚這一點，直接對陶白說第三個位置讓陶白隨意安排，也是默認了一二位必然是陶白和馮翔兩人。

  陶白對這方面其實沒啥好說的，他好歹也是鶴仙流武術道場這邊的大師兄，平時有空都要代表道場出席很多活動，遇上這種給他塞禮物的情況還能少了？

  安神香確實貴重，但更貴重的禮物也不是沒收過，陶白以前揮灑汗水練功的時候更是燒了不知多少支安神香了。

  唯一的問題只是在南柯身上。

  占了這麼個位置就意味著承了一份情，馮翔他家的繼父確實眼光毒辣，同時情報收集也做得很好，昨天剛發生的事情就派人送了一支安神香過來，這三個位置會給誰那自然不言而喻。

  哪怕南柯只是「疑似是潛在的天才」，天賦根骨不過就是及格而已，也絲毫沒有猶豫這種程度的投入。

  雖然對他那樣高度的人來說只不過是隨手的一次投資，但對於南柯而言……

  陶白的目光剛從馮翔身上移開，望向南柯那邊，只是目中所見的景象卻讓陶白都不由得一愣。

  在陶白的眼前哪還有什麼『南柯』？一尊飄然如仙的展翅神鶴悄然佇立於原地。

  只是一個恍惚，陶白眨了眨眼睛，先前所見的神鶴仿佛夢幻泡影，只看見南柯站在原地輕輕閉著眼睛，使勁吸了幾口瀰漫在空氣中的清香。

  安神香這味道確實好聞啊。

  不知道有沒有同款的安眠香薰蠟燭之類的，買來還能給老媽和姬明鏡送點過去……

  「鶴、鶴形……」

  陶白喃喃自語之後，自己都怔然在了原地。

  這是【鶴形】嗎？

  不確定，再看看。

  有點像，但絕對不是【鶴形】。

  陶白點了點頭。

  這絕對不是【鶴形】這麼簡單就能輕易概括的存在。

  哪怕是陶白已故的老師，上一代的【蒼鶴】，以及尚且健在一直閉關尋求突破至宗師之境契機的師伯【玄鶴】這兩位前輩。

  他們二者將根骨改易修行至【諸形合一】，融合多種武學圓滿的根骨易形，便就是距離一代宗師僅有一步之遙的【百鳥諸形】仿佛也未曾有南柯這般神異！

  陶白低頭，安神香還在自己手裡，沒點著啊？

  沒點著安神香之前這玩意就純粹是香料精油藥材木頭混合起來的清香，除了好聞以外沒半點作用。

  就這樣，南柯竟然沒靠點燃安神香，只瞥了一眼真功根本圖，就一步邁入圓潤如意的境界？

  沒有武學大成讓身體完全適應功夫作為基礎，沒有安神香穩定精神不受外魔侵擾，也沒有走火入魔的跡象，更是一步登天，展現出如此神異？？

  我感覺你能憑空起樓閣只不過是猜的而已啊，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是個武道天才還尚待觀察，真憑空起樓閣都算了，你直接憑空起凌霄寶殿？？？

  不是，哥們！

  南柯定睛一瞧就看見陶白大踏步氣勢洶洶的走上前來，臉上困惑的表情說不出像是在看什麼，反正不太像是看人該有的模樣。

  南柯忍不住退後一步，問道：「怎，怎麼了這是？」

  「你……」

  陶白欲言又止，隨後勉強開口說道：「你現在感覺怎樣？」

  「感覺？」南柯想了想，然後指了指陶白手裡的安神香：「這東西挺好聞的，主要味型的成分常見嗎？有沒有差不多的味道啊？我聽說好多店都能定製味道做安眠香薰的，想給我老媽整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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