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從來沒關，怎麼就叫開了

  在陶白剛把那幅水墨畫似的【真功根本圖】從箱子裡掏出來的時候，南柯的注意力其實就被吸引過去了。

  雖然是第一眼看見這東西，但南柯卻老感覺自己好像早就已經在什麼地方見過。

  是什麼地方呢？

  ——是【生死狹間】。

  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那一幅被陶白先放在一邊的水墨畫，在南柯的感受之中，就悄然出現了變化。

  仿佛有某種無形的事物產生了波動，空氣中泛起了淡淡的漣漪。

  水墨畫之上的仙鶴栩栩如生的活了過來，甚至墨跡的輪廓憑空從裝裱精緻的畫框中立起。

  低聲的呢喃，亦或者是尖銳的鳥鳴，也有可能是突然產生的幻聽或者耳鳴，無數嘈雜的聲音隨著這種怪異現象的出現而一同迴蕩在周圍。

  水墨的漆黑仙鶴在畫中振翅，飛出畫框，宛如一道漆黑的閃電般電射而來。

  如墨般漆黑的雷霆就這樣直接從水墨畫中的高天劈下，劈落的電光直指南柯的眼瞳之內！

  南柯下意識的抗拒著這一幕異常的景象。

  在這一瞬間，就連南柯自己都沒有發現，他仿佛化身威風凜然的神鶴，與水墨畫的漆黑仙鶴展開了一場無形的爭鬥。

  在南柯一邊痛扁水墨畫的漆黑仙鶴，一邊聞著安神香那股好聞的味道時，回過神來，周遭的幻象也在不知不覺當中消失，就見陶白蹭蹭蹭的走上前。

  南柯差點以為自己真的從人變成了一隻鶴，這才讓陶白這麼驚詫。

  不過陶白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馮翔那邊吸引過去了。

  「你不想用安神香？」

  馮翔點點頭：「我……我不用他的安神香，也一定能練成！」

  「少胡鬧。」陶白哪裡不懂這小子什麼心態：「不用安神香就想參悟【真功根本圖】，你以後再有這種想法，最好找個離安穩局近點的地方，記得提前打電話自首交代清楚，到時候走火入魔了也方便他們帶隊過來把你關進去。」

  「那我就等到大成以後，再去武術家協會領任務，自己兌換一支安神香！」

  「這倒是隨你自便了。」陶白聳了聳肩，乾脆將這些東西都收回箱子裡邊去。

  原本該用上這支安神香的三個人，南柯別說憑空起樓閣，直接來了一手憑空起天庭，壓根就沒關過所以不算開，一步做到根骨改易，甚至就是把鶴仙流的武術道場裡所有白羽弟子都算上，也沒有一人的【鶴形】能有南柯這般神異。

  馮翔他家裡的關係複雜，繼父和孩子之間的關係不是外人可以輕易評價的，不過既然馮翔自己都已經做出了選擇，那便足夠。

  至於陶白，這位白羽弟子的大師兄有沒有這支安神香都不礙事，擱那放著就放著唄，反正這東西保存得當又不會輕易過期。

  就是馮翔的那位繼父的投資多半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了，別說南柯，就連馮翔都拒絕這支安神香，也不知道那人如果得知了情況以後會是怎麼想。

  雖然南柯一步登天越階超額完成目標，馮翔半道選擇暫時放棄，但也不影響接下來的課程內容。

  「【蒼鶴樁】與【鶴形拳】……」

  南柯站在一邊，看著馮翔一遍又一遍去演練這兩門武學的招式動作，自己也在模仿著馮翔的步驟。

  相較於正常的學員弟子來說，針對南柯的教學路線完全是反著來的。

  別人想入門，得先養好氣血練好身體，然後才開始修行技擊之術，最終在武學大成以後做到【易形】。

  也就是南柯這種異類，瞥上一眼【真功根本圖】，不說靜心入定，沒有精神感悟聯繫根本圖，甚至連安神香都沒有點燃，庇護靈魂不受外魔侵擾，片刻之間就能【易形】。

  然後才反過來，開始記下一招一式的動作，慢慢演練起來。

  陶白在一邊看著，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眼光了，難不成南柯這小子其實是天生鶴形，壓根用不著練，他本身就這樣？

  也不對啊，如果真的天生鶴形，那根骨又怎麼會是『及格』？

  及格？最低都是極優！

  天賦根骨的優良及格只不過是學校體檢的上限，不是自身根骨所能夠表現出來的上限！

  而且天生鶴形的武道天才陶白也不是沒見到過，這份天賦會隨著自身在幼時的發育成長而不斷被發掘出來，天生鶴形根骨的人在體態上也會明顯表現得與尋常人有所差異。

  幼兒的時候可能還不太明顯，但都到這個歲數了，體態骨骼基本都成長定型，屬於是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的。

  鶴仙流的武術道場裡也不是沒有收過天生鶴形的弟子，倒不如說，鶴仙流對這類弟子的招收更加能夠放寬條件，哪怕家裡沒錢，你有這份天賦，道場這邊都能出資供你修行。

  天生鶴形的武道天才，那簡直就是專門為了鶴仙流秘傳的武功而生的！

  練鶴仙流的武功，可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那些天生鶴形的武術家跟南柯完全不是一種類型，所以這個念頭在陶白心中只是一閃而逝，很快就被打消。

  「所以……」

  陶白看著不斷演練【蒼鶴樁】套路的南柯，不由得喃喃自語起來：「真的有這種忽視身體基礎，一眼就能夠【易形】的悟性超人？」

  「空中樓閣」之所以如夢幻泡影，就是因為無數人都嘗試過直接越過積累，一步邁向捷徑。

  但無一例外，沒有前面的積累，何來的巔峰？如果人人都能一步走向捷徑，那為什麼還要浪費時間去完成前期的部分。

  武學一道上能有此先後規律，都是無數人的空中樓閣跌落粉碎以後，在這些廢墟之上鋪墊而成的路。

  但是南柯的空中樓閣卻直接構建完成了。

  甚至於那遠不止是所謂的「空中樓閣」，那是三十三天之上的凌霄寶殿！

  「不對，雖然南柯的表現確實很驚人，但這真的能斷定是悟性嗎？還是說他在精神心靈之類的層面有著超乎常人之處，所以【易形】才能表現得如此優秀。」

  陶白思索著，看兩人練的都有些累了，開口讓他們先休息一會兒。

  主要還是南柯累了，他的體能有些跟不太上。

  雖然南柯沒有跟馮翔似的喊累，但渾身早已被汗水浸濕，陶白沒有喊停的時候還能夠堅持穩定，一說休息，南柯身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顫抖。

  觀察到這個細節的陶白更是感到驚訝。

  演練的時候能夠如此穩定，身軀動作完全被精神和意志所束縛起來，連肌肉顫抖這種本能反應都無法突破南柯的心念，一直到休息鬆懈下來，肌肉的疲憊才一口氣爆發而出？！

  這是人還是機器？

  就算真是機器人也不至於如此吧？

  在南柯的體內，究竟是隱藏著什麼樣的力量，去驅動著這具身體？

  即便已經對南柯的身軀掌控程度有所預期，但那也僅僅只是停留於表面，一直到觀察出這點的陶白才真正被震撼到了。

  「……你不累嗎？」

  就連馮翔都忍不住開口對南柯問道。

  別看【蒼鶴樁】和【鶴形拳】只不過都是固定的武術套路，但就算是演練時候的套路都不是一般人剛上手就能反覆練下來的。

  對體能的消耗，肌肉的負擔，就算是馮翔這種打了好幾年基礎的都得感到吃力。

  打上一招半式的瞬間爆發誰都可以，就算是一般人的體能也能承受，但一遍又一遍的這麼練下來，對一般人來說幾乎可以算是要老命了。

  南柯喘著氣，感受著身體需要更多的氧氣，也在調整呼吸的節奏，伸手擦了擦汗：「當然累啊，這不就在休息了嘛。」

  馮翔很想說這種強度哪裡是一般人喊個累坐下休息喝口水就完事的，不過看南柯的模樣，好像也沒啥大事。

  大概這就是異類吧。

  在兩人休息的時候，陶白也走了過來。

  「雖然和預期略有出入，不過乾脆也趁著休息的這個機會再跟你們具體講講武學之境上的狀況，免得你們一個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一個對未來的道路還滿是未知迷茫。」

  兩人坐的稍微端正了些，就聽陶白緩緩開口說道：「武學圓滿，不像是前面的小成大成之境一樣，只要養好身體就能不斷磨練，哪怕是超過身體負荷，充其量也就是拉傷肌肉扭到筋骨這種程度。」

  「涉及到了自身的武道意志，這種精神靈魂層面的領域，目前對於我們而言也是尤為神秘的，充滿了許多未知。」

  「早年的武術家只是藉以這份精神靈魂層面的部分要素，以其他的路線結合武學原有的道路來尋求突破而已，但這並不意味著此舉就是絕對正確的，反而還因此引出了不少禍端。」

  陶白說著嘆了口氣：「所以，根骨改易之法也只是武術家的其中一種修行方式，選擇其他修行方式的武術家大有人在，就是為了避免沾染到這些禍端的存在。」

  南柯聞聲之後想到了最近諸多事件的源頭，那個至今還在安穩局和武術家協會通緝名單上的【血鴉】，於是開口問道：「是因為『走火入魔』嗎？」

  陶白點頭：「不錯！」

  隨後陶白的目光落在旁邊的舊箱子上，「真功根本圖、觀想真意、鍊形術、真形書……諸多武術家的流派因為歷史傳承而對這東西的稱呼略有差異，但其所指的含義一直都沒有變化。」

  「這是通往武學圓滿之境的唯一道路，是人們藉以此物修行，去潛移默化的影響自身精神意志，去改變靈魂的『形狀』的真正秘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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