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兵家聖人設考驗
2024-09-28 17:55:40
作者: 一隻倉鼠呀
許氏婦人向劉羨陽轉述完正陽山老猿的話之後,並沒有急著離開。
她望著眼前面露慘然的打鐵鋪少年,語氣帶著好心的規勸,眼神卻冰冷一片,
「如果你願意把寶甲賣給我,我會幫你勸一勸那個正陽山老猿。」
隨後她語氣淡淡的補充道,
「你不用擔心我在這件事欺瞞你,因為在我眼裡你就好似它一般。」
聞言劉羨陽順著她的視線,一起往井口下邊看。
井下的水面在少年眼中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圓。
在這不起波瀾的井水圓心裡,半浮半蹲著一隻小小的寒水蟾。
弱小又醜陋的蟾蜍正抬著頭,用它那雙突出的大眼看向井口高高在上的婦人的臉,就像看著天邊一樣遙遠。
許氏婦人確實沒有在轉述正陽山老猿的話時做任何欺瞞。
後者真的打算殺這少年的朋友,逼這少年從鐵匠鋪出來乖乖就範。
如果老猿真從劉羨陽手中得不到劍經,恐怕它還會直接出手解決掉隱患。
至於為什麼那頭活了千年的老猿會不顧違反聖人規矩,也要悍然出手趕盡殺絕。
那就要得益於她在背後的穿針引線了。
是她放出風聲,讓出自正陽山的老猿從可靠渠道得知買下劉羨陽本命瓷的勢力,是他們的死敵風雷園。
兩家劍道宗門數百年的恩怨和仇恨,早已經將各自歷史書頁染的血跡斑斑。
這種仇恨甚至可以恨屋及烏的延伸到一個凡人少年身上。
劉羨陽不知道這其中的內情,但他知道這位許氏婦人說的沒錯。
在那些山上神仙眼裡,他這個凡人少年就與這隻蟾蜍一般。
井底之蛙。坐井觀天。
只是哪怕被對方看得再卑賤,劉羨陽也不想就這麼輕易服軟。
但是一想到原本屬於自己的麻煩,會把蘇嘗和陳平安也給牽連。
於是他想要直接拒絕的話,到了嘴邊便轉了個彎,
「那副瘊子甲是我家的傳家寶,如果夫人您誠心實意想要,就請您先幫我攔下那位正陽山老猿。
等到我確認兩個朋友安全後,我就願意低價賣給您。」
劉羨陽爺爺臨死前對他說過,寶甲到了最後關頭可以賣,但是那套劍經就算死都不能給。
因為讓某些有心壞人得了去,他會生不如死。
「你現在是在求我,而不是有資格跟我講條件。」
許氏婦人眯了眯眼,轉身離開,獨留下神色陰晴不定的少年,
「希望你能在午時之前找到我,否則我也不知道你那兩個朋友會有多慘。」
劉羨陽站在鐵匠鋪外面怔怔發呆。
鋪子內,青衣少女蹲坐在門檻上,捧著一碗堆的高高的白米飯,就著菜狼吞虎咽。
連扒進幾口米飯,把自己的嘴巴塞的鼓鼓囊囊後。
阮秀就端起一旁盛著奶白色魚湯的碗,邊灌魚湯邊嚼飯,最後順著一口咽。
喝完碗中的魚湯,看看盆里還剩餘的有一些,青衣少女整個人身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光。
隨後她一邊繼續吃飯,一邊偷偷瞄了一眼正細嚼慢咽的敦實漢子,後者正背對著她坐在門檻另一端。
「爹,你不管一管那個來威脅劉羨陽的外鄉婆姨?」
因為多吃了一條魚,就被女兒淚眼相看的男人悶聲悶氣的回答,
「不管。」
聽到男人乾脆的回答,以青衣少女不善言辭的性子,本不應該再說些什麼。
但是她一想到劉羨陽是蘇嘗的朋友,自己又饞著蘇嘗的甜點和心湖景觀,今天還收了人家的魚。
就這樣不管的話,她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所以原本吃的正歡的少女,不再去扒飯了,
「爹,你不是想要收劉羨陽做宗門的開山大弟子嗎?人家欺負到他頭上了,你就這樣干看著?」
「你今天怎麼一直給這個小混蛋說話?」
阮邛警惕的轉過身,觀察著自家女兒的表情,心想自己可別防範錯人了。
難道自家閨女喜歡的人不是那個蘇嘗,而是自己招進來的這個大頭少年?
那他就更不想去管劉羨陽的事情了。
他可不想引狼入室。
不過青衣少女的下一句話,就把阮邛的誤會給掐斷了,
「這魚是蘇嘗和寶瓶抓的,你吃了人家的魚,還喝了魚湯。
劉羨陽是蘇嘗的朋友,爹你不能不管。」
發現自家閨女心思還在那個蘇嘗身上,而不是看上了劉羨陽。
阮邛一時間心情複雜。
作為一個父親,如果可以,他希望閨女現在誰都不要喜歡。
他實在不捨得讓這個愛吃的小棉襖,被人太早給拐跑。
所以他哼了一聲,沒好氣說,
「我就吃了他一條小魚,就要幫他朋友解決這種麻煩事?」
「是兩條。」
阮秀更正了他的說法。
她總共就從小寶瓶那裡要了三條魚。
本來只想給爹留一條,自己兩條的。
結果一個沒注意,就被敦實漢子一筷子夾走了倆。
吃完後,她這位身為兵家聖人的爹,還砸吧嘴說魚太小沒吃出什麼味道。
聽見這話時,青衣少女撇撇嘴,直接把魚湯的盆端到了自己身邊。
所以父女倆剛剛才一人坐一邊門檻。
眼看自家閨女還想因為蘇嘗給那個劉羨陽說話,阮邛在心中一聲暗嘆。
果然女大不中留。
他不想讓外人的事打擾自己父女倆吃飯。
於是他乾脆的向自己女兒交了底,
「我是想考驗一下那個劉羨陽。看看他遇見這種事會怎麼辦。」
男人沒欺騙自己女兒。
他確實很看好這個大頭少年。
否則也不會手把手親自教他如何鍛打劍條,也不會想將其收為自己開山大弟子。
但越是看好,他就越是要慎重。
別的兵家劍修收徒,可以不需要那麼多講究。
因為他們大部分人也不用去管一個宗字頭山門那一攤事情,只需要當好一個自了漢就行。
但他從風雪廟脫離,來到這片驪珠洞天,就是為了開宗立派。
雖然創宗本意是給自己天資過於卓越的女兒遮掩一番,但是阮邛也確確實實的上心著宗門的發展。
他希望有一天自己宗門的匾額上,只剩下「劍宗」兩字,不用再加任何多餘的修飾在其間。
因為有這樣的心愿,所以阮邛才想在創宗初期,每一步走的儘可能平穩踏實一點。
也因為有這樣的打算,他才會藉機對劉羨陽進行考驗。
「我想收劉羨陽為開山大弟子,但他的秉性如何還需看一看。」
也就是面對女兒,阮邛才有這個耐心解釋,
「畢竟凡人都說長兄如父。
山上人的大師兄對於師弟師妹們來說,更是可以算半個師父,能直接影響到他們的風氣和對山門的感觀。」
「所以爹你覺得劉羨陽怎麼做才算通過考驗?」
青衣少女能理解他爹的苦衷,但是為了蘇嘗,她還是很想幫一幫那個大頭少年。
「我在等,在等他明天午時前主動走過廊橋。」阮邛語氣平淡。
阮秀有些疑惑,
「爹您之前不是對他說過,如果他走過廊橋就不收他當徒弟了嗎?」
看起來敦實的漢子難得嘿嘿一笑。
「我就想看他心中有沒有一人做事一人擔的那口氣。
隨後他又些傲然的說,
「自己的事自己都不敢面對,又怎麼能當我阮邛的弟子?
我輩兵家劍修,從沒有躲著發抖的懦夫。」
還有話阮邛沒說出來。
那就是他想要看看,劉羨陽是否真的願意把他的那兩個朋友,放在自己的前程利益之上。
一個遇見事情,擔不下來也試著擔,不去選擇逃避的開山大弟子,聽起來是傻了一點。
但總比那攫取好處最優先,遇見禍事跑的歡的那些「聰明」的山上神仙,更符合他阮邛的眼緣。
「心性不正,爬的越高摔的越慘。」
這位兵家聖人如此總結道。
隨後他又陷入了沉默,似乎想起了那個叫做柳景莊的弟子。
阮秀自然知道自己爹在想什麼,對於那個差點走火入魔的柳師兄,她也是輕輕一嘆。
隨後她的嘆聲馬上就收斂了起來。
因為剛剛在外面站了許久的劉羨陽來到了她的身前。
高大的少年拘謹的給阮邛問了聲安,沒得到一點回應後也不覺得丟臉。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阮秀便端著飯碗跟他走到外面。
剛一離開那位阮師傅的視線,劉羨陽就從懷中掏出一串鑰匙遞給了她。
「阮姐,能不能求你幫個忙,把這串鑰匙幫我交給蘇嘗。
就說我跟清風城那邊談了個好價錢,請他幫我先代為保管瘊子甲一晚,明天一早就賣給那個許夫人。」
劉羨陽剛開始說的時候臉上還有些靦腆,但越說到後面笑容就越燦爛,
「至於賣的錢,就讓他先拿著。
等阮師傅什麼時候放假了,我就去找他要錢。」
阮秀接過鑰匙,看著掛著大大笑臉的少年。
她想要說些什麼,但馬上又止住不言。
如果這時候她多說,那爹估計會真不管劉羨陽了。
「我現在就去。」
說這話的阮秀,甚至沒有去看碗中還沒有吃完的飯。
她噔噔跑去把碗放在門檻那邊,隨後叮囑了一句,
「爹,你可不許把我的魚湯喝完。」
青衣少女的身影就立即消失不見。
被女兒警告的阮邛,只感覺心口一陣發悶。
只感覺離小棉襖不見的時間,好像越來越近了。
他沒好氣的剮了一眼那傻兮兮站在一邊的劉羨陽,又拿起湯勺,狠狠的從魚湯盆里盛了……一小碗。
不敢盛太多。
怕飯都沒吃完的閨女回來會餓著。
另外一邊。
剛從陳平安家小院走出來的蘇嘗,迎面差點撞上某位胸前急促起伏的青衣少女。
蘇嘗看著眼前這波濤如聚的壯麗景觀,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秀秀姑娘身上穿的衣衫,布料一定不是便宜貨,否則吃不住這麼大勁。
阮秀從腰間摸出那串鑰匙,沖蘇嘗晃了晃。
不需要她多講什麼,蘇嘗就知道劉羨陽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劉羨陽。
估計這傢伙肯定是強顏歡笑,編出些謊話來讓阮秀轉告他,好讓他安心。
劉羨陽肯定做好了一個人扛的打算。
蘇嘗展顏一笑。
你劉羨陽有劉羨陽要做的事,我蘇嘗也有蘇嘗要行的道。
咱們哥倆誰都別跑。
一起來看看那些山上神仙,手段到底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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