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要耽誤我吃喝嫖賭

  西府，榮慶堂。

  今天是迎春的生日，其人雖是個「針扎不開口」的木頭性子，卻也是西府的正牌小姐，本就要辦上一辦的。

  又碰上黛玉的病情好轉，行動無礙，隔壁梨香院的薛蟠傷勢也終於痊癒了十之八九，賈母一時高興之下，便更是要借著迎春生日這個當口，好好的熱鬧一番!

  當然，這個熱鬧是西府的熱鬧，跟東府沒什麼關係，跟賈季更是八竿子打不著。

  此時丫鬟婆子們都在準備上飯，賈母和王夫人，薛姨媽，以及一眾姊妹們都在前庭喝茶敘話。

  哦，還有一個扎堆在姑娘間的寶玉。

  今日是大朝會，賈政已是早早的去上了朝，沒時間管教他讀書，不然現在這個時間段，他一定還是在書房發呆的。

  下方姊妹們各自吵吵鬧鬧，偶爾還對下詩詞，上方的賈母以及王夫人，薛姨媽，李紈則是各自說著閒話。

  薛姨媽自從薛蟠傷勢好了之後，心情便一直不錯，此時看見滿屋的鶯鶯燕燕，也是笑著開口道：「老太太這一大家子，個個都是生得好模樣，真真是像吃了人參果一般，讓我羨慕，不像我家那個大腦袋……」

  賈母聞言心中高興，嘴上卻是佯裝怒道：「哪有當娘的這樣說自己兒子的?蟠兒也是個好的。」

  薛姨媽聞言笑著還要再說，一旁的王夫人卻是插道：「蟠兒身上的傷勢，沒什麼大問題了吧？」

  「大夫瞧過了，再休養個幾日便可以無礙了。」

  提到自家兒子，薛姨媽也是當即答道，隨即又是說道：「這還多虧了東府的季哥兒……」

  這話一出，賈母等人便是一怔。

  薛姨媽見狀，腦中隨即想起了這些天聽的那些傳聞，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正想往外找補，卻是突然聽到賈母冷哼了一聲。

  「我派林之孝用你姐姐和姐夫的名義，請他來西府坐坐，竟是請了幾次都請不過來，被他推嚷過去，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麼？連自家人都是不見。」

  恐怕不是在忙…而是不想見吧？

  薛姨媽心中暗暗吐槽一句，嘴上卻是安慰道：「老祖宗不知道，這些個年輕人都是這樣，你看看我家薛蟠，也是整日整日不著家，我聽說東府的季哥兒也是個和他一樣愛玩的，您老又何必生氣呢？」

  賈季好歹救了自家兒子一命，薛姨媽還是想給他說些好話找找補的。

  誰知一旁原本沉默的李紈這時卻是開口道：「這就奇怪了，若是那季哥兒是個愛玩的，又如何會得那位秦公看重?還吩咐他好好讀書，少些憊懶，倒像個老師似的。」

  王夫人聽到這話，只是笑道：「說不定真就是個愛玩的，那位秦公才看不過眼，不願見到少年人沉迷玩樂，誤了時光，方才出言相勸?」

  李紈聞言，一時啞然，雖覺得有哪裡不對，但還是點了點頭。

  不過心中卻是突然想到自家蘭兒平時讀書寫字的刻苦，較之同齡人的聰明懂事……

  一時心中也是有些驕傲。

  …

  「寶姐姐，該你了!」

  寶釵正聽得入神時，卻是突然被旁邊的人出聲拉回，扭頭去看，正是面若滿月的寶玉。

  「寶姐姐，你發什麼呆呀？這對詩詞該到你了!」

  寶玉瞧著寶釵那有些迷糊的樣子，心中有些好笑的同時，卻也看直了眼，只覺得眼前寶釵撐著的白哲手臂，宛若初生蓮藕一般，引人心神。

  寶釵見他神色，又如何不知其人犯了痴症，將撐著的手臂不著痕跡的輕輕放下後，便是笑道：「到哪一句了？」

  「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史湘雲當即應道。

  「嗯…那就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出「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此間玩法倒是簡單，只需要說出與上一句意象相反的詩句，並且再補上一句新的便可。

  「嘻，算你過關!」

  史湘雲笑嘻嘻地說罷，便又將詩詞接了過去，傳遞給下一人。

  寶玉見不到潔白藕臂，痴症總算是好了些，當即也對著寶釵問道：「寶姐姐，你剛剛在想什麼？」

  寶釵聞言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堂上的賈母等人後，便是搖了搖頭道：「沒想什麼，只是在想請東府的季二爺東道的事兒。」

  「請他東道?為何?」

  「他救了我哥哥一命，你說為何？」

  「哦，你看我這記性。」寶玉不由拍了拍腦袋，隨即又問道：「那他接了嗎？」

  寶釵輕搖了搖頭。

  「嘖，那本《青城白蛇傳》我也看了，那季二爺是個有些才情的，可卻偏偏是這麼個古怪性情……」寶玉有些感慨遺憾道。

  他最喜和顏色好的人結交，如果那人的才情再好些，便是更好了。

  可惜可惜……

  一旁的寶釵聞言卻只是笑笑，不作言語。

  背後議論人這種事她本就不會參與，更別說那人還救了她哥哥一命。

  這時，寶玉卻是突然靈光一閃，說道：「你等等，我找人去尋林之孝問問，他最近經常往東府跑。」

  不待寶釵反應，寶玉便已是轉身向一個丫鬟吩咐，讓她去尋林之孝過來。

  沒一會，一身黑衣的林之孝便是匆匆趕來，氣喘吁吁的看著寶玉道：「寶二爺，可有什麼要緊事嗎？」

  「也沒有，就是想問問你東府那位季二爺的事，你可知他最近在做什麼？」

  林之孝聞言一怔，不由想起賈季的身影，又想起那晚的事兒。

  那一晚上，可是把他嚇得夠嗆。

  回過神，他當即搖頭道：「我去的幾次都沒遇上季二爺，便是在院門乾等著，也要等到深夜才會看見人回來，然後便又被三言兩語打發回來，所以實在是不知道季二爺在忙些什麼。」

  聽到這話，且不提旁邊的寶釵，寶玉已是興趣盎然：「他是如何打發你的？」

  林之孝面色頓時一苦：「季二爺說，他每天在外面吃喝嫖賭的已經夠累了，沒要緊事就不要去尋他，若是老太太，夫人問起來，便說他沒時間，在挑燈讀書，準備明年進學……」

  寶玉聞言，臉色頓時憋得通紅。

  但到了最後，還是憋之不住，猛拍著桌子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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