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贈詩

  寶玉幾次開口說話，賈季雖然也應，但那姿態，連後面的丫鬟都能總結出來了。

  無外乎便是點頭稱是，笑著搖頭……盡顯敷衍之態。

  久而久之，寶玉也覺得沒趣，便自去尋他人說話了。

  但是這事吧，這還真不能怪賈季，他現在確實是有一件心事壓在心頭。

  那就是疑慮隨著自己武藝見長，還到底要不要去一趟東南，提前踩踩點看看?

  不然到時候金人猝然南下，自己再慌慌張張跑去東南的話，想來事情應該會麻煩上許多。

  這件事他也是剛剛才想到的，一時也有些拿不定注意……表現在外呢，自然便是神遊天外的狀態。

  另外他敷衍寶玉的原因還有一個，那便是現在的寶玉完完全全還是一個心性未定的少年模樣。

  說的話問的問題，在他眼裡也都太幼稚了些，所以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興趣。

  若寶玉是在外面請他喝酒把妹，那說不定二人之間還能聊上幾句……

  …

  半個時辰後。

  就在賈季神遊天外之際，一道悅耳動聽的聲音也是在他耳邊響起。

  「聽林之孝說，季二哥應下了我大哥請的東道?」

  抬眼去瞧說話那人，賈季笑著點了點頭，「最近沒什麼事，便應下了，正好去瞧瞧薛蟠兄弟傷好的怎麼樣了。」

  剛還說忙著讀書進學呢……

  寶釵心中有些好笑，面上卻是不顯，持禮回道：「既如此，想來大哥會好好準備一番的，我和媽也有些謝禮，想要感謝季二哥。」

  「太客氣了，應該做的。」

  賈季笑著回了一句後，便是抬眼去瞧堂上的賈母等人，見她們也沒什麼吃飯的心思，全在閒聊，便動了離去的心思。

  畢竟坐在這裝蠟像，實在是太無聊了些。

  還不如回去看看書呢……

  心中既然動了此念，賈季略微頓了頓後，便是看向寶釵笑道：「寶妹妹，你和姊妹們且吃著，你家的東道若是備好了呢，直接遣人去院子尋我便可，我暫且先回去了。」

  寶釵聞言一怔，也只好點了點頭：「好。」

  得到答覆，賈季也不再磨蹭，起身便朝堂上走去。

  賈母見他前來，不問便知道他要說什麼，只是冷笑道：「這才吃了多久？便想跑了?」

  「院子裡還有些物件沒收拾，得回去看顧一下……」

  「哼!」

  賈母知道強留不住他，便也不再多說，不過有一事她卻要問上一問。

  「你和那位秦公是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

  賈季裝若斟酌，隨即便道：「有過一面之緣。」

  雖沒真正見過面，但那位秦公既然知道自己，那便算是見過了吧？

  「沒說過話?」

  「沒有。」

  賈母頓時有些疑惑，「那他為何要讓你「少些憊懶，好好讀書」?」

  「或許是看孫兒是塊可造之材吧。」

  「呸!」

  賈母微啐了一口：「明明是看到你胡吃海塞，花天酒地，起了督促之心!」

  「老祖宗明鑑。」

  賈母見賈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便也無奈擺了擺手：「滾吧。」

  賈季聞言精神頓時一振!

  又行了一禮後，便身形輕快的轉身朝外走去了。

  看著其人輕快的背影，賈母也搖了搖頭，「也不知好好的一個少年郎，為何會成了這個樣子?怪不得那位秦公要他少些憊懶之意。」

  一旁的王熙鳳雖然不知道賈母口中的秦公是誰，但還是笑著接道：「季哥兒這人，確實是憊懶了些，那位老大人果然是慧眼如炬。」

  「不是當世大儒，便是朝廷大員，眼力自然不凡。」王夫人在一旁補充道。

  其餘幾位婦人，聞言也都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畢竟是連王子騰都要稱呼一句「秦公」的人物……

  另一邊。

  一直注意著堂上動靜的寶釵看著那道離去的輕快背影，竟是從其中看出了些許解脫之意，一時間不由微微有些氣悶，懷疑起了自己。

  難道自己在這人眼中，也是這般無趣嗎？

  正凝神之際，誰知那人竟去而復返，來到她的身旁。

  寶釵心頭一跳，還未說話，卻聽到賈季問道：「差點忘了，今兒是迎春妹妹的生兒嗎？」

  不用寶釵去答，旁邊已有丫鬟應下，而堂中眾人的目光這時也看了過來。

  賈季聞言，只是笑著吩咐丫鬟去取紙筆，隨即便看著有些木訥的迎春笑道：「來得急，事先也不知道今天是迎春妹妹的生兒，所以便沒有帶什麼禮物。但又不好就這樣走，所以便為妹妹寫一句賀語，權當做禮物罷。」

  迎春聞言，看了看旁邊的人，隨即便懵懂的點了點頭。

  不一會，丫鬟便取來了紙筆。

  賈季拿著毛筆略微想了想後，便是在紙上筆走龍蛇般寫下了一句詩，拿起輕輕吹乾後，便是笑著遞到了迎春的手中。

  隨即便施施然的離去了。

  眾人此時都湊了上來，迎春見狀，也將手中紙拿了起來。

  卻見其上龍蛇走陸，筆法蒼勁，再細看內容後，更是微微一怔。

  正所謂——渡水復渡水，看花還看花!

  …

  宣德殿。

  百官見禮，喚平身後，慶隆帝便看了一眼旁邊的敬事太監。

  那太監見狀，頓時走上前去，拿起手中早已準備好的聖旨，揚起嗓子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秦平秦子業，為人克勤克儉，嗇已奉公，又歷經……今復歸京，念其功德，補兵部尚書位，加武英殿大學士，歸入內閣!」

  話音剛畢，朝堂之中頓時有些譁然，但更多的…還是某種釋然。

  秦平…終於還是入了閣!

  對許多人來說，雖不願看到秦平此人進入內閣，但自從其被宣旨歸京後，其人入閣之事，便已是不言而明。

  甚至就連上任的兵部尚書，也被今上特意早早賜官歸鄉，頤養天年，虛位以待，其意，自然便是要為這秦平騰出位置!

  由此也可見其人的聖眷之隆!

  在眾多人或冷漠，或羨慕，或憤恨的目光中，秦平面色不見絲毫變化，只猶如一座沉默大山般，走上前去，行禮接旨，一絲不苟。

  似乎任何外物都無法動搖他的意志與決心……

  在百官之中的某處角落內，只是五品小官的賈政看著地上那位鬢角霜白的沉默老人，心湖之中也掀起了陣陣滔天風暴!

  有些後知後覺的他現在總算明白，王子騰口中的那位「秦公」…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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