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書房

  「夫人，張嬤嬤做事您就放心吧。」紅珠正在跟林柔兒匯報，嘴裡帶著調笑，「那小丫鬟我去看了，真是沒有夫人十分之一好看，看著也是個蠢笨的，夫人盡可放心。」

  林柔兒看了她一眼，眼中划過一抹不悅之色。

  一旁的鶯兒上前一步，打了紅珠一巴掌：「什麼人都拿來跟我們夫人比？怎麼說話的！」

  紅珠也察覺出自己的失言，連忙跪下來：「夫人，是紅珠失言了。」

  林柔兒也只是看不慣她，這個紅珠是老夫人給她的人，早就看她不順眼。

  現在老太太已經瘋了，府里誰都得聽她的。

  這個紅珠雖然生得一般，但是身段卻不錯，提前敲打敲打，免得不知天高地厚爬到老爺的床上。

  林柔兒看著紅珠刺紅的臉頰，滿意的點點頭：「行了，下去吧。」

  待她離開，乳母帶著瘦瘦小小的小少爺過來，「夫人，小少爺已經餵好奶了。」

  林柔兒就這她的手看著孩子，憐惜的拉拉它的小手：「可憐的孩子，都是娘不好，才會讓你如此瘦弱。」

  她唉聲嘆息了一會兒，讓乳母將孩子帶走，聲音恢復了冷漠：「鶯兒，明日隨我一起去皇宮的二十個人都準備好了嗎？」

  「回夫人，都準備好了。」

  「好。」

  當天晚上，林玉趁著院子裡的丫鬟全都睡著了，悄悄溜了出去。

  付景就在她住處附近等她，「這邊！」

  林玉連忙過去，付景現在穿著一件灰色的小廝服飾，加上林玉給他畫上的偽裝，一舉一動看起來都十分憨厚。

  兩人躲在假山後，時不時留意著外面的情況。

  「你被分到哪裡去了？」林玉問。

  「馬廄，我現在負責幫他們餵馬。」付景嘆了口氣，一想到下午聞到的那麼多味道，就忍不住一陣作嘔，「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餵馬竟然這麼臭。」

  他不說，林玉差點都忘了，面前的付景可是個名副其實的少爺。

  她抿嘴輕笑：「怎麼樣，有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付景搖搖頭，「這裡的人了解到的，跟我們在外面聽說的，都是一樣。進宮了再回來的那些人，也並沒有什麼特別，而且全都不知道在皇宮裡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林玉皺起眉頭，「怎麼會這樣？他們不是都跟進皇宮裡面了嗎？」

  「沒錯，聽說那些失蹤的人全都是進入皇宮之後被林柔兒派去做別的事情，這一走就不見蹤影了。」

  「那你可知進去那隊伍有什麼條件？」

  「似乎是隨機的？」付景也摸不著頭腦，聽說去的人大多數都是從他們這一批新人裡面挑，「新來的也就七八個，下次輪不到，下下次也能輪到我們。」

  林玉點點頭：「咱們分頭打聽，明晚再過來交換信息。」

  「好。」

  回到丫鬟通住的房間裡，林玉閉上眼睛，房間裡是此起彼伏的鼾聲，她現在不能去找裴鄞，只能等到有時間的時候悄悄跟他匯報一下進度。

  相比較於付景那邊，林玉這邊幾乎完全聽不見人討論關於進宮的事情。

  尤其是書房，下午紅珠離開之後，這個地方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在那響應李明察的所有要求。

  除了下午放飯時間，都看不見這裡還有其他人。

  吃飯的時候，大家也都是緘默不言，氛圍詭異至極。

  只是，瞧著另一個屋子裡大丫鬟們，不僅吃食比他們這些低等丫鬟要好很多，談論的聲音也多。

  林玉拍了一下腦袋，她可以去找裴鄞要個監聽器，找時間按在林柔兒的房間裡。

  想到辦法，林玉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等到凌晨天還沒亮時假裝去出恭，跟裴鄞那邊要到了監聽設備。

  好在林柔兒的房間她早就留意過，現在靠著在兩個世界來回穿梭，摸過去也簡單。

  安裝好竊聽，跟裴鄞那邊調試了一下，便離開了。

  剛回去，就看見紅珠站在門口，正在等著她：「春花！你去哪兒了！」

  林玉沒想到一大早紅珠就在這裡等她，急急跑過去問：「紅珠姑娘，怎麼了？」

  「一大早就不見你人影，還以為你逃走了！」紅珠指著林玉的鼻子罵，「是不是在外面勾搭了男人，還是說現在想要去勾搭老爺？」

  林玉瑟瑟發抖：「不、不是！我只是想爹娘了，怕吵到大家，坐在那邊靜靜。」

  見她眼眶發紅，不似作偽，紅珠點點頭，輕嗤一聲：「瞧你那點出息，在咱們府中做事以後有你享福的時候。」

  林玉繼續膽小怯懦：「是，只是春花只想好好當個下人，以後只要能吃飽穿暖，就知足了。」

  「還算老實。」紅珠眼睛精光一閃而逝，親親熱熱地拉上她的手，「既然來了這裡，大家都是做下人的，就都是姐妹。」

  見春花的眼睛帶著崇拜之色，紅珠笑了笑：「聽說你們那邊吃的飯都是些小青菜，連點油水都沒有，這是做姐姐的給你留的雞腿，你偷偷吃，別被人發現了。」

  林玉微微一愣：「我、我不能要，紅珠姐姐，你自己留下吧……」

  「拿著，都是姐妹，客氣什麼。」

  看著手裡泛著涼意的雞腿，看起來應該是昨日留下來的。

  要真是流民，這麼久都沒有吃到葷腥，現在能吃到這麼一個完整的雞腿，一定要跟紅珠掏心掏肺。

  這個紅珠到底想從她這裡拿到什麼？

  林玉思來想去，恐怕就只有一個：李明察。

  不管紅珠怎麼想的，林玉現在只要假裝感動就行，相信她很快就會有下一步行動。

  早上吃完飯之後，林玉去了書房等候侍奉，主人家沒來之前，她得先把這邊弄亂的書籍捲軸歸回原位，所有地方全都打掃一遍。

  林玉打掃是假，主要是查看書房裡會不會有線索。

  但是她找了許久，這李明察竟然當真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忽然，她的視線落在旁邊半人高的花瓶里。

  這花瓶里插著四五個捲軸，其中一個上面綁著的是紅色的繩子。

  林玉眼神微動，將捲軸拿了出來，展開——竟然是她的畫像。

  畫得似乎是她剛從鄉下到林家沒多久的時候，在她記憶里，這會兒她應該是正在被林柔兒刁難，一個人躲起來難過。

  沒想到，他竟然也在場。

  屋外，忽然想起一陣腳步聲。

  林玉收起畫，繼續打掃。

  來的是紅珠，她身上穿著一件淡玫色的裙子，臉上畫了淡妝，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尤其是這個妝容，林玉自從在現代學了換頭術，幾乎是一眼就能看出她到底適合什麼樣的妝容。

  紅珠看著林玉，溫聲說：「春花，你在這裡還習慣嗎？待會兒老爺就回來了，可都打掃好了？」

  林玉點點頭：「都打掃好了，紅珠姐姐看看還有其他需要準備的？」

  紅珠裝模作樣的轉了一圈，忽然道：「還差點心與茶水，你也忙了一上午了，我去幫你準備。」

  林玉沒拒絕，等她走後，拿出手錶查看時間。

  十一點，時間剛好，這會兒林柔兒應該已經去了皇宮，忙活了一大早的時間，不知道到底能不能錄製到東西。

  她看著手鐲：「裴鄞，怎麼樣？」

  裴鄞似乎早就在等著她，「有點收穫，但是不多。」

  頓了頓，他將自己探聽到的消息整理了一下：「我懷疑，他們在皇宮裡很有可能是在用人血養蠱。」

  「養蠱？」林玉聽見這詞兒從裴鄞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微微一愣。

  裴鄞連忙補充：「或許皇宮之中有妖人作亂，以蠱養身，能延長人的壽命。雖說我不信，但此人不知道用了法子，似乎林柔兒她們都非常相信。」

  「她們？」

  「沒錯，還有太后。」

  林玉微微蹙眉，她可以肯定，當初的這個劉真人已經被她殺了。

  怎麼又冒出來一個妖人？

  還有延長壽命，聽這傳達的意思來說，有這個需求的希然不是林柔兒跟太后，那會是誰？

  許多人影都在林玉的腦子裡冒了出來，但是全都不能確定。

  在她走神的時候，李明察已經回來了，他看著門口失神的身影，不由得微微發愣。

  這個小丫鬟……側臉倒是跟林玉有點相似。

  他走了過去，見小丫鬟慌亂的行禮，不由得好奇道：「想什麼那麼出神？」

  林玉連忙矮身行禮：「沒什麼，就是在想有沒有什麼地方還沒有打掃好。」

  「你倒是個勤快的，抬起頭來我看看長什麼樣子。」林玉微微抬起下巴，露出一張稀鬆平常的臉，跟林玉沒有半分相似，似乎剛剛他看見的一切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紅珠帶著糕點和茶水過來，看見李明長竟然對林玉感興趣，不由得連忙走上前來：「老爺，這是給您準備的點心，是您最喜歡吃的荷花酥。午膳時間還早，不如先吃糕點墊墊。」

  「也好。」

  李明察轉身進了書房。

  紅珠看著林玉，瞥了她一眼，眼底帶著憤怒，「春花，外面還有點地沒掃乾淨，你快去吧，免得被嬤嬤看見，又要說你。」

  林玉點點頭，走了。

  紅珠得意地笑了笑，轉身進了書房裡。

  要說之前林玉還不知道紅珠的念頭跟想法，那現在她的心思那便是昭然若揭了。

  看來，這個紅珠是想要混成姨娘。

  不如利用一番……林玉看著書房窗戶里透出來的紅袖添香的身影，饒有興致地勾唇。

  李明察在書房裡待了一個多時辰，離開時捂住口鼻，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再看紅珠，卻是一臉的羞憤。

  她看向一旁柔柔弱弱的林玉，忽然走了過來，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春花妹妹，你剛剛看見了什麼？」

  林玉假裝沒聽懂她說什麼，下意識回復道：「紅珠姐姐，你是說老爺……」

  見紅珠臉色越來越難看，林玉這才道：「我知道了，紅珠姐姐你是不是身上的香氣太濃了，老爺最討厭這種味道了。」

  聽說了這話，紅珠愣了愣：「你說什麼？你不過才剛剛進府，怎麼就知道老爺的喜好？」

  「房中不僅沒有燃香，就連花草都沒有，只有淡淡的書卷味道。」

  林玉撓撓頭，不好意思道：「這也是巧了，我沒贖身之前，也在一戶人家當丫鬟，老爺的習慣跟上一戶主家的習慣竟然一模一樣呢。」

  「原來如此。」

  紅珠的眼睛微微發光，她看著面前的林玉，滿眼算計：「春花，沒想到你竟然這樣心細。」

  林玉靦腆一笑，魚兒上鉤了。

  紅珠將身上的香粉褪去，晚上又來給李明察奉了茶，果然沒有再被嫌棄。

  紅珠越發對林玉的話深信不疑，只是任憑她扭斷了腰肢，胸脯都要挺到他鼻子邊了，李明察還是看不見。

  第二日，她又在門口等著，仍舊是帶了個雞腿過來，臉上笑盈盈的說：「春花妹妹，這個給你，可別被人瞧見了。」

  「謝謝紅珠姐姐。」

  林玉感動得眼中泛淚，一看起來就十分好騙的樣子，「姐姐，你是除了我爹娘，對我最好的人。」

  「說的哪裡話，都是姐妹。」

  忽然，紅珠看著她的臉，驚呼一聲：「妹妹，你今日看起來……格外不同。」

  她又仔仔細細的多看了一會兒，才道：「你今日上妝了，感覺你完全變了個人，好看了許多。」

  林玉羞澀道，「紅珠姐姐，我底子差，在怎麼畫這就這樣了。但是紅珠姐姐底子好，要是上妝了，一定比我要好看。」

  紅珠眼睛一亮：「當真？」

  「自然，紅珠姐姐這麼好看，就是妝容不太適合姐姐。」

  紅珠眼睛微微一轉，握著林玉的手，親熱道：「好妹妹，那你能不能也幫幫我？你說得可真是太讓我好奇了。」

  「能為姐姐效勞，春花自然是樂意的……可是，我還要去書房打掃，不然被老爺看見了，定然要被責怪……」

  「小事，等我手裡的夥計忙完，就去找你。」紅珠連忙道，「到時候咱們忙完了，趁老爺沒回來，夫人都沒回來，就去找個地方偷偷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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