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2024-09-12 18:21:27 作者: 文心滴露
  「謝世子,都是誤會!雪兒定然是被那個書生蠱惑了。

  您是知道的,她素來就是個單純良善的性子,回頭我定然好生教她,讓她跟您賠禮道歉。」

  謝文淵冷冷地看著她,素來溫和端方的少年頭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侯爵的威嚴和冷漠。

  「夫人當真覺得是誤會?」

  姚輕黃急得不行,謝文淵卻不想再聽她胡扯,帶著妹妹冷漠著轉身離開。

  奚應蓮焦急地擰著帕子,「祖母,謝世子這一次回去,定然是要去說退親的事情。若真到了那一步,一切都完了!」

  說著她便提著方才準備好卻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的食盒跟了出去。

  姚輕黃心中直覺不好,正要讓人去攔。

  陳氏拿拐杖擋住了門,「就讓蓮兒去勸,三丫頭生得一張巧嘴,又和謝家姑娘是同窗,年紀相同的人說說話,必能將局面轉圜。」

  眾人又遮掩著去看奚應芷。

  最巧,又是同窗,按理奚應芷去勸是最合適的。

  不過,陳氏打量著她只戴了一對珠花仍舊嬌艷奪目如芙蓉沾露的臉,還是收了這句話。

  容貌太盛,陳氏不敢讓她去冒險,也怕鬧出什麼醜聞。

  奚應蓮好歹生得只是清秀,沒那麼危險。

  奚應蓮自己都沒想到今日之事發生得如此順利,她在寺廟門口叫住謝文淵。

  少女提著食盒深一腳淺一腳地朝他跑過來,鬢髮飛揚飄在腦後,玲瓏的胸脯也一顫一顫的。

  謝文淵腦子裡的火氣便躥到別的地方去了。

  等到得近了,奚應蓮急促地喘著氣,胸口上下起伏著,謝文淵有些不敢看,卻又捨不得移開視線。

  「謝世子,謝姑娘,今日我姐姐說了這樣狂悖失禮的話,我自知無論如何也開脫不了,只能替她代為致歉。」

  她身子一矮就要跪下。

  謝家兄妹都不是跋扈之人,見她如此放下身段,反而不願意遷怒她了。

  謝文淵上前緊緊拖著她的手,不肯讓她跪下去。

  「此事與三姑娘無關,你若向我們下跪,那我們成什麼人了。」

  奚應蓮卻眸光淚珠閃動,哀憐地看著謝文淵,無論如何也不肯起身。

  兩人力氣越發大,大得逐漸變了味道。

  謝文淵一個忍不住,環臂將奚應蓮硬生生抱著扶了起來。

  奚應蓮心中一動,輕呼一聲,眼睛一閉軟綿綿躺倒在他懷中。

  「三姑娘,你怎麼了!」

  謝文淵心中大急,就著姿勢將人攔腰一抱。

  少女柔軟的身子貼在他胸口,謝文淵心中半是蕩漾半是焦急,匆匆囑咐了謝玉璇讓她自己歸家,便抱了奚應蓮往院子裡走去。

  剛過了轉角,奚應蓮就悠悠轉醒,本只是松松搭著他肩頭的手緩緩收緊。


  謝文淵察覺出不對,垂頭便對上奚應蓮淚光盈盈,似有渴盼的眼睛。

  「世子爺,蓮兒活這麼大,從未被這樣對待過。

  能得您的眷顧,蓮兒一輩子做您腳邊的貓兒狗兒,不,做您腳下踩著的石頭,都心甘情願。」

  今日香客都被攔在外面,此處無人,一片寂靜,奚應蓮抱著謝玉璇的頭,將唇印了上去。

  奚應蓮去了許久都不曾回來,奚應芷心中隱約便有了猜想。

  那個謝文淵本就是個好色的,前世對著她這個端親王的愛妾都敢趁亂下手。

  如今奚應蓮送上去,他哪有不接招的理。

  奚應蓮如此豁得出去,身為姐姐她該好生幫上一把才是。

  總不好叫她白吃一個虧,卻什麼好處都撈不著。

  眼珠略轉了一圈,瞥見奚應雪緊繃著臉坐在窗畔,活似所有人都背叛了她一般。

  偏也沒有人去勸,就讓她這麼憋著氣,別提多難受。

  奚應芷緩步走過去的時候,還被奚應雪橫眉瞪了一眼。

  她也沒生氣,只坐到奚應雪身邊懇切道:「大姐姐,咱們雖然平日有些齟齬,可到底都是姐妹,打斷骨頭連著筋的。

  瞧三妹妹為了你的事情這樣賣力遊說,便知道緊要關頭還得是一家人才會互相支持。」

  奚應雪聽得眼睛都要冒火。


  陳氏卻覺得她說的很對,「難怪書院裡的夫子都喜歡二丫頭,果然是個識大體的。」

  屋子裡姚輕黃和范云云見陳氏這樣誇讚奚應芷,俱都心中不是滋味。

  可今日兩人出了大醜,這會再也沒臉在陳氏面前說半個反對的字眼。

  奚應芷笑笑,又溫聲道:「咱們一家人沒有隔夜仇,大姐姐和謝世子也該是如此。

  姐姐總為著自己的顏面不肯跟世子低頭,焉知兩人之間若是為了一口氣冷得久了,再深的情分也會冷卻。

  方才兩人話趕話吵起來,只是一時之怒,如今回過頭謝世子定然是有些後悔,姐姐何不給他個台階下?如此也顯得姐姐識大體。」

  聽著這話,奚應雪還沒什麼反應,姚輕黃卻已經逐漸從方才的暴怒中抽離出來。

  她畢竟比奚應雪多活這些年,自然知道男女之間講究的是個以柔克剛,而不是如女兒這般硬碰硬。

  沒想到這番話會從奚應芷口中說出來。

  姚輕黃神色複雜地起身走到奚應雪身邊,「雪兒,你和謝世子之間的誤會還是得及時說清,若是冷得太久的確會傷了情分。」

  奚應雪委屈地撅著嘴,「情分情分,我瞧著謝哥哥全然不在乎這些。」

  姚輕黃啞然,「世子畢竟是男人。」

  奚應芷暗暗撇嘴。

  雖然她這會是刻意在誆騙奚應雪去找謝文淵,卻也覺得這話委實可笑。

  男人怎麼了,男人天生就高人一等嗎,這些低頭的事情就該女人去做?


  可奚應雪聽了這話,卻不再反駁什麼,反而很是認可。

  默默起身,「母親這樣說,我去和謝哥哥好生說些軟話。」

  姚輕黃怕她還使小性子,便也和她一起去。

  且說奚應蓮和謝文淵找了一處沒人的廂房,此刻正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謝文淵自小家中管得嚴,平日來往的侯爵世家之女大多守禮自持,從未見過這樣的新鮮勁。

  論起來,奚應蓮是他第一個女人,讓他享受了這樣的人間極樂,簡直讓他愛不釋手。

  只覺得這刻若是死了,那也是此生無憾。

  正到了巔峰之處,房門啪地被推開,院子裡的冷風嗖嗖往裡灌。

  謝文淵裸露在外的大腿被吹得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人陡得一陣哆嗦……

  「謝哥哥,你——」

  奚應雪沙啞的嗓音第一次發出這麼尖銳的鳴叫。

  謝文淵驚慌失措支起身子,原本被他壓在身下的奚應蓮頓時露出身形。

  兩人手忙腳亂將散落的衣裳撿起來胡亂蓋在身上,卻也沒蓋完整,這個露著胸膛,那個露著大腿。

  「雪妹妹,你們……你們怎麼來了。」

  謝文淵面紅耳赤難堪得恨不得挖條地縫鑽下去,往後縮著遮掩身子的時候,身下還顫巍巍地滴下什麼東西。


  奚應雪腦子像是被什麼利器重擊,一陣一陣發疼。

  今日謝文淵如此誤會她,她已經願意原諒他,並且舍下身段主動找他求和。

  原以為他的心和自己是一樣的,都在和二人之間的爭吵而憂慮焦心。

  卻沒想到只是她一個人庸人自擾,謝文淵卻抱著別的女人,說不定早已將她拋到九霄雲外!

  「大姐姐,都是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

  床上衣衫不整的女子怯生生開口,奚應雪從滿目猩紅的憤怒之中回神,方才發現那個人竟然是奚應蓮。

  「賤人!」奚應雪被那片顫巍的白激得理智全無,衝上去扯著奚應蓮的頭髮便將她往床下拖!

  奚應芷扶著陳氏跟在後頭,到這的時候正看見奚應雪雙目猩紅地揪著奚應蓮的頭髮,手腳並用往她臉上扇。

  謝文淵竟也算個男人,他雖自認理虧對不住奚應雪,卻也見不得剛剛歡好過的女人在他面前被這樣欺負。

  長臂一伸將幾乎赤裸的奚應蓮死死摟在懷裡,肉貼著肉替她擋了不少奚應雪的撕扯。

  「你竟還護著她!」

  奚應雪怒急,下手更重,啪地在奚應蓮臉上扇了個巴掌。

  奚應蓮絲毫沒有平日的潑辣,只無聲地流著淚,越發讓謝文淵憐惜。

  眼見奚應雪動作越發癲狂,加之陳氏和奚家別的人也都到了屋子門口,謝文淵終於忍不了。

  扯了奚應雪的手,將她摜著丟到一邊。

  抱著奚應蓮起身,飛快地扯了床上的被子將兩人團團包住。

  「奚夫人,這就是你教養的好女兒,當真是好禮數。」

  姚輕黃面色鐵黑。

  沒想到謝文淵做出這樣對不住女兒的事情,居然還敢如此質問她。

  這些世家貴族,內里各個都是不要臉面的下賤浪蕩貨!

  奚應雪從地上支起身子,卻是心如死灰,心比身子更痛。

  「你居然為了她打我!一個下賤庶女,見了男人隨意爬床的貨,你竟也要維護她。」

  「大姐姐慎言。」

  看了半天戲的奚應芷終於開口了。

  「這種事終歸是不體面的,一床被子掩了也就是了,何苦鬧將開,父親的仕途,女兒家的名聲都要為了你這一時之氣而丟掉嗎。」

  目瞪口呆的陳氏也緩過勁來。

  在她眼裡奚家姐妹都是奚松的女兒,都有她的血脈,什麼嫡庶差別並不大。

  要說最重要的還是奚松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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