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奚應雪大考砸了

2024-09-12 18:21:37 作者: 文心滴露
  如今嘛……

  這遠非她給奚應雪準備的結局。

  奚應芷暗暗勾笑,等夫子將題目放出來後,便磨了墨開始動筆。

  屋子裡一時安靜非常。

  直到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眾人一個激靈,俱都朝著出聲的地方看過去。

  「奚應雪作弊,她腳邊上有小抄!」

  奚應雪從考試中回過神,迷茫地看向說話的學生,莫名其妙地眨眼。

  反應過來她說的話是什麼含義後,下意識怒目圓睜喝罵,「你胡說八道,我哪裡作弊了,哪有什么小抄!」

  她一邊說一邊低頭朝腳邊看去,口中的話忽然頓住了。

  她腳邊確實躺了一張紙條,半遮半掩著一時看不清上面的內容。

  奚應雪下意識就要毀屍滅跡,反應過來後驚出一身冷汗。

  不對啊,她可什麼都沒做,若是這會毀了證據,那可真真是洗不清了。

  思及此,奚應雪飛快將筆放下,雙手舉起,「夫子,這張紙不是我的,請您查清楚是誰陷害我,還我公道!」

  她這個反應不能說錯。

  可奚應芷卻下意識朝靜儀郡主看去,只覺得沒那麼簡單。

  作弊還是沒有作弊,只要打開紙張比對字跡和內容便一清二楚。

  就算是要栽贓作弊特意仿了一樣的字跡,打開一看那內容跟今日的考題對不上,也就無從談起了。

  所以,會有人大費周章,冒著破壞考試的風險,就為了這麼一個明顯不會成功的栽贓嗎?

  奚應芷有些懷疑。

  就在她思量的當口,監考的兩個夫子已經走到奚應雪身邊。

  年長的呂夫子讓學生們安靜,不得喧譁。

  另個年輕的王先生安撫地看了她一眼,才彎腰去撿起那張紙條。

  誠然,夫子也覺得是陷害奚應雪的把戲,並未給這個學生定罪。

  奚應雪因著他的安撫鬆了口氣,下一刻就見夫子面色大變。

  「放肆!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將這種污穢東西帶到書院來,你簡直不知廉恥!」

  夫子衝著奚應雪怒罵,罵得她都懵了。

  「不是我的東西。」

  「還敢狡辯!」王先生將紙條啪地拍在桌子上,呂夫子也探頭看了過來。

  兩人都是飽讀詩書之人,費勁看清了紙上的東西,頓時臊了個大紅臉。

  「是什麼呀?」

  女孩子們好奇的聲音拼命壓抑著,卻還是在教室內此起彼伏地響起。


  「夫子,這場大考至關重要,我們每一個人都很是關心,考試中發生的事情,合該與我們說個分明才是。」

  看了老半天戲的靜儀郡主將筆放下,似笑非笑地站了起來。

  目光如有實質地盯著夫子。

  王先生本就心中有氣,這會又怵於靜儀郡主的威勢。

  和呂夫子對視一眼,便將蓋在紙上的手掌移開,讓人都能看清紙上的東西。

  這一眼,滿室譁然!

  紙上竟是一副小象,畫上的女子身子赤裸,被一個同樣赤裸的男子抱在懷中,姿勢讓人不堪入目。

  更叫人詫異的是,那女子的臉分明就是奚應雪!

  「大膽!考場重地,居然有人敢攜帶如此淫亂的東西入內,夫子一定要嚴肅處置!」

  靜儀郡主渾身氣勢大漲。

  奚應雪徹底慌了。

  就算是已經成婚的婦人見了這種東西都要臊得無地自容,更何況還未經人事的奚應雪,眼下已經是臊得徹底說不出話了。

  「這,這不是我的東西。」憋著眼淚訥訥解釋著。

  「不是你的東西?」靜儀郡主冷笑走上前。

  「這畫上女子肩膀處還有一顆紅痣,如此隱私之事除了你自己還有誰能畫出來!」


  她指甲在畫上點著,大家忍著羞意定睛看去,果然在畫中人的肩膀處看見一顆顯眼的紅痣。

  靜儀越發得意,「難道你還能說,你身上沒有這顆痣?」

  眾人高聲議論起來,教室裡頭全然沒有了考試的氣氛。

  有那好事的逕自走到奚應芷身邊,沒怎麼掩飾地問道:「你姐姐身上有沒有這麼一顆紅痣,你這個妹妹應當知情吧?」

  奚應芷作勢羞澀得不敢看,閉著眼睛咬著唇,紅著臉頰搖頭。

  這副姿態其他人也不再問她,只管去盯著奚應雪,恨不能將她的衣衫盯得破一個洞。

  奚應雪被咄咄逼人的目光逼視得越發無地自容,眼裡噙著淚,垂頭就想往外頭跑。

  卻叫靜儀郡主攔住,一手扯了她衣領子一拽,硬生生將她拽得露出半個肩膀。

  「呀,果然有顆紅痣。」眼尖的學生失聲尖叫。

  「若不是她自己畫了帶過來,別人怎麼會知道她身上有顆痣,畫得如此活靈活現地冤枉她。」

  「真是不要臉,考試都要帶這種東西來書院,不知道平日淫蕩成什麼樣。」

  謝玉璇冷笑開口,「是啊,考試都敢如此放蕩,平日裡不知和野男人在書院廝混了多少回。」

  她大哥退親,改娶了奚府一個庶女,她自然是看不慣的。

  這會和奚應雪早就不復往日親近,不明就裡的學生見了她態度如此,對奚應雪僅存的善意也煙消雲散,話語更加不客氣。

  奚應雪丟了這麼大的人,捂著肩膀,憤恨地看著靜儀郡主,「郡主,我對你一忍再忍,你為何如此咄咄逼人!」


  靜儀郡主笑了笑,反手扇了她一個巴掌,「你一忍再忍?說的好聽,是我求著你忍讓我了?

  將這種臭不要臉的東西帶到書院污了本郡主的眼睛,本郡主說你不得難道還要誇你做得好嗎?」

  奚應雪本就難堪得無地自容,又挨了她一巴掌,更覺羞憤欲絕。

  靜儀卻還嫌不夠,俯身貼近她耳邊,「奚應雪,本郡主早就說過,利用我的報酬,你付不起。」

  奚應雪腦子轟地一聲炸開,滿眼都是不敢置信。

  她在這樣的場合用如此糟污噁心的手段陷害自己,就是因為自己曾經利用過她?

  那只是一句話而已,而且最終,不也沒利用成功嗎?

  秦雪瑩憑什麼這麼記在心中?

  憑什麼這麼報復自己!

  奚應雪憤怒地整個人都在顫抖,恨不得衝上去將秦雪瑩撕個粉碎。

  秦雪瑩一面欣賞著她的憤怒和敢怒不敢言,一面直起身子衝著夫子冷聲道:

  「今日大考事關國事,這等淫婦不配參加,請夫子取消她參與考試的資格。」

  聽她這話,王夫子居然鬆了口氣。

  靜儀郡主在書院裡橫行霸道不是一天兩天了,方才他還擔心靜儀郡主借題發揮,要她將奚應雪嚴懲,那他可做不了這個主。

  今日這事,明面上誰都看得出跟靜儀郡主脫不開關係,只是她勢大,大傢伙自然站在她這邊。


  可若是欺負得學生太過分,他這個夫子也不好交代。

  如今只是取消考試資格,小懲大戒而已,無傷大雅。

  他很快便應下,「郡主說的有理,光是擾亂考試這一點,便該取消考試資格。」

  這話的意思,便是他全然是秉公處置,並非礙於靜儀郡主的威勢。

  雖是欲蓋彌彰,靜儀還是欣賞他的識相。

  作為配合,叫了身邊的下人將奚應雪拖出去,自己坐在桌前重新準備考試。

  也就是宣告這件事告一段落了。

  有她帶頭,其他學生俱都依樣坐下重新考試。

  能將這一場風波以犧牲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學生來結束,夫子樂意得很,便也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奚應雪直到被趕了在外面吹風,仍然還沒反應過來。

  她報了許多希望的大考,就這麼沒了?

  周圍太安靜了,靜得讓她僥倖地以為這是個噩夢。

  可風颳過臉頰的刺痛,痛得讓她心底都破了一個大洞,冷風呼呼地往裡灌,凍得手腳冰涼。

  「大姑娘,這兒風大,可要回馬車上去歇息?」

  奚應雪有些無措。


  她覺得她不該就這麼灰溜溜地走了,而是該給自己爭一個公道。

  可是,她不知道怎麼做……

  她忍不住在想,如果是奚應芷被人從考場上趕出來了會如何應對。

  可她想像不出,或者說即便想像得出,她也做不來奚應芷那種拼命去爭取的姿態。

  她早已習慣了人淡如菊,習慣了不爭不搶。

  就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裡飼養的貓兒,連爪子都沒有,更不用說抓人。

  沒有人替她去爭去搶,環顧四周,伺候的丫鬟一對上她的眼神就低下頭。

  孤零零站了半晌,她還是失魂落魄地下山了。

  極力想要挺直的背,這會居然也顯得佝僂。

  出了插曲,好在影響不大。

  夫子重新更換了試題,一整天下來,直考到黃昏時分才堪堪考完。

  一群貴女暈頭暈腦地下山,又過了一個時辰,考卷已經被批改完,密封著送去宮中。

  慈昭殿,展太后正把玩著一串冰種紅珊瑚手串,色澤鮮艷,紅如火焰。

  「瞧端親王多有心,知道太后壽宴將至,特意提前送了壽禮,祝您福壽綿長。」

  至於為什麼要提前送,而不是在壽宴當日送,自然是身份上不得台面怕招人閒話。

  展太后原本含笑的唇角便掉落了些許。

  不過瞥了眼身邊坐著的展詩,還是笑道:「如璋這孩子,最是面冷心熱。

  別看他有那樣的名聲,都是那起子紅眼病隨意編排出來的。你瞧他對我的這份心,便知道他是個會疼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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