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姚輕黃拿捏夫君
2024-09-12 18:21:43
作者: 文心滴露
「臣女無意冒犯,請王爺恕罪。太后娘娘惦記王爺愛吃壽喜糕,特讓臣女送來。」
展詩急急說完來意就告辭。
裴如璋沉沉地看著她留下的食盒。
以往展太后給他送些什麼東西,他都是會收下的。
他幼時喪父,無家族,無親長,與這世間的聯繫只有展太后和景和帝。
展太后對他的關心,除了正常的長輩對晚輩的關心之外,還意味著這世間有那麼一條來路屬於他。
所以哪怕明知展太后的幾分算計、幾分利益權衡,他依然願意維持某種親情的假象。
可眼下,這種假象突然就讓他如鯁在喉了。
他從來就不喜歡吃壽喜糕。
他生在潼關,長在潼關,喜好大口吃肉,從來就不喜歡這種京城看似精緻實則無味的點心。
壽喜糕是景和帝喜歡的。
或許他這輩子能得到的,只有權衡和妥協之下的施捨。
裴如璋勾唇,唇畔透出絲譏嘲,「這玩意本王不愛吃,你們拿下去分了吧。」
別人既不是真心待他,他何必委屈自己。
藏劍又震驚了一下。
不過他家王爺最近越來越捉摸不透,他也不敢多說什麼,默默地提了食盒下去。
大考的排名很快就張貼了出來。
消息傳到奚府,一家人都炸開了鍋。
「芷兒竟真考了第一名!」奚松捧著名帖,不敢置信地喃喃。
「那些貴女念了這麼久的書,竟然都考不過你?」
奚應芷羞澀一笑,並未解釋。
實則她心中清楚,這考試結果並非是說她真就如何出色了。
畢竟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若所有人都拼盡全力,再加上皇帝本人對於貴女家世的權衡,這個第一花落誰家還未可知。
能落到她頭上,無非是別的學生都刻意藏拙,答得實在太差。
至於原因,自然是無人敢搶靜儀郡主的風頭了。
靜儀郡主是端親王的義妹,此次魏使抓了駐邊將軍梁術,只有端親王能收拾這個攤子。
這個當口,誰又敢和靜儀郡主別苗頭?
所以得了第一對這些貴女來說不是好事,反而是壞事。
就像前世,靜儀郡主順順利利得了第一,在宴席上作為貴女代表接待魏使。
也是為著她有端親王做後台,面對魏使的羞辱和挑釁才敢高傲回擊。
換做旁的貴女,有這個底氣嗎?有這個膽量嗎?
可若是太軟弱,折了大燕的顏面,那也是死路一條。
可惜,整個京都的貴女都知道這個道理,奚府上下知道的卻寥寥無幾,滿以為奚應芷撿了什麼便宜差事。
譬如這會姚輕黃看著那份名帖,恨得牙關直咬。
她的女兒被人抹黑丟了這樣大的人,連考試的機會都沒有,一個庶女居然有這樣的機遇。
蒼天無眼!
姚輕黃忽地就想起自己生女兒的那一夜,范云云也生了。
她身邊伺候的婆子曾經嘀咕,府中大姑娘和二姑娘出生時辰如此近,日後怕是會命數機緣相剋,問她是否要動些手腳。
那時她和奚松感情蜜裡調油,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對這話不置可否。
只覺得自己是正室,自己生的女兒是嫡女,一個賤婢生的庶女,她給兩分面子施捨著長大,難道還能對自己的女兒造成什麼威脅?
沒想到,一語成讖。
如今她已經不知道後悔了多少次,為什麼當初沒有一開始將這個會搶奪自己女兒機緣的孽種給掐死!
姚輕黃緩緩攥緊了手指。
當初沒能做到的事情,現在若能做成,也算撥亂反正了。
察覺到她的目光,奚應芷側頭看來,微不可見之處沖她挑眉一笑。
姚輕黃還有些猶疑的心立刻狠了下來。
打定主意,姚輕黃整個人都鬆快了,再看奚應芷也沒了往日憎恨怨毒,笑容也變得真切。
「沒想到咱們芷兒這麼聰明,滿京都都是頭一份。老爺這回又接了接待魏使的差,咱們女兒又出息,真應了那句一門雙傑的話。」
奚松朗聲大笑,又誇了奚應芷幾句。
姚輕黃也拉了奚應芷的手,「你要到殿前迎接魏使,那是天大的喜事,更是咱們奚府的榮耀。
老爺,我打量著叫天衣閣的李裁縫來咱們府上,給芷兒做兩身宴客的好衣裳,也好叫京都的百姓好生看一看咱們奚家女兒的風采。」
奚松眸光一動,忽然朝她看了一眼,姚輕黃心口便是砰砰亂跳。
這幾日奚松對著姚輕黃都是冷冷淡淡的,雖說沒有惡語相向,可那淡漠如陌生人的模樣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心痛。
她雖然嘴上不說,甚至面上也做出一副淡然矜持的模樣,心中卻是極在意奚松的。
眼下奚松神色的變化自然也讓她放在心上,她轉頭看向奚松,露出溫婉的面容曲線。
「老爺的衣裳也舊了,今夜脫下來,妾身為老爺縫補一番吧。」
說著仿佛生怕奚松拒絕,她又加了一句:「總不好叫人以為妾身失職,連老爺都照顧不好。」
奚松果然沒有拒絕。
哪怕知道這個女人不是面上那麼端莊仁善,可理智和情感,不會是理智永遠占上風。
奚應芷將他們兩人的互動看在眼中,忍不住也是輕笑。
「多謝母親費心周全,我方才正在憂心,若陛下真選了我代表大燕貴女接待使臣,還真沒有合適的衣裳出席這些大的場面。」
姚輕黃正在泛水的眼神抽搐了一下。
這話不是在說自己苛待了她嗎。
果然奚松剛軟下來的眼神立刻又冰冷起來,「此事我會讓母親來打點,你若有心,幫著一同操持吧。」
「老爺。」姚輕黃面露哀求。
她已經決定要徹底剷除奚應芷,那麼就勢必要爭取奚松的情感支持。
「母親年紀大了,叫她知道京城時興什麼衣裳實在是為難她,您說妾身幫著一同操持,可母親性子強硬,怎會聽我的。
妾身不是說母親的不是,只是怕誤了芷兒的大事。」
平心而論,姚輕黃畢竟是自小經過內宅薰陶的官家女子,真論起來說服個奚松不是什麼難事。
以往只是心裡憋了氣,想等著奚松主動跟她低頭求和而已。
如今自己想通了,奚松又能抵得住她幾個來回。
不過三言兩語,奚松就對她變了態度,「你既然有心,此事便交由你來辦吧,順便為雪兒和蓮兒也置辦幾身,畢竟都是我的女兒。」
他的話自然是一番好意,可傳到雲芷院,聽在奚應雪耳中就有點不是滋味了。
「這衣裳是大傢伙都有,還是獨獨給我一個人做?」
知意垂著頭一板一眼道:「說是三個姑娘都有的。」
奚應雪臉瞬間掉了下來。
她在書院受了這樣大的羞辱,奚應芷身為庶女卻如此大出風頭,為表尊重合該來她面前賠禮才是。
如今府中這樣大張旗鼓的,是要打誰的臉,是要讓誰難堪?
雖然心中憤慨,可真到了裁縫娘子到府的那一日,奚應雪還是去了花廳。
自打大考結束,奚應芷已有數日不見奚應雪了。
但見她整個人更加陰鬱冰冷,看著奚應芷的眼神幾乎能飛出冰刀子。
若不是陳氏和姚輕黃坐在上頭,還真不知道她會做些什麼。
「不知哪位是二姑娘,掌柜的吩咐了這匹雲香緞是專門留給二姑娘做衣裳的。」
天衣閣的管事娘子堆笑著發問,一屋子姑娘視線齊刷刷射了過去。
好軟,好滑,好亮的緞子。
奚應蓮嫉妒地轉了轉眼珠,「二姐姐,爹爹對你可真好,我都快要出嫁了,嫁妝裡頭都沒有這樣好的衣裳料子呢。」
奚應芷勾唇,「寧遠侯府是夫人看中的親家,嫁妝夫人定會會好生打點,三妹妹若有什麼想法不如去和夫人好生說說。」
若是以往,為了息事寧人,或是得一個識大體的好名聲,她定會主動退讓。
可如今她已經占據天時地利人和,若還是一味軟性子,真是對不住自己打拼出的這個局面。
奚應蓮叫她堵得沒話說,抬眸飛快地看了上座的姚輕黃一眼,扯出一個訕訕的笑,「我哪有什麼想法,夫人替我打點自是周全的。」
兩人你來我往完了,姚輕黃才開口:「好了,一匹料子也值當你們爭來爭去。
雲香緞是天衣閣最好的料子,一年也只有十來匹,便是二品大官家的姑娘也不一定能搶到,為著芷兒要入宮這才將雲香緞奉了來,自然是沒有你們的份。
不過凌光緞也是極好的料子,這次給你們一人都做兩身衣裳。」
這番話合情合理的,便是陳氏也挑不出什麼毛病。
可下頭三個姑娘聽了,氣氛更加凝滯。
奚應蓮雙眸死死盯著雲香緞,聽了姚輕黃說料子的珍貴,越發心口跟貓抓一樣。
「娘子請為姑娘們量體吧,中間這位便是我家二姑娘。」
朱娘子略略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心中暗道好一副國色天香的容貌。
她常常為京都的貴女們做衣裳,見多了氣度高華、美貌各異的女子。
可這位奚府二姑娘,不必論氣質,單論美貌便足以艷冠滿京。
若穿上雲香緞製成的衣衫,不知會出色成何種模樣。
心中思忖著,朱娘子手上的動作也很快,將三位姑娘量完後衝著上頭姚氏回話:
「普通的衣衫約莫三日便能做好,這雲香緞卻費事一些,需得繡女用專門的技藝來繡制,費時十日左右。」
十日?
姚輕黃面露難色,「那些使臣已經在四方館住下了,若要接見,約莫也就這些日子,十日會不會太長了?若是趕不上可怎麼好?」
奚應蓮眼中精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