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展太后敲打
2024-09-23 16:12:35
作者: 文心滴露
奚應芷面上恰到好處的忐忑和恭敬一下就收了回去,不卑不亢道:
「苦肉計?太后娘娘似乎是有些誤會。
一來臣女並沒有本事指使魏國公主在殿前當眾發難,二來此事的前因後果如今陛下正在命人徹查,太后娘娘似乎是已經蓋棺定論了?」
展太后被問得面色一僵,目露不悅道:「小門小戶的庶女,果然是沒有教養沒有分寸。」
她高高在上的傲慢像是獨屬於皇室貴族的面具一般,若是不這樣說話,似乎就顯示不出他們的矜貴。
前世這樣的人奚應芷見過不少,這會絲毫沒有被刁難的和羞辱的委屈和無措,反倒不緊不慢地笑了。
「臣女的確是小門小戶,不論在誰看來都是沒什麼依仗,最適合以勢壓人的,這一點,臣女已經見識清楚了。
只是季山長允臣女入麓山書院念書,就是要臣女明事理知分寸。這世上畢竟是有黑白公道的,若不然臣女如今也不會在端親王府,而是在刑部大牢了。」
展太后臉沉了下來,「你小小年紀不懂事,不知道朝堂之事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譬如現在你若是說錯了話,說不定奚家就會有滅頂之災。」
奚應芷心裡頭蹭地就燒起一把火,「臣女的確不知輕重,那麼請太后娘娘賜教,被羞辱沒有家教,將無妄之災污衊成苦肉計,臣女到底該如何說話?
難道要將一切不切實際的話盡數應下,恭恭敬敬地接受您的侮辱,任您處置擺布才算有分寸嗎?」
展太后被這番話打了個措手不及。
她對奚應芷的印象還停留在宮宴之前覲見時的溫婉靦腆,今日來此,本也是聽說裴如璋舉止有些不同尋常才刻意上門查探敲打。
沒想到奚應芷仗著如璋對她的照拂,在自己面前說話都敢如此不恭不敬。
果真是恃寵而驕,自以為迷惑了如璋就能一步登天,簡直異想天開,可笑至極!
誠然她的確是有幾分姿色,可她清楚裴如璋不是貪戀美色之人,在他心裡女人跟隨時刻意丟棄的棋子沒什麼兩樣。
更何況裴如璋性子本就單薄冷漠,怎麼可能真的將一個女人放在心上。
是以此刻,展太后壓根沒把奚應芷看在眼裡。
「哈,好,好!你是以為有人撐腰就真將自己當成個人物了?你以為端親王容你在這養傷就是要抬舉你?
你可知哀家一句話就能將你趕出王府,到時候在刑部大牢,不知你的腰杆還有沒有這麼硬。」
奚應芷沒有說話。
事實上她恨不得這會就離開端親王府。
展太后口口聲聲威脅於她,可她心中清楚,若端親王沒有劫走梁術,那麼他爹那什麼勾結端親王的罪名多半是假的,這幾日便能查清。
到時候她在宮宴之上的行為便會被看作急中生智安撫魏國使臣,在景和帝眼裡非但不是罪過,反而是大大的功勞。
所以她壓根不怕展太后的威脅,這底氣不是來自於端親王這個男人,而是來自於她自己的謀劃和在宮宴上的機敏。
可她不說話,展太后卻只當她是心虛。
她也是該心虛。
展太后在後宮這麼多年,見過太多像奚應芷這種女人。
年輕氣盛,仗著長得漂亮就自以為能玩弄所有人。
全然不知她們的姿色在上位者眼裡,不過是稍有價值的棋子,真論起來,甚至還比不上一箱子黃金。
展太后倨傲地在太師椅上坐下,叫了奚應芷免禮。
「你終究還年輕,生得又漂亮心氣高一點哀家也能明白,只是這世上的女子要想過得好,光有心氣可不行,還得學會審時度勢。」
奚應芷不置可否,沉默地等待下文。
展太后緩和了語氣道:「興許王爺對你的確有兩分不一般,可若是背後沒有人支撐,只靠這麼點子不一般能長久到幾時?
咱們大燕朝的後宮,可沒有三十歲以上的寵妃,王爺也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也就那麼一時而已。等那喜歡過去了,憑著你小官庶女的身份,又該何去何從?」
這話說出來,奚應芷眸子緊了緊,面上卻沒什麼波動。
可展太后畢竟是宮裡的人精,見了她的反應,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哀家今日來,一來是看一看你的傷勢,二來嘛,也是憐惜你,想送你一個好前程。」
奚應芷沒忍住看了她一眼。
展太后和裴如璋果真是母女兩個,開口就是要送人前程。
難道她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展太后本是等著她驚喜交加地向自己謝恩,沒想到奚應芷卻像個木頭一樣一聲不吭。
展太后便有些不耐起來:「哀家說的話你到底聽明白沒有,哀家本是看你可憐才送你這個造化。
你若識相日後哀家還能賞你一個貴妾的身份,你若不識相,呵——」
「不識相怎麼了?」
展太后下意識要教訓她,剛要開口才反應過來問話的不是奚應芷。
舌尖的話硬生生收了回去,重新端上和藹的笑,「這會你不是在皇帝那議事嗎?怎麼回來了,哀家怕你這幾日勞累了,特意來看看你。」
裴如璋神色匆匆大步入內,聞言彆扭地看了一眼奚應芷。
「府中有事,先回來了。」
他沒好意思說,是因為聽說展太后來了,怕擾了奚應芷養傷才特意回府。
昨日就敢打他,他若如實說了,奚應芷得意起來還不知要如何給他臉色。
展太后對著奚應芷遊刃有餘,對著裴如璋可就慎重多了,聞言關切道:
「既然有事,你趕緊去處置,哀家隨便坐坐,剛好和奚二姑娘說說話,不打擾你。」
裴如璋沒動,面色無波道:「無妨,你們方才說些什麼?」
說著他看著奚應芷,示意她開口。
展太后哪會讓她有說話的機會,輕咳著岔開話:
「哀家看見這些小姑娘,總是喜歡多說幾句,不過這種話你們男兒家是不願意聽的。」
裴如璋沒有就此作罷,仍舊看著奚應芷,「是嗎?」
奚應芷抬眸,定定地看著她,在展太后警告的視線下殘忍地開口:「太后娘娘誤會我在王爺面前使用苦肉計。」
展太后驟然變了臉色,「放肆!」
奚應芷垂頭,不再說話。
不過說這麼一句已經夠了,裴如璋眸子沉凝下來,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
他這會雖然還在生奚應芷的氣,打定主意若是不給她個好看,是絕不會輕而易舉原諒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
他身上的血脈註定他會比別的男人更加驕傲,可那含怒冷淡的視線一落到奚應芷身上,就再也移不開了。
她靜悄悄地站在一旁,臉色煞白,嘴唇也沒什麼血色。
一雙霧蒙蒙的眼睛微斂,似是沒什麼情緒,可他卻分明看出了委屈和可憐。
裴如璋神色不耐煩地解下披風一言不發地給奚應芷披上,冷峻的臉上還帶著幾分淡漠,動作卻很輕。
「太后娘娘誤會了,她若是有這麼聰明,就不會被本王牽連,弄出這一身傷來。」
這話便是為奚應芷分辨了。
說著又將她推到床上重新塞回被子裡,「笨嘴拙舌的蠢丫頭,成日只會惹人生氣。還不好生歇著少說些話。」
展太后叫他這番話氣得胸口直堵得慌。
這個小庶女如此排暄自己,裴如璋居然就這麼輕飄飄地訓一句就算揭過了?
不,那甚至都算不上訓,那裡頭透出的關心和維護,幾乎讓展太后心驚!
「璋兒。」展太后聲音透出些焦急,卻在裴如璋看過來的時候硬生生扯出個慈祥的笑。
「詩兒這兩天心情不好,一直悶在家裡,你們關係匪淺情分畢竟不一般,不如你帶她去郊外散散心,心情好了,身子也爽快。」
裴如璋聞言眉心一動,若有所思。
展太后見有戲,臉上堆起了笑,卻見裴如璋直起身子,淡淡道:「方才太后說什麼不識相?」
展太后面色一滯,「璋兒,你竟然為了一個小庶女如此質問哀家?」
裴如璋撩起眼皮閒閒掠過展太后,「小庶女?若論出身與血統,我連庶子都不如,豈不是連站在太后娘娘面前都不夠格?」
展太后眸光冷了下來,「璋兒,哀家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也別失了分寸。」
她以往總是慈眉善目的,哪怕有些不滿也只是語氣平淡地敲打,還是頭一回說這麼重的話。
裴如璋忽然深深地看著她,「太后娘娘無端來端親王府,對王府的貴客隨意指責,將我這個主人置於何地?若說分寸,太后娘娘的分寸在哪裡?」
展太后深深攥起了拳頭。
她一直就知道裴如璋性子桀驁,從不在乎別人的顏面。
可在她面前,裴如璋一直都是敬而有禮,她也一直為這種優待而沾沾自喜。
可今天,裴如璋優待的對象換了人,反倒對她冷言冷語,還是為了一個她壓根沒放在眼裡的庶女!
她順風順水這麼多年,不但是大燕最尊貴的女人,天底下最尊貴的兩個男兒更是她的兒子,展太后如何能受得了這個氣!
這一切都怪奚應芷這個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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