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回府

2024-09-25 19:49:56 作者: 文心滴露
  奚應芷心中立刻就是一個咯噔,謹慎地翻到一邊定睛看去,卻是一個金絲楠木的盒子。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奚應芷這會不敢隨意去碰,撩了帘子問打馬在旁的藏劍。

  聽了她的話,藏劍神色尷尬了一瞬,壓低聲音道:「那是王爺命人放在馬車上的,是……是送給奚二姑娘的禮物。」

  奚應芷:……

  砰砰亂跳的心這才平復下來。

  瞧,白受一回驚嚇。

  微怒著將盒子打開,卻見裡頭放著一套首飾。

  兩支簪子,兩個鐲子,上頭鑲著碧綠的貓眼石,在馬車內泛著幽光。

  奚應芷呼吸瞬間頓住。

  只要是女子,就沒有不喜歡珠寶首飾的,而裴如璋備的這一套首飾,稱得上華貴絢麗、璀璨奪目。

  不過也只是一瞬而已。

  奚應芷深吸了一口氣方才費勁地將視線移開,正要將盒子扣上,視線卻瞟到一旁放著的紙條。

  心口忽然砰砰跳了兩下,奚應芷不受控制地將紙條拿起,展開。

  卻不是她以為的東西,而是一張圖紙。

  奚應芷撇撇嘴,細看起來。

  原來這套首飾內里還有著機關,兩支簪子內里中空,分別放著讓人昏迷的迷藥和致命一擊的毒藥。

  而鐲子內則布置了暗器,上頭的貓眼石便是機關。

  被魏清挾持的時候,她的確怨恨著自己為什麼沒有反擊之力,只能用那些小手段來為自己拼一絲活命的機會。

  沒想到裴如璋竟送了這樣的東西給她……

  奚應芷將木盒蓋上,無意識地摩挲了片刻,終是決定收下。

  這樣命懸一線的時刻,她再也不要經歷第二次。

  馬車很快就到了奚府,奚應芷衝著藏劍道謝便回了府中。

  見了她手腕上和頭上都戴上了端親王送的首飾,藏劍鬆了口氣,興沖沖回去復命。

  奚府這會很是蕭條,只是幾天沒回來而已,院子裡居然生出了許多雜草,奚應芷心中生出不詳,正要快步往裡走,梧桐就激動地迎了上來。

  「二姑娘回來了!方才門房來傳信奴婢還不相信,以為是耍著奴婢玩,沒想到竟是真的!」

  奚應芷入宮那日沒有帶上梧桐,算下來主僕兩個已經是三四日未曾見面了。

  這幾日府中動盪不安,梧桐強撐著守著雲芷院,才沒讓奚應蓮趁亂占便宜。

  如今見了奚應芷,直如見了主心骨,嗚嗚哭了出來。

  奚應芷心下也是動容,擦了擦她的眼淚,「這幾日可是受驚了?如今好了,一切都雨過天晴了。」

  梧桐紅著眼圈點頭,「姑娘回來了,奴婢什麼都不怕。」

  「奚應芷!你居然自己回來了!老爺呢!」


  主僕二人還沒來得及敘舊,得了信的姚輕黃也急匆匆沖了過來。

  陳氏踉蹌著跟在她後頭,「松兒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難道他……」

  不知想到什麼,陳氏面色瞬間煞白,嘴唇也哆嗦了起來。

  姚輕黃也臉色難看,「不,不可能的……」

  她們一直被關在奚府,昨日府中看守的羽林軍剛剛撤掉,可她們卻仍舊不敢外出,生怕禍及己身。

  以至於並不知道梁術被找到,奚松只被問了辦事不力的罪,罰了半年俸祿而已。

  這會見了奚應芷已經回來,奚松卻仍不見蹤跡,還以為奚松已經遭了什麼不測。

  原本還克制著恐懼面前有幾分冷靜的姚輕黃忽然便控制不住了。

  「都是你!你這個禍害!災星!庶女生下來就該老實本分,你哪來的膽子居然敢去宮中出風頭,整個奚府都被你連累了!

  你以為你算個什麼東西!賤皮賤肉的賤骨頭!」

  她揮著巴掌沖奚應芷扇過來,梧桐堅強地擋在奚應芷面前硬生生挨了一下。

  奚應芷驀地就怒了,猛地將梧桐拉到身後,直直迎上了姚輕黃的怒火:「夫人到底怪我是災星連累了奚府,還是在怨怪父親的差事讓您沒過上好日子?」

  姚輕黃被喝問得一致,旋即惱羞成怒:「你自己惹出的事情,與你父親有什麼關係!」

  奚應芷冷笑,「父親擔著護衛四方館的差事,梁術被劫走夫人不敢怨怪他讓家中擔驚受怕,反將所有的罪責推到我身上。

  不過是恨父親沒能讓你過上富貴日子心有不甘卻不敢直言,這才將所有怒氣都宣洩到我身上,夫人如今對我有多憤怒,實際上對父親就有多怨恨!」


  姚輕黃面頰無光,羞憤欲絕!

  奚應芷輕哼一聲,語氣愈發譏嘲:「當日我得了恩典能入宮時,夫人和老夫人都覺得與有榮焉。

  如今卻惡言相向,可見夫人是只能同富貴不能共患難,今日父親若僥倖逃脫此劫,焉知日後就會一帆風順?這次將罪責都怪在我身上,日後又該怪誰?」

  這話直如一擊重錘,砸得所有人心口一陣悶痛。

  姚輕黃臉上徹底掛不住,怒道:「胡說八道,你還敢咒老爺,我撕了你的嘴!」

  奚應芷正要躲閃,就見姚輕黃高舉的手臂被抓住。

  原是奚松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穿著一身有些皺的官府,滿臉疲憊兼失望。

  姚輕黃陡然生出一陣難以言喻的恐慌。

  事實上這樣的情緒最近經常出現,每每奚松對她露出失望和生疏,她便會心口緊縮。

  她怕,她怕奚松不再愛她,怕過去這十幾年來奚松對她的呵護、尊重、愛惜都會收回。

  她是想要挽回的,卻又屢屢生出別的事端。

  她總想著還會有機會,可這一次,奚松的眼神告訴她,她擔憂的事情似乎真的發生了。

  「老爺,您回來了,您還好嗎?」

  奚松沒答話,將她的手鬆開,轉而看著奚應芷:「芷兒,此番你受連累了。」

  他眼底布滿血絲,顯然這幾日在牢獄裡很是不好過。


  對比一直在府中有人伺候著的姚輕黃,他似乎更有理由責怪怨恨奚應芷。

  可他卻只是說:「的確是父親辦事不力,方才讓家中人擔驚受怕,還連累你受了傷。」

  他眼底的自責不似作偽,奚應芷心中也不好受。

  「往日女兒衣食無憂呼奴使婢的日子全都仰仗父親辛勞,女兒若責怪父親,豈不是是非不分,不配做人?」

  奚松久久無言,半晌後再看向姚輕黃和陳氏時,神色已然變得堅毅。

  「這次我辦事不力,本該降職查辦,可芷兒在宮宴之上有勇有謀又應對得當,及時控制了兩國之間的誤會爭鋒,沒讓此事擴大,造成無可挽回的後果。

  陛下有意嘉獎,便對我從輕處置。所以芷兒不是什麼災星禍根,反而是我的福星,我的貴人。」

  姚輕黃霎時臉色煞白,連唇邊都失去了血色,「老爺……我……」

  她哆嗦著唇要解釋,奚松卻沒了聽她解釋的耐心,上前去扶著陳氏,「母親,這幾日您受驚了,偌大的府中靠您一個人打點,是兒子不孝。」

  陳氏瞬間老淚縱橫,「兒啊,你沒事就好,人活著旁的都能再掙。」

  說著她猶豫了一瞬,還是替姚輕黃解釋了一句:「輕黃也是一門心思為著你的,前日還特地將耀兒送了出去,就是為咱們奚家留個後。」

  姚輕黃身子震了一下,搖搖欲墜得幾乎要暈倒了。

  這個老婆子,真不知道是真蠢還是裝蠢!

  這個當口居然說這種話。

  出乎意料的,奚松沒什麼反應,只眉心處透著深深的疲倦,仿佛整個人都老了十歲一般。


  「你們都有自己的打算,這樣也好,總不至於日後真的被我連累。」

  「老爺!」姚輕黃淚如雨下,忽地跪倒:「我是內宅女子,不比老爺見過世面沉得住氣,府中這樣兵荒馬亂,我什麼都忘記了,只記得耀兒的安危。

  是我蠢,是我辜負了老爺的託付,求老爺降罪,妾身甘願領罰。」

  奚松沒說話,只扶了陳氏越過姚輕黃,勿自往院子裡去了。

  姚輕黃看著他的背影,忽而身子一軟。

  她知道,她這回,是徹底完了。

  她的女兒已經折了,這回她的兒子,定然也會被奚松咽氣。

  在這奚府,她再也沒了未來和指望,再也沒了翻身的機會!

  陳氏拉著奚松回了院子,關切地問著他在刑部的經歷。

  奚松撿著那些不輕不重的事情說了,饒是這樣也聽得陳氏一陣心驚膽戰。

  又說了會子話,奚松自己覺出不對來。

  「怎麼沒見著蓮兒,難道這幾日輕黃又為難她了?」

  他這麼說,顯然是厭惡極了姚輕黃,不忌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她。

  陳氏也覺出怪異來,「前日寧遠侯府的謝世子來府上照看,蓮兒與他說了會話,後來就再也沒見過,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兩人這樣一說,剛安下來的心又提起來,忙衝著奚應蓮的院子去了。

  這一去,卻是大吃一驚。

  青蓮院安靜極了,奚松幾人去的時候,丫鬟們才急匆匆地從屋子裡出來,神色驚惶地跪迎。

  可要問奚應蓮在哪,卻沒人說得出話來。

  還是奚應芷靈光一閃,讓梧桐去屋子裡查看,這才知道不單是奚應芷不在,她屋子裡的金銀首飾也全都不見了。

  這下奚松是真的怒了,將她身邊的貼身丫鬟鶴青捉了來狠狠打了幾板子。

  鶴青剛叫喚了兩聲就挨不住了,竹筒倒豆子般倒了個一乾二淨。

  「三姑娘和謝世子私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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