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成功突破三八線
2024-09-12 19:26:47
作者: 胡元斌
志願軍夜探臨津江
在戰役發起前,各軍都對各自負責突破的江段進行了偵察。
這天,三十九軍一一六師師長帶著擔任尖刀的三四七團團長李剛和三四六團團長吳寶光正在前沿看地形,10多個朝鮮老百姓模樣的人向他們走來。
3個人發現這些朝鮮老百姓探頭探腦的樣子很奇怪,很可能是對岸南韓軍的偵察兵。立即派部隊上去攔截。
三四七團四連當即用火力封鎖了江邊,兩個排從兩翼包圍了南韓軍偵察兵,擊斃7人,俘虜3人,其餘的人拼命向渡江點跑去。
這些傢伙到了江邊,對岸的南韓軍以為是志願軍小分隊要過江,就用機槍猛烈射擊,封鎖了渡江點。結果這些南韓的偵察兵一個也沒能活著回去。
在南韓偵察兵的身上,志願軍發現了一份偵察計劃圖,上面標明了江面冰層結凍的情況。
戰士張國漢奉命前去探冰。他帶上一支短槍,悄無聲息地爬上冰面,一邊爬一邊用手裡的棍子敲擊冰面,試探冰凍結的情況。
冷風從冰面上捲起雪沫從領口灌進衣服里,張國漢覺得渾身都快凍透了。但他心裡卻很高興,天越冷,冰就凍得越結實,這樣部隊才好突破。
當張國漢爬到江心的位置時,他突然覺得冰面似乎動了起來,冰面下還傳來"嘎嘎"的響聲。冰要裂開了嗎?張國漢有些緊張了。但趴著不動好一會兒也不見動靜,他明白了,這是冰面的自然開裂。他站起來,松鼠一樣地亂蹦亂跳,用身體試探冰的承受能力,感覺很安全!
張國漢還是不放心,又向左右走了30多米,還是沒問題。這下他徹底放心了。要往回走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江對岸。那裡黑漆漆的,斷斷續續的燈火閃著光芒,南韓軍夜晚值班的機槍在盲射,曳光彈拖著紅色的彈道一串串地飛到江中。
張國漢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想去看看大家一直念叨的"三八線"到底是個啥模樣!於是,他趴在冰面上,向江南岸爬去。
張國漢真的爬上了南岸。他爬過雷區,一直爬到一座山崖下。頭頂上不斷有南韓軍打槍,還有人嘰里哇啦地說話,張國漢甚至聽到了電台滴滴答答的聲音。
張國漢趴在地上,轉動腦袋看著他所在的"三八線",這實在沒什麼特別的!他不禁有些失望,但轉念一想,老子是第一個突破臨津江的人!心裡不禁高興的直蹦。
三十八軍的尖刀營營長曹玉海親自到冰面上爬了幾個來回,最後確定了一座陡峭的山崖作為突破目標。他認為,越是南韓軍想不到到的地方,越是薄弱的地方,對我們來說就越安全。
四十軍一一九師三五五團團長李冠智是個非常嚴肅的人,他從來不允許部下的嘴裡出現"大概"、"也許"這類含糊的字眼。他要求一個叫石紹清的士兵去探冰。
石紹清天黑時出發,不到20時就回來了。他換好衣服就跑到團長那裡報告說,江心大約有5米的江面還沒封凍。他還說自己下了水,"腳一沾水,我的天!涼得我倒吸了好幾口氣!坐在冰上往水裡一出溜,水一下子就沒到了肚臍眼兒,那個冷!激得我簡直喘不過氣來!江底的石頭很滑,水流很急,我差點沒載到水裡。冰塊像刀子一樣割大腿,一會兒就不知道疼了!"
石紹清捲起棉褲,露出已經凍得發青的腿,上面橫七豎八地布滿了血口子。
第二天,李團長發現江心原來的那道黑線沒有了,也許江心已經封凍。為了探明情況,他又派石紹清去探冰。
天黑時,石紹清帶上一根結實的木棍,披上一條白被單出發了。接近江心的時候,他開始爬行,一直爬到了江心。果然,那裡已經凍上了。
石紹清用木棍敲打冰面,看看有沒有開裂的地方。後來,他索性站起來,在冰面上踩來踩去,完全忘記了對岸的南韓軍。
一顆炮彈怪叫著穿破空氣呼嘯而至,石紹清趕緊臥倒。炮彈在離他10米遠的地方爆炸,激起的冰塊飛起來砸到石紹清身上,疼得石紹清差點喊出來。但他沒有往回跑,而是朝著炮彈炸出的冰窟窿爬了過去。
爬到冰窟窿邊上,石紹清把手伸到冰水裡,摸出了冰層的厚度。這個厚度,別說步兵,就是大炮也能過去。他高興地往回爬,爬了一會兒,又調過頭來向江對岸爬去。
石紹清想起了一個嚴肅的問題,怎麼證明自己確實來到江面上偵察過了呢?他想起對岸有一片雷區,如果能挖幾顆地雷回去,就能證明自己確實到冰面偵察過了。
在黑暗中,石紹清爬到了戒備森嚴的江對岸。在雷區的那一頭,他看見了南韓軍遊動哨兵的影子。他摸索著挖出了幾顆地雷,然後迅速離開了。
回到團指揮所,報告了冰情之後,石紹清從懷裡掏出3個地雷引信管遞給李團長。
"你起地雷了?!"李團長驚奇地望著他。
"我偵察的情況是真實的,有鬼子的地雷為證。"石紹清接著又摸了摸腦袋笑著說:"怕同志們著急,我就起了3個。"
嚴肅的李團長難得地露出了笑容。
經過偵察,渡江各部隊都對江南岸的南韓軍情況做到了心中有數,選擇了突破口,設定了火炮射擊諸元,並做好了渡江準備。
有的部隊用雨衣改成了水襪子,有的部隊準備了輕型浮橋,甚至三十九軍一一六師還準備了許多豬油,讓戰士們渡江時塗在腿上防凍。
1950年的最後一天,臨津江兩岸顯得格外寧靜。在江北岸的黑暗中,10萬志願軍指戰員蜷曲在白雪覆蓋的戰壕中一聲不響,默默地吃著炒麵,喝著雪水,擦著武器。
在江對岸,南韓軍心驚膽戰地迎來了20世紀上半葉的最後一天。雖然身處戰場,但年還是要過的。在掩蔽部里,他們燉起了牛肉,打開了酒瓶,用美食沖淡心中的恐慌,祈禱一個"平安"的新年……
準時發起元旦攻勢
1950年12月31日17時整,一串耀眼的信號彈突然從漢江北岸升起。就在駐守漢江南岸的"聯合國軍"驚恐地等待即將發生什麼的時候,他們從未聽過的志願軍的炮聲接踵而至。
夜空霎時間被渲染得通紅,冰雹一樣的炮彈傾瀉而下,陣地頃刻間被炸得山崩地裂,漢江防線籠罩在一片挾裹著利刃的煙火之中。
抗美援朝戰爭第三次戰役就在二十世紀上半葉的最後一天打響了。
為順利突破臨津江,志願軍進行了開戰以來的首次炮擊。雖然這次炮擊僅僅進行了20分鐘,但其規模和火力依然讓"聯合國軍"的士兵們覺得,這20分鐘似乎有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在"聯合國軍"最前沿的陣地上,南韓軍白天還在加固的工事被一個接一個地炸塌了。各種明暗火力點不時被掀起,還有不少彈藥被炮彈擊中起火燃燒,然後爆炸。
接連不斷的爆炸還引爆了陣地前的地雷,爆炸聲讓整個大地都震動起來。有的炮彈直接命中了南韓軍的戰防炮,大炮立即變成了一堆紛飛的碎鐵。
南韓軍驚慌失措,立刻逃離工事,在沖天的火光中狼奔豸突。在臨津江渡口修築工事的幾個南韓軍士兵扔下木頭往回跑,被炮彈掀起來滾下了懸崖,其餘的但很快就橫飛的彈片削掉了腦袋或四肢……
炮兵們想得非常周到,除了炸掉江對岸的防禦工事,還在陡峭的山坡上炸出一溜階梯一樣的彈坑,這大大減輕了步兵們的體力消耗。
看到自己的炮兵打紅了半邊天,志願軍指戰員們興奮地大叫起來:
我們的炮兵真厲害!
也該讓敵人嘗嘗挨炮的滋味了!
他們興奮地走出戰壕,一邊像觀看過年的禮花一樣翹望對岸,一邊活動著因為長時間隱蔽而麻木的身體,準備出擊。
早在一天前,三十九軍一一六師就已經把全師一萬多人和100多門火炮隱蔽在離"聯合國軍"陣地不到2500米的陣地上,離"聯合國軍"最近的地方不到200米。躲在戰壕里的志願軍士兵,不藉助望遠鏡也能看到"聯合國軍"士兵抽菸升起的煙霧。
一一六師是在寬兩千米縱深2.5千米的正面,利用丘陵山包、灌木叢、小河溝渠和自然雨裂,構築了可容納7個步兵營的316個簡易隱蔽部,以及可以容納18個團、營指揮所300多名指揮員的上千米塹壕和交通壕,塹壕的側壁每隔一米還挖了一個防炮洞。50個彈藥器材儲備室、30個掘開式炮兵陣地、50個帶有掩蓋的炮兵陣地星羅棋布地分散在整個出擊陣地上。
這樣的陣地在在整個出擊線上比比皆是。志願軍6個軍隱藏得了無痕跡。
雖然"聯合國軍"出動了飛機進行反覆偵察,甚至新上任的美第八集團軍司令官李奇微親自臨空偵察,但就是沒有發現就在他們鼻子底下埋伏的數十萬大軍。
當志願軍一舉突破臨津江和北漢江時,李奇微對中國軍隊的隱蔽能力驚訝不已,不由感嘆說:"真沒想到,在這片毫無生機的荒原上發起了他們的元旦攻勢!"
用身體開通衝鋒道路
"聯合國軍"在陣地前布設了大量地雷,這成了志願軍衝擊道路上的一大障礙。因此,各軍都設立了專門的掃雷組清掃地雷。
三十九軍是右翼突擊縱隊的第一梯隊。一一六師是三十九軍的第一梯隊,而一一六師最先出擊的是三四六團的掃雷組長張財書。他比其他衝擊部隊早20分鐘出發。在這20分鐘裡,他要和戰友們儘可能多地掃除部隊衝擊道路上的地雷。
張財書和趙振海、金玉山兩個戰友組成一個3人掃雷組,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根一丈多長的木桿,大聲喊著穿過密密麻麻的士兵群,"讓開!讓開!"
等待衝擊信號的士兵們立刻閃開一條路,有人對著張財書喊:"夥計,掃得乾淨點兒!"
張財書沒有回答,高昂著頭大步向前跑。
掃雷小組剛衝下山坡,立刻就受到對岸射來的密集機槍子彈的攔截。他們成蛇形機動,在曳出紅色線條的槍彈縫隙中迅速穿過,通過了七八十米的開闊地之後,一頭撲到在一個沙丘上。整個出擊過程中,3個人沒有任何傷亡。
張財書從沙丘上探出頭來,看到江邊白茫茫一片平展的沙灘,那裡既是志願軍的突破口也是是雷區。戰役發起前,為了不暴露突破口,所以沒有在這裡掃雷。
炮聲還在對岸隆隆炸響。張財書對剛剛跑到身邊臥倒的兩個戰友大聲說:"我先上去,如果我掛花了,你們接著干,你們可要隱蔽好了!"兩個戰友衝著張財書點了點頭。他們早就寫了決死決心書,掛花對他們來說已經算不上什麼了。
張財書從沙丘上一個跟頭翻了下去,眼睛緊緊盯住對岸的機槍射點,向著白天時觀察好的一個小窪地爬去。對岸的南韓軍發現了張財書,輕重機槍瘋狂地向他掃射。子彈打在身邊的沙灘上,打出一個個土花,發出沉悶的聲音。張書財毫不畏懼,勇敢前進。
又是一個魚躍,張書財滾到了窪地里,然後把長長的掃雷杆伸出去。他用掃雷杆頂端的鉤子鉤住連接地雷的鋼絲,一扭,幾顆地雷就一起爆炸了。頓時,沙石飛濺,爆炸的氣浪把張財書掀起老高,濃烈的硝煙味嗆得他喘不過氣來。
硝煙和沙石落下之後,張書財剛要往前爬,卻發現掃雷杆被炸斷了。趁著爆炸的煙霧還沒有散去,他急忙爬回去,看見趙振海正趴在金玉山的身上大聲喊著什麼。原來,金玉山已經犧牲了。
沒有時間悲傷,張書財抓起金玉山留下的掃雷杆再次沖了上去。在第二個掃雷點,他又鉤炸了幾顆地雷。沒等爆炸停止,他又沖向第三個掃雷點。可是,他的掃雷杆又被炸斷了。
張書財不得不再一次返回,拿起最後一根掃雷杆。臨走時,他堅定地對趙振海說:"趙振海!隱蔽好,如果我不行了,你上!"
對岸的南韓軍發現有人掃雷,立刻用機槍封鎖了張書財的前進道路。張書財已經不在乎是否會被擊中了。他旋風一樣衝進雷區,機槍子彈在的腳印上打出一溜輕煙和土花。
在第三個掃雷點,張書財連續鉤炸了兩串地雷,有的地雷幾乎就在他身邊爆炸了。黃黑色的煙霧遮住了天空,地雷炸起的土塊像倒塌的牆一樣砸了下來。爆炸的煙霧緊緊地把他包裹了起來,衝擊波幾乎把他從地上掀起了。張書財被震昏了。
當他醒過來的時候,張書財發覺左腿和右手已經沒有了知覺,腦袋昏昏沉沉的,嘴裡也有一股咸腥味。
"掛花了。"他想。不過心裡反倒鎮靜下來。傷已經負了,剩下的最多就是個死,那樣反倒痛快。
張書財仰面躺在地上,看到被炮火和曳光彈打扮得五顏六色的夜空,意識到自己還有任務要完成。他伸出左手尋找掃雷杆,但舉起來卻是半根木棍,掃雷杆又被炸斷了。他抬起頭對著身後喊:"趙振海!趙振海!上,快上呀!"嘶啞的聲音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趙振海已經犧牲在沙丘上。他為了吸引對岸的火力,掩護張書財掃雷,故意明顯地暴露了自己。
這時,志願軍更猛烈的炮擊開始了。
聽到炮聲,張書財想起了連長的話:衝擊前有3分鐘最猛烈的炮火準備。炮擊已經開始,部隊就要發起衝擊了。他往前看了看,在志願軍衝擊道路上,細細的鋼絲在炮火中閃著刺眼的光芒,只要觸動他們,就會奪取很多戰友的生命。張書財把手裡的半根木棍向鋼絲扔去,但地雷沒有爆炸。
一串信號彈騰空而起,緊跟著,志願軍陣地上發出海嘯一般的吶喊聲,衝擊開始了。
張書財突然坐了起來,扭頭看了戰友們一眼。然後,他把身體橫過來,向著地雷滾過去。他血肉模糊的身體在翻滾,地雷的爆炸聲連續響起……
志願軍士兵潮水一般沿著張書財滾動的路衝過去。
不懼嚴寒涉水過大江
在三四六團發起衝擊時,三四七團的士兵們已經踏入江水了。
三四七團五連的突破口叫新岱,是臨津江的一個急轉彎處,這裡水流湍急,所以沒有封凍。在進行偵察時,他們問過朝鮮嚮導江水的深度,朝鮮嚮導只是反覆說一句話:"我在江邊生活了40 多年,還沒聽說過誰敢在這樣寒冷的冬天涉水過江的。"
二排副排長張殿學聽了卻不以為然,因為就在前幾天夜晚,他就曾經赤腳趟過了九龍江和大同江。
為了抵禦寒冷,五連的士兵們在出擊前吃上了專門準備的一大鍋辣椒燉牛肉。牛肉塊有饅頭那麼大,但燉得很爛。乘著牛肉和辣椒的熱乎勁,張殿學帶著尖刀班順著交通壕,迅速翻越江邊的小山,猛衝到了沙灘上。
剛衝到水窪處,後面的天空里就射出一連串紅色的曳光彈。緊接著,夾雜著軍號聲的重機槍掃射聲響了起來。江岸上一片吶喊聲,主力部隊也發起衝擊了。
張殿學率領尖刀班踏碎薄冰拼命往前跑,很快雙腳就踩到了冰水裡。一下水,他立刻感到江水刺骨的寒冷,全身立刻繃緊了。
水越走越深,兩隻腳凍得像鐵棍一樣,開始還能小跑,到後來水漫到胸口,棉衣全都濕透了,身體變得越發沉重。渾身凍得麻木,每走一步,人就會向上浮一下。
這時,連指導員大喊:"五連的!立功的時候到了!"
士兵們把槍舉過頭頂,向大冰河走去。江水很快就沒到了戰士們的胸口。激盪的江水飛濺在戰士們的頭上,很快就結成了冰珠。
北岸,志願軍的重炮一向南延伸,對岸南韓軍的機槍就掃了過來,子彈就在戰士們耳邊呼嘯而過,南韓軍殘存的炮兵也開始射擊,炮彈的爆炸在他們身邊掀起巨大的水柱。上游的冰層被炸裂了,大塊的浮冰互相撞擊著直衝下來,有的士兵被冰塊撞倒在水中。
張學殿身邊有個南方的士兵,瞬間就被江面上的浮冰撞倒在水裡 。張學殿急得大喊:"小范!小范!"突然,小范從水裡露出頭來。張學殿又驚又喜,"怎麼回事,負傷了嗎?"
"副排長,我的機槍!槍管掉在水裡了!"小范用顫抖的聲音回答,聲音都帶著哭腔。說完,他又一頭鑽進冰水裡。不一會,小范高高舉著機槍管從水裡冒出來,滿臉凍的通紅,渾身也不停地哆嗦。
另一邊,又一個聲音在呼喚張學殿,一名戰士被卡在兩塊浮冰中間動彈不了。張學殿搶過去替他把浮冰推開。這個戰士剛能活動就爬上一塊浮冰,架上機槍向對岸開火。
"下來!快下來,你會被沖走的!"張學殿著急地喊。但是,這個戰士上去就下不來了,他的軍裝已經與浮冰凍在了一起。
"嗚嗚……"左邊響起了小喇叭的聲音,告訴張學殿,七連已經登岸了。張學殿聲嘶力竭地喊:"快到了,沖呀!"聽到喊聲,戰士們拼力向前衝去。
張殿學和尖刀班立即向右面火光閃閃的江崖衝去。那裡,南韓軍的一個地堡正噴射著火舌。張殿學一甩手,一顆手榴彈準確地扔進了地堡的射擊孔,"轟"的一聲,地堡里的機槍啞巴了。
突破口打開了。戰士們高喊著衝上對岸。剛一上岸,士兵們被冰水浸透的棉衣立刻被凍得像石頭一般堅硬。中彈的士兵倒下去時發出的不是"噗噗" 的聲音,而是"咣咣"的脆響。槍管里也灌進了江水,槍機被凍住了,一時無法射擊,戰士們就用尿解凍。
張學殿指揮一挺機槍暫時壓制住了當面的一個火力點,但跟在身後的六班長卻踩上了地雷。張學殿掏出凍得硬梆梆的急救包扔給六班長,然後向另一個火力點衝去。當他占領了南韓軍的一個地堡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身後有人跟了上來,回頭一看,是拖著傷腿的六班長。
張學殿"嗚嗚"地吹向了小喇叭,告訴自己的連隊,他們已經占領了連隊衝擊正面的灘頭。
三四七團的鋼鐵連是整個一一六師的尖刀,率領先頭排的是戰鬥英雄王鳳江。鋼鐵連渡江的江面冰層很厚,士兵在冰面上不斷地滑倒,又爬起來再次向前衝擊。但是,沒多久,江心的冰層就被猛烈的炮火炸開了,全連都掉進了冰冷的江水裡。
江水中,士兵們沒有回頭,全都在掙扎著向前,他們大多數抱著浮冰,半截身子泡在水中前進,露出水面的部分很快就和冰塊凍在了一起。
對岸的炮火綿密而又猛烈,戰士們一個又一個地倒在了冰水中,但是,沒有一個人向後跑。那些中彈的士兵都是正面中彈,沒有一個被打中背後。
王鳳江沖在了最前面,他一隻手舉著槍,一隻手幫著身邊的戰士,嘴裡還不停地大喊:"同志們!爭取前三名,上岸立大功!"
接近岸邊了,士兵們遇到了厚厚的冰層。此時,從江水中爬到冰面上變成了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身體已經被凍麻木了,又濕又重的棉衣使戰士們更加行動不便。江對岸封鎖的炮火和機槍的射擊更加猛烈,不斷有負傷的士兵被江水沖走。
王鳳江冒著隨時都可能被子彈擊中的危險,把士兵們一個個推上冰面。重新上了冰面的士兵迎著彈雨,向江岸跌跌撞撞地衝去。
後續的部隊洶湧而至,從撕開的突破口擁向臨津江南岸縱深……
17時30分,3顆信號彈從臨津江南岸騰空而起,在夜空中劃出一道紅色的弧線。
"突過去了!突過去了!"一一六師副師長張鋒興奮地跑進掩蔽部,用電話向師長報告:"我們已經占領南岸敵人第一道塹壕。"
汪洋聽到報告也非常高興,"幹得好,步兵分隊發起衝擊!"
"立刻衝鋒!"張鋒向左翼部隊下達了命令。
幾名戰士幾乎同時躍出戰壕,發出海嘯一樣地吶喊,向江面衝去。
這時,已經突破南韓軍陣地的突進隊像尖刀一樣,直刺南岸南韓軍的防線。後面,志願軍大部隊如風捲殘雲,蕩滌著南韓軍。
經過13個小時激戰,志願軍一一六師突入"聯合國軍"縱深15千米,斃傷1000多個"聯合國軍"士兵,勝利完成了突破任務。
全力攻克三八線上的天險
四十二軍在第三次戰役中被部署在左翼集團。他們要突破的地段是永平到馬坪里的江面。在這裡,縱深山川交錯,叢林密布,兩側是臨津江和北漢江。
四十二軍的右翼是個叫蛾洋岩的地方,海拔264米,雖然不高,但位置非常重要,是通往清平川的門戶,而清平川又是加平南韓軍撤退的要道。因此,南韓軍在這裡構築了有鐵絲網和各種明暗火力點的環形防禦工事。
戰鬥開始後,擔任尖刀的一二六師三七六團二營四連首先衝上去對鐵絲網實施爆破。但是,連續上去3個爆破組都失敗了。
四連二排副排長李元志急了,緊了一下腰帶,一下子撲到在鐵絲網上,鐵絲網立刻被壓出了一個凹形缺口。他回過頭來對戰友們喊:"快衝啊!我掩護你們!"
突擊排和後續部隊一個接一個地從李元志的身上沖了過去。李元志身上多處負傷,倒在鐵絲網上,胸前和肚子被鐵絲網劃破無數道口子,鮮血直流。
衝過去的戰士們用衝鋒鎗和手榴彈消滅了南韓軍。被南韓軍吹噓為"堅不可摧"的蛾洋岩被志願軍踩在腳下,"聯合國軍"的防線被撕開了一個口子。
志願軍二營把缺口一打開,一營和三營隨即從缺口中擁入。前進中,一營遭到南韓軍火力阻擊,三營營長立即率領部隊迂迴到南韓軍的側後,突然發起攻擊。南韓軍在前後夾擊下難以招架,只好放棄陣地潰逃。
三七六團突破後,緊隨其後的三七八團進至機山里東南山區,三七七團插到上蘆菜洞。至此,第一二六師完成了突破蛾洋岩的作戰任務。
四十二軍的另一突擊力量是一二五師,他們要攻克的是被南韓軍稱為天險的道城峴。這裡地形陡峭,道路崎嶇,是易守難攻的天然防線。南韓軍在這裡利用險要的地形構築了層層疊疊的防禦工事,用兩個加強連防守。
戰鬥打響後,一二五師三七四團一營在炮兵的掩護下,首先向1010高地發起攻擊。一營在攻擊途中遇到無法攀登的懸崖峭壁,不得不改變攻擊路線,激戰一夜,到次日6時才攻下高地。擔任助攻的小分隊殲滅了1010高地上的南韓軍一個排後,向1010高地運動時也遇到了絕壁,只好回撤。
三七四團攻擊受挫,一二五師師長果斷地改變主攻方向,由三七三團從341高地向道城峴西面的無名高地攻擊。
三七三團一連是尖刀連,連長馮傳祥帶著全連來到無名高地下。他抬頭一望,只見白茫茫的山頂右側是懸崖峭壁,左邊是一條通往山頂的羊腸小道。馮連長思考了一下,決定從南韓軍防守較弱的右側陡壁上攻擊。
馮連長派出連里的尖刀排二排,由副連長左寶富率領,沿著陡壁一步一步地往上爬。陡壁又陡又滑,有的戰士跌了下去,掉進了深不見底的山谷。戰士們咬緊牙關,抑制住悲憤,繼續攀登。終於爬上了陡壁。
南韓守軍發覺志願軍上山來了,立刻用猛烈的火力進行壓制。左寶富帶著全排迂迴到南韓軍側後,但遇到了一個暗堡,隊伍被壓在暗堡前抬不起頭來。
四班戰士白雲祥大喊一聲:"跟我上!"帶著身邊的梁文忠撲向地堡。兩個人爬到地堡邊上,白雲祥掏出兩顆手榴彈,拉火後,說了聲:"見鬼去吧!"就塞進了地堡里。"轟、轟"兩聲巨響後,地堡被炸毀了。
二排趁勢發起衝擊,但沒沖多遠就又被一個機槍陣地擋住了。
梁文忠手握手榴彈向級強陣地衝去,邊沖邊喊:"奶奶的,老子揭了你的蓋子!"這時,一串子彈擊中了他,他身子一震,摔倒在地。他抬起頭,搖晃了一下腦袋,就又向地堡爬去,用盡最後的力氣把手榴彈扔進了南韓軍機槍陣地。機槍陣地被炸毀了。
"同志們,沖啊!為犧牲的戰友報仇啊!"二排的戰士們吶喊著繼續前進。
這時,二排只剩下10多個人了,他們在四班長白雲祥的率領下,迅速炸開路障,向最後一個口子姜氏峰衝去。
在前進的路上,他們又遇到了一個地堡。通信員李林茂迂迴到地堡的後面,往煙筒里扔了一顆手榴彈,炸掉了這個地堡。
道城峴的戰鬥也呈現出膠著狀態。四十二軍軍長吳瑞林當機立斷,調軍預備隊一二四師的兩個營加入戰鬥。
一二四師師長蘇克之向吳瑞林保證:"道城峴就是鐵打的,我也要突過去!"他把三七二團二營調了上去,同時讓團作戰股長楊芝清直接指揮前衛四連行動。
二營指戰員踏著齊膝的積雪,沿著近70度的陡坡前進。在前進途中,他們遇到了三七三團一營一連,楊芝清與四連明確了相互協同行動。二營四連在一連的左翼向南韓軍進攻。
1日凌晨2時,四連摸到了南韓軍的陣地前沿,被南韓軍發現。南韓軍立即集中輕重機槍實施火力攔阻。四連三排迅速展開,集中火力壓制。副排長張琪在火力掩護下從側面迂迴到地堡前,向地堡的射擊孔扔進了兩顆手榴彈,兩聲悶響之後,南韓軍的地堡被炸毀了。
四連一聲吶喊,向南韓軍的陣地縱深發起攻擊,一舉攻占了道城峴。三七三團趁勢衝進道城峴山口。在兩支部隊的共同攻擊下,"三八線"上的天險被攻克了。
全面向敵軍縱深突擊
在三十九軍進行炮火準備時,臨津江峨湄里、月谷里地段,四十軍右翼的一一九師的炮兵也開始了猛烈而準確地火力打擊。
隱蔽在出擊線上的志願軍士兵被炮兵的出色表現驚呆了。只見江對岸的陣地都淹沒在猛烈的炮火之中,"聯合國軍"搭建地堡用的鋼軌、汽油桶都被炸上了天,地堡被一個接一個地削平。炮彈引爆了地雷,爆炸聲此起彼伏。
當出擊的信號發出時,步兵們高呼口號奮勇向前,僅僅用了13分鐘,一一九師三五五團的突擊三營就全部衝上了臨津江南岸。
他們的突擊速度是這樣的快,以至於當他們衝進南韓軍的掩蔽部時,看到正要開飯的南韓士兵除了被擊斃以外,什麼也來不及拿就跑得沒了蹤影。掩蔽部里,火爐上燉的牛肉還在冒熱氣,桌上的酒瓶已經打開,酒香四溢。
一個半小時後,三營占領了突破口上一個位置重要的高地,從而為後續部隊打開了向縱深發展的道路。
一一九師三五六團突破臨津江灘頭的先頭部隊中有一營。一營的突擊連是三連。發起攻擊時,三連的戰士們從陡峭的山崖上直接滑到了冰面上,然後不顧一切地發起衝擊。遇到鐵絲網,就用斧頭砍開,遇到雷區,就奮不顧身地衝過,他們很快就衝到南韓軍阻擊高地的腳下。
他們衝擊的速度太快了。沖在最前面的班長毛鳳回頭一看,發現只有9個人跟了上來,更為嚴重的是,衝擊大部隊已經被南韓軍的火力隔在後面了。毛鳳這10個人將不得不自己面對成群的地堡。
毛鳳是老戰士了,他決心就用這幾個人攻擊阻擋部隊前進的地堡群。他把身邊的9個人分成兩個小組,分頭往高地上摸。
摸上高地一看,發現地堡的後面,還有一個大暗堡。毛鳳果斷命令一個小組負責地堡,自己和其餘的人攻擊大暗堡。
暗堡里,幾個南韓軍正瘋狂地射擊,一個軍官大喊著口令,槍口的火舌把他們臉上驚恐的表情照得通亮。他們全然不知毛鳳他們已經摸到了身後。
毛鳳小聲對身邊的戰士說:"我數1、2、3,數到3就把手榴彈都扔進去!"幾個戰士掏出所有的手榴彈,捆成幾束,然後等待命令。
毛鳳剛數到三,幾捆手榴彈就冒著煙飛進了地堡射擊孔。
"轟轟……"幾聲巨響,從射擊孔里噴出一團濃煙之後,裡面的機槍再也不響了。
這時,另一個小組也炸毀了那邊的地堡。壓制衝擊部隊的火力立即減弱,志願軍的軍號立即響了起來,戰士們一擁而上,三五六團的衝擊通道也被打開了。
一一九師的進攻比較順利,而一一八師的突破就比較麻煩了。
在即將發起衝擊的當天,配屬給一一八師的炮兵在向前沿開進時遭到美軍飛機的猛烈轟炸,只有一個炮兵連到了了前沿。再申請重新配屬炮兵顯然已經來不及了,衝擊的步兵只能用手中的輕武器與依託工事據守的南韓軍激戰。
突擊行動進行的殘酷而緩慢。因為沒有炮火準備,一一八師正面的南韓軍幾乎在嚴陣以待的情況下等待志願軍攻擊。
一一八師右翼的三五二團和左翼的三五四團的突擊行動度遇到極大的困難,士兵們不得不用機槍、炸藥包和爆破筒與南韓軍在每個工事堅固的火力點面前,進行艱難的拉鋸戰。
尤其是三五二團,他們直到渡江的時候才了解到,突破地段的江面並沒有完全封凍。在經過艱難而損失巨大的徒步渡過冰河之後,他們剛剛登上南岸又不幸進入了雷場。雷場裡地雷密集,幾乎插不下腳,部隊又一次遭受傷亡。
從三五二團側面輔助進攻的警衛連卻意外地衝擊成功。
在發動衝擊前,三五二團為了保存主要的戰鬥骨幹,專門把一個叫金克智的"反坦克英雄"從戰鬥連調到了警衛連,以保存戰鬥力。
出乎意料的是,金克智帶領警衛戰士連渡過冰河,破壞了阻擋前進的鐵絲網,很快就消滅了一個正在阻擊志願軍的地堡。隨後,金克智命令在地堡上架起機槍,掩護自己帶領士兵沿著交通壕前進,連續拿下了3 個地堡,還繳獲了一門無後坐力炮。這極大地減輕了三五二團的衝擊壓力。
因為突破遇到巨大困難,當一一八師突破臨津江防線的時候,其右鄰的一一九師已經向縱深突入了12千米,插到了南韓軍第六師的側後了。
志願軍乘勝勇猛追擊
三十八軍的對面沒有大河,只有一條並不寬闊的漢灘川。但是,三十八軍的首長們依然不敢放鬆,因為在在部隊衝擊道路上橫著一座座險峻的山峰。
志願軍在進行炮火準備時,一一四師三四〇團的突擊隊在10分鐘內就架起了一座浮橋。部隊通過這座浮橋,僅10分鐘就突破了"聯合國軍"的前沿陣地。
三四二團雖然也準備了浮橋,但直到攻擊時間到了,浮橋也沒有搭好。突擊連連長等不及了,乾脆率領士兵跳下了水。
戰士們拖著沉重的濕棉衣衝上了江對岸,立即對"聯合國軍"展開攻擊。部隊的行動非常快,連續占領了3個高地,每個高地都沒用10分鐘就解決了戰鬥。
直到天空中的照明彈照亮"聯合國軍"的陣地時,戰士們才發現,地上躺著的"聯合國軍"個個都是大鼻子。他們立刻興奮地大喊起來:"大鼻子!我們打的是美國兵!"
聽到戰士們興奮的喊聲,先頭營營長曹玉海也有些吃驚。"聯合國軍"情況通報上說,前沿只有南韓軍,怎麼出了美國兵?轉念一想,管它呢,美國兵不也被消滅了嘛!於是,他命令二連:"不管他,衝上去,端掉美軍的炮兵陣地!"
二連戰士們穿著一身"冰甲","嗷嗷"地叫著向美軍的炮兵陣地直插過去。很快,二連就衝到了美軍的炮陣地上,戰士們用刺刀和手榴彈搗毀了它。但是,二連插得太深了,成了深陷美軍陣地的孤軍,和營長失去了聯繫。
曹玉海也為找不到二連而著急,但他相信二連是敢於在 "聯合國軍" 腹地單獨作戰的。於是,他立即命令三連擔任主攻,繼續向縱深發展,並側應一連和二連。
三連在連長張同書的指揮下沿著通往抱川的公路插下去。前進了有五六千米,戰士們發現在左側山半腰有"聯合國軍"的帳篷。一班副班長首先衝上去占領了山頭,可是奇怪的是那裡只有工事卻看不到"聯合國軍"。
其實,美軍沒想到志願軍會這麼快就突破了前沿陣地,還在帳篷里睡覺呢。
一班副班長端起衝鋒鎗對著半山腰的帳篷開了火,帳篷里立刻傳出美軍慌亂的怪叫聲,活著的美軍士兵鑽出帳篷,沒命地順著山坡逃跑。一班衝上去緊追不捨。
三連又向前插了20多千米地。天亮後,張同書發現,四面八方都是美軍。他們已經插到美軍"肚子"里了。此時,三連副指導員已經負傷下去了,三連的已經出現了較大傷亡,只剩下50多個人,彈藥也打光了。張同書鼓勵部隊說:"咱們剩下一個也要拼到底啊!"
一排長李樹林接受了攻占山頭的任務。在帶領戰士們向山上運動時,從山頂上冒出一個大個子美軍吹哨聯絡,他把志願軍當成自己人了。
李樹林暗自好笑,掏出小喇叭"嗚嗚"地吹了一長一短。美軍在二次戰役中領教過這種聲音,頓時嚇破了膽,扭頭就跑。
一排順勢占領了山頭。隨後,張同書又指揮炮手消滅了對面山頭上的美軍,又指揮一排占領了最後一個山峰。在戰鬥中,張同書不幸犧牲了。
三連一直戰鬥到1日14時,終於和一連、二連會師。
二營教導員來到三連,聽說了三連的戰鬥情況後很高興,但聽說張同書犧牲時,難過地低下了頭。他鼓勵戰士們說:"同志們,你們向祖國親人的新年獻禮是最貴重的,你們攻擊前進了20千米,消滅了200多美軍,我們全營加在一起,共殲滅美軍330多名。"
三十八軍的部隊由於突破順利,前進的速度很快,很多部隊和美軍攪在了一起。三十八軍先遣隊插入美軍縱深,竟然與潰退的美軍並肩行軍了。
當時,天還沒有亮,美軍把志願軍先遣隊當成了自己人,而先遣隊因為混在大批美軍中間,也無法堵截美軍。於是,志願軍偵察員就用英語與美軍士兵進行了一段有趣的對話:
"槍呢?"
"在山上"
"為什麼扔下?"
"志願軍來得太突然了,命都顧不上了,要槍幹什麼?"
"你們是機械化部隊,為什麼不坐車?"
"別說了,車早跑了!"說著,美軍士兵拿出一張紙一晃,"這是志願軍發的'優待證',你有嗎?"
志願軍在二次戰役之前釋放了一批俘虜,並給俘虜發了"優待證"。想不到,我們的俘虜政策已經在美軍和南韓軍中開始起作用。
"志願軍說話算數。你當過俘虜?"
"朋友送給我的。朋友說,被俘後,只要有這個,有吃的,有熱菜,還有水洗澡。他多要了幾張,比"聯合國"那玩意管用。"
因為先遣隊有任務在身,要不然這些美國兵真就成了他們的俘虜。
一一四師後衛部隊三四一團前沿突破後奉命追擊。團政委張鎮銘已經幾個晚上沒有休息了。部隊一停下來,他就找地方躺下休息。他和警衛員在田野里找到了一個稻草垛,看到一個人夾著地圖在那裡打盹。
那個人彎勾鼻子,高個子,披著一件美軍大衣,張政委就認定那是團參謀長,於是開玩笑地說:"老郭,你找了個好地方啊!"對方沒吱聲,張政委睏乏之極,往草垛上一躺就睡著了。
部隊要前進了,警衛員跑來叫醒張政委。張政委站起來,回頭看到那個"郭參謀"還在打盹,就走過去說:"老郭,你不走嗎?"那個人還是沒說話。張政委不再理他,轉身和警衛員走了。
沒多久,偵察參謀押著一個俘虜向張政委報告,張政委上下大量著俘虜,不由大吃一驚:"啊!是你?!"原來,這個俘虜就是剛才和張政委一起靠著草垛睡覺的那個人。
偵察參謀納悶地問:"首長認識?"
張政委有些尷尬地說:"我這個人好大意,剛才休息時竟把他當成郭參謀長了。"
志願軍成功突破三八線
1950年12月31日黃昏,在風雪中焦急觀望的彭德懷,終於看到了從臨津江南岸升起的一顆顆紅色信號彈,他心裡頓時像打開了一扇窗戶一樣敞亮。彭德懷回到指揮所,高興地喝了幾杯酒。
而在漢城,美第八集團軍前進指揮所里,告急的電報、電話接連不斷,無線電里吵成一片。
幾百千米長的"三八線上",到處都被志願軍突破。"聯合國軍"號稱"鋼鐵防線"的的臨津江防線,志願軍用一個小時就突破了。志願軍和朝鮮人民軍具體突破經過是這樣的:
右縱隊,三十九軍在兩個炮兵團的支援下,於31日17時40分突破臨津江。
軍主力於1951年1月1日拂曉突入南韓軍防禦縱深約10千米,占領了大村,武建里地區,並有力地策應了五十軍渡江。
三十九軍一一七師在前進途中,沿途粉碎了"聯合國軍"5次阻擊,到1日5時前突入南韓軍防禦縱深15千米,按計劃攻占了東豆川西南湘水裡、仙岩里地區,割裂了南韓第一師與第六師的聯繫,但未能控制公路。
四十軍一一九師在炮兵一個團的支援下,於1950年12月31日18時30分突破臨津江,至1951年元旦拂曉前突入南韓軍防禦縱深12千米,占領了東豆川以西安興里、上牌里地區,並以一個連占領了東豆川東山,將南韓第六師退路切斷,但對情況缺乏具體了解,又將該連撤回,所以形成缺口。
該軍第一一八師因配屬炮兵第二十九團僅有一個連參戰,又遇到南韓軍頑抗,到1950年元旦拂曉開始突破敵人陣地,進展不快。
三十八軍在炮兵兩個團的支援下,於1950年12月31日18時突破南韓軍陣地。
該軍擔任迂迴任務的第一一四師堅持白天行軍作戰,至1951年元旦12時突入南韓軍防禦縱深20千米,占領了東豆川東南的七峰山,但在與第三十九軍的第一一七師對南韓軍構成合圍之前,南韓第六師大部已經趁隙南逃。
該軍主力突破後向抱川的美軍一個團攻擊,於1月1日晚上攻占新邑里,抱川的美軍南逃。
五十軍在第三十九軍的協同下,於1951年元旦2時突破臨津江,突入南韓軍陣地兩千米,占領了紫長里地區。
人民軍第一軍團於1951年元旦18時渡過臨津江,2日前出擊到汶山附近仙遊里、坡州里地區。
1日晚,志願軍右縱隊繼續發展進攻。第五十軍於2日11時先後占領汶山附近的栗谷里、文平里、黃髮里地區。
三十九軍主力於1月2日拂曉進至汶山以東梧峴里、梧林里地區。汶山地區的南韓第一師在志願軍三十九軍和五十軍的攻擊下,於2日12時南逃。四十軍和三十八軍到2日17時先後進至議政府東北一線,突入南韓軍防禦縱深15到20千米。
志願軍左縱隊,四十二軍在炮兵一個團的支援下,於1950年12月31日18時20分突破南韓軍陣地。
該軍擔任迂迴任務的第一二四師不顧"聯合國軍"飛機威脅,在白天繼續發展進攻,在衝破了南韓軍的10次阻擊後,於1951年元旦12時前出至濟寧里以南石長里地區,切斷了南韓第二師的退路,並繼續向上、下南淙地區突擊,2日協同六十六軍主力將該地區的南韓軍殲滅,圓滿完成了斷南韓軍退路、圍殲南韓軍的任務。
該軍主力1日前出至花峴里、中板里、赤木里地區,殲滅了南韓軍第二師一個多營,並以一部分兵力繼續向加平方向發展進攻。但在志願軍切斷南韓軍退路之前,加平的南韓軍已經南逃。志願軍於2日10時,占領加平。
六十六軍主力於1950年12月31日20時30分突破南韓軍陣地,1951年元旦到2日占領修德山、上下紅磧里,上下南淙地區,會同第四十二軍殲滅了該地區的南韓第二師兩個團和第五師一個團大部和南韓炮兵第二十四營,繳獲加農炮、榴彈炮等30多門,俘虜南韓軍700多人,勝利地完成了預訂任務。
為此,志願軍司令部致電祝賀第六十六軍取得的重大勝利。
該軍向春川方向佯攻的一九八師還在前進中時,春川以北的南韓軍即開始難逃。1月2日15時,志願軍進占春川。
人民軍第二、第五軍團的5個師,於戰役發起前越過"三八線",分別向洪川、橫城、原州方向滲透迂迴前進,其第十二師於1950年12月31日晨前出至洪川西南新垈里地區,威脅了南韓軍後方,迫使南韓第三師南逃。戰役發起後,其餘部隊繼續越過"三八線",隨主力向南攻擊。
此時,"聯合國軍"在我連續突擊下,第一道防線已經全面崩潰,特別是其右翼已經完全暴露。
"聯合國軍"害怕志願軍從其暴露的右翼實施深遠的迂迴包圍,使其10多萬軍隊擁擠在漢江北岸,陷入背水一戰的危險境地,被迫從1951年1月2日起開始全面撤退,只留下一部分兵力在漢城以北的高陽、道峰山、水落山一線進行掩護。
至此,像無法遏制的雪崩一樣,"聯合國軍"全線大潰敗。李奇微決心以身作則地去阻止潰軍,把他們趕回前線,但形勢是令人絕望的。他後來回憶道:
在元旦拂曉,我乘吉普車想去找這支潰退的部隊。要是可能的話,我想方設法阻止它一個勁兒衝到後方去。
在漢城北面幾千米路,我碰上了第一批敗兵,他們想儘快南逃到漢城去。他們把武器拋掉了,只有幾個人還帶著步槍。我把吉普車橫在路中心,阻止這條人流,然後設法找出他們的長官來。
以前我從來沒有這種經驗,我希望以後再也不做這種事,因為要設法攔住一支敗軍,就等於攔一次雪崩一樣……
彭德懷看到"聯合國軍"無意堅決抵抗,逃跑得很快,有可能放棄漢城,或退守漢江南岸 ,也可能繼續向南撤退,就決定乘勝追擊,擴大戰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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