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東線作戰遭受壓力

  志願軍大力展開圍殲戰

  1951年4月16日黃昏，風雨交加，江霧瀰漫。隨著一串信號彈地升起，志願軍的攻擊開始了。

  首先是志願軍的炮火準備，但由於原計劃加強三十五師的炮兵營只到了一個，以至於攻擊前的炮火準備顯得特別倉促。炮兵只射擊六了20分鐘，就沒有炮彈了。

  為了減少傷亡，志願軍設法避開對方的炮火封鎖區，沿著小道到了南韓陣地，但是交手之後，發現對方是美軍第二師三十八團的兩個營。

  他們為加固主陣地前沿抵抗衝擊的能力，使用了6000根鋼筋，23.7萬條沙袋，385捆蛇形鐵絲網。

  同時，前沿還布滿了各種照明器材和防步兵地雷，埋設了38個大型人工地雷，這些地雷是將油料和炸藥混合裝在55加侖汽油桶中製成的，一旦觸發，所發出的火焰溫度高達3000多度。

  為了突破美軍的陣地，志願軍志願軍一〇三團一營從正面攻擊遭到巨大傷亡而後退，美軍士兵們認為中國人肯定在死亡面前畏縮不前了，他們沒想到志願軍一營六連的戰士會繞到他們的身後，從美軍陣地沒有埋設地雷的一側地段發起攻擊，而這個地段是懸崖峭壁。

  志願軍搭人梯，攀柏藤，冒著懸崖上投下來的密集的手雷和機槍的射擊，頑強地向上爬。

  當衣衫破爛渾身鮮血的中國士兵端著刺刀爬上懸崖衝上來的時候，美軍陣地的一角立即被撕開了。

  之後，三十五師師長李德生命令部隊立即加固工事，防止美軍反撲。

  果然不出所料，15分鐘後，一股美軍在10多架飛機的掩護下，向志願軍所占領的1050高地反撲而來，經過多次交鋒，美軍留下大量的屍體，向南潰逃了。

  18日早，南韓第三軍團的第三、第九兩個師開始心慌了。在軍團指揮部里，作戰參謀向軍團長提出了一個似乎只有他首先說出來才合適的建議：與其陣地被突破發生混亂，不如趕快向南撤退！軍團長立即同意了這個建議。

  南韓第三軍團司令部把這個決定報告給美軍指揮部，得到的回答乾脆而堅決："無論發生何種情況，決不准後退！"

  南韓第九師師長崔錫向第三師師長請求增援，第三師師長告訴崔錫一個令人絕望的消息：志願軍已經占領了五馬峙。

  五馬峙在縣裡的西南方向，它就是南韓軍隊和美軍在戰後爭論不休的地方。

  五馬峙位於南韓戰線後方的補給和撤退的必經之地，高高地卡在公路邊，占領了它就等於控制了公路。

  如今志願軍占領了五馬峙，這就意味著，整個南韓第三軍團的後方已經被切斷。

  其實，南韓第三軍團軍團長早就明白這個要地的重要性，一開始就在那裡部署了部隊以備不測。

  但是，由於南韓第三軍團和美第十軍的防區分界問題，美軍不允許自己的防區內有南韓軍隊部署，多次急不可待地趕他們走，生怕他們妨礙了美軍的行動。而南韓軍隊認為，這條公路是他們唯一的補給和撤退的要地，他們的後方自己不守誰又能來守？

  官司打到美第十軍軍長阿爾蒙德那裡，阿爾蒙德的裁決是：韓國軍隊為什麼要部署在我的防區裡面？請他們出去！

  正如後來南韓第三軍團軍團長所指責的那樣：南韓軍隊"出去"了，但是美軍沒有把五馬峙當回事，因為這條公路不是美軍的補給線。

  現在，歸路被志願軍切斷了，第三師再也無心堅守陣地了，於是決定撤退。

  既然第三師已經決定撤退，第九師還等什麼？撤退！

  於是，南韓兩個師在戰鬥開始不到3個小時之內開始了拼命地撤退。

  南韓第三軍團第九師地撤退大軍很快就到了五馬峙，但是已經過不去了。

  志願軍占領領著高地進行頑強地阻擊，公路上等待向南逃命的車隊在黑暗中排成一條看不見頭的長列， 車燈在山谷中蜿蜒成一條燈火的長龍。

  凌晨3時，南韓第九師三十團的幾次攻擊失敗之後，南韓軍隊的絕望情緒到達了極限，有不少士兵開始丟下裝備往深山中逃散。

  這時，南韓第三軍團軍團長乘飛機親自飛到這裡來了。

  軍團長劉載興是在下珍富里的指揮部知道了五馬峙已被志願軍占領，當時他除了對美軍地憤恨之外，還不太相信這個消息是真的。

  他計算了一下：從昭陽江到五馬峙，地圖上的直線距離是18千米，地面實際距離是29千米，志願軍怎麼能夠在夜間地形不熟悉的情況下，在3個小時之內，不但突破了美軍地防線，而且快速到達，並且占領了五馬峙？

  如果這是真的，合理的解釋只有兩條：一條是前線的軍隊根本沒有抵抗，志願軍一衝擊他們就讓開了路，讓志願軍大踏步地通過了他們的阻擊陣地；再一條就是志願軍士兵長了翅膀具備飛翔的本領。

  兩個師的志願軍正從正面壓下來，南韓第三軍團的第三、第九師等於被包圍了。

  此時，又傳來消息，志願軍已經在美山里、上南里地區將南韓軍第五、第七師擊潰。南韓軍第三軍團全軍協作作戰的希望已經沒有了。

  劉載興親自督戰，命令無論如何要突破志願軍的阻擊突圍出去。

  在嚴厲的命令下，第九師三十團的3個營打頭陣，向五馬峙志願軍陣地開始進攻。

  沒有人知道五馬峙高地上到底有多少志願軍戰士。能夠面對兩個師的兵力和成百輛將山谷照得雪亮的汽車、坦克而拼命地阻擊，看來兵力一定不少，要不然就是一支敢死隊。

  南韓方面負責攻擊志願軍阻擊陣地的3個營的分工是：三營占領一側陣地掩護，一、二營正面攻擊。

  三營執行了命令，並且與反擊的志願軍開始了激烈地戰鬥。公路上等得焦急萬分心驚肉跳的南韓官兵，眼巴巴地看著五馬峙黑漆漆的山峰，等待著一營和二營占領高地的信號。

  但是，過了半個小時，又過了半個小時，就是沒有動靜。

  志願軍正面壓縮而來的大部隊距離越來越近，迫擊炮彈已經打到公路上來了，擁擠在公路上的南韓步兵和車隊開始出現混亂。

  這時傳來一個令他們目瞪口呆的消息：負責攻擊五馬峙志願軍陣地，為兩個師打開逃生通路的一、二營根本就沒向志願軍陣地進攻，而是繞過五馬峙山峰，往南面的芳台山方向逃跑了。

  南韓第三軍團軍團長劉載興大怒，質問第九師師長這是誰下的命令，第九師師長說他根本沒下過這樣的命令，定是他們驚慌和害怕而自作主張了。

  於是，整個南韓第三軍團就只有一條路了，向那兩個在軍團長督戰下都能逃跑的營學習，統統向芳台山方向逃跑。

  真正的大混亂開始了。開始撤退的命令還沒喝下達，南韓士兵們就開始將車輛的輪胎放氣然後棄車逃命。

  原本指望在前面開路的第十八、第三十兩個團能夠在若台山方向殺開一條血路，但是很快就知道他們也處在逃跑的狀態之中。

  山谷中到處是南韓士兵擅自燒毀各種裝備而引起的山火，漫山遍野的南韓官兵不成建制地亂鬨鬨地向南擇路而逃。

  沒有一個指揮官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指揮沒有秩序的龐大潰兵，南韓軍官們都把自己的軍銜標誌摘下來扔了，奉命掩護的部隊很快就分散地向各自認為可以活命的方向跑散了。

  就這樣，兩個師的南韓軍隊在潰敗中形成3個大部隊群，第一群跑向蒼村里方向，第二群跑向三巨里方向，第三群跑向桂芳山方向，最後會合於下珍富里附近。

  第一群南韓士兵由副軍團長姜英勛帶頭。好容易到了蒼村里，卻發現那裡已被志願軍占領，於是部隊再次混亂起來，分成若干小人群四處逃散。

  南韓士兵沒有像美軍一樣的野戰炊事裝備和空軍的及時補給，每個士兵身上帶的乾糧最多可堅持3至5天。在逃亡的日子裡，一些南韓士兵餓死在深山中。

  更倒霉的要算是南韓掩護三十團一、二營攻擊五馬峙的那個三營了。

  他們的任務是掩護對五馬峙地進攻，但是過了很久，他們發現戰場平靜下來了。沒有了上級的指示，也沒有可供判斷的戰情。

  該營用無線電向友鄰部隊呼叫，沒有應答。後來派人到團指揮所一看，團指揮所已沒有了人影。這時他們才知道部隊都跑光了，只把他們留在了後面。於是全營立即自行組織逃亡行動。

  在經過一夜的奔跑之後，南韓軍營長發現他身後少了整整一個連。後來才知道，十連的官兵在逃亡中實在走不動了，連長決定找個高地，修好防禦工事，布置好哨兵，全連休息一下再跑。

  結果，哨兵因為實在疲憊也睡著了，等感到有什麼動靜睜開眼睛的時候，志願軍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在他們的四周圍成了個圈。這個連除了個別士兵拼死掙扎跑入大山之外，其餘人員全部被俘。

  經過兩天地激戰，南韓第三、第九師大部分被殲滅，縣裡圍殲戰取得勝利。

  面對志願軍發動地攻擊，南韓第三軍團的官兵們什麼都想到了，包括傷亡、被俘、潰敗、撤退，可他們就是沒想到這場短短3天的戰鬥竟然最終導致了一個令南韓軍隊感到恥辱的後果，美軍認為如此無能的軍隊根本沒有存在的價值，南韓第三軍團被徹底解散了。

  一支本土軍隊在本土作戰中因為一敗塗地，被"協助他們作戰"的外國軍隊勒令解散了，這無論如何是一件世界戰爭史中最稀奇古怪的事。

  在志願軍發動的第五次戰役第二階段的戰鬥中，南韓第三、第五、第九師的表現再一次證明彭德懷的"偽軍是好打的"論斷是正確的。

  在志願軍的猛烈攻擊面前，南韓師兵敗如山倒，各自倉皇逃命，成為一群失去控制的散兵。

  南韓第三軍團被解散，引起了南韓軍隊的極大不滿，他們認為南韓軍隊之所以失敗，最主要原因是美軍的潰敗造成的，要解散也得先解散美軍。

  爭論之激烈，情緒之衝動，在事情過去了10多年之後，在那次戰鬥中，到底"是誰守不住陣地"的爭論依舊在進行。

  13年後的1964年，原南韓第九師師長崔錫回憶說：

  我至今不理解根據什麼地圖劃分了美第十軍和我第三軍團的分界線。讓美第十軍負責第三軍團補給路上的上南里以南地區，這是美第八集團軍萬面的錯誤，因為不能把重要的地形、地物加以分割，是戰術上的起碼常識。

  14年後的1965年，原南韓第三師師長金鐘五回憶說：

  美軍沒有聽從我軍團長的話，沒有堅守住補給線上的陣地，是導致失敗的直接原因。

  22年後的1973年，原南韓第三軍團軍團長劉載興

  回憶說：

  美第十軍軍長的固執和指揮上的失誤，帶來了我們與他們都被打垮的後果。

  而南韓軍方戰史說：

  由於美第十軍和美第八集團軍採取了不當措施，使我第三軍團遭受意想不到的災難。我第九師在作戰上配屬於美第三師，應該撤美第三師師長的職，而他們卻在國軍臉上抹黑，根本不考慮國軍的土氣，自己卻泰然自若！

  志願軍重創美法聯軍

  由李德生師長率領的三十五師攻克加里山主峰後，白天堅持作戰，堅決地向預定地點前進，終於完成了切斷洪楊公路的任務。

  1951年4月17日21時，第一〇三團以偷襲手段擊潰掩護洪楊公路的法國營，占領了大小平川以東諸高地和扇坪以北諸高地，切斷了洪楊公路。

  18日凌晨，第一〇五團亦占領老毛谷及其以東、以北地區，並向自隱里外圍的"聯合國軍"發起攻擊。

  三十五師在攻擊中傷亡很大，副師長蔡啟榮、作戰科副科長李超峰、一〇五團副團長趙切源等指揮員先後犧牲。

  經過晝夜連續作戰，第三十五師相繼攻占泉寺里北側無名高地及毛老谷高地，扼住了自隱里美步兵第二師第二十三團兩個營、法國營和韓軍一個營退路。

  在自隱里，原來判斷的由南韓第五師防禦的陣地，接近"聯合國軍"之後才知道是美軍第二師二十三團的兩個營和法國營。

  與此同時，尤太忠師長率第三十四師亦攻進至自隱里西北三巨里地區，很麻利地解決了那裡的南韓軍第三十五團一部，對自隱里"聯合國軍"形成了合圍態勢！

  因此，第十二軍軍長曾紹山認為戰情雖有變化，但這是殲滅"聯合國軍"的好機會。只是三十五師因為連續攻擊力量減弱，僅靠三十四師一個師難以全殲自隱里"聯合國軍"。

  於是，曾紹山立即打電報請示兵團，建議改變原定計劃，把三十一師留下合力殲滅美軍兩個營和法國營。

  但是兵團回電僅同意把一〇〇團留下，三十一師需要繼續完成預定的任務。而因為通訊問題，一〇〇團沒有及時接到留下的命令，繼續往南插下去了。

  曾紹山軍長毅然決定就用三十四師的兩個團打，三十五師負責堵截。

  尤太忠指揮第三十四師兩個團從正面猛撲自隱里，在夜幕掩護下與美國兵們貼身近戰，美國兵們架不住這種打法，很快喪失鬥志，亂作一團，拼命逃跑。

  李德生帶著第三十五師在洪楊公路上預設埋伏，截住拼命突圍的美步兵第二十三團和法國營，用地雷、火箭筒、反坦克手雷等擊毀坦克7輛，並頑強阻截從寒溪出援的南韓軍第五師主力，在兩路對方夾擊之下，始終控制住了公路兩側高地。

  兩個團的志願軍面對火力強大的美軍毫無懼色，勇敢衝鋒。

  法國營是在抵平里戰鬥中與中國軍隊進行過血戰的部隊，指揮官還是那個瘸腿的海外兵團的老兵。

  美步兵第二十三團和法國營終於架不住了，於是，他們在阿爾蒙德叫來的飛機掩護下，爬上坦克，開著汽車就跑。

  由於第十二軍兵力不足，還是讓他們跑了不少。

  戰鬥進行了6個小時，志願軍殲滅美二十三團和法國營各一部，俘虜200餘人，擊毀汽車、 坦克250多輛。

  但是，法國營運氣不太好。他們先是被曾紹山部隊打得七零八落。剛跑出來不遠，迎頭就撞上了志願軍第一八一師。

  第六十軍第一八一師師長王誠漢當年是皮定均將軍手下的幹將，一接到任務就跳得老高，三下五去二就把任務給團長們部署了：

  "第五四二團先吃掉法國營，然後掉過頭來和第五四一團、第五四三團與友鄰合擊美步兵第二師主力。我靠前指揮，前指設防在加里山主峰北側500米處。"

  第五四二團團長武占魁這下滿意了，第一階段他老說沒打過癮，這次要他打法國營。

  "不能小看這個法國營哩，那個營長聽說原來是個中將，自願降成中校來打仗的，在抵平里打得很硬氣。"政治委員張春森說。

  "管他將啊校的，撞上咱皮旅算他倒霉！"王誠漢接過張春森的話頭，"我上去了，這一攤子交給你了！"

  可這時武占魁偏偏在過昭陽江時扭傷了腳。看著到口的肥肉被人搶走了，挺大的一條漢子的眼淚都快給憋出來了。沒法子，只好讓副團長周光璞占便宜了。

  18日下午15時，第五四二團剛在福寧洞部署好陣地，就看見大小平川撤退的法軍坐著汽車鬧哄哄地地向第三營的伏擊圈涌了過來。

  周光璞大喜過望，親自帶著警衛排往上沖。

  第三營全營端著刺刀喊著殺聲緊跟著撲了下去。

  法國兵也的確不含糊。他們又照著抵平里樣子故伎重演：全不戴鋼盔，纏著紅頭巾，喊著"卡莫洛尼！"挺著刺刀就跟第三營攪成一團。

  雙方白刃相搏血戰一個多小時，法國兵的確比美國兵硬氣，雖然跟著營長拉爾夫?蒙克拉乘坦克跑掉了不少，但沒跑掉的還在頑抗，最後大都躺在了山溝里，只有幾個俘虜。

  整個韓戰，中朝部隊前前後後跟法國營打了好幾次惡仗，最後收容進俘虜營的累計只有13人。

  在自隱里圍殲戰中，由於志願軍參加圍殲的兵力嚴重不足，火力微弱，無法形成嚴密的包圍，大部殘敵在飛機的掩護下逃走了。

  如果三十一師留下來參加圍殲，全殲美二十三團兩個營和法國營的可能性就會很大。

  事後證明，三十一師雖然插到了南面，但因插得太遠，失去戰機而沒有大的作為，再後來又因需把部隊撤回而傷透腦筋。

  崔建國帶領戰士立下奇功

  1951年4月，溫暖的春風吹拂著朝鮮大地，戰火中的樹木頑強地吐露出嫩綠的新芽。抗美援朝戰爭已經進行快一年了，英勇的中國人民志願軍已經發動4次戰役，將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打回到三八線以南。

  在一個春寒料峭的夜晚，志願軍第十五軍第四十四師第一三○團第九連排長崔建國在駐地組織戰士們進行實彈演練。

  崔建國組織戰士們在地上修起地堡，在裡邊放一盞燈。崔建國在夜色中朗朗地說："就要打大仗了，誰也別在關鍵時刻給我軍丟臉！今晚要看看大家的本事。

  "下面我規定科目，看到沒有？"崔建國一指地堡，"機槍在100公尺外射擊，邊走邊打，手榴彈要在50公尺外投擲。都得給我打到地堡槍眼裡去。"

  演習開始了。

  第一個是機槍手魏明，他按照指定位置，只一發子彈便打熄了地堡里的燈，受到全體戰友的喝采。

  第二個是機槍手陶泉。他只射穿了地堡槍眼的紙，紅著臉要求試第二次。

  崔建國制止他說："要節省子彈，你打進槍眼基本上就可以打上敵人；人不是比燈的目標還大嗎！"

  大家笑了。陶泉拂掉身上的灰土噘著嘴說："我同魏明一天到晚在一塊練，可是……"

  接著是六班長王來成演習衝鋒鎗射擊。他在100米邊走邊射擊，子彈都準確地射進地堡槍眼裡去。

  戰士們歡呼著把王來成圍起來，這個說："六班長教我！"那個說："先教我！"

  崔建國看到這種情形，心裡暗自誇獎著這些戰士："有這樣好的戰士還怕什麼！"

  這次演習後，那個沒把燈打熄的機槍手陶泉，更加努力練習技術。

  崔建國見了感動地說："陶泉同志，我知道你會努力的。"

  陶泉笑著回答："排長，你在戰鬥中看我們第二次實彈射擊吧！"

  崔建國平日對戰士非常親熱，可是在練兵和作戰時，對每一個戰士在戰術和技術上的要求，卻非常嚴格。他懂得，嚴格地要求他們，正是愛惜他們的生命和保證戰鬥的勝利。

  1951年4月22日，志願軍發動第5次戰役。5月16日，崔建國接到任務，插到加里山去，斬斷敵人之間的聯繫！

  夜色中，崔建國率領部隊作為"尖刀"走在全軍最前列。走了15里路，尖兵報告說正面山根發現火光，崔建國想：現在最要緊的是捉俘虜了解情況，於是便帶六班走在前頭。

  月亮升上來了，借著月光，崔建國看到，東邊和西邊閃耀著火光，空中曳著紅色的信號彈，左右翼的兄弟部隊已經開始發動猛烈的攻擊。

  崔建國率領部隊爬過大山，一條河流擋在前面。

  "隱蔽通過。"崔建國下達命令。

  當六班通過橋頭時，被敵人發覺了。霎時間，橋頭上交織成一片火力網。有一個戰士正要衝過去，崔建國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是誰？"

  "陶泉！"

  "蹲到那個坑裡，打冷槍吸引敵人火力，然後過去……各班跟我來！"

  戰士們走在水裡，兩條腿用力地又不出聲音地淌過了河。這時，敵人從四面八方向橋頭傾瀉著鋼鐵，空中掛著幾十個照明彈。崔建國看著那裡暗自覺得好笑。

  淌過河流，又穿過松林，尖兵報告發現地雷陣地。崔建國上去一看，地下埋著，樹上掛著，到處是地雷。

  "馬上排雷。"崔建國果斷命令，戰士們立刻拿出工具排雷。

  崔建國正走著，突然感到踏上一件東西，接著聽到一種異樣的聲響。

  "踩上地雷了！"崔建國不由打了一個冷戰，他調整身體，保持地雷上的壓力，然後慢慢蹲下去看，是反步兵跳雷，只要腳不離開地雷，地雷就不會炸。崔建國便踏住不放，彎下腰把螺絲擰下來，去掉彈簧，使地雷失去了爆炸的效力。

  部隊有驚無險地通過地雷陣，隨後主力部隊沿著尖刀排的道路過來，迅速攻占了752高地，這便是加里山。

  白天，在前進途中又遇到敵人的一道防線。營長命令："打掉前面4個地堡，插進去！"

  崔建國帶六班摸到離地堡60米時，敵人火力封鎖住他們；一排通過開闊地時，出現了傷亡。

  營長命令原地不動，待命攻擊。戰士們在新挖好的工事裡忍受著饑渴。

  崔建國用望遠鏡觀察了周圍地形，發現當前敵人約一個連的兵力，他經過深思熟慮後，命令陶泉爬回去把情況報告給營長。

  陶泉帶回營長的指示，讓崔建國到營部去匯報前沿情況。崔建國在營指揮所見到了剛剛傷愈回來的連長，兩個人緊緊地握手。他們已經20天不見了。

  "同志們都好？"

  "都好，他們都想念你，連長。"

  "崔建國同志，命令你們二排把4個地堡拿下來，我們的主力要從這裡通過去，我們的目的地不是這裡，而是大水洞。"

  連長靠近崔建國說："營長不讓我上去，命令你代理我的職務；我相信你，崔建國同志。"

  "連長，這4個地堡用多少人打呢？"

  "你們一個排。"

  "我的意見最多是一個班。"

  "一個班？……好吧，把你的計劃談談吧。"

  連長的眼睛立刻明亮起來，微笑地傾聽著崔建國的報告。最後他滿意這個計劃，並囑咐崔建國說："但是要小心，如果再來第二次就麻煩啦。"

  崔建國迅速地爬回六班陣地，馬上進行動員和分工，把全班分成4個突擊小組，每個突擊組打一個地堡，他命令王來成打第一個，牟金純打第三個，平其山打第四個，自己和陶泉打第二個。

  黃昏時候，火炮開始轟擊，各組散開往前運動。

  戰士們順著水溝爬，全身浸在水裡，只有頭和槍口露在外邊，匍匐前進150米，繞過鐵絲網，前進到離地堡只有50米的地方。

  這時，走在最前邊的一個戰士踏響地雷犧牲了。

  地雷聲就是戰鬥的號角，戰士們馬上站起來，把衝鋒鎗往脖子一掛，一齊向地堡開火。地雷爆炸聲驚醒了敵人，開始瘋狂射擊，又一個戰士倒了下去。

  這時，崔建國吹起小馬號，號聲在戰士的耳鼓裡震盪，戰士們立刻衝進向地堡。

  一排從正面攻擊上來，戰壕里的敵人逃跑了。4個地堡里躺著18個美國人的屍體，地上流著血水。

  陶泉從地堡里爬出來向崔建國說："排長，你看見我的第二次實彈射擊了嗎？"他指著地堡說，"8個，一個也沒活著。"

  "陶泉同志，我看見啦，你第一梭子就射進地堡，後來你又投進手榴彈，對不對？"

  "對！排長，你說的完全對。"

  4個地堡在冒煙，這是5分鐘的戰績。

  天黑了，正是進攻的好時候。我軍的鐵流從缺口直奔大水洞，那裡是美軍第三十八團的所在地。

  深夜，接近了大水洞，崔建國排接受了攻占3個山頭的任務。這3個山頭有多少敵人呢？大水洞村里是什麼情況呢？敵情不了解。崔建國決定帶人去偵查一下，於是向村邊摸去。

  崔建國抓了個俘虜，送到營部。

  營長根據情況，命令崔建國排馬上占領3個山頭。

  衝鋒開始後，崔建國從後邊迂迴過去。敵人的一個機槍手正在射擊，他心裡想："回你的美國去吧！"就把那傢伙的腦袋瓜敲碎了，奪過機槍便對著敵人的陣地掃射起來，戰士們趁機把手榴彈投進敵群。

  第一個山頭被占領了，接著六班又攻占了第二個山頭，第三個山頭的敵人不戰而逃。只用10分鐘，一排就占領3個山頭。突擊道路被打開了。

  就在這時候，營部通訊員跑來傳達命令：二排繼續前進，打進大水洞，打亂敵人的指揮部。

  崔建國向趕來慶功的連長說："連長，你回營指揮所去吧，這裡有我。"

  連長說："你是說我怕死？！"黑暗中大家都沉默著，崔建國好像在看見連長那張臉正在發怒。

  一營的部隊過來了，戰士們互相問候著健康，一營參謀長抱著崔建國說："崔建國同志，打得很好！我聽到你們立功的消息了。請替我問候你的英雄們！我用軍人最寶貴的榮譽稱呼你們，你們是最光榮的人！"

  連長和崔建國商議妥當，便又開始前進了。

  已經深入到敵人後背，敵人不會想到我軍已經打到這裡。崔建國決定不再隱蔽，部隊沿著公路大模大樣地前進，公路兩邊的敵人以為是撤下來的自己人，就沒有射擊。

  繞過大水洞側後，遇到敵人的炮兵陣地。那些美軍炮手們正在盲目地轟擊。崔建國馬上命令部隊消滅他們。

  無數條紅色的火箭，把敵人全部消滅在陣地上。炮變成了啞叭，大水洞的周圍正展開激烈的衝殺戰。

  連長看看表說：

  "崔建國，現在，就要向美軍第三十八團表演最後一齣戲，走吧，到前邊看看地形。"

  他們向前爬了一段路，正要下坡的時候，黑壓壓的敵人反撲上來。正確些說這不是反撲，而是敵人要逃跑，因為這裡是他們的後路。

  崔建國慌忙把連長推回去，他和通訊員頂住敵人。

  敵人用各種炮火向這片陣地轟擊，田野上土柱沖天，火焰四起。連長被一顆燃燒彈擊中，王來成和戰士們上去搶救，只見連長渾身是火，腰被炸斷了。他們用土撲滅火焰，把連長的屍體背下去。

  崔建國高喊一聲："為連長報仇！"

  戰士們怒吼著："為連長報仇！"

  魏明一面射擊一面喊："上來吧，小子們！"敵人被他掃倒一片。

  王來成右肩和腿部負重傷，他用左手繼續射擊，用另一隻腿爬著。

  全排人集中火力向敵人射擊，短兵相接，充分發揮了輕火器的威力，敵人一片一片地倒下去。

  子彈全部打光了，敵人又反撲上來。

  崔建國揮動著刺刀，他發出了震動大地的號召："為祖國，為毛主席，衝鋒！"

  戰士們呼喊著紛紛沖入敵群，一時殺聲四起。在漆黑的夜裡，戰士們在敵人陣地上展開了英勇而激烈的白刃戰。

  魏明子彈打光了，一個敵人衝上來，被他用石頭打死；又有兩個敵人用刺刀刺來，他飛舞著鐵鍬，劈碎了那兩個敵人的腦袋瓜。

  彈藥手王銀成被一個敵人壓在底下，他咬掉了敵人的耳朵，那傢伙抱著血淋淋的腦袋逃跑了。

  班長申學禮雖然負傷4處，還勇猛地和敵人拚殺。

  崔建國殺紅了眼睛，一連刺死6個敵人，把刺刀都拼彎了。

  這一場驚天動地的肉搏戰，殺得敵人膽戰心驚，活著的敵人慌亂地逃回大水洞。

  崔建國和他的英雄們分成兩個組，利劍一樣直插敵團指揮部，衝到敵人汽車群里又和敵人展開白刃戰。

  敵人害怕拼刺刀，就開槍射擊。崔建國就地打著滾，撿起敵人丟棄的槍枝和彈藥，隱蔽在一輛汽車後邊。

  這時，從正面衝來30個敵人，崔建國用雙手持槍，打熱了這兩支，再換那兩支。敵人被他打倒20多個，剩下的8個敵人喊叫著跪在崔建國面前，高高地舉著兩隻手，當中有一個是美軍少校。

  我軍主力部隊從四周衝進來，各處展開了殲滅戰。

  美軍第三十八團被殲滅了。

  大水洞的街上、房子裡、郊外，處處是敵人的屍體，遍地是汽車、武器和物資。

  戰士們正在打掃戰場，一批一批的俘虜被押著走過去。

  陶泉和魏明洋洋得意地走著，嘴裡吹著口哨，老遠就向排長立正敬禮。

  崔建國笑了，陶泉和魏明也笑了，他們沒有說話，他們充滿了快樂。

  崔建國緊了緊風紀扣，整理了一下衣帽，便邁著輕快的步子去見團長。

  崔建國向團長敬禮後作了匯報。

  團長握著他的手說："崔建國同志，我代表師首長謝謝你，謝謝你的戰士們，你們光榮地完成了任務。現在，我要向你正式宣布上級的命令：你從現在起，已經是九連的連長了。但是你不要忙，更重要的是，給你和你的戰友們立功，光榮地命名你所領導的二排為'中華兒女崔建國排' 。"

  接著，團長宣布了立功名單，立特等功的是：崔建國、王來成、陶泉、申學禮，立一等功的是：魏明、胡海陸，並宣布九連和二排各立大功一次，六班立特功一次。四周響起了掌聲，崔建國眼眶裡充滿了熱淚。

  邱少雲順利完成運送任務

  1951年4月22日，志願軍第十五軍參加了第五次戰役，邱少雲擔任為前線運送彈藥的任務。別人一晚上運三趟，他一晚上運四趟，別人背架上放一箱，他總是放兩箱，每次都能準確安全的到達前線，保障了前線的戰鬥補給。

  有一天，集訓隊又要往羅家山前線運送子彈。戰友們捆好了背上的支架，便一個緊跟一個地出發了。

  拂曉時分，一條湍急的大河擋住了運輸隊的去路，河邊上擠滿了人。原來，河上的大橋被敵機炸塌了，所有的車馬、部隊人員只能從一條臨時搭起的便橋上通過，非常擁擠。

  "怎麼辦？"看著擁擠的橋面，集訓隊的一些同志發了愁，擔心帶著物資擠不過去。

  "上！"邱少雲用胳膊碰了碰身邊的戰友，果斷地說："現在不過，人會越聚越多。萬一敵機來了，又要耽誤大半天時間，前方在等著我們的子彈呢！"

  邱少雲的意見立刻得到戰友們的一致贊同。在家鄉時，邱少雲常挑著擔子到場上去賣，學會了在人流中穿行的本領。此時，只見他眼尖腳快，瞅准空隙就側身穿過，集訓隊的戰友們機敏地跟在邱少雲身後。

  "嘟嘟！"幾輛滿載物資的卡車開上了橋面。司機把頭探出駕駛室，高聲喊著："借光，借光！同志們，借光！這車是從祖國發出的，路上走了幾天幾夜，就是趕著給前方運糧食，送子彈的！"

  在異國的土地上作戰，"祖國"這兩個字有著特殊的號召力。大家一聽運輸車是從祖國開來的，都不由得擠緊身子，想儘量給汽車讓出一條路來。然而橋面實在太窄，汽車只好擦著人們的胳膊緩慢行駛。忽然，不知誰沒站穩，引得前後的人們都晃了晃身子。

  緊跟在邱少雲身後的小李，被人一撞，身子向橋下閃去。幸好邱少雲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誰知用力過猛，邱少雲背架上的一箱子彈被甩了出去，江面上咕咚一聲，冒起了一股水花。圖14

  "糟糕！"邱少雲驚叫一聲，卸下身上的背架往小李懷裡一塞，就要往江里跳。

  小李一把拽住了他："跳不得啊！邱少雲，這麼冷的天，你會凍壞的。天又這麼黑，誰知它是掉在哪裡？為了一箱子彈……"

  "一箱子彈？"邱少雲頓時有些氣憤。他甩開小李的手，"一箱子彈也能殺死幾百個敵人！祖國人民從老遠的地方送上來的，我不能讓它睡在江底。"說完，他一縱身，"撲通"一聲跳進了江里。

  初春的朝鮮，仍然十分寒冷，河水裡還夾著碎冰碴。奔流的江水衝擊著岩石，發出令人戰慄的聲響。便橋上，戰友們十幾雙眼睛緊盯著水面，眼皮都不敢眨動一下。

  這種天氣下水是個什麼滋味，他們十分清楚，萬一身體凍僵了，萬一被急流沖走，萬一碰到岩石……各種各樣的危險像一條看不見的繩索，把戰友們的心緊緊地拴住了。

  等了好一會兒，邱少雲的頭終於露出了水面。

  "謝天謝地，可算出來啦！"十幾個人驚喜地叫出了聲兒，一齊向他伸出手臂。

  出人意料，邱少雲沒有過來抓大家的手，他大口大口地吸著氣，抹著臉上、頭上的水珠。

  "摸到了嗎？"小李焦急地問。

  "沒有。"邱少雲在水裡吃力地搖搖頭，頭髮上的水珠子已經結成了冰粒。

  "算了吧！"見邱少雲還要往水裡鑽，小李著急地阻攔道，"你都快凍僵了！"

  "不！"邱少雲倔強地搖搖頭，估計了一下距離，深深吸了一口氣，又一頭扎進了江水裡。圖15

  戰友們的心，再次提了起來。頭一次和邱少雲接觸的人，都覺得他脾氣很怪。可是，一旦接觸多了，就會被他那頑強的勁頭所感染。此刻，戰友們站在便橋上，都暗暗地佩服邱少雲的頑強精神，同時做好了各種應急準備。一旦發生意外，他們就立即進行搶救。

  就在大家萬分焦急的時候，邱少雲的頭終於又一次露出了水面。這回大家看清楚了，他手裡托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撈上來了！可撈上來了！"同志們像見了寶貝似地喊了起來，引得橋面上的人都停住了腳步。

  沒等邱少雲身體完全靠近江邊，戰友們七手八腳，就將他連人帶彈藥箱一齊拉上了便橋。

  "多危險呢，快過來暖一暖吧！"同志們紛紛解下自己的棉衣，爭著遞給邱少云為他暖身子。

  "不要，不要！"邱少雲咧著凍僵的嘴，吃力地說，"快，快點走吧，我們落後了！"

  戰友們哪肯就這樣走，不由分說，三把兩把將邱少雲的手腳分別揣進自己懷裡，用體溫來暖和著他。

  邱少雲的周身頓時暖和起來。在這個集體裡，他多少次接受過同志們送來的溫暖啊！一個人有困難，千百隻手伸過來；一個人遇到危險，多少個身子撲過來救你。部隊就是這樣一個溫暖、友愛、不可分割的整體！

  25日夜裡，九連奉命向含水洞羅家山發起攻擊。正面之敵是菲律賓營某部，他們依託複雜的地形和堅固的工事，用密集的火力，阻擊志願軍的進攻。

  朱連長指揮一排和二排，連續衝鋒三次，終於打開了一條血路，占領了162高地。連指揮所前移到高地上，部隊繼續往前沖。這時，不幸一發炮彈打來，命中連指揮所，朱連長大腿被炸斷，郭安民也身負重傷。

  朱連長躺在戰壕里，大口大口地直喘氣，大滴大滴的鮮血不住地從棉褲里滲出來。由於失血過多，他的臉變成了蠟黃色，滿臉好久沒有剃的鬍子，顯得更長了。

  這時，邱少雲送彈藥上來，要背連長下火線。連長要邱少雲背郭安民，說："上級要我不惜一切代價，拿下羅家山。現在，羅家山還在敵人手裡，我不能下去，你把小郭背下去吧。他傷得不輕，又是個文化人，要好好保護。"

  朱連長轉過臉，叫通信員通知王明世指導員前來指揮所，組織新的進攻。說完便光榮地犧牲了。連長的犧牲對邱少雲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他整日研究戰事，一心想替朱連長報仇。當然，更多的，他想和戰士們一起代表國家打敗美國，保住已有的一切。

  1951年6月10日前後，抗美援朝戰爭第五次戰役結束，戰役的結果是志願軍和人民軍將"聯合國軍"從三八線附近地區打退到漢江南岸地區，但又被"聯合國軍"推回到三八線南北地區。

  第五次戰役的評價是"總體上是次勝利，但收尾不理想"。"不理想"是因為可計算的志願軍人員損失略大於美軍。戰役結束後，僅十五軍就補充了新老兵合計1.7萬人。參戰的11個軍中，十五軍是少數幾個戰果大過損失的部隊之一。

  第五次戰役後，韓戰進入戰略相持階段。邱少雲在集訓隊突擊培訓了一個多月後，重新回到連隊。九連連長以下指戰員損失過半，三班以邱少云為組長，建立了新的戰鬥小組。班裡的老戰友只剩李川虎等三四個人。黃德順等新兵補充到這個戰鬥小組裡。

  邱少雲愛自己的部隊，愛自己的集體，他不止一次地在心裡暗下決心，獻出自己的一切，維護整體的利益；犧牲出自己的一切， 保護戰友們的安全。

  在朝鮮的戰鬥中，志願軍里湧現出了無數的英雄。他們有的

  英勇善戰，立下了奇功；有的見義勇為，為了救朝鮮鄉親奉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還有的在戰場激戰的情況下，與敵人同歸於盡。志願軍連隊裡及時展開了向這些英雄戰士學習的活動。

  晚上，戰士們聚集到了一起。草叢裡的蟲子也來湊熱鬧，叫個不停。指導員給大家講起了志願軍戰士的英雄事跡，他講得很精彩。時而驚心動魄，時而扼腕嘆息。邱少雲像聽故事一樣，恨不得身臨其境。

  指導員講完之後，輪到戰士們發言了，大家紛紛起身表示要向犧牲的戰友們學習。

  指導員問邱少云："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邱少雲靦腆地站了起來，"我就說說連長吧！"

  "好，你說說看！"指導員對他投來鼓勵的目光。

  "當我剛從小村子裡走出來的時候，我什麼都不懂。是咱們連長把我召進了解放軍，放在了咱們這個班，結識了戰友們。"

  看到大家靜靜地聽著，邱少雲增強了發言的信心，他大膽地繼續說著："到了部隊裡，連長很關心我，有行動的時候總是帶著我。有的時候我犯了錯誤，連長也沒有責怪我，他告訴我要有完成任務的信念，不能動擺。到了戰場上，連長吃苦在先，殺敵在前，用自己的行為告訴了我應該怎樣堅持下去。"

  邱少雲的聲音有些濕潤，但他繼續說道：

  現在，我已經成為了一位志願軍戰士，連長他英勇拼搏的精神就是我的榜樣！我要向連長學習，就是要堅持完成每一個任務，一步一個腳印，直到最後打敗美國鬼子，把他們趕出朝鮮！

  指導員和戰士們都鼓起了掌。"只要我們能做到，敵人的末日指日可待！"指導員大聲說道。

  在高漲的情緒中，戰士們散了會。很多戰士因此徹夜難眠，他們都渴望著早日戰鬥，殺敵立功。

  入朝不久，邱少雲的家信來了。信紙上似乎還留著家鄉的味道，工整的字是正在上學的弟弟寫的。

  邱少雲快樂地看著家信，信上寫著：弟弟妹妹們都很好，還學了文化。過年時，他們還買了幾件新衣服。在信里，他們還關心地問邱少雲的情況，叫他勝利了就回家看看。

  看到這些暖心的文字，邱少雲突然覺得，在這裡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他要做的就是保家衛國，讓親人們過上好日子。遙遠的故鄉還有人牽掛著他，而整個祖國又何嘗不是牽掛看志願軍呢？

  火車拉著糧食和物資運了過來，戰士們終於有了來自祖國的新軍裝。嶄新的軍裝針腳很密，也不知道是祖國的哪一位心靈手巧的姑娘縫的，穿在身上感到特別的輕鬆舒適。

  邱少雲穿上新軍裝訓練，這天正好訓練穿越障礙鑽鐵絲網。他拿著槍，整個身子都貼在地面上。訓練完後，他脫下衣服一看，背上被劃了好大一個洞。

  懊喪的邱少雲趕忙拿出針線，從被子上撕下一塊布，仔細地縫了起來。忙活了好一會，才終於補好了。這件新軍裝卻再也捨不得穿了，邱少雲把它放在枕頭底下，身上還是穿著那件洗得發白還滿是補丁的舊軍裝。

  勇猛出擊攻占大水洞

  1951年5月15日晚，志願軍第三兵團下達了作戰計劃。根據計劃，第十五軍要以一個師的兵力由坪村里、上傑里實施突破，割裂美陸軍第一師與美軍第二師的聯繫，阻止美軍第一師向東增援，其他兩個師把美軍第二師第九團割裂開來，力求殲滅美軍第二師一部。

  第六十軍要以一個師吸引住美陸戰第一師，等待十五軍割裂成功後，從正面發起攻擊。

  另外，第六十軍要以一個師置於品安里、坪村里地區，尋找機會攻打美軍第二師師部。

  戰鬥打響後，志願軍各部連戰連勝。

  18日，第十五軍相繼攻占了板項里、大水洞及德田峴地區的一些要點。

  18日夜間24時，第四十四師在師長向守志的指揮下，向盤踞在大水洞的美軍撲了過去。

  作為師前衛的一三〇團在團長車傳鈞地率領下，勇敢地投入戰鬥，以火力開闢道路。

  志願軍一三〇團將向對方心臟穿插的任務交給九連二排。

  營教導員嚴肅地對排長崔建國說："崔建國同志，你是個優秀的人民戰士，是共產黨員，祖國人民和黨交給你的任務，你會想盡 一切辦法去完成它。你能吃苦，不怕犧牲流血，黨是了解你的。"

  崔建國從營教導員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任務非同尋常，於是就說："教導員你有什麼 指示就直說吧，我一定不打折扣地去執行。"

  "好！你知道祖國的父老把自己最親愛的兒子送到朝鮮前線，是為了爭取抗美援朝的勝利，並不是來送死。你是指揮員，如果有一點考慮不周到，就會讓我們的戰士白白流血。你始終不要忘記上一次戰鬥，你們排有幾個不應有的傷亡。"

  最後，教導員再一次告誡說："指揮員要多用腦子，在順利情況下不麻痹；在危急情況下不急躁。一個人勇敢頑強、不怕犧牲是比較容易做到的；帶領戰士機智地戰勝敵人，減少傷亡是很不容易的。可是你必須做到這一點。崔建國同志，請你在任何情況下都要記牢：對祖國負責，對戰士負責，對黨負責。"

  從營教導員的談話里，崔建國深深懂得了"對祖國負責"這句話的份量。

  回到排里，他召集大家開會。崔建國把軍用水壺打開，對大家說："同志們！把你們的洋瓷碗放到面前，我們喝一點從祖國帶來的薄荷水。"

  戰士們看了看排長，又互相望了望，把洋瓷碗放在面前的草地上了。

  薄荷水是他從祖國帶過來的。經過了幾個月的戰鬥，每當崔建國口渴難忍，揭開水壺的木塞時，又捨不得喝下去：這是祖國的水啊！

  這水裡有著祖國泥土的氣息！每一次他總是看看壺裡的水，嗅一嗅水的味道，再把木塞擰上。可是這一次，他們排接受了最艱巨的任務，他決定把這壺水分給全排戰士。祖國的水會激發他們的戰鬥意志，會增強他們的戰鬥力量。

  崔建國默默地把薄荷水分給大家。他舉起碗來說："我們好好想一想祖國，想一想咱們的領袖毛主席。"

  他看著大家喝下之後，就宣布任務了。

  "同志們！我們接受了一項既艱巨又光榮的任務。"崔建國說，"為了配合兄弟部隊殲滅敵人，我們要插到敵人的心臟里去。我們是全團的尖兵，上級要我們通過40千米縱深的敵人封鎖區，在敵人的心臟楔下釘子。這個任務比過去任何一次任務都要困難、艱巨。我們既要通過封鎖區，還不讓敵人發覺；消滅敵人，在敵人的心臟里站住腳。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要沉著、冷靜、 機智，堅決服從指揮，一定要完成任務！"

  "當然，我們有可能要孤軍作戰，彈藥得不到接濟，與10倍、20倍、100倍的敵人戰鬥。"

  崔建國講到這裡，稍微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大家又強調說："我們是中華兒男，祖國只允許我們勝利，不允許我們失敗。剛才我們大家喝了祖國的水，它會激發我們增加無窮的力量。我們一定要勝利，一定要完成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如果我為祖國犧牲了，六班長王來成同志來代替我。各班班長都要指定代理人！"

  崔建國講話之後，就分班進行討論，大家都保證堅決完成任務，並做好克服困難的精神準備和物質準備。走在最前邊的是第六班，他們是尖刀排的尖刀班。

  戰士們托著掛在脖子上的自動槍，手摸著槍機，準備隨時射擊。手榴彈全部揭開蓋子，皮線外露著。水壺、手榴彈外面包著布片，不讓它碰響。

  在行軍路上，他們一會兒偽裝成南韓軍，一會兒偽裝成美軍，以極其巧妙的動作，穿過對方一道一道的封鎖線，抓到一個又一個對方的哨兵。

  沿途了解了不少情況，繪製了一張張的軍用圖，為後續大部隊進攻創造了條件。

  當他們進入對方心臟後，就像孫悟空一樣開始大鬧天宮了。

  全排3個班分組活動，襲擊對方的哨所和指揮部，攪得對方晝夜不得安寧。

  對方追上來，他們就以自動火器成排地掃過去，對方一片片地倒下去；或者他們吹起軍號和小喇叭，對方不知道面前的這支部隊有多大兵力，不敢輕舉妄動。

  就這樣，他們夜襲了一個又一個對方的營團指揮所，連克4個地堡，全殲美軍一個排，為主力部隊的前進打開了道路。

  後來，四十四師一三〇團九連在繼續插進的過程中遭到對方的反撲。

  在戰鬥的最緊要關頭，副團長深入指揮，告訴大家："你的們任務是：奪取敵人炮兵陣地，切斷洪川公路，分割敵人團部和師部的聯繫，保證兄弟部隊進來殲滅敵人。"

  這個任務是很沉重的，這是爭取大水洞勝利的關鍵。在這個緊要的關頭，黨委發出了號召：

  堅決完成戰鬥任務，為祖國爭光！

  連長陶金山走了出來，說："上級趕快下決心吧，用我們的時候到了！"

  在陶金山帶領的連里，戰士們都急得全身冒火，要上面給他們任務。這個最嚴重的任務是交給他們了。營黨委號召他們："要攻得猛，守得硬，要準備打下對方5次、10次以至幾十次的反擊！"副團長也親自向部隊作了動員。

  接著，攻擊開始。我們的炮火先發制人，勇士們在對方面前突然出現，展開一陣激戰之後，這個英雄連隊，奪取了對方炮兵陣地，繳獲了化學炮4門，切斷了公路，分割了對方。從此，對方一次又一次地反擊開始了。

  打下對方的一次反擊之後，連長陶金山負傷了，指導員勸他下去，他說："一個共產黨員，當需要你流自己的鮮血的時候，自己就要高興、愉快、勇敢地拿出來，為人類求幸福！今天，我們這個陣地，是決定大水洞戰鬥勝利的關鍵。我們的任務，關係著祖國的安全。因此，我不能下去！"

  對方不斷反擊，戰士們也打得越來越勇猛。

  有一次，我們的一個機槍射手魏明，把機槍都打炸了，後來他一個人，背一把鐵鍬，一直伸到陣地的五、六十米以外去站崗。

  反擊的"聯合國軍"又上來了，他藏身在障礙物後面，等對方走得近了，跳出來，掄起鐵鍬把走在前面的對方兩人劈死了。

  他接下來又投過去幾塊大石塊，砸得對方亂了陣，丟下槍，掉頭就跑。這時，機槍射手魏明拾起對方丟下的機槍，掉轉槍口就打。

  就這樣，他一個人打退了對方一個連的反擊。等別的戰士從後面趕上來時，他已經繳了機槍一挺，卡賓槍3支，手槍一支，還俘擄了一個美國兵。

  後來，在打垮對方的又一次反擊中，連長陶金山中了對方的兩顆燃燒彈，全身著火。就在這個時候，身為共產黨員陶金山，親自交代排長崔建國為代理連長，繼續完成任務。

  這時，火還在他身上燒著，他對崔建國說："我命令你爭取在5分鐘的時間內，接受黨的任務，我將要為黨，為祖國，為人類流盡最後一滴血。但是，流血是值得的，祖國人民和世界人類永遠不會忘記的！我最後命令你為代理連長，你要完成我所沒完成的任務，殲滅敵人，守住陣地，就是為我報仇！最後勝利一定屬於中、朝人民的！"

  說到這裡，他就光榮犧牲了。

  共產黨員陶金山的話，就是一種力量。

  隨著對方又一次反擊上來。崔建國跳起來，大聲說："同志們，陶連長的話聽見了嗎？我們要擦乾眼淚，挺起胸膛，殲滅敵人，為連長報仇！"

  當子彈打光的時候，崔建國跳出工事，帶領戰士們與美軍展開白刃戰。崔建國憑藉嫻熟的搏殺技藝，一連刺死了6個美軍，嚇得其他7個美軍士兵舉手投降了。

  戰後，崔建國被記特等功一次，獲得一級英雄稱號。

  整個戰局開始發生變化

  趙蘭田率領的志願軍第三兵團第十二軍三十一師自戰鬥開始就發展不順。趙蘭田親自帶兩個團突破當面對方陣地之後向縱深發展，但在自隱里北側的三巨里地區受到美軍坦克群地阻擊。

  趙蘭田當機立斷，繞過美軍，天亮前插到楊洪公路，但是美軍的炮火十分猛烈，加上白天飛機地參戰，部隊打得十分艱難。為了按時到達指定地點，部隊冒著飛機地轟炸和炮火地打擊堅持白天前進。

  在到達釜峰時，他們又與美軍撞上了，志願軍沒有炮火地支援，憑藉手中的輕武器無法突破美軍的阻擊，因此三十一師沒能在預定時間到達指定地點。

  美第二師和法國營在受到多次打擊之後開始向南撤退，至20日，他們在福寧洞和寒溪地區又遭到志願軍第六十軍一八一師地圍攻。志願軍五四二團在公路上截住法國營，向這些頭纏紅布的法軍發起了猛烈攻擊，法國營再次受到重創。

  後來在審問一個18歲的法軍俘虜時，志願軍官兵們對這個法國人嘴裡不停地動著感到好奇，最後弄明白了，這個法軍士兵已經兩天沒吃飯了，嘴裡嚼的是不知從什麼地方弄來的花生米。

  至21日，中朝軍隊在東線普遍向南推進了50到60千米，第三兵團突破後插得最遠，其第十二軍已到達"三七線"，其九十一團向南插入達150千米之遠，到達"三七線"以南地區的下珍富里。

  由於朝鮮中部山脈的走向大都是縱向，而志願軍的投入很多，兵力密集，於是山脈走向嚴重影響了志願軍的橫向機動，所有的志願軍都在沿著縱向幾條有限的公路南下追擊，插入到很遠的地方。

  也正因為如此，志願軍形成的合圍不多，所以殲滅"聯合國軍"有限。

  另外，美軍和南韓軍隊利用占優勢的機動性能，望風而逃，迅速撤退，志願軍無法將其合圍並加以消滅。

  更重要的是，志願軍連續作戰，傷亡巨大，官兵疲勞，糧彈已盡，已經沒有了持續作戰的能力。

  這時，彭德懷接到第三兵團、第九兵團兵團領導聯名發來的電報：

  據當面情況美軍已東調，偽軍潰散後縮，特別是我們部隊糧食將盡，有的部隊開始無糧做飯。因此，我們認為，如整個戰線不繼續發動大攻勢，而只東邊一隅作戰，再殲敵一部有生力量，我們亦需付出相當代價。如不能打出個大結局，則不如就此收兵調整部署，進行準備，以後再戰。如全線繼續大打，則我們仍可繼續作戰。

  如何速示。

  5月21日， 彭德懷致電毛澤東：

  以前各部隊攜帶5天糧，可打7天。也可就地籌糧補充之。現在攜帶7天糧，只能打5天至6天的仗。因戰鬥中耗損，就地不能籌補。洪川敵頑抗不退，使我東線部隊無法運輸補給。美三師東調，堵塞洪川、江陵間缺口。五次戰役西線出擊傷亡3萬。東線出擊傷亡一萬出頭。為時一個月，進行東西兩線的作戰，部隊有些疲勞，需恢復和總結戰鬥經驗。

  戰鬥發起後，第一線運輸極端困難。待人力運輸到團後，可能得到若干改善。且雨季已接近開始，江河湖沼盡在我軍之後，一旦山洪暴發，交通中斷，顧慮甚大。此役未消滅美師團建制，敵誇大我之傷亡，還有北犯可能。根據上述，我軍繼續前進，不易消滅敵人，徒增困難。不如後撤，使主力休整，以免徒勞……

  彭德懷在致電毛澤東的同時，命令部隊停止進攻。

  第六十五軍於議政府、清平里地區阻擊對方，第六十軍於加平、春川地區阻擊對方，第二十七軍一個師於春川、大同里地區阻擊對方，共同掩護第十九兵團、第三兵團、第九兵團主力分別轉移至渭川里、漣川以北地區、金化地區、華川以北地區休整。

  但是，就在彭德懷命志願軍3個兵團向北轉移的命令剛剛下達的時候，"聯合國軍"的反擊作戰已經部署完畢，巨大的陰影正向志願軍悄悄壓來。

  19日，當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中國軍隊的攻勢減弱的時候，李奇微飛臨美第十軍指揮部，與范弗里特、阿爾蒙德以及美第九軍軍長霍克一起商討美軍將要採取的行動。

  在咒罵了南韓軍隊的無能和決定把南韓第三軍團解散之後，會議一致認為，雖然在志願軍發動的攻勢面前，美第二師至少損失了900人以上，東部戰線向南後退近百千米，但是，由於美軍在中部戰線的阻擊，使戰線形成一個很大的凸形，志願軍的寬大的側翼已全部暴露。

  況且，志願軍的"禮拜攻勢"到了強弩之末的時候，現在正是"聯合國軍"反擊的最好時機。

  美軍會議決定立即集中4個軍13個師的兵力， 以摩托化步兵、坦克、炮兵組成地快速反應和機動的"特遣隊"，在空軍和遠程炮兵地支援下，沿著漢城至漣川、春川至華川、洪川至麟蹄的公路，實施多路快速地反擊。

  李奇微簽署作戰命令：第八集團軍應於5月20日發起進攻，各軍任務如下：

  美第一軍沿漢城至鐵原軸線實施主要進攻，並負責保障第九軍的左翼。

  美第九軍向春川、華川方向進攻，並奪占春川盆地以西的高地。

  美第十軍應制止敵人在其右翼達成突破，並協同第九軍右翼部隊向麟蹄、楊口方向發起進攻，第九軍的右翼也由第十軍負責。

  第八集團軍司令范弗里特應密切注意這次進攻的發展情況。"

  志願軍就要面對的壓力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