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第二批代表回到祖國

  首批歸國代表在前線做報告

  1952年1月4日，中國人民志願軍歸國代表董樂輔回到朝鮮前線後，寫信給中國人民抗美援朝總會和祖國人民，報告在前線工作的情況和中朝戰士英勇作戰的感人事跡。

  董樂輔在信上說：

  我們回到朝鮮前線後，就分頭向志願軍和人民軍各部隊作報告，宣傳祖國抗美援朝運動的勝利，國防建設和經濟建設的成就，以及傳達全國人民對志願軍、人民軍的熱愛、支援和希望。我們的報告也像在國內一樣受到熱烈的歡迎。我們每到一個部隊，那個部隊就舉行歡迎會，部隊的英雄模範、幹部戰士都派代表翻山越嶺趕來參加。

  志願軍某部排長高取金，從前沿陣地上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來聽報告。高取金對董樂輔說：

  聽了從祖國來的人的報告，就像自己回到了祖國一樣。

  每次會上，董樂輔作報告的時間總有三四小時，但聽的人總嫌不夠。在志願軍某部的一個歡迎會上，董樂輔報告了5個半鐘頭，報告結束時，心裡想同志們都是從前線陣地上趕了不少路來參加開會的，在冷風中坐了5個多鐘頭，該夠累了，哪知道他們還要董樂輔再多講一些。

  前線的戰士們就是這樣地關懷著祖國的一切。

  參加開會的都是部隊推選出來的在戰鬥中最英勇的人，因而董樂輔在各個部隊作報告時，也聽到了許多動人的戰鬥故事。

  高取金排長在中線東部某高地上的一次戰鬥里，率領3個戰鬥小組，抗擊著成排成連的"聯合國軍"。在20多輛戰車和密集炮火掩護下的進攻，經過3天3夜的激戰，殺傷"聯合國軍"140多名，粉碎了"聯合國軍"的攻勢，我軍僅輕傷5人、犧牲1人。

  守衛在東線九三八點二高地的志願軍某部一連，從10月15日下午15時起，和"聯合國軍"激戰5天4夜，殲滅"聯合國軍"1800多名，創造了阻擊戰中大量殲滅"聯合國軍"的光輝範例。

  第一天，"聯合國軍"一個營的兵力向高地前沿我二排一個組輪番進攻8次，都被擊退，"聯合國軍"被殺傷120多名。

  第二天，從拂曉到黃昏，"聯合國軍"又以整營的兵力分3路進攻，先後衝鋒達12次之多。在志願軍沉著英勇的反擊下，"聯合國軍"在陣地面前遺屍200多具。

  第三天，"聯合國軍"投入的兵力多到一個團，並有許多架飛機助戰。"聯合國軍"軍官發了瘋似地驅趕著他的士兵，分10多路像趕羊群一樣向我軍陣地蜂擁而來，戰鬥空前激烈。整個山頭上硝煙瀰漫，殺喊聲震撼山谷。

  "聯合國軍"一批一批地倒下去了，志願軍的工事也有許多被摧毀，戰士們從泥土中翻身出來，跳到彈坑裡，繼續向"聯合國軍"射擊。

  三排長趙德福的胸、臉、手三處負傷，血流滿面，只睜著一隻眼睛，但仍堅持指揮部隊。四班機槍射手左胳膊被打斷，他用一隻手射擊"聯合國軍"。

  戰鬥到第四天，營指揮員打電話來問情況，連長高成山報告說：

  不要緊，我們的人雖然少了，但我們的力量一點也不小，陣地一定守住！

  志願軍戰士就這樣用無比的英雄氣概戰勝了"聯合國軍"。

  中線東部志願軍某部指揮員告訴董樂輔，從10月7日到月底，該部殲滅"聯合國軍"8000多名。另一支部隊從10月16日到11月底，共殲滅"聯合國軍"1.2萬人。

  東線朝鮮人民軍在粉碎"聯合國軍"秋季攻勢地戰鬥中，也同樣取得了輝煌的勝利。

  人民軍某指揮員告訴董樂輔，僅在他們一個部隊守衛的一二一一高地前，"聯合國軍"就傷亡了3000多人。

  被人民軍俘虜的美軍官兵說："1211高地我們可以上去，可是上去之後，不是死亡就是當俘虜。"

  在9月中旬，人民軍某部守衛在854.1高地上，殲滅李偽軍5000多人。

  歸國代表團的報告，給了中朝人民戰士極大的鼓舞，大家都下定決心，用更大的勝利來回答祖國人民的熱愛和希望。

  志願軍某部二等功臣趙發盤聽了報告以後說：

  祖國人民把希望寄托在我們身上，我們今後一定用實際表現來報答祖國人民。

  人民軍某部"朝鮮人民共和國英雄"崔天方說：

  聽了報告後，我們進一步了解了我們偉大的友鄰--中國人民雄厚的力量，感到我們的後備力量強大無比，大大地提高了我們的勝利信心。我們衷心地感謝中國人民對我們的熱愛和支援。

  祖國人民對志願軍地支援，已經成為戰勝敵人、戰勝困難的巨大力量。當祖國的慰問信、慰問袋和物資送到前線的戰壕時，戰士們拿著看了又看，大家熱烈地驕傲地談論著祖國力量的雄厚，每個人都為之精神百倍。

  祖國人民的慰問信，給戰士們極大的鼓舞。在某高地戰鬥中，三連五班戰士陶福負傷了，班長勸他下去，他一動也不動，後來黨的小組長又去勸他，陶福從襯衣口袋裡掏出一封慰問信，激昂地說："你們看我怎麼能下去。"

  淚花絲絲地滴下來。某部一個戰士受了重傷，在神志昏迷中用手緊抓著自己的襯衣口袋。大家把他的手拉開，發現他的口袋裡有一封從祖國來的慰問信，已經浸滿了血漬。戰士們給他拿出來烤乾保存了。這位戰士傷勢好了一點之後，又把這封信要回去裝到自己的新襯衣口袋裡。

  許多負了傷的戰士，在還沒有殺傷更多的"聯合國軍"，在沒有將"聯合國軍"打退以前，為了祖國和回答祖國人民的熱望，他們無論如何也不願下火線，一定要戰鬥到底。

  志願軍部隊裡，還互相以祖國的慰問品而溫暖著彼此的心。某部八連二班出去伏擊美軍，殺傷了20多個美國鬼子，團首長為了獎勵他們英勇機智所獲得的勝利，將一袋四川某牧場出品的牛肉乾送給該班。

  二班戰士得到這袋牛肉乾，好像見到了祖國人民的心，同時也因為直接受到團首長的獎勵，都萬分興奮。但是他們認為自己的功勞和艱苦都比不上整日整夜抗擊在最前沿的九連三班，於是寫了一封信，把牛肉乾轉送給九連三班。

  三班戰士收到了，心都像要從嘴裡跳出來一樣，有個戰士說："這包牛肉乾多麼偉大啊，它簡直是無價之寶。"他繼續解釋說：

  第一，它帶著祖國無數人民的希望。

  第二，它帶著團首長的心意。

  第三，它裝著兄弟部隊的友愛。

  大家討論了一番，為了3個偉大的心意和希望，決定將牛肉乾掛在戰壕門口。同時該班又掏出祖國人民慰問的兩包海軍牌香菸，回送給八連的兄弟班。這一種互相慰問和鼓勵的行動，就是戰士們勇往直前的力量源泉。

  歸國代表的報告溫暖人心

  1952年1月16日，中國人民志願軍歸國代表團代表柴川若給祖國人民寫信，他在信中說：

  親愛的祖國同胞們：

  我們帶著祖國人民的熱望，重返前線以後，就奉了彭司令員的命令，向中國人民志願軍全體指戰員和朝鮮人民，報告祖國人民開展抗美援朝保家衛國運動的偉大成就和範例，傳達全國人民對志願軍全體同志的囑咐……

  柴川若等回到前線後，他們在戰火紛飛的朝鮮戰場上，從鴨綠江到"三八線"，從東海岸到西海岸，作了300多場報告。直接見面聽報告的代表，已經有20多萬人，但當時，他們的工作並沒有完結，正緊張地進行著。

  歸國代表的傳達大會，多半是在夜晚或在防空洞裡舉行，有時在炮火掩護下，白天也開會。下雨天，他們就披上雨衣在雨中開會。

  當時，朝鮮早已下起大雪，地上積雪數寸，他們就在雪地里開會。在最前線，甚至炮彈皮子飛在人群中，硫磺彈落在附近燃燒，也沒有停止過。

  有一次，柴川若在某部作報告，有些代表從90千米路以外趕來，淌著大汗，喘著粗氣，就走進會場，連聽5個鐘頭報告。他們說："聽這樣的報告，3天不吃飯，也不覺著餓。"

  開會的儀式都很隆重，搭起主席台，把毛澤東像掛在幕布上，部隊首長和英雄模範組成主席團，從各個戰鬥崗位上集中起來的部隊，背著武器、穿上新鞋和新衣服，唱著雄壯的《歌唱祖國》和《雄赳赳氣昂昂》的歌子，以整齊的步伐走進會場，軍樂隊和協奏團奏著雄壯的軍樂，把歸國代表送到主席台上。

  戰士們歡呼："咱們的代表回來了！"有幾次，戰士代表獻給代表鮮花，這些鮮花是特製的，有些是松樹葉子紮起來的，有些是用紙紮的，有些是用繳獲的銅絲電線紮起來的。

  戰士們有時還把代表們抬起來，或搶著同他們握手。歸國代表不敢接受這種榮譽，戰士們卻說：

  你們把全軍的心帶回祖國，現在又把祖國人民的心帶回前線，你們的手，是被祖國人民握過的，握了你們的手，就等於和祖國人民握手！

  歸國代表說："榮譽屬於全國人民和人民志願軍！屬於偉大的祖國和偉大的人民領袖毛主席！"

  有一次開大會，天氣很冷，西北風迎面撲來，柴川若提議部隊向後轉，卻遭到大會主席團和全體指戰員意外的反對，他們說："我們出國一年多了，老是蹲在工事裡，面對著敵人，現在聽祖國的音訊，應該面向祖國，面向毛主席！"

  志願軍聽了報告以後，增強了勝利信心，他們說：

  去年這個時候，我們戰鬥在"三八線"上，現在打了一年，美國鬼子和他的幫凶軍被我們消滅了四五十萬，如果敵人仍然堅持侵略政策，照這樣打下去，美國鬼子被我們消滅幾百萬，那時，我們的敵人，不知要削弱成什麼樣子，而我們的祖國和全世界人民的力量，又不知比現在要強大多少倍哩！

  朝鮮人民和人民軍的戰士聽了報告以後，也十分興奮，他們說："有偉大的中國人民全力支援，我們就什麼也不怕！"

  歸國代表中的嵇炳前，在歸國期間，體重減輕了8公斤，他說："人是瘦了，精神卻旺了！"

  最近他在陣地前沿工作，3天之內，作了27個小時的報告。竇少毅在蘇北行政區，4天作了40個小時的報告，又在最前線召集3000餘人的大會，沒有擴音設備，每次講5個多鐘頭。

  李維英重返前線後，已經講了200多個小時，在東線工作時腿部負了傷，他決心坐在擔架上，繼續完成光榮的任務！他說："我不能辜負全體指戰員的委託！更不能辜負祖國人民的委託！"

  當歸國代表在祖國的時候，他們深深地感覺到祖國幅員廣大，人口眾多，愛國情緒高漲，人人關心著志願軍，都要向志願軍致意。

  歸國代表回到前線，又深深地感覺到戰士們懷念祖國，要聽祖國人民的囑咐，許多人說："就聽10天10夜也沒有夠。"而歸國代表是更加不能滿足這種要求了。

  當歸國代表把這個情況反映到上級時，首長便一致決定，再派遣較大規模的代表團訪問全國各地。

  柴川若回到前線後，許多事情深深地震撼了他，他在給祖國人民的信中最後寫道：

  讓我們以無限興奮和感激的心情，慶賀我國人民一年以來在各個戰線上所取得的偉大成就，讓我們團結在毛主席的旗幟下，為創造更大的成就而鬥爭！為爭取抗美援朝的圓滿勝利而鬥爭！

  柴川若的信大大鼓舞了祖國的人民。

  第二批歸國代表回到祖國

  1952年1月18日，中國人民志願軍歸國代表曲竟濟等人抵達北京，和曲竟濟等志願軍戰士一起到達的還有朝鮮人民軍的代表。

  他們被歡迎的人群擁出北京車站，數不清的工人、學生、青年、婦女像潮水似地湧上來，圍著歸國代表的每一個人。

  老大娘們包圍了打紅旗的田靜，走在前頭的一個60多歲的老大娘搶過"中國人民志願軍歸國代表團"的紅旗，驕傲地扛起來，青年們一擁而上把田靜抬起來。

  祖國人民也以同樣高度的熱情歡迎和歸國代表並肩作戰的朝鮮戰友，人民軍的一位女戰士也被抬起來啦。

  大家激動地握手、擁抱，分不清掌聲和歡呼聲。一位白髮的老母親捧著隊列中一位女戰士的臉，仔細地端詳、親吻，激動地說：

  想不到你們在朝鮮打了一年多仗，身體還這樣好，我心裡真高興！

  她說著說著流出興奮的熱淚。

  在火車快要到達首都的時候，曲竟濟曾興奮地想，我將要告訴祖國人民些什麼？曲竟濟後來回憶當時的情景時還記憶猶新。他說：

  我要告訴祖國人民：我們的汽車是在白天，不是在黑夜，奔馳在朝鮮北部的一段路程上，人們是怎樣以難以述說的興奮，在談笑中仰望著不時掠空而過的我們的銀色機群；我還想把戰士們的許多囑託和叮嚀告訴祖國人民。但是，一到北京車站，我被感動得不知該說什麼好，就像孩子倚偎在母親的懷抱里了。

  曲竟濟等歸國代表和首都人民見了面，在每一個集會上，在任何一個場合里，他們都可看到祖國人民熱愛志願軍的真摯情感。

  工人們以無比熱烈的心情歡迎歸國代表。石景山發電廠職工為著支援志願軍，1951年10月間完成增產捐獻15億元後，又從11月份起50天內超額增產100噸小米。他們聽說志願軍代表來到北京，許多工友不止一次地到工會打聽："志願軍同志啥時候到廠子來？"

  有著三四個孩子的媽媽宗志敏聽到志願軍來廠報告的日期，她懷中抱著孩子、手領著孩子到各宿舍傳送消息：

  今天下午志願軍同志來我們廠了！

  義昌泰紙店的青年店員鄭繼鑫在反貪污、反浪費、反官僚主義運動中，曾檢舉資方的不法行為20多件，他聽了志願軍八勇士英勇機智守山頭的故事後，他說：

  我的工作還差得遠，我們要學習志願軍的英勇機智，決不讓資產階級鑽空子。

  人們以見到志願軍為榮。清華大學有個名叫吳友華的同學，他在報紙上看到志願軍歸國代表到達北京的消息，便急切地盼望著志願軍代表能早來學校，當知道自己被派為招待員時，他高興得跳起來，他熱情地陪著歸國代表們參觀學校，他告訴別人說：

  我能和英雄們在一起，這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每逢歸國代表講完話，走出會場的時候，總是被夾入人群。開始還能從人們排成的甬道中間通過；後來，歸國代表往往不是走，而是被人群擁著抬著走了。他們沒法記清和多少人握過手。

  在一次集會後，一個10多歲的孩子從人群中擠出來，緊握著劉樹基的手，然後他搖著手向小夥伴們說："我握到志願軍的手了！"

  曾經在一次戰鬥中，率領全排擊毀"聯合國軍"6輛坦克、一輛裝甲車的特功排排長王永章，在作報告時，每講到擊毀一輛坦克，台下便響起一陣掌聲和歡呼。他剛剛把話講完，人們便擁上去爭著讓他簽字，把最心愛的東西送給他。

  青年學生給他寫信，邀請他到自己家裡去玩。在他給二區人民作報告的一次集會上，人們便給他掛上了"保衛和平""華北物資交流展覽會"等五、六個紀念章和學校校章。

  王永章走下台來，一個三四歲的孩子，迎面跑來拍著手歡迎志願軍叔叔，王永章抱起孩子慢慢地在人群中走，孩子緊緊摟著他的脖子，親他吻他，認真地要求他："叔叔要多殺美國鬼子。"

  王永章這個在最嚴重的鬥爭里從來沒叫過苦、掉過淚的鐵漢子，被孩子的話感動得流淚了。他想，祖國的孩子們是這樣憎愛分明啊！

  祖國人民對待歸國代表真是體貼入微。冼寧因為感冒了，在作報告時嗓子啞了，連著咳嗽幾聲，店員工人劉書修便急忙買包止咳糖送給她。

  1月22日，曲竟濟和歸國代表到燕京大學做報告時，因報告時間較長，校長怕耽誤代表們回城裡的時間，動員同學們不要出門送他們。可是，還是有許多人趁機會溜出禮堂，趕到校門口給代表們握手告別。

  當曲竟濟步入汽車門時，一位女同學激動地再次同他握手，曲竟濟看她像有許多話要說，但時間已不允許了，她猛然地將帶著的皮手套遞給曲竟濟說：

  同志，請你把我們的心和它一塊帶到前方去！

  "我一定把它帶到前方去！"曲竟濟說。

  曲竟濟後來回憶說：

  車開動了，我才想起：忘記問這位女同學的名字。實際上，這也沒有什麼，因為祖國人民都是這樣地熱愛和關懷著我們。

  歸國代表們在回國的幾天裡，便強烈地感受到祖國人民的團結同心，他們的鬥志也更加高昂。

  英雄毛張苗講述戰場經歷

  1952年1月初，中國人民志願軍歸國代表團和朝鮮人民訪華代表團的代表連日來在北京市的工人、學生、市民等群眾大會上，繼續報告他們在朝鮮前線的英勇事跡，並與北京市工人、學生舉行春節聯歡。

  在1月24日的報告會中，中國人民志願軍歸國代表、一級戰鬥英雄毛張苗講述了自己在戰場上親身經歷的一些事情。

  在那次戰鬥中，毛張苗率領的第五連一夜穿插"聯合國軍"縱深百餘里，經過大小13次戰鬥，俘"聯合國軍"263名、斃"聯合國軍"180餘名、繳獲汽車72輛、榴彈炮7門。

  在五次戰役時，毛張苗是五連連長，他們的任務是開闢前進道路，插向"聯合國軍"層層防禦的中心五馬峙，切斷"聯合國軍"退路。

  在戰鬥前，他們積極學習兄弟部隊的作戰經驗，全連進行了多次討論，訂出穿插作戰的計劃。

  當年5月，對"聯合國軍"攻勢開始了，毛張苗連擔負了尖刀連的任務。山地地形是複雜的，曲曲彎彎的一條又一條的山溝。部隊迅速地搜索前進。

  "聯合國軍"在去五馬峙中途的一個村子亭子裡布置了一個團的兵力，進行堵擊。毛張苗的部隊拋開兩側猛插"聯合國軍"心臟。幾位炊事員與"聯合國軍"遭遇，毛張苗即派六班增援，炊事員配合六班打垮了驚慌失措的"聯合國軍"，活捉18名。

  這時，正面與側面都打起來了，"聯合國軍"的炮火封鎖我們的前進道路，情況十分緊急。但是，毛張苗知道對方是不了解情況，他們在恐慌地盲目地打槍打炮，只要動作迅速，堅決插進去，就會造成"聯合國軍"的更大混亂。

  "插到對方心臟，就是勝利！"毛張苗下定決心，立即進行攻擊部署。晚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的火力點，毛張苗立即布置六○炮班長崔登山對"聯合國軍"重炮位置射擊。崔登山為了不被對方發覺我的火力位置，機動地邊打邊前進。

  為了動作快，他不用炮腳炮板，把炮筒抱在手裡打，連打15發，對方的重炮陣地被六○炮壓倒了。毛張苗又命令七班插入對方側後，解決對方炮兵陣地。

  七班長包志唐率領全班以突然的火力殺傷對方30餘名，直插對方炮兵陣地。毛張苗率領八九班火力猛擊正面"聯合國軍"，在志願軍兩面夾擊下，"聯合國軍"動搖了、潰退了，毛張苗帶領戰士很快地占領了亭子裡。共活捉 "聯合國軍" 30多名，斃傷50多名，並繳獲三門化學迫擊炮。

  接著，毛張苗和戰士們靠著軍用地圖和指北針，又向柏子洞前進了。柏子洞西邊七○○高地是偽三師一個營在守備。志願軍搜索組撲到鐵絲網邊，南韓軍還沒有發覺。毛張苗布置八班迂迴左側，七班攻擊主峰，全連用突然動作打得敵人南韓軍沒來得及反擊，便被一陣密集的手榴彈打垮了。

  全連經過幾次戰鬥，彈藥打光了，大家立即撿起南韓軍丟棄的彈藥武器，不少戰士換上了南韓軍的自動步槍。一路經過了大小13次戰鬥，南韓軍阻擋不住志願軍的前進，他們一直插到五馬峙。西邊是600公尺的高地，下面是由此向南的一條寬廣平坦的公路。

  在各路大軍攻擊下向西南奔逃的南韓軍，正是人困馬乏，汽車炮車亂成一團，毛張苗與戰友突然出現在南韓軍面前，使南韓軍更加混亂了。

  到達了指定地點的全連戰士情緒特別高漲。一排二排迅速占領了公路兩側的高地，二班長馮玉安率領全班與南韓軍混戰，活捉美國顧問3名。

  毛張苗率領三排插到六○○高地南端，驚魂未定的南韓軍再也沒勇氣抵抗了，丟掉大批輜重，紛紛南逃。志願軍勝利地占領了五馬峙陣地。

  毛張苗講述這件事情時，會場上不時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掌聲。

  代表們在80多個大會上作報告，聽眾約有11萬人。代表們的報告，鼓舞了北京市工人、學生、市民積極展開反貪污、反浪費、反官僚主義運動的熱情。他們說：

  代表們報告中的每一句話和每一個字，都打動了我們的心。我們應該認真參加反貪污、反浪費、反官僚主義的運動，增產節約，以支援中國人民志願軍和朝鮮人民軍。

  北京市電車公司的工人們聽了志願軍代表的報告後，接著就開反貪污大會。老工人馬伯謙在會上對著貪污分子說：

  我為了增產節約，天天拾煤屑，我拾得再多，也不夠你們一個人貪污的多。志願軍在朝鮮前線，還那樣的愛護祖國物資，你們聽到了沒有？你們對得起志願軍嗎？

  北京某製鞋廠的代表聽了志願軍和朝鮮人民代表的報告後，即進行傳達，並組織討論。工人們說：

  我們再不應該浪費一塊碎布，並要把鞋子做得牢牢的，送給志願軍穿。

  1月28日，北京市工人、學生與中國人民志願軍歸國代表團和朝鮮人民訪華代表團的代表在中山公園舉行春節聯歡。

  首先是工人、學生和代表分組聯歡。工人、學生們見到最可愛的人，都歡欣若狂，大家和代表們一起高唱《東方紅》和《金日成將軍之歌》，並和代表們一起跳舞。

  中國人民志願軍歸國代表團的代表們都熱情地唱《中國人民志願軍戰歌》，朝鮮人民訪華代表團的代表唱許多朝鮮歌曲和表演了許多民間舞蹈。

  有些工人、學生親熱地和代表手拉著手，帶領代表們遊覽公園。

  最動人的是工人、學生和代表們親密交談。工人、學生都記下了代表們所報告的英雄事跡。他們對代表中的戰鬥英雄特別尊敬，許多人請英雄簽名或把英雄的名字記在日記本子上。

  最後，工人、學生和代表們在廣場上舉行集體聯歡。工人、學生表演了許多精彩節目，向代表們賀節。

  女戰士事跡感動全國人民

  1952年1月24日，在志願軍歸國代表團的代表里，有29位女戰士。她們的英勇事跡，贏得了全國人民由衷的敬佩。

  在醫務戰線上的女戰士們，一天跑幾十千米以至百多千米的路，從一個山溝到另一個山溝去護理傷員。

  在嚴寒的大風雪裡，在山洪暴發的雨季里，她們有時忘我地工作幾天幾夜不休息。在"聯合國軍"炮火和飛機轟炸、掃射之下，她們奮不顧身地救出傷員的生命。

  榮獲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軍功章的女代表於憲桂在第二次戰役時，為了護理傷員，曾連續五晝夜未合眼，過度地疲勞使她的瘧疾復發並昏倒在地。

  當她在床上醒過來，身上高熱剛一退，她又跑到病室去工作。同志們勸她休息，她說："我一想到負了傷的同志，再也躺不下了。"

  第三次戰役時正是冰天雪地的嚴寒時節，歸國代表之一的劉劍輝因為晝夜護理傷員太疲勞，她值夜班時怕自己打瞌睡，就站在病室門口用冷風來吹醒自己。

  某部王子厚看到一個重傷員的手背上打了個很大的洞，傷口一時很難癒合，她就要求割自己的皮去給他補傷口。可是傷員和她爭執起來了："不，我流了血，不能讓你再為我流血。"

  她堅決地回答說：

  同志，我是個共產黨員，我們是階級兄弟，我的肉就是你的肉！我割肉給你補傷口，不光是為了你個人，你快點好起來，可以更多地為人民立功！

  這個傷員被她說服時，眼睛裡噙滿了晶瑩的熱淚。

  女代表解秀梅的棉衣右上臂，直到歸國時還留有一個銅元大的窟窿。這個窟窿是她在以自己的身體掩蔽傷員時受傷留下的。

  那是在1951年12月的一天上午，解秀梅正從山上打柴回來，突然來了9架敵機，在空中兩個旋還沒打完，就轟轟隆隆在病房附近投炸彈。燃燒彈把病房燒著了。這時她記起了屋裡還有一個重傷員，她立刻冒著煙火衝進去，摸著傷員便往外背。

  門對面是個小山，剛背到山半腰，一顆炸彈在他們身旁爆炸，氣浪把他們衝倒了。她抬頭一看兩架敵機又朝著他們俯衝下來，她就很快地伏在傷員身上掩蔽他。

  傷員說："解同志，你趕快走開隱蔽吧，別因為我再傷了你。"

  她說："同志，我是個青年團員，我不能讓你再負一次傷。"正說著一顆炸彈又落了下來，炸翻的土塊幾乎把她埋起來。

  解秀梅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先摸摸炸著傷員沒有。但這時候，她的右臂已經受傷，手上流滿了鮮血。熱愛傷員的女戰士們，同樣為傷員們所熱愛。有的重傷員一定要把她們的指導員請來，親自給她們請求記功。

  部隊裡的女文工隊員們，在行軍時要和男戰士一起，趕到部隊的前頭，去做沿途的宣傳鼓動工作。在戰鬥中，她們深入到前沿陣地，代表首長，代表祖國人民的去慰問和鼓勵戰士們。

  她們的歌聲和演出，成為火線上鼓舞戰鬥的力量。有一個文工隊，曾在一天中連爬好幾個大小山，輪番給部隊演出8場。

  她們到陣地上不僅給戰士歌唱和舞蹈，還隨身帶著針線給戰士們縫補衣服。

  在前沿陣地上只要遠遠地望見背胡琴的女戰友，戰士們的情緒立刻高漲起來。

  戰士們以女戰士上火線的英勇精神來鼓勵自己更加多立戰功。戰士們把祖國寄來的自己捨不得吃的餅乾，拿出來請她們吃。

  從事報務工作的女戰士，日日夜夜守在自己的通訊機面前，把朝鮮戰場上的勝利和我們偉大祖國緊緊地聯在一起。她們在零下10多度的嚴寒里工作，手指凍僵了，就用拳頭髮報。

  丁淑芬是歸國代表之一，在志願軍鐵道兵團指揮部某模範電話所里當女電話員，在"聯合國軍"飛機把她們的工作室炸塌了一半，屋裡充滿了煙火時，仍然堅守在電話交換機旁工作。

  政治工作部門的女戰士，一個人要做兩個人、3個人的工作。她們在伸不直腰的小防空洞裡，寫著、刻著、印著，幾夜不睡在她們是很平常的事。

  女代表洗寧是做報紙編輯工作的，她說："有時困的實在睜不開眼了，可是一看到自己手上拿著的是戰士從火線上寄來的用紙菸盒寫成的稿子，上邊還沾滿了泥和油時，精神馬上又抖擻起來了。"

  女代表張慰民是某部炮兵團的宣傳幹事。她生了孩子還沒滿月，就丟下小孩出國到朝鮮作戰。在長途行軍中她深入到連隊去幫助工作。後來她被美軍飛機打傷了頭部，身體逐漸瘦弱了，但是她仍是頑強地工作著，從不叫一聲苦。有時別人問起關於她孩子的事來，她總是說："當母親的誰不疼愛自己的孩子，但我到朝鮮來抗美援朝，就是為了保衛我自己和其他當母親的人的孩子！"

  在志願軍的女戰士裡面，有許多是青年團員，她們的英勇事跡是使人難以忘卻的。

  有一次，青年團員護士陳鳳英，冒著美軍飛機的轟炸從病室里把傷員搶救出來並安置妥當之後，剛走進防空洞，又聽到洞外一個朝鮮老大娘的呼喊聲，她趕快跑出來一看，老大娘正在指劃著名她自己剛被美軍飛機打燃了的房子，陳鳳英毫不猶豫地冒著美軍飛機轟炸爬上了房屋，迅速地將燃著的茅草扯下來，把火撲滅了。

  在第五次戰役的時候，某部一個19歲的女青年團員，在行軍中被美軍飛機打斷了兩條腿。當通過美軍飛機激烈而又密集的炮火封鎖線時，她怎麼也不讓別人再抬她了，她說："你們都是些有用的人呀，別因為照顧我再受了損失。"

  她說著就要往擔架下邊滾，大家上去把她按住了。通過美軍飛機封鎖線後，她因為流血過多，終於獻出了她的年輕而美麗的生命。

  她的母親知道女兒犧牲之後，寫了一封信給和她生前一起工作的同志。信上說：

  我的女兒犧牲了，雖然我心中極度難過，但我沒有哭，因為她是為了保衛和平而犧牲的。我為我能有這樣的女兒而感到驕傲。

  當把這封信給全體同志宣讀了之後，大家感動極了，有的戰士說："母親是英雄，才能教養出這樣英雄的女兒！"

  接著，另一個戰士說："讓我再補充一句--我們祖國是英雄的國家，才能教養出我們這樣英雄的姊妹！"

  歸國代表深情慰問英雄家庭

  1952年1月25日，在離北京城西約20多千米的香山正黃旗自然村，志願軍歸國代表特等功臣龐殿臣和榮獲"朝鮮人民共和國英雄"的朝鮮人民軍戰鬥英雄李基殷，慰問在朝鮮前線立了特等功的功臣趙廣斌的父母和妹妹。

  當天上午，在香山的山坡上，一個貧農家庭里，忽然顯得那麼熱鬧起來。一位65歲的老大娘從屋裡興奮地走出來迎接客人，她便是趙廣斌的母親。

  當她知道客人們是從遙遠的朝鮮前線來看望她以後，她高興極了，興奮得落了淚。她親切地對兩位英雄說："我看到了你們，就像看到了我的兒子。"

  老母親一面說著話，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便立即往屋裡轉去。不一會，她抱著一個鏡框，框上還有好幾朵大紅花，框裡裝著她兒子立功的喜報。

  那是在去年夏天，村和許多村民們熱烈地敲打著鑼鼓送來的趙廣斌在朝鮮前線立了特等功的喜報。兩位英雄看了喜報，高興地說：

  老媽媽，廣斌同志在前線立了大功，這是您的光榮哩！

  戰鬥英雄趙廣斌是一個獨生子，他的光榮的老母親和75歲的老父親，把他送給了志願軍，讓他上朝鮮前線打美國鬼子。

  當他的老父親因為聽說志願軍歸國代表和朝鮮人民代表要到村里來，他老早就跑去開歡迎大會去了，因此，他沒有能看到他兒子身邊的這些英雄夥伴。

  趙廣斌的家原來是很貧苦的。土地改革後才分了幾畝地。現在他家的地，由村里代耕，另外加上人民政府的照顧，全家的生活已不大困難了。

  當志願軍特等功臣龐殿臣告訴老母親，他曾去過趙廣斌的部隊的時候，老母親興奮地說：

  你回去時告訴他，只要他好好在前方打美國鬼子，我就高興。

  兩位英雄和老母親親切地談了許久，直到告別時，老母親還再三地叮囑，要他們告訴她的兒子，人民政府對她們照顧很好，要他兒子好好在前線給人民立功。

  她最後親切地送著他們，送了很遠，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的時候才回去。

  老母親的心，深深地感動了這兩位出色的戰鬥英雄。曾經在朝鮮臨津江以東堅守岩峴山高地3晝4夜地戰鬥中，和他的戰友們殲滅了美帝國主義的"王牌"軍美騎一師第七團1200餘名的英雄連政治指導員龐殿臣感慨地說：

  我好久沒有看見我的母親了，我看見她老人家時，我像看到我自己的母親一樣。

  這位以手榴彈襲擊美軍大量坦克的戰鬥英雄李基殷激動地說：

  這位老母親和多少朝鮮母親一樣，她把她的獨生子送到了朝鮮前線，保衛中朝兩國人民的幸福。老母親鼓舞兒子打美帝國主義的話，更加鼓舞了我對敵人戰鬥勝利的信心。我深深地感激著每一個中國人民對朝鮮人民熱情的關懷！

  老母親對韓戰的關心，她叮囑兒子的話，也正像對千千萬萬戰鬥在朝鮮前線的志願軍說的話一樣。

  代表團長強烈抗議美軍罪行

  1952年2月25日，正在杭州市向廣大人民作報告的中國人民志願軍歸國代表團團長李雪三，和朝鮮人民訪華代表團團長洪淳哲等抗議美國侵略者，在朝鮮使用細菌武器的滔天罪行。

  中國人民志願軍歸國代表團團長李雪三說：

  我對美國侵略者在朝鮮大量撒布細菌的滔天罪行，提出嚴重抗議。美國侵略者在朝鮮很早就使用過滅絕人性的細菌武器，但並沒有挽救了它失敗的命運。它受到了中朝人民部隊沉重的打擊和世界人民正義的聲討。我們這次回到祖國，就要向祖國人民報告美國侵略者在朝鮮所製造的各種慘無人道的罪惡行為。

  李雪三表示：

  我們要向祖國人民堅決表示：美國侵略者的一切陰謀詭計是嚇不倒我們的，我們決心為爭取朝鮮問題的公平合理的和平解決而努力！

  朝鮮人民訪華代表團團長洪淳哲說

  遠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德、日法西斯也在侵略戰爭中使用了細菌武器，結果仍然不能挽救他們的失敗。

  志願軍歸國代表夏光說："去年橫城戰役以後，我曾隨部隊到了春川以南地區，見到許多村莊的居民害著斑疹傷寒或回歸熱。居民對我們說，美國侵略軍在撤退時，曾在房子裡留下一些衣服，穿了這些衣服的人都得了病。顯然這是美國侵略軍的殺人毒計。"

  接著，朝鮮人民訪華代表團代表金路丁、金忠來說，他們曾在价川郡立石洞、德川郡太平洞、華川、麟蹄、金化等地發現許多居民都害斑疹傷寒、天花、回歸熱等傳染病。

  一個叫做六堂里的地方共有70多戶居民，家家都有人得了傳染病。這些地方都被美國侵略軍占領過的。當美軍後不久，當地居民便害起致命的傳染病來了。

  代表們對美侵略軍這種慘無人道的暴行，感到無比的憤怒。他們說："美國侵略者這種罪惡行為，必然會受到我朝中人民部隊和世界人民的嚴懲。"

  當天，在朝鮮戰地從事醫療防疫工作的中國紅十字會國際醫防服務隊第七大隊的全體醫護人員發表聲明，抗議美國侵略者在朝鮮前線後方大量撒布細菌毒蟲的滔天罪行。

  聲明中說：

  我們在朝鮮親眼看到：一方面是美國侵略者變本加厲地對朝鮮的學校、醫院、民房、無辜居民進行狂炸濫射和撒布毒性細菌等種種暴行；一方面是朝中人民部隊、朝鮮人民不屈不撓地堅決反抗侵略者的英勇堅強的正義鬥爭。我們堅決相信，侵略者的任何窮凶極惡的野獸暴行也決不能把愛好和平的人民嚇倒。

  他們最後鄭重聲明：

  我們全體醫護工作者嚴重抗議侵略者在朝鮮所製造的新的滔天罪行，要求全世界愛好和平的人民對侵略者予以正義的制裁，並決心進一步加強我們的防疫工作，堅決徹底地粉碎美國強盜的無恥陰謀。

  該大隊已決定在日內和朝鮮人民軍某醫院舉行聯合防疫會議，具體討論徹底消滅美國侵略者所撒布的細菌毒蟲，和向附近居民進行防疫宣傳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