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024-09-12 19:43:39 作者: 澤澤
  王氏突然決絕自裁,眾人始料未及。

  而不料眼疾手快截住她的,是徐奕清。

  王氏的腦袋重重地裝在徐奕清肩頭,徐奕清悶哼一聲,按住了王氏。

  他其實之前就有所懷疑,如今王氏以死明志,他心裡就更是瞭然,對他下毒者,不是王氏。

  而宮裡為何有人伸手到徐家來,對他一個身份庶女的姑娘下毒?徐奕清感覺或許有些事在夢裡被他忽略了。

  王氏被徐奕清按住,先是一愣,隨後怒道:「虛情假意!你不就是想我死嗎?我死了,你那姨娘就能被扶正,你就是徐家名正言順的嫡長姑娘!」

  徐奕清看著王氏,淡淡地道:「母親,凡事講證據,我懷疑你是因為我有證據,至於事情是否你做的,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是打算以死來謝罪,坐實了你下毒害我之事?」

  王氏神色一僵,不說話了。

  徐奕清又看向徐老太爺幾人:「我有理由懷疑嫡母,但不代表嫡母真的做過。我只希望姨娘性命有保障,不要讓有心人害了去。至於抓住兇手,那是官府的事情。」

  蕭靖宥看了徐奕清片刻,眸色流轉,說:「徐姑娘倒是大義。」

  王氏也表情複雜地看了徐奕清一眼,偏過頭:「你那姨娘傷勢如此重,生死有命,去了可怨不得他人。」

  徐二公子指著王氏,手指氣得發抖,不禁口無遮攔地說:「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婦人,我就知道你不想她好!」

  王氏冷笑:「我不想她好,我也留了她十五年,若是換成其他人家,她早做了孤魂野鬼了!我犯得著跑到王府來害人,白白糟蹋了自己的名聲嗎?」

  這會兒王氏冷靜下來,也摸到了反駁的點。

  她說得在理,徐家人一時無法反駁。

  而且如今徐家適齡姑娘就徐奕清和徐奕瑤兩人。若是徐奕清出了任何事,那徐奕瑤就會被頂上來。以王皇后和安王的關係,她定是不願意讓親侄女嫁給安王的。

  可眾人都疑惑了。宮裡還有誰會對徐家一個庶女下毒?

  王氏畢竟是當今皇后的親妹,徐老太爺還指望皇后吹吹枕邊風,讓聖上早日想起他們徐家。先前世子一副管到底的樣子,徐老太爺不好徇私,如今王氏的話讓人有台階可下,徐老太爺立刻對徐二老爺使眼色。

  徐二老爺當即板著臉對徐奕清說:「此事本就疑點重重,你沒搞清楚就懷疑嫡母,簡直荒謬。待日後查清事實,你必須跟嫡母好好致歉!」

  徐奕清唇角扯了扯,垂首恭順地應了句是。

  徐二老爺又轉頭對侄媳溫聲道:「都是一家人,哪有不信你的道理,只是世子發了話,該說清楚的說清楚,你有話直說便是,莫要再做傻事。今日本就是安王妃送靈之日,若是府上見了血,你讓我們有何臉面面對安王。」

  蕭靖宥悠悠地說:「原來諸位還記得今晚是為我母妃送靈。」

  徐二老爺的話梗了半截在喉嚨,但他混跡官場多年,向來臉皮厚,會甩鍋,眨眼間就滿臉愧疚地對蕭靖宥說:「都是小侄御家無方,我這個做叔父的也疏於對他管教,慚愧慚愧。」

  他幾句話就把事情推給徐二公子,徐二公子還渾然不覺,只跟著愧疚:「是我不好。」

  蕭靖宥卻不買帳。

  世子揚起嘲諷的唇角:「你的確算不上好,這家裡妻不妻,妾不妾,母不母,女不女,真是熱鬧非凡。若是日後徐家回了京城,御史參上幾本給皇爺爺,他老人家怕是也會多幾分樂趣。」

  徐家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徐奕清垂首儘量讓自己當個透明人。

  那夢中蕭靖宥向來話不饒人,上朝時還跟言官互懟,把幾個御史老頭給氣得撞柱子。這未來的攝政王殿下若是心情不悅,就會舌頭帶刺非要把旁人刮下層皮來。徐奕清非常明哲保身地不去觸他的霉頭。

  不過徐老太爺的臉皮不愧是從先皇朝歷練過來,只要他不覺得尷尬,就沒有尷尬能找上他。

  鬚髮素白的長樂侯順勢裝起了可憐,哀嘆一聲:「老夫倒是想回京為聖上分憂,但犬子才庸,又壞了聖上的天下大計,徐家已是戴罪之身,不知道要建立何等功勳,才能將功抵過啊!」

  徐二老爺也跟著哀嘆:「白日不照吾忠誠,杞國無事憂天傾。臣等就算有心,也難有施展之地了。」


  蕭靖宥心裡不屑,讓你重回戶部施展庸能,等著清河再決堤一次,水淹萬民不成?

  他不緊不慢地道:「如今還是讓魏方先為那姨娘診治,把人保下來再說。再耽擱下去,就算魏大夫妙手回春,怕是也救不了必死之人吧。」

  徐二公子連忙稱是,望向徐老太爺:「祖父,我親自帶魏大夫過去。」

  王氏忍了忍,終究沒再干涉。

  徐老太爺懶得管這個滿腦子只有女人的沒出息孫輩,喚了自己身邊的小廝過來,揮了揮手趕人,「去吧,別錯過了時辰。」

  蕭靖宥也對魏方使了個眼色,「你隨二公子去,務必瞧仔細了。」

  魏方心領神會,跟隨徐二公子兩人離開。

  一場鬧劇就此落幕,徐老太爺又讓人領了王氏去偏房休息,實際是先將人給看管起來。王氏跟著徐老太爺喚來的小廝,步伐飄忽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間,再沒多說一句話。

  徐老太爺又見徐奕清精神還不錯,就留了她在身邊隨侍長輩,跟著一起等魏大夫的消息。

  冬日夜間寒冷,徐奕清喚了小廝給廳堂換了碳爐,又給徐來太爺等人沏了熱茶。

  奉至蕭靖宥處,年輕的世子眸色認真地看著徐奕清,喚了聲:「小麵團。」

  徐奕清將茶杯重重一放:「世子請用。」

  卻見少年突然探身,溫熱的氣息貼近了徐奕清的臉頰,低聲道:「毒發身亡的人你都敢搜身,膽子不小啊。」

  徐奕清:「……」這等細枝末節的事情,大概只有蕭靖宥才會在意了。

  世子瞥了徐奕清一眼,端起茶杯,輕輕地吹了口氣,又說:「如此膽大,難怪此刻徐姑娘半點也不擔心你那姨娘。」


  徐奕清心思沉了沉,淺笑:「有世子親自過問,王府府醫魏大夫親自看診,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蕭靖宥垂眸,臉上有舒展開的笑意:「好,那便等著吧。」

  徐奕清的視線掃過魏方離去的方向,蕭靖宥果然還是沒忘記來此目的,怕是要確認了卿九的真正傷口才會放心。

  據他夢中所知,魏方此人是蕭靖宥的心腹,精通外傷診治和手術,後有著《內經五臟圖》註解,被蕭靖宥投入大楚軍中,大大地減少了大楚兵將的戰損率。

  重要的是,魏方算是跟蕭靖宥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年紀相仿,他說的話,蕭靖宥必信。

  所以若是魏方告訴蕭靖宥,卿九的傷口跟梟衛兵器一致,怕是卿九今晚就出不了這聽風苑。

  徐奕清不動聲色,袖中的手卻微微收緊了。

  兩人一時無話,心裡各有所思。

  這時,只見梟衛紅袖急匆匆地趕來稟報:「世子,聖旨到,王爺讓你趕緊過去接旨。」

  「現在?」蕭靖宥望向聽風苑中,魏方還未出來。

  看個傷口居然耽擱這麼久,他心中生疑,卻不好發作。

  紅袖提醒道:「是聖上身邊的曹公公親自前來。」

  蕭靖宥與她相視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

  徐老太爺卻不是這麼想,曹榮可是聖上最親近之人,這麼千里迢迢來宣讀旨意,可見聖上對安王這個長子還是看重的。他對聯姻之事更是志在必得。

  「今夜有勞世子了。」徐老太爺起身,對蕭靖宥道,「待魏大夫出來,徐家必定重謝,請世子放心。」

  蕭靖宥沉吟片刻,掃了眼徐奕清,似乎暗下了某些決定,他倒也沒再耽誤,對徐老太爺拱手告辭,轉身就走。

  「曾祖父,我想去看看姨娘。」徐奕清見蕭靖宥的衣袍消失在黑夜中,才轉身對徐老太爺說。

  徐老太爺隨意擺了擺手:「去吧。」

  徐奕清點頭退下。

  他轉過身時,徐老太爺卻拉著徐二老爺問:「聽說世子專程送了禮來?給清兒的?」

  長樂侯看起來老眼昏花,心裡卻跟明鏡似的。

  王氏再看不慣庶女,不至於沒事找事。之所以大半夜在聽風苑門口守著,可不就是被世子送的東西給刺激的。

  徐二老爺對此也有所聞,但有些不確定地說:「王府管家確實來找過王氏,說世子有東西相贈,至於給誰怕是只有王氏知道。」

  畢竟是大房的事情,又是侄兒媳婦,徐二老爺一介男子,確實也不便多問。

  徐老太爺嗯了聲,不置可否。其實今夜蕭靖宥專程帶大夫到此,又是親自過問徐奕清的事情,那禮物送誰,不言而喻。今夜在興元縣發生了何事,只有徐奕清和蕭靖宥兩人知曉。

  世子沒明面上提,徐家兩人也不好確實地討論。

  長樂侯倒是目露讚賞地看向徐奕清的背影:「她比我想像中有用。」

  徐二老爺也不知道長樂侯到底何意,其實在才能方面,他遠遠不及已故的大房長子,很多時候,都是徐老太爺在背後為他謀劃,他只需要不帶腦子的去執行,榮華富貴、功名利祿皆入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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