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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2024-09-12 19:45:38 作者: 澤澤
  安王府外。

  盧浩急匆匆地跑來,伸出雙手攔住了即將上馬的安王,把徐奕清被人劫持的事情說了一遍。

  安王當即冷聲道:「她怎麼如此讓人不省心!晌午不就已經出城了嗎?怎麼如今還在城內被人給挾持了?」

  梟衛中有人上前,對安王低語了蕭靖宥做的事。

  安王頓時冷聲道:「他倒是長進了,正事不做,只知道找姑娘喝酒聊天。」

  盧浩心裡著急,少主可萬萬不能有事,他眼見安王怒氣衝著世子去了,連忙拱手道:「王爺,在下認為此事沒有那麼簡單!」

  「哦?為何?」

  「這城中百姓上萬,為何對方只挾持了徐姑娘?王爺莫要忘了,至少有不少人知曉,徐姑娘是王爺還未過門的繼室。」

  盧浩這話結合邊境的異動,很明顯就是說徐姑娘是被安王府牽連的。

  若是安王府連自己未來的女主人都保護不了,如何能服眾?

  安王沉吟片刻,對梟衛道:「讓世子過來。」

  蕭靖宥來的很快,他剛剛見過一個秘密來訪的客人,拿到了北翟王庭的布防圖,還沒來得及辨別真偽就被喊了出來,過來的路上已經有人把盧浩說的話稟報給了他。

  「父王,是我強行留的她,才讓她遭此劫難,我這就去帶她回來。」蕭靖宥也不耽誤,直接提了劍就往外走。

  他剛走兩步,腳步微頓:「父王放心,北翟的事,我有新的打算。」

  安王沉聲道:「北翟的事情自然有我,你不用管,如果遼陽縣有萬一,你們就直接離開。」

  蕭靖宥愣了一瞬,看著安王決絕的臉色,正色道:「徐姑娘我會去救回來,北翟的事情父王也不必憂心,鐵馬冰河,塞外黃沙,我自會和父王一起面對,只要安王府在一日,我就守我大楚邊關一日,絕不退縮。」

  安王眸色微動,眼底有欣慰,也有更多的愧疚。

  他揮了揮手:「快去。」

  蕭靖宥吹響哨子,空中白鷹俯衝而至,落在他肩頭。他提了長劍,翻身就上了馬,坐在馬上對盧浩拱手道:「請滄行先生放心,我一定把他預定的徒弟完整地帶回來。」

  「有勞世子了。」盧浩真心誠意地躬身道,「這次大戰若是需要,我等願盡綿薄之力,相助安王府。」

  蕭靖宥笑了笑:「那我就先謝過先生了!」

  他韁繩一收,飛馳而去。

  「拿著。」

  馬車中,九皇子將一個白玉小瓶放在了徐奕清手裡,他此刻依舊單手拿劍對著徐奕清,另一隻手遞過瓶子後,又單手拉開自己的衣衫,露出了裡面還在滲血的傷口。

  「把藥粉給我抖在傷口上。」九皇子冷聲命令道。

  他紫衣錦袍,眉清目秀,身上一股上位者的精貴,脫下衣衫後,那些交錯猙獰的傷口跟他的臉卻像是在兩個身子上的,完全無法想像這樣的傷勢會出現在他這種貴人身上。

  徐奕清看著那些傷口,微微眯起了眼睛。

  傷口的血泛著黑色,造成這些傷口的武器上一定帶著毒,而且這毒徐奕清不陌生,前些日子他為蕭靖宥剮去毒肉的時候,就接觸過這種毒。再加上這相似的傷口,看來對九皇子下手的不是梟衛,反而是閩南奴。

  九皇子瞧著徐奕清沒動,長劍偏了偏,說:「快點。」

  徐奕清伸手,傾倒小瓶,淡黃色的粉末從瓶中緩緩流瀉。

  粉末接觸到九皇子傷口時,頓時變成了微微翻湧的黃色小泡泡,發出了滋滋的響聲。


  九皇子頓時疼得臉色蒼白,俊秀的五官攪在了一起,指尖都在抖,差點拿不穩長劍。

  徐奕清冷眼瞧著,這廝如今的狀態,他出手再制住對方的可能性又變大了。

  但他直覺九皇子這種跟他一樣喜歡暗中搞事的性格,來遼陽縣一定不是小事。

  他不打算現在動手,想先知道九皇子來此到底所謂何事。

  九皇子痛得倒抽冷氣,他突然暴躁地喝道:「你是啞巴嗎?隨便說點什麼!」

  徐奕清微微挑眉,心想,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他收回小瓶,淡淡地開口:「壯士這傷,吃了不少苦吧。我能理解身體受傷的痛苦,曾經我幫我父親在賣米粉的時候,隔壁賣油條的王大娘來找茬,掀翻了我家熬湯的鍋,把滾燙的湯水倒在我的腿上,我到如今都行走不暢。」

  九皇子是看著徐奕清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但他不屑地冷笑:「拿你那點小傷跟我的比,你是不知道這傷的厲害。」

  徐奕清卻嗤笑了聲:「但我當時就拿油潑了那瘋婆子的臉,讓她一輩子都不敢再惹我。壯士被傷了,也只知道逃跑而已。」

  九皇子的長劍噌地一聲,抵住了徐奕清的喉嚨。

  他目光帶怒:「你是什麼東西,敢嘲諷我!」

  徐奕清順勢閉了眼睛,不說話。

  以九皇子陰狠的性格,當然很可能一劍殺了他。但這人也有個毛病,凡是被人指出做得不好的地方,就非要讓對方看見自己重新做好的時候。

  果然九皇子怒氣在臉上沉積了片刻,又慢慢地消下去。

  他拿劍身拍了拍徐奕清的臉,冷笑道:「誰說我只知道逃,敢傷我,我必要讓他付出更大的代價。」


  徐奕清哦了聲,還是不說話。

  「怎麼,你不信?」

  「你說,我就信。」徐奕清敷衍地回了句。

  九皇子忍了忍,眼睛轉了轉,有了新的主意。

  「先去城南烏角巷。」他對外面駕車的伯淵說道。

  徐奕清看著他:「你不出城了?」

  九皇子懶懶地靠在車廂邊,冷笑道:「遼陽縣還未戒嚴,不急於這一時半會。我之前負傷又孤身一人,倒是不方便帶著他,現在既然有馬車,我可不能把他落下。」

  徐奕清很自覺地沒有問那個他是誰。

  其實也不難猜,閩南奴既然傷了九皇子,必然兩者不是一路人。

  而閩南奴是京中某人所派,這人八成是九皇子的死對頭,才會這樣追殺九皇子。以九皇子睚眥必報的性格,他必然會留一個失去行動力的殺手當證據,回京後告狀或者做交易籌碼。

  九皇子現在帶他們去找的,一定是被他藏起來的,失去行動能力的閩南奴。

  徐奕清心想,就是不知道這個閩南奴是否知道卿九的下落了。

  馬車即將進入烏角巷的時候,九皇子才突然開口:「往右轉。」

  外面伯淵微微勒住韁繩:「左邊才是烏角巷。」

  九皇子冷哼:「我讓你轉就轉,再廢話我就把她的屍體丟出來!」


  伯淵不知道裡間情況,一咬牙拐了彎。

  徐奕清倒是不意外,九皇子這人向來疑心重,行事也小心,所以才能扳倒前面所有的皇子,自己爬上那個位置。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地名也是他試探他們的而已,那閩南奴並不在此。

  果然,馬車拐入右邊後就在不起眼角落停下來。

  九皇子拉著徐奕清下了車,跟伯淵三人遠離了馬車十來米,站在暗中觀察確定沒有安王府的人去烏角巷或者來查看馬車後,他才拿劍尖戳了戳徐奕清的後頸,低聲道:「你跟我來,她留著。」

  伯淵往前一步:「我跟你去。」

  九皇子嗤笑道:「瞧你這丫鬟一副赴死的模樣,你既然這麼重視你主子,我當然要留更精貴的人在身邊才有用。」

  「過來。」他二話沒說,扯著徐奕清就閃身入了另一條巷子。

  伯淵站在原地捏緊了拳頭,急得說不出話來。

  徐奕清跟在九皇子身側,沿途觀察留意。

  說實話他對遼陽縣並不熟,根本不知道這些巷子通向哪裡。但九皇子卻十分熟練地繞了幾個圈,選了一扇門推門而入。

  徐奕清抬眸觀察那院牆,就是剛才停馬車的地方。他們竟然跟馬車只有一牆之隔。

  以九皇子的身手,拉著他翻牆過去的事情,卻要繞著走了這麼多路,看來這人還在試探他。

  思及此處,徐奕清開口道:「這不是剛才馬車旁邊的院子嗎?」

  九皇子道:「哦?你看出來了?」

  徐奕清道:「我從小在遼陽縣長大,這裡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

  九皇子冷笑了聲,沒有說話。他總覺得徐奕清身上的氣質不是個普通百姓人家所有,加上他們家有安王府的馬車,他不會立刻就相信徐奕清所謂的父親是車夫的話,他甚至懷疑徐奕清是潛藏的梟衛的人。

  不過這一路走來,他心中疑慮打消了不少。

  如果安王府的人真的注意到他,派了梟衛來追蹤,他給了徐奕清這麼多時間,對方應該已經動手了。

  然而徐奕清的表現,就只是個遇事鎮定的小姑娘而已。

  這般性子,長得也還不錯,若是能留在他的後宅里,倒也不錯。

  九皇子意味深長的目光在徐奕清的臉上停了會,突然停住腳步,收回了長劍,態度轉好地說道:「既然你是遼陽縣的本地人,我也不瞞你,我乃京中到此執行秘密任務的官員,剛才脅迫你也是迫不得已,我本意並不想傷人。現在既然你隨我到此,通過了我的考驗,我也把你當自己人。你若是助我把犯人轉移出遼陽縣,日後聖上有任何獎賞,我定不會忘了你一份。」

  到底是生在皇族,收買人心的事情張口即來,徐奕清自然不會輕易地信了他。

  還獎賞?他回京前不把徐奕清殺人滅口,那就不是九皇子了。

  但徐奕清做出稍微動容的表情,遲疑了下,問:「可有銀子?」

  九皇子臉上的笑容擴大:「當然有,是足夠買下三個你家院子的銀子。」

  徐奕清說:「我只是個女子,也只想到用王府馬車出城的主意,若大人需要我幫其他的忙,還望明示。」

  聽到那聲大人,九皇子心裡罵了句蠢貨,但面上笑道:「很簡單的事,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徐奕清拘謹地點了點頭,看著九皇子淺笑了下。

  兩人互騙,各有心思,一時間笑容都很真切,看起來無比誠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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