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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2024-09-12 19:47:11 作者: 澤澤
  王承望雖然不喜歡考功名,但是他也聽過滄行先生的大名。今日聽說滄行先生大弟子會在萬卷樓上論道,他起了圍觀之心,直接來了萬卷樓。跟他有同樣目的的學子不少,在這些人中,正巧也有清湘和玉瀾兩個書院的學生在此。

  因為之前遼陽對抗北翟,加上清湘書院的房舍待修,清湘書院很多明年備考秋闈的生員都如顧玉橋一樣,直接來了靈州城落腳。

  而玉瀾書院的學生大多家世不錯,家境也豐厚,他們的本家自然不在資源匱乏的遼陽縣,而是在靈州城這種州府內。眼見年關將至,他們也回到了家中。

  本來在遼陽縣的時候,兩間書院的學子就多有口角。

  如今兩邊的人都到了靈州,還聚在了一起,難免有心分個高下。

  文人嘛,爭鬥無非就是書畫歌賦、競比文斗。清湘書院的學子家境貧寒,為了出人頭地,自然在學問方面更下苦功,而玉瀾書院的學子家境殷實,自然在眼光品鑑上更勝一籌。雙方有來有往,引無數人圍觀,也算在盧浩到來之前,熱了萬卷樓的場子。

  偏偏意外就此發生。

  清湘書院的學子大多倨傲,當初在遼陽縣,都能被徐奕清幾句話挑撥著去衝擊府衙,自然有那些不服輸之輩。不知道是誰突然提起之前的歲試,總體成績比清湘書院成績好的玉瀾學子們便拿這事嘲諷了清湘書院的人。

  結果有人當場指出,玉瀾書院的人舞弊,提前買了題。

  舞弊這種事,向來是被正經讀書人不恥的,誰也不願意擔負這種罪名。雙方就因此吵起來了。

  不知道誰先動了手,在拉扯之中,玉瀾書院有個生員身上掉了一個布袋。

  布袋裡是一卷卷小冊,蠅頭小楷抄錄,每冊的內容都相差無幾——摘錄了四書五經里的段落,然後備註上了詳解。

  有學子當場就發現,有幾本小冊里,寫的正是之前歲試的考題。

  那生員名叫文震,似乎在玉瀾書院裡還挺有名。據說當初是清湘書院的學生,因為成績非常優秀,被玉瀾書院的院長以重金給挖了過來,平日裡功課皆是甲等,屬於其他學子的學習楷模。誰也沒想到,他身上竟然隨身背著這種東西。

  文震對著眾人解釋說,這是抄錄的之前的試題,他拿回家等著琢磨的。但是其他冊子的題目卻讓人深思了,按照那些題目範圍,起碼得是秋闈的試題。難道在遼陽縣不僅僅有歲試的考題兜售,甚至還有秋闈的題都被泄露出來了嗎?

  十年寒窗苦讀,學子們為的就是出人頭地。這時候有人如此明目張胆地舞弊,誰能受得了?

  於是不僅僅是清湘書院和玉瀾書院之間的問題,連靈州學府的一些生員都憤憤不平,眾人七嘴八舌壓著文震逼他說出這些題是幹嘛的。結果那文震也是個沒有骨氣的,被一雙雙怒目瞪著,就把自己人賣了,指著玉瀾書院的同窗高隱說,這是給高隱帶來的。

  眾人的矛頭又對準了高隱。

  高隱卻不是文震那樣的軟柿子,他是在場唯一帶了家丁的人。被那些秀才逼問,他直接發了火,指使家丁揍人。

  北境之地的家丁,大多是些農戶獵戶子弟,粗鄙魯莽。他們下場一頓亂揍,現場就見了血。

  若是在京中,讀書人見了血也就焉了。

  偏偏這是北境邊陲。這裡的讀書人相對更為彪悍,有時候外敵入侵時,還能自願報名守城。有人流了血,就刺激了人群心底的凶性。這群人就不是簡單的拉拉扯扯口角,而是真正地互毆起來了。

  高隱就是在這場爭鬥中,失足從頂樓墜下,當場死亡。

  徐奕瑤過去沒有直接面對這些外面的事情,聽聞後無比吃驚:「他們不是讀書人嗎?怎麼這麼魯莽衝動?」

  王承望道:「阿瑤,有時候人活爭口氣,為了那份自尊,很多人都寧願不要命。更何況今日在這裡的,都算是一方土地上的天之驕子,誰願意屈人之下呢?」

  徐奕瑤垂眸,細細地品味其中的意思。

  徐奕清目光閃了閃:「這個高隱跟京城高義有什麼關係?」

  王承望奇道:「你知道高義?」

  徐奕清一臉平靜地撒謊:「還在京中看病的時候,聽看診的其他人說過。」

  王承望的神色也凝重了幾分,說:「沒錯,這個高隱和高義的確有關。算起來,高隱是高義的族弟,他們這一支人丁不旺,大多粗鄙,高隱算是一族中唯一能讀書的,高義也對這個族弟寄予厚望,所以說他是高義的親弟也不為過。」

  徐奕瑤不知道高義此人,問道:「誰是高義啊?」


  王承望道:「阿瑤可知道當今御前侍奉的曹公公曹榮?」

  徐奕瑤點頭。

  「那高義就是曹榮認的乾兒子,是幫他這個閹人傳宗接代維繫香火的人。聖上如今疲於政事,很多時候都把事情交給了曹榮,連六部的一品官員想要面見聖上,都要看曹榮的臉色,你可以想像曹榮到底有多大的權勢。而曹榮此人,最是睚眥必報,而且極為護短。所以那高義近幾年在京中,越發的囂張跋扈了。」

  徐奕瑤本就聰明,一下子反應過來:「那高義的弟弟死了,豈不是很麻煩。」

  王承望點頭:「所以張知州親自來了,柳巷也暫時封著,相關人等一律不得離開。這事恐怕得找到讓刑部信服的、讓高義滿意的替罪羊才算完。」

  徐奕清則是心想,在那夢中,王縣令幫著替換卷子的玉瀾書院高勝天,八成就是這個高隱了。只有高義的弟弟,才值得王縣令如此討好。偏偏這高隱死了,這下靈州官場有好戲看了。

  在徐奕清陷入沉思之際,萬卷樓中,張知州不停地踱步,旁邊幕僚坐在他右手方的凳子上,耐心地翻看下人送上來的一些卷宗。

  「你說這高隱怎麼就死在靈州了呢?他才來靈州幾天?京中都沒來得及打招呼,這人就沒了。到時候京中那紈絝知曉了,豈不是要鬧翻天。」

  幕僚勸道:「大人莫急,就算人死了,這凡是講個道理,我們把替罪的找出來,那高義也不至於亂遷怒。」

  「哪有那麼簡單的事情。」張知州嘆道,「你是我在本地招募的人,沒在京城待過。你有所不知,就算是當今的恭王、慶王,尚且要給高義幾分薄面。說到底,還不是看在曹公公的面子。聖上如今心思難測,唯獨曹公公能知曉幾分聖意,得罪了那個閹人,可沒有好果子吃。你看兩年前的探花,不就是沒給曹公公送禮,現在都還在坐冷板凳。我這個外放的官,在那閹人眼中,生死不過就一句話!如果替罪的人不能讓他們滿意,遭殃的就是我自己!」

  幕僚想了想,眼珠子一轉,說:「大人,既然如此,我們就找個讓他們滿意的。」

  張知州沉默了一下,「你是何意?」

  幕僚站在窗邊,悄悄地指了指徐府的方向,「大人忘記了,昨日安王世子到靈州了。」

  張知州目光微閃。

  幕僚又說:「我們都得到消息,前些日子,曹公公親自到遼陽督促軍糧事宜。當時正是安王妃的送靈之日,安王世子和曹公公發生了衝突,還斬斷了曹公公一根手指。這兩人的梁子可是已經結下了。」


  「你的意思?」

  「如今曹公公的乾兒子,高義的弟弟,又死在了靈州,偏偏安王世子也在靈州,大人覺得,如果高義稍微對曹公公煽風點火,最後遭到記恨的,是大人您呢,還是世子呢?」

  張知州皺著眉,坐了下來,「可世子並不在現場啊。」

  「世子不需要在,我們只要讓他管這事就行。」

  「你是說……」

  「如果本案牽連的人,有他不得不救的人,他一定會來拜訪大人。到時候大人可以往京中書信一封,親自給高義解釋。大人莫要忘了,前些日子興元縣的縣令,哪怕棄城而逃,轉頭他就把全部家當送到了京中。這是為什麼,還不是知道京中有人可以在御前為他話,他如今才能心安理得繼續留在興元縣。今日這事兒如果可以處理得當,大人能跟高義有所聯繫,往後京中有了靠山,何愁沒有發達的機會?」

  張知州連連點頭:「你所言極是。」

  作為一個被外放十來年的州官,他做夢都想更近一步。他也不是沒有試圖巴結過其他人,甚至連被貶到遼陽的安王都沒有放過。但其他人不是嫌棄他家底薄,就是像安王那樣對巴結這種事無動於衷。所謂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高隱死了看似壞事,說不定還是個好事。

  就在這時,有衙役帶了一個生員入內。

  「大人,這秀才說,他有秘密情況要親自向您稟告。」

  張知州和幕僚對視一眼,在座位上坐定,官老爺氣場擺足,頗有氣勢地沉聲喝道:「你是何人?」

  「回大人的話,學生文震,遼陽縣人士。」

  遼陽縣?那可正好,那裡是安王府的勢力範圍。

  張知州穿著一聲藏青色便服,起身站在秀才面前,居高臨下地看他,「你就是那個帶了舞弊小抄的秀才,你有何事要稟告?」

  文震突然對著沈知州使勁磕頭,哭了起來:「大人,舞弊小抄的確是我帶來的,但那不關我的事啊!是因為我欠了那顧玉橋銀子,他讓我兜售考題還債,我自然只能這樣做。我家中父母早亡,是祖母一人將我撫養長大,她病重要用錢,我不得不找他借啊!」


  「顧玉橋?」張知州對這名字似乎有點印象。

  幕僚想了想,提醒道:「之前遼陽縣小三元的案首。」

  「原來是他。」張知州皺眉道,「此子成績不錯,莫非也是舞弊而來?」

  文震哭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舞弊得的成績,但我知道他自幼家境貧寒,現在也靠著妻子的豆腐腦攤位勉強度日。可偏偏日前我家祖母重病需要借錢,他竟然能隨手給我百兩銀子,大人,如果他不是非法牟利,怎會一夜之間有了如此多的銀錢?」

  張知州打量了一番文震,「你說那考題是顧玉橋給你,可有證據?」

  「沒有……」

  眼見張知州冷眼掃來,文震慌忙又說:「大人!之前顧玉橋帶著清湘書院的人去王縣令的縣衙鬧事,弄得遼陽縣人盡皆知,可偏偏王縣令最終都沒有懲罰過他。學生知道,天威不可冒犯,官威不得動搖,如果顧玉橋不是跟王縣令有勾結,串通縣令拿到考題,並兜售考題獲利,王縣令怎麼會如此縱容他?」

  文人要給人扣帽子的時候,蛛絲馬跡皆是錯。

  張知州沉吟了片刻,喊了人過來。

  「你們帶人,去把那顧玉橋扣了。」

  「是,大人。」

  文震剛剛鬆了口氣,卻見張知州冷冷瞅著他,「今日在萬卷樓上的所有人,也全部都帶回去。」

  「大人!大人!我是無辜的啊!」文震毫無形象的在地上爬了幾步,一下子抱住了張知州的靴子。

  張知州一腳踢開他,冷笑道:「本官說你無辜,你才無辜,本官還未發話之前,沒人能說自己無辜。」

  文震面如死灰,很快被衙役拖了下去。


  幕僚這才對張知州說:「王縣令可是王家的人。」

  張知州點頭,「所以我倒是信了那文震幾分。只有王家的人,才有那個底氣,在未開考之前,拿到試題。」

  「大人可要謹慎對待,這一不小心,得罪的可是……」幕僚伸手指了指天。

  張知州笑了起來,「既然牽扯王家,本官勢微,害怕有人阻擾本案,就只能請世子做主,來主持本案了。」

  書肆中,顧玉橋的髮妻哭得六神無主,沈掌柜來回踱步、面露難色。

  「我早就說過不該幫那沒良心的小人,這回該怎麼辦才好,若是知州大人坐實了玉橋的舞弊,他這輩子就毀了啊!」

  沈掌柜嘆氣道:「你也別多想,說不定知州大人只是尋人過去問問,晚點他就放人回來。」

  這話說到最後他自己都不信。

  沈掌柜替安王府辦事,自然私下裡也有自己的門道。據他所知,顧玉橋這回牽扯上的案子非常不妙,不僅有人死了,還涉及天下讀書人最忌諱的舞弊。張知州這個官,說不上壞,卻是個明哲保身的性子,有人能頂下一切罪名的話,他恐怕不會花費太多心思去尋查真相。

  如今若要這件事有迴轉的餘地,恐怕得靠世子出面才行。

  可顧玉橋只是一個邊境州府里小小的案首,連秋闈都沒過,更沒機會到安王面前展示他的經世才華,世子憑什麼冒著惹上京中麻煩的風險,去救他這麼一個小小的書生?

  「你莫再哭了,再好好想想,他給文震的那筆銀子到底從何而來?」

  顧玉橋的髮妻強行止住眼淚,仔細回想後,還是搖了搖頭,「我真的不知。那一日,他突然離了攤,說是要替書院的同窗討回公道。我知道的時候,遼陽縣中已經傳遍了,王知縣懲罰了范木材,還給了學子們允諾。我以為那筆錢是王知縣為了安撫他們額外發放的,到今日我才知道,只有他一個人有這筆銀子。上百兩的銀子啊,我們家裡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余錢,這……這我也是沒法替他說清楚啊!」

  沈掌柜是個考取過功名後致仕的讀書人,他稍微想得遠一點。

  若真如顧玉橋的妻子所言,這件事當真是顧玉橋跟王知縣勾結了?王知縣平復了書院學子的怒氣,然後拿錢跟顧玉橋做交易?


  顧玉橋的髮妻畢竟是在市井中打滾多年的商戶,察言觀色是本能。她見沈掌柜緊緊地皺眉,連忙說道:「沈掌柜,你應該知道他的為人,他就是自己去死,也不可能做那舞弊造假之事!」

  沈掌柜見顧妻神情激動,連忙安撫說:「你莫要誤會,我只是在想,他那日為何突然想到替書院學子出頭?當日真的沒有發生其他事情?」

  顧妻正要搖頭,突然啊了一聲。

  沈掌柜趕緊問她:「你可是想到了什麼?」

  「那日有個非常漂亮的年輕人到我們攤位上吃過東西。」

  「非常漂亮的年輕人?」

  顧妻點頭:「那年輕人最多十五六歲,衣著普通,但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貴氣,模樣也很俊俏,就跟今日在我們攤位上吃東西的幾位大家戶的姑娘一樣,一眼見著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玉橋當時跟他說了很久的話,在他離開後,玉橋也跟著走了。」

  沈掌柜眼前一亮,「貴人多有打賞的習慣,那銀子或許是這年輕人給的!你可知道他姓誰名誰,何方人士?」

  顧妻搖頭,「我不知道,我們只是小本生意,本來也沒有詢問客人姓名的習慣。」

  沈掌柜頓時嘆氣道:「這可難辦了。」

  顧妻的眼淚又再次涌了出來,「若是我早知道……早知道這樣的話,我多問那少年一句話就好了……」

  「你現在後悔這些也沒用。」沈掌柜暗下了決心,說,「我先去托關係打點一下府衙,看看玉橋是個什麼情況。」

  顧妻抽泣著說:「又要麻煩你了,沈掌柜。」

  沈掌柜擺了擺手,說:「我與你家相交多年,知道顧玉橋有大才,我也是在賭他的未來。你若是感激我,他日顧玉橋能入朝為官、上殿諫言時,你定要做好賢內助,規勸他的行事為人,做那造福一方的父母官,可不要行偏走差了。」

  顧妻茫然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於她而言,顧玉橋能平平安安就是家中最大的福氣。什麼上殿做朝中大官,那是夢中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徐奕清幾人在茶肆中喝了幾泡茶,很快就中午了。

  萬卷樓的騷亂也逐漸平息。

  死人調查是官府的事情,徐奕清等人也沒有尋人去追問萬卷樓的後續怎麼處理。

  靈州街道上恢復了商販的叫賣和嘈雜。一些飄香的烤羊肉孜然味、燉煮的牛羊湯的中藥材清香味也在街道上隨意亂竄。

  王承望做主,訂了靈州酒樓中最好的包間,安排了徐奕清和徐奕瑤入座。

  酒樓的小廝剛剛按照吩咐端來了溫好的酒,寒風就從掀開的門帘中擠入,一抹鮮艷的紅影竄了進來。蕭靖宥單手挑著門帘,望著包間裡的幾人,勾唇笑道:「我說怎麼府中無人,你們幾個居然出來偷吃?」

  王承望立刻站起身,迎上前,挽住蕭靖宥的手臂,拉著她坐下,「世子貴人事忙,誰敢打擾?早晨我獨自出來逛,就沒叫你。正巧午前碰見妹妹們,才約了她們一同午膳,可惜她倆又不善飲酒,我正覺寂寞呢,如今你來得正好,陪我喝兩杯,看我叫的酒是不是地道的靈州佳釀。」

  徐奕清啪地一聲放下筷子,面色不善地說:「表兄最好注意言辭,世子何等身份,難道還能給表兄陪酒不成?」

  王承望忍不住白了這專注挑刺的冤家一眼,張口還未解釋,就被蕭靖宥抬手打斷了。

  蕭靖宥看了眼徐奕清,開口道:「徐大姑娘,手伸出來。」

  饒是屋中幾人知道蕭靖宥花名在外,可這樣近乎調戲的語調,還是讓其他人面露尷尬。

  唯獨徐奕清面色不變地伸出了手,蒼白的手指緩緩展開,露出掌心。

  蕭靖宥笑著把一餅凍柿子放在徐奕清的手裡,「今日這屋中,沒有世子,沒有世家,只有蕭靖宥和她的朋友,我們都放鬆點,如何?」

  徐奕清忍了忍,最後只輕哼了聲,在蕭靖宥鼓勵的視線下,拈起凍柿子咬了一口。

  他明明味覺欠缺,一口下去滿嘴都是涼,涼意從牙齒蔓延到胸口,居然讓他感覺到了甜。

  蕭靖宥笑看著他表情微變,說:「你雖有寒疾,也不宜進大燥之物,靈州的孜然羊肉火氣太旺,吃點凍柿子也可解解燥。」

  王承望插白道:「我們的呢?」

  蕭靖宥斜了他一眼,「我念著徐大姑娘先天不足,才給她帶來的。你倆沒病沒災的,還跟徐大姑娘搶東西不成?」

  原來這是她專門給他帶的,只給他一人。

  這樣一想,徐奕清神色微霽。

  徐奕瑤和王承望的神色皆有些複雜。蕭靖宥與徐奕清之間,有種目中無人的親密,好像兩人在不知道的地方,分享過只有彼此知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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