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籍

2024-09-12 20:32:40 作者: (清)趙吉士
  (書法附)

  燼於秦,煙於江陵,波於砥柱,水與火皆典籍厄也!唐四庫書目存者幾何,能遍穹黃河之乎?然而開卷茫然,舉名難對,毋乃貽笑經史。特書籍人人之必讀者。

  《易經》自伏羲畫八卦,始下有連山,首艮;商有歸藏,首坤;《周易》首乾。文王為彖辭,周公為爻辭,孔子為十翼,而《易》之道始備。商瞿子木受學於孔子,而秦火以卜筮不廢,惟失說卦三篇,後河內女子得之。漢初言《易》者,分而為三:其一則始于田何之十二篇,以授丁寬,再傳而得魯之孟喜,齊之梁丘賀,此則發源於子夏(有二卷或雲張鉉偽造)孔子者也。二則始於焦延壽,而東郡京房受之。三則始於費直,而鄭玄王弼等皆傳之,自是費氏興而田何遂息。至唐孔穎達作《正義》,獨取王弼之學;李鼎祚之《集解》,則取鄭而舍王;陸德明之釋文,則宗京而尚數。及宋程子之傳,朱子之《本義》出,而後理與象兩明焉。他若衛元嵩之《元包》,關子明之《易傳》,其僭妄而畔《易》者乎?(《群書備考》)

  施孟梁丘之學絕於西晉

  〔周〕孔子商瞿木六傳至田何一

  丁寬——田王孫

  施讎 孟喜 趙賓 梁丘賀

  項生

  子夏

  〔漢〕焦延壽——京房

  言數不言理,今術家皆本此

  〔漢〕費直

  始取彖象文言分入各卦,所傳最久即今《易》也 王璜—高相

  高康

  蔣永

  鄭眾

  馬融——鄭玄

  作《易》注於隋 荀爽 作《易》傳 〔魏〕王肅

  二王並注 至隋盛行

  王弼

  所註上下經專言理

  韓康伯

  作疏

  孔子敘書,後遭秦火,百篇亡缺,幸得濟南伏生之口授二十九篇(伏生二十八篇,河內女子獻《秦誓》一篇),謂之今文,而傳之者,歐陽(歐陽生數傳至孫高)大小夏侯也(夏侯都尉數傳族於勝,為大夏侯;勝傳子建為,小夏侯),其後孔安國得孔壁所傳科斗文字,定為五十八篇,謂之古文,而奏立之者,梅賾姚興也。當時謂之傳注者,則漢則有伏生(作《大傳》)劉向(作《洪範五行傳》)之輩,在隋唐則有費劉焯之徒(隋初為《正義》者,蔡大寶、巢猗、費、顧彪,皆淺略,惟劉焯、劉應詳推,然亦未得孔穎達之《正義》。因費璋而廣之,陸得明釋,又待陳鄭之刊定,王康之釋馭,李精之新釋,皆未當)。至宋之注,朱子所取者四家,然王安石傷於鑿,蘇軾傷於略,呂祖謙傷於巧,林之奇傷於煩,乃以屬九峰蔡氏,而《書傳》有所歸矣。(同上)今文〔漢〕

  伏勝

  文帝遣晁錯往受,勝命女傳言

  張生歐陽生——倪寬——歐陽世——歐陽高——夏侯都尉夏侯始昌——夏侯勝大——夏侯敬小

  古文〔漢〕孔惠——孔安國作傳 都尉朝 司馬遷 庸生晉鄭沖——蘇渝——梁柳皇甫謐

  臧曹

  時仍缺《舜典》一篇齊姚典得書上之

  梅賾偽經 張霸 造古文二十四篇 〔後漢〕杜林—賈達作訓 馬融作傳 鄭玄作注


  古詩三千餘篇,孔子刪為三百十一篇,至漢而說詩者分為四家,魯詩始於申培,而盛於韋賢;齊詩始於轅固,而盛於匡衡;韓詩起於韓嬰,而盛於王吉;毛詩起於毛公,而顯於鄭玄。嗣後疏之者,何胤全緩輩,而惟唐人劉焯二公為殊絕。宋歐陽氏蘇氏諸家,皆有訓釋,至宋傳出,而其說始定焉。(同上)

  魯詩 浮丘伯——申培 作訓韋賢 詁—王式

  齊詩 轅固 作內外傳 匡衡

  韓詩 韓嬰

  王吉

  毛詩 大毛公萇作訓詁——謝曼卿——衛敬仲—鄭眾 賈達 馬融 俱作《毛詩傳》 鄭玄 作《毛詩箋》

  《春秋》因魯史而作,成以九月,義有五始。至於三傳之作,黨同伐異。左氏(丘明)艷而富,其失也誣,張蒼賈誼皆治之,而晉杜預則為之集解焉。公羊(高)辯而裁,其失也俗,胡母子都、董仲舒皆習之,而何休則為之注焉。梁赤清而婉,其失也短,申公瑕丘皆傳之,而晉范寧又為之集解焉。至後啖(助)趙(匡)解疑(著《纂例辨疑》十七卷),每援經以系傳,陸(希聲)韋(長微)編例,每合異以為同。迨程氏(伊)胡氏(安國)之傳作,而聖人作經之意,於斯可見矣。(同上)

  先東山公所著《春秋屬辭》、《春秋集傳》、《左氏傳補》、《春秋師說》,發前人所未發,余不敢獨秘家珍,今重梓行世。

  公著傳 名高子夏所傳 公羊平——公羊地——公羊壽——胡母子都——董仲舒 四傳至 何休 《經傳集語》鄭玄排之

  梁傳 名赤 孫卿——申公——秋江翁 五傳至漢宣時名世

  〔漢魏〕 尹便始 孔寅

  唐固 江熙等皆有註解 〔晉〕范寧 集解

  鄒氏 新莽時 無師

  來氏 新莽 時亡

  左傳 漢時出於張蒼家 賈誼 訓詁 毋公〔三國〕 賈逵訓解 伏虔訓解


  〔晉〕杜預 集解

  胡傳 安定胡安國著大綱,本《孟子》而微旨名,以程子之說為據

  禮之為經有三,《周禮》一書,固禮之綱領,至其儀法度數,則《儀禮》乃其本經,而《禮記》其義疏也。《周禮》作於周公,至劉歆而始著,通其說者,杜氏子春也。何休以為六國陰謀之書,林孝存以為瀆亂不經之說,歐陽氏疑其設官太多,陳氏疑其與《周官》不合,蘇穎濱有三不可信之評,胡玉峰有無一官完善之論。況一壞於王莽,再壞於蘇綽,三壞於安石,經三大壞而《周禮》所存無幾矣。然隋之名儒,慕其為王道之極,唐之英主,嘆其為真聖作者。至張程朱皆有說焉,則吾又不敢輕棄之也。《儀禮》出於孔壁,而后蒼最明其業,為之注者鄭玄,為之疏者賈逵也。韓子苦其難讀,朱子看得有緒甚善,後世徒以其推士禮而達之天子,以為殘缺不可考之書,過矣。《禮記》乃七十子共撰,而大戴(德)小戴(聖)刪其重複,今所用者,陳浩之《集說》也。朱子為《通解集傳》,勉齋成喪祭二禮,當矣。(同上)

  周禮 周公作 秦散失,漢李氏得《周官》,上河間獻王,缺《冬官》一篇,以《考王記》補之,合六篇

  〔新莽〕劉歆 始圖博士行世 杜子春〔東漢〕馬融 作《周官傳注》 鄭玄作《周官注略》

  〔隋〕蘇綽

  王通 皆尊信之

  后蒼作《曲台記》

  儀禮 周公作〔漢〕高堂生河間獻王收古經五十六篇內十七篇,與高堂生所傳不殊 戴德 慶普 曹元 曹褒陳浩 今尊其注 朱子 作《通解》《集傳》

  戴聖 鄭玄 作注

  禮記 七十子共撰〔漢〕戴德

  戴聖雜出者二百四十二篇,二戴刪之成今文。

  孔子作《孝經》藏於河間顏芝,而注之者,凡百家。孔安國尚古文,而劉炫宗之,鄭玄主今文,而陸澄譏之。至《晦庵刊》一出,而始有準的矣。(同上)

  今文 鄭芝 顏貞 長孫氏 江翁 鄭氏作 明皇作廳 后蒼 翼奉 鄭玄

  禹張


  (古文)孔安國(得之孔壁二十二篇)陳王邵(訪得孔傳)劉炫(作序)宋司馬光(作《直解》)。《論語》有齊魯之異(《齊論》多於《魯論》三篇,《問王》、《知道》,張禹以為後儒所入,刪之),張禹兼通《魯論》而包氏章氏《章句》出焉。鄭玄益以齊古(《齊論》之外又有《古論語》,與《論語》不異,唯分《子張》為二,故有二十一篇),而王肅何晏之徒宗焉。至朱子《集注》行,而諸家皆廢矣。(同上)

  《孟子》注於趙岐而陸善經宗之(岐分四十四篇,陸合為七篇),其音釋,則張氏丁公著兩家而已。若刪《孟》者,馮休,尊《孟》者,虞允文也。

  《爾雅》倡於周公而成於子夏,誠九流之奧旨也。中道寢微,世罕聞之,自終軍豹鼠之辯,其書始行。郭景純究心一十八載,而草木魚蟲,訓詁名物,昭然興舉;考古之學,其彬彬焉。此則皆有可據者,而《樂經》之亡,今不可見矣。(同上)

  自五經分而《樂經》亡,五經之內,分《周禮》、《儀禮》二記,而為七經。七經之外,又益以《孝經》、《論語》為九經。以《春秋》分三傳為三,合《孝經》、《論語》為一,於是有十經焉。以六經加六緯,於是有十二經(《詩》、《易》、《書》、《三禮》、《春秋三傳》加《孝經》、《論》、《孟》、《爾雅》,謂之十三經焉。經傳考)。漢司馬遷繼父談為太史,作《史記》(起黃帝,迄漢武獲麟之歲,撰成十二紀、十年表、八書、三十世家、七十列傳),褚少孫補之(遷沒後,缺景成紀禮樂律書數十篇,褚先生足成之),裴る解之,班固、蘇子由譏之(固言馬遷論大道則先黃老而後六經,序遊俠則退處士而進奸雄,述貨殖則崇勢利而羞貧賤,此其所蔽也。子由言遷淺陋而不學,疏略而輕信,朱子謂其極中馬遷之失)。班固之父彪嘗續司馬遷《史記》,固因之作《前漢書》(作帝紀十二、表八、志十、傳十。始於高祖,終於孝平),呂東萊以《左傳》擬之,洪容齋以英莖咸韶比之而范曄、鄭樵譏之(曄借其論國體則飾主缺而斤忠臣,敘世教則貴取容而賤正直,述時務則詳詞幸而略情實。鄭曰班固專事剽竊)。雖以曹大家之補志,為之羽翼,而顏師古為之注釋,亦不能盡正其訛,此劉知幾所以有《史通》之作也(知幾三為史官,再入東觀。《史通》之書雖未能盡服班固之心,而徐堅謂後世史官宜置座右,則亦孟堅校正之忠臣也)。

  范曄作《後漢書》,自負無愧良史(盡變班馬之例,進諸侯於《帝紀》,增百官於《書志》。《史通》稱其簡而且明,疏而不陋。葉氏稱其類次整齊,用律精深),劉昭補註之,而晁氏陳氏多譏之(列傳之體多所倒置,論實武何進之誅中官為違天理,論張騫班超之使西域為遺佛書,抑節義之董宣於酷史,升忍恥之蔡琰子《列女志》,王裔之《鳧履記》,左慈之《羊鳴》,而《藝文志》又缺焉。故晁氏謂其事多詭譎,又讚辭佻巧,失史之體。陳氏亦謂其前後有贊為贅)。繇此而言,則班史失之同,范史失之誕,誠然矣。其後荀悅仿左氏之體,而作《前漢紀》(獻帝以班固《漢書》文煩,命悅著為《漢紀》,詞利事評,識者稱之),袁宏剪范曄之穢,而作《東漢紀》,皆有可觀。

  陳壽之志《三國》,王通數稱其書(文中子稱其依大義而肖異端,司馬公善其敘事勁而有體,范顧稱其詞多勸戒,有益風化,雖文言不及而質直過之),而帝魏退蜀,其失非淺,使無習鑒齒諸人正之,則大統幾於不辨矣(習鑒齒作《漢晉春秋》,起光武,終晉愍,以蜀為正,魏為篡,謂漢亡三年則已為晉,炎興之名,天實命之也。嬴嘗著《續後漢書》,亦指壽帝魏之失。劉知幾《史通》雲備王道則曹逆而劉順。宋歐陽修論正統而不黜魏,其賓客章望之著《朝統論》非之)。

  《晉書》以何法盛等十八家之史未善,唐命房喬等再加擬次,而文多駢麗,有失史體。

  《南北史》成於李延壽,溫公以佳史稱之,然多詳於北而略於南。

  蓋當時兩朝分錯,國各有史,南朝則沈休文撰《宋書》,裴子野更刪為《宋略》(初《宋史》臧質,魯爽、王僧達諸傳皆孝武自造,序事多虛。沈約撰為百卷,名《宋書》,裴子野刪為《宋略》。世以裴略為上,沈次之,然子野述沈氏之家醜,休文載裴宗之世惡,互相詆誚)。

  江文通有《齊志》,蕭子顯更為《齊書》(《齊書·天文》但紀災樣,《州郡》不著戶口,《祥瑞》多載圖識,表雲天文事秘,戶口不知,不敢私載。曾南豐有其文益下之譏)。

  而梁陳二史,又成於姚思廉父子(思廉名簡,其父察為梁史官,嘗撰梁陳二史未成,思廉繼成之。但為祖父揚名而言失實,不免《史通》「安在為史」之譏)。

  北朝則魏收有《魏書》(《北魏書》始於鄧彥海,而終於魏收。收諂齊而貶魏,實北而賤南。受爾朱榮予之金則滅其惡,附楊遵彥之勢則敘其世。初收得楊休之助,因謝曰:「無以報德,當為卿作佳傳。」夙有怨者,多沒其善,諸家子孫前後訴者,百有餘人,故謂之憂史)。

  李百藥有《齊書》。

  令狐德、蘇綽、牛宏皆修《周史》(《後周書》先修於牛宏,而所因非故實,再經於德而所修多清言,宜晁氏以非其實錄譏之也)。

  《隋書》則魏徵總其事,而同修述者,顏師古、孔穎達也。


  韋述撰《唐書》,劉煦復增減之,歐陽修、宋祁撰《新唐書》(《方鎮百官表》出於楊堯臣,《律歷·五行志》出於劉義叟,《列傳》出於宋祁,而紀志則歐公成之也。其進表有雲其事則增於前,其文則省於舊,劉原父謂此兩句正《新唐書》之失。宋祁嘗曰:「唐人詔令皆對偶之文,入史策如粉黛飾壯士,笙匏佐鼓聲,非所宜也。」又故事修書只署官崇者,歐公以宋公於此用力久,遂各列其名)。

  梁唐晉漢周皆有史,宋薛居正輩嘗修之矣。歐陽修以其煩猥失實,重修之而藏於家。後朝廷取付史監,謂之《新五代史》(歐公嘗學《春秋》於胡愛、孫復,故褒貶謹嚴。觀其立傳之例,專主誅心之法,曰梁臣,曰唐臣,所以暴忠貞之一節;曰死節,曰死事,所以愧奸回之二心;曰《家人傳》,則正家之義見矣;曰《一行傳》,則高尚之義見矣;曰《唐六臣傳》,則背唐附梁之罪明矣;曰《雜傳》,則更事歷代之徒誅矣。國史稱其足以繼班固、劉向,謂其筆力馳騁而無駁雜之說。呂方叔亦謂其最得春秋之法,雖司馬子長無以加。特恨其晉出帝倫敘因濮園義而發;又不為韓膛眼立傳,似輕節義,蓋韓通之死,太祖猶未踐極,其當在周臣明矣;又天文不載變異、黃龍、甘露之瑞,欲悉其紀果《春秋》書災不書祥之意乎)。

  《宋史》之作,不一其人,李燾有《通鑑長編》,陳仲征有《二王本紀》,陳有《通鑑續編》,揭斯有宋遼金三史(與歐陽玄同修,斯乃附玄輩之私情,違楊廉夫之公議,並列以為三史而各自為)。惟陳之編,為知正閏。

  《元史》嘗作於胡粹中,洪武間命宋濂等纂修(分紀傳以著其君後臣工善惡之實,列表志以見其位號制度,事為之詳),亦既有成書矣。(同上)

  《史記》(漢太史令龍門司馬遷撰)、《前漢書》(漢蘭台令史班固撰)、《後漢書》(宋宣城太守范曄撰)、《三國志》(晉平陽侯相陳壽撰)、《晉書》(唐太宗文皇帝御撰)、《宋書》(南齊散騎常侍沈約撰)、《南齊書》(梁安西外兵仁威記室參軍司徒主簿太尉錄事蕭子顯撰)、《梁書》(唐散騎常侍姚思廉撰)、《陳書》(姚思廉撰)、《隋書》(太尉揚州都督監修國史上柱國趙國公長孫無忌等奉敕撰)、《魏書》(北齊尚書右僕射魏收撰)、《後周書》(唐禮部侍郎兼修國史彭城縣子令狐德等撰)、《北齊書》(隋太子通事舍人李百藥撰)、《南史》(唐太子典膳丞崇賢館學士御史台主簿兼直國史李延壽撰)、《北史》(唐李延壽撰)、《唐書》(翰林學士御龍圖閣學士朝散大夫給事知制語充史館修撰判秘閣歐陽修奉敕撰)、《五代史》(歐陽修撰)、《宋史》(開府議同三司上柱國錄重國重事前中書右丞相監修國史領經筵事都總裁脫脫等奉敕撰)、《遼史》(脫脫修)、《金史》(脫脫修)、《元史》(翰林學士宋濂、翰林侍制承直郎王等修)。

  二十一史之外,則有司馬溫公之《資治通鑑》,然是非頗不盡協。朱紫陽因之而作《綱目》,筆削一本《春秋》,其書始於周威烈王,終於梁唐晉漢周,真不刊之史矣,惜其後此缺焉。明成化間,命大學士商輅等接修《宋元綱目》,頗得紫陽遺意,而正史皆備。(《嘯虹筆記》)

  中秘書在文淵之署,約二萬餘部,近百萬卷,刻本十三,抄本十七八,直者辰入未出,凡五楹,中一楹當梁拱間,豎一金龍柱。宣宗嘗幸其地,與閣臣糹番諮詢問,故入直史耳,不得中立設座雲。神宗初年,沈晴峰太史所記如此。自古藏書之所,非止一處,漢有東觀、蘭台、鴻都等處,唐有秘書監、集賢書院等處,宋有崇文館、秘書省等處,明初稽古定製,罷前代省監館閣掌書之官,並其任於翰林院,設典稽二員。凡國家所有古今經籍圖書之在文淵閣者,永樂中,遣翰林院修撰陳循往南京起取本閣所貯古今一切書籍,自一部至有百部以上,各取一部北上,余悉封識收貯如故。(《涌幢小品》)

  實錄之名,起於唐明朝,平元都,即輦十三朝實錄至京,修之至再。《太祖實錄》修於建文,又再修於永樂,並歷朝所修者,藏之金櫃石室,最為秘密。申文定當國,命諸學士校讎,始於館中謄出,攜歸秘第,轉相抄錄,遍及台省。若部屬之有力者,蓋不啻家藏戶守矣。聞新安有餘侍郎懋學,范布政陽,節略自為一家,太常不知何如?嘗見余侍郎世穆兩廟甚有體裁,然於吾學憲章諸書,及家乘別集,尚未暇及。(同上)

  《爾雅·翼》云:「史者示往知來者也,杌之為物,能逆知來事,故以名史。」班固作《西漢書》百篇未成,明帝初有人上書,言固私改《史記》,詔收固下京兆獄。固弟超上書,具列固著述意,會郡亦上固所為《漢書》,天子奇之,除蘭台令,使成前書。唐天寶初,鄭虔滎陽人,為協律郎,綴當世事,著書八十篇。有窺其稿者,上書告虔私撰國史,虔蒼皇焚之,坐謫十年。玄宗愛其才,欲置左右,特更立廣文館,以虔為博士,子美有詩,廣文之名起此。虔追譯故書,得四十篇,蘇源明名其書為《會粹》。班鄭皆良史才,以未奉明旨得罪。至宋秦檜則禁私史,明以來無此禁,亦不明許人著。所謂中道而立,能者從之,聖聖逮矣。(同上)

  錢若水字澹成,又字長卿。宋太祖晏駕,若水監修實錄,有馴犬號叫不食,詔遣使送陵寢。參知政事欲若水書其事,遺之詩曰:「白麟朱雁且勿書,勸君書之懲浮俗。」若水不從。後奏若水成書,不列監修官呂端名,以為掠美。若水援唐故事,有實錄不書監修官名,眾不能屈。(同上)

  《韻府群玉》陰時夫所集,明太祖時時取觀之。解縉諫,以為此兔園寒士之筆,所見者陋,非帝王所宜觀。遂擲其書不復顧,而御製《心經》等書皆成,縉之受知深矣。(同上)

  唐永徽以前,左右史惟對仗承者,仗下謀議不得聞。唐武后時,平章姚以帝王謨訓不可闕,起居仗下所言軍政,要宰相自撰,號《時政記》,以付史館,從之。字令璋,思廉之孫。(同上)

  陸魯望建祠堂,塑己像。咸淳中有盛氏子醉,仆其像於水,腹中皆其生平詩文稿。(同上)

  新安謝主改《三國志》為《季漢書》,尊昭烈以繼東西漢之後。然先年吳中有德園吳先生者,挺庵憲副之父,以歲貢受子封,不仕孝友。饒文學,亦竄定《三國志》,計正統,名《續後漢書》,可見好事都有人先做去,其曰季,不若續為妥。(同上)

  伏羲神農黃帝之書,謂之《三墳》,言大道也。少昊顓頊高辛唐虞之書,謂之《五典》,言常道也。八封之說,謂之《八索》,九州之志,謂之《九丘》。然自孔子刪述之後,所可信者,惟六經而已。(《郡書備考》)


  按《參同契》為丹經之祖,然考《隋·唐·經籍志》皆不載其書名,惟《神仙傳》云:「魏伯陽上虞人,通貫詩律,文辭贍博,修真養志,約《周易》作《參同契》。」(《升庵外集》)

  南方有掘地得石函,中有古文《參同契》,魏伯陽所著上中下三篇,敘一篇。徐景休《箋注》亦三篇,後序一篇。淳于叔通《補遺三相類》,上下二篇,後序一篇,合為十一篇,蓋未經後人妄紊也,亟借錄之。未幾,有人自吳中來,則有刻本,乃妄雲苦思精索,一旦豁然若有神悟,離章錯簡,霧釋冰融其說,既以自欺,又以欺人甚矣。及觀其書之別敘,又雲自會稽來,貽以善本,古文一出諸偽,盡正一葉半簡之間,其情已見。作偽書者,雲崖道人杜一誠也。(同上)

  海鹽王沂陽家多藏書,所萃丘陵學山中,有《子貢詩傳》、《申培詩說》,雲皆出其手也。俄失火,被發狂叫,諸壯見曰:「筐篋不煩救,第得一囊書者,當重酬。」火甚熾,卒不能得,大呼曰:「祝融不仁,忍殲我千秋知契邪?」一為蹋地號哭,此正可謂有書癖。(《只編》)

  虞初撰《周說》九百四十三篇,小說家始於虞初。(《古今原始》)

  鉛槧槧板長三尺,謂以鉛刻於槧而書之,木可修削,故簡板稱教削。(《群碎錄》)

  宋賈黃中幼時,聰悟過人,父師取書,與其身相等,令讀之,謂之等身書。張子野詞:等身金,誰能意買此好光景?(《希{錢}筆》)

  《書》自蔡中郎邕字伯階,於嵩山石室中得八角垂芒之秘,遂為書家授受之祖。後傳崔瑗子玉,韋誕仲將及其女琰文姬,姬傳鍾繇元常。魏相國元常初與關枇杷學書抱犢山,師曹喜、劉得升。後得韋誕冢所藏書,遂過於師,無以為比。系傳庾征西翼衛夫人李氏,及其猶子會衛夫人傳晉右將軍王羲之逸少。逸少世有書學,先於其父枕中,窺見秘奧,與征西相師友。晚入中州,師鄭眾,碑隸兼崔蔡,草並杜章,真集韋鍾章齊皇索,潤色古今。典午之興,登峰造極,書家之盛,若張丞相華,嵇侍中康,山吏部濤,阮步兵籍,向刺中秀輩,翰墨奇秀,皆非其匹。故庾征西始疑而終服,謝太傅得片紙而寶藏,冠絕古今,不可尚已。右軍傳子若孫,及郄超、謝フ等,而大令獻之獨擅厥美。大令傳甥羊欣,羊欣傳王僧虔,僧虔傳蕭子云,阮研孔琳之子云,傳隋永欣師智永。智永傳唐虞世興世南伯始,伯始傳歐陽率更詢,及褚河南遂良,登賢,傳薛少保稷嗣通,是為貞觀四家,而孫處禮過庭獨以草法為世所賞。少保傳李北海邕,與賀監知章,同鳴開元之間。率更傳陸長史柬之,柬之傳猶子彥遠,彥遠傳張長史旭。旭傳顏平原真卿,李翰林白,徐會稽浩,真卿傳柳公權京兆,零陵僧懷素,藏真,鄔彤、韋玩、崔邈、張從申,以至楊凝式,凝式傳於南唐韓熙載、徐鉉兄弟。宋興李西台建中,周繕部越,皆知名。象蘇舜卿薛少彭繼之,以逮南渡小米,傳其家法,盛行於世。王延筠以南宮之甥,擅名於金,傳子澹游,至張天錫,元初鮮于樞伯機得之。獨吳興趙文敏公孟ぽ始事張即之,得南宮之傳,而天資英邁,積學功深,盡掩前人,超入魏晉,當時翕然師之。康里平章子山得其奇偉,浦城楊翰林仲弘得其雅健,清江范文正公得其灑落,仲穆造其純和。及門之徒,惟桐江俞和子中以書鳴,洪武初,後進猶及見之。子山在南台時,臨川危太朴饒介之得其傳授,而太朴以教宋遂仲珩、杜環叔循、詹希元孟舉。孟舉少親受業子山之門,介之以教宋克仲溫,而在至正初,揭文安公亦以楷法得名,傳其子ι,其孫樞在洪武中,仕為中書舍人,與仲珩叔循聲名相埒雲。(《春雨雜述》)

  《墨池編》論字體有擘匯書,今書家不解其義。按《顏真卿集》有云:「點畫稍細,恐不堪久,臣今謹據石擘窠大書玉彈。」《玉堂嘉話》云:「東坡洗玉池銘,擘窠大字極佳。」又云:「韓魏公書杜少陵畫體詩,擘窠大字,此法宋人多用之。」(《升外集》)

  飛白字之名,書家例知之,但不曉作何狀。予按王隱云:「飛白變楷制也,本是宮殿題署,勢既遒勁,文字宜輕微不滿,名為飛白。」據此,則如今篆書之渴筆,俗所謂沙筆是也。唐人好奇,或作禽鳥花竹之像,順陵碑略有數字,今絕無作之者。惟方外道流書酒肆壁,作竹節雀頭形,俗可憎矣。(同上)

  按草書者,後漢徵士張伯英所造也。梁武帝《草書狀》曰:「蔡邕云:『昔秦之時,諸侯爭長,羽檄相傳,望烽走驛,以篆穎難,不能救急,遂作赴急之書。』今之草書也。」(《客中閒集》)

  《草書百韻歌》乃宋人編成,以示初學者,注名於羲之。嘉靖間有一中書,取以刻石,而一鉅公序之,信以為然。有自京師來滇,持以問楊用修曰:「此羲之《草韻》也。」楊戲之曰:「字莫高於羲之,得羲之自作《草書百韻歌》,奇矣。又如詩莫高於杜子美,子美有《詩學大成》;經書出於孔子,孔子有《四書活套》,若求得二書,與此為三絕矣。」其人愕然曰:「孔子豈有《四書活套》乎?」楊曰:「孔子既無《四書活套》,羲之豈有《草書百韻》乎?」其人始悟。(《堯山堂外紀》)

  宋太宗淳化三年,出御府所藏曆代真跡,命侍書王著模刻禁中,厘為十卷,是為歷代法帖之祖。(《諳系雜說》)

  漢興,有草書,不知作者姓名。至章帝時,有杜伯度崔瑗崔實皆稱工,自蒼頡科斗一變為史籀大篆,再變為李斯小篆,四變為程邈隸書,至草書為五變矣。(《古今原始》)

  吳人皇象能草,世稱沈著痛快。(《五色線》)

  北齊郎基為鄭州長史,性情儉,惟令人寫書。潘子儀遺書曰:「在官寫書,亦是風流罪過。」(同上)

  鍾繇為行書法,非草非真,離方遁圓,入真者謂之真行,帶草謂之草行,書法至此,凡六變矣。蔡伯階為八分書,則七變矣。(《古今原始》)

  《毛詩》三萬九千一百二十四字,《尚書》二萬五千七百字,《周禮》四萬五千八百六字,《禮記》九萬九千二十字,《周易》二萬四千二百七字,《春秋左氏傳》一十九萬六千八百四十五字,《論語》一萬二千七百字,《孟子》三萬四千六百八十五字,《孝經》一千九百三字,大小九經,合四十八萬四千九十五字。且以中才為率,若日誦三百字,不過四年半可畢。或以天姿稍鈍,減中才之半,日誦一百五十字,亦止九年可畢。苟能熟讀而溫習之,使入耳著心,久不忘失,全在日績之功耳。(《鄭耕老勸學》)

  九經非唐制,亦非宋制,唐以《禮記》、《春秋左傳》為大經,《詩》、《周禮》、《儀禮》為中經,《易》、《書》、《春秋》、《公》為小經。宋合三傳,舍《儀禮》而以《易》、《書》、《詩》、《周禮》、《禮記》、《春秋》為六經。又以《孟子》升經,《論語》、《孝經》為三小經。明郝敬九經大異,於是竊謂《儀禮》、《公》皆不可闕,當補曰《儀禮》五萬六千六百二十四字,《公羊傳》四萬四千七十五字,《梁傳》四萬一千五百十二字,合十四萬二千二百十一字,日誦三百字,更一年三四月可畢,即減半,亦不過二年半。至《爾雅》十一卷,存以流覽,可不復成誦。嗚呼!以《禹貢》行河,以《洪範》察變,以《春秋》斷獄,或以之出使。以《甫刑》校律例條法,以三百五篇當諫書,以《周官》致太平,以《禮》為服制,以興太平,此則《兩漢志》也,始可謂之真經術,蓋聞諸庭訓雲。(《太原閻詠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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