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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夜色里的迷結

2024-09-12 22:05:24 作者: 水湄伊人
  傾訴:王先生

  1.

  自從張小帆甩了我之後,我發現自己整個骨子裡都透著乖戾尖銳的氣息,像一隻雪地上無處藏身的狼,不堅持到最後一秒鐘,絕不倒地。

  可是,我突然間就厭倦了這種堅持,在等她回心轉意的三個月後,我徹底放棄。

  這個世界沒有女人是可以活下去的。這是好友鍾立強的話,我覺得他的話是正確的。於是我著手搬家。

  沒有房子的男人就這點好,不用把自己圈死在回憶里。

  新家位於舊城區,很老的房子,至少有著三四十年的歷史,門推開的時候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很鬼片。而且還有天井,向上能看到因雨季泛濫的天空,向下能看到灰白的水泥空地,很古老。

  我發現這幢樓里的人最愛養的植物是蘆薈,幾乎每個天井口都擺著好幾盆蘆薈,我想,是因為這種植物跟仙人掌一樣好養吧。

  而我的斜對面是一家有著近十年歷史的KTV,每天轟轟地響,到凌晨一兩點的時候達到了巔峰,而這幢樓與KTV中間的路,成了停車場,非常吵,一時間,我真後悔怎麼搬到這個鬼地方來。

  那天,睡到半夜,我又被那些聲音吵醒了,那個男人在罵,跟老子回去,快點。一個女人在哭,我不去,我真不想去。分明是做那種生意的女人與男人產生了糾葛,男人開始大罵,並像是打女人,女人在尖叫。

  我越聽越煩,從床上跳了起來,衝到了陽台上,「我說草你媽的,你還讓不讓人睡覺啊,人家都不干,你他媽還是男人嗎?」

  一時間,底下安靜了下來。我正想轉身回去繼續睡覺,突然看到隔壁的陽台上一個女孩子正直直地看著我,隔著一兩盆蘆薈的距離,那目光像是在看著一個見義勇為的英雄。

  我說,「小姑娘,怎麼還沒睡呢?」

  她怯怯地看著我,然後跑了進去。我這才發現這個姑娘非常瘦,十六七歲的模樣。而我掃了一眼隔壁的陽台,用不鏽鋼圈得牢牢的,只有一條一條窄窄的縫。

  當時,我沒有多想,就回去睡覺了。

  2.

  若不是那天隔壁傳來打鬧與哭聲,我差不多把這個小姑娘給忘了。

  那天,是正常的上班日,我把手機忘在出租房裡,上班上到一半,中途便溜回來拿手機,當我正在翻看著有沒未接電話,我聽到隔壁的打鬧與女孩子的哭聲,我突然想起了那個瘦瘦的女孩子。

  虐待未成年兒童?我的腦子裡突然就出現這幾個字,當時就義憤填膺血脈賁張,於是衝到她家門口,拚命地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看上去衣衫有點不整,但五官長得跟那女孩子很像。

  「你有什麼事嗎?」他的神情看上去非常煩躁,很不友好。

  我說,「我聽到有個女孩子在哭,是你女兒吧?」

  「是我在教訓自己的女兒,關你屁事。」

  「喂,你這是犯法的,虐待未成年兒童。」

  「兒童?神經病。」說完,門砰地一聲在我的面前關掉了。

  「喂,餵——」他不再開門,一時間,我也無可奈何,要不,找警察,舉報?可是如果沒有證據?

  正在想著,老總打電話來,讓我趕緊回去,我沒辦法了,先回公司再說。

  但那天,我滿腦子都是女孩被欺負的事,天底下,竟然會有這樣的父親?毆打自己的女兒?看不見我可以不管,但就在我的隔壁。

  一下班,我就敲隔壁的門,但是,沒任何人響應。我想,不會出事了吧,於是跑到陽吧,開始敲陽台,那個女孩子倒是出現了,只見她眼睛很腫,手臂上好象有著青紫色的傷。

  我說,「喂,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趙銘銘。」她的聲音細細弱弱的,很動人。


  「趙銘銘,挺好聽的名字。下午,你爸爸是不是打你了?」

  她點了點頭,」他是為我好。「

  一聽這話我就來氣了,」打你還為你好?你真的太天真了,小姑娘,天下沒有一個愛女兒的父親會打女兒的。「

  「可是——」趙銘銘一副弱小無依楚楚可憐的樣子令我更是心生憐憫。

  「你是不是被關在裡面了?」

  她點了點頭,「是的,只有這個陽台,還有我的房間才能走動。」

  那一刻,我感到非常地痛惜與激憤,都什麼年代了,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說,「外面的世界很美好,你不應該就這樣被關在裡面,趙銘銘,我一定會讓你獲得自由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真感覺自己是一個勇士,是一個勇敢的王子,在背負著救一個落難的公主的義務。

  從那天起,我們就經常在陽台上聊天,我還買了很多漂亮的東西給她,放在袋子裡,然後放在晾衣杆給她遞過去。

  看著趙銘銘比以前開朗多了,臉上也開始露出笑容,我就感到欣慰,而那些失戀帶來的陰影,也已經揮散得差不多。

  現在的我,就是要找機會讓她那脾氣粗暴的父親受到教訓,讓趙銘銘獲得自由。

  3.

  那天,我跑到陽台上見趙銘銘,只見她又傷心地哭了。

  我忙說,「怎麼了趙銘銘,你父親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她指了指陽台上的那個鳥籠子,「鳥兒死了,我害怕。」只見裡面的一隻鸚鵡竟然被扭斷了腦袋,我感到恐怖。

  她家就他們倆人,趙銘銘的父親心理有問題,搞不定真是個變態狂,趙銘銘看來很危險,如果這樣下去,趙銘銘可能也會被這隻小鳥一樣,就這樣夭折了,我不能讓他再這樣虐待趙銘銘了,不管用什麼樣的手段。

  那天,我帶著刀子,敲響了隔壁的門,當她父親開門的時候,我就闖了進去,我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威脅他把趙銘銘放出來,他的臉上有著複雜的表情,但還是照做了。

  趙銘銘撲進了我的懷裡,身子真的瘦得可憐,那種痛惜竟然有著撕心裂肺的味,跟愛情那麼接近。這是離開張小帆之後,第一次有這樣的一種感覺。

  我說,「我帶趙銘銘走,我會好好照顧她。」

  趙銘銘的父親皺著眉頭,表情有些難看,「不,我不能讓你把她帶走,她是我的女兒。」

  我拿起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那刀子一定有著他的指紋,刺進了自己的手臂,我一生中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勇敢,這麼義無反顧,可是,為了趙銘銘,我發現我什麼都情願做。

  我說趙銘銘,快打電話報警。

  當警察們來了,問趙銘銘是不是她父親把我傷害的時候,她點了點頭,撲進了我的懷裡,她那可怕的父親終於被他們帶走了。

  我摟著趙銘銘說,「一切都結束了,現在起,我要讓你像天使一樣地快樂地活著。」

  她看著我,眼裡泛著淚光。

  4.

  看著趙銘銘身上的傷,我覺得真的很痛心,每個夜裡,她都會把我摟得很緊。

  其實,她完全是個二十歲的成年女子,只是營養不良的原因,所以,看上去比實際年紀要小。

  她有著令我驚嘆的無窮盡的精力,真不可想像,她小小的身子裡,竟然有著原子彈一樣的能量。


  本來我是不想碰她,我怕會傷害她,讓她睡床上,我自己睡沙發。

  但是,半夜的時候,她總是會溜到我的身邊,掀開我身上的毯子,往我的懷裡鑽,點燃了我內心壓抑的火焰,然後與我一齊燃燒。

  她總是會一次又一次地問,「我的英雄,你愛我嗎?」

  這令我有些疑惑,如此精力旺盛的趙銘銘,與柔弱得像只小鳥的趙銘,哪個才是真實的她?

  但她還是會經常地做惡夢,我想,是受虐與童年創傷的後遺症,這是需要時間來慢慢淡化的。

  趙銘銘在我的精心呵護之下看起來越來越豐潤,像一個成熟並渾身散發著甜美氣息的女子,而不再是看上去發育不良瘦得可憐的孩子。

  但是,我發現她做惡夢的次數並沒有減少,而且還會經常坐起來,眼神里有著令我感覺十分陌生的驚恐。

  看來,這種創傷是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癒合的。

  但是,自從甩了我的張小帆來找我的時候,我發現趙銘銘那天的情緒非常不穩定,我也不知道張小帆是怎麼找到我的,對我說了些什麼悔不當初,說了些依舊愛我,現在才發現,我才是她最想嫁的男人之類的懺悔話。

  這些話是她當著趙銘銘的面說的,當時她縮在沙發的後面,張小帆可能沒有注意到她的存生,只是把她當作了一個鄰家小孩子。

  我就知道要出事,我冷冷地說,「張小帆,別鬧了,我現在已經有女人,而且,你覺得我像是吃回頭草的人嗎?」

  這時,趙銘銘站了起來,張小帆才把目光對準了她,看上去非常意外,「噢,她竟然是你的現任女人?我一直以為是個小保姆呢。咦——我咋感覺這麼眼熟呢——噢,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你,你好像在POP里跳過舞吧?

  我感覺到趙銘銘全身都在瑟瑟發抖,目光里有著刻骨的可怕的仇恨。

  是啊,趙銘銘之前一直被她爸爸關起來,怎麼可能在酒吧里跳舞,我也覺得很氣憤,我厲聲地說,「張小帆,你給我滾。「

  我的話還沒說完,只見趙銘銘拿著蘋果邊的水果刀,瘋了般地朝張小帆刺了過去,若不是我當時眼疾手快,真的要出事了。


  我讓張小帆快走,奪過了趙銘銘手上的刀子,但她還是在氣喘吁吁,眼神里燃燒著熊熊的憤怒。

  我有點震驚於她的情緒如此失控,呆呆地看著她,趙銘銘似乎意識到什麼,流著淚說,「我不喜歡有人污衊我,這個女人太壞了!我不想你離開我。」

  我瞬間明白了她的憤怒,走過去摟著她說,「乖,銘銘,一切都過去了,我不會離開你的,好不好?」

  趙銘銘在我的懷裡嘩地一聲哭了出來。

  唉,這個沒有一點閱歷的孩子,吵架怎麼會吵得過別人,就是動刀子有點衝動了。

  我為趙銘銘嘆息的同時,還慶幸著,我離開了張小帆這樣的市儈女。

  5.

  那天好友鍾立強來找我玩的時候,我與趙銘銘正在看電視。

  我便給他們介紹,「我最好的朋友,鍾立強,這是我的女朋友趙銘銘。」

  聽到這句話,我看到趙銘銘的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

  鍾立強直直地盯著趙銘銘,有了片刻的發愣,但隨即笑呵呵地說,「你好趙銘銘,你真好看。」

  趙銘銘開心地說,「我去給你們倒茶。」

  說著,她便去了廚房。

  鍾立強卻拉住了我,輕聲地說,「有點私事,我們出來說好不好?」

  我只得出去,鍾立強很鬼鬼祟祟地把我一直拉到了樓下,「這女的,你哪裡認識的?」


  「我說怎麼了,什麼哪裡認識,問這麼詳細幹什麼,我們之間可童話哩。」

  「童話?我看你是中毒了才是真的。這女的我見過,一年前見過,雖然時間有點久了,但她那臉,我死也記得,那天我跟一哥們去迪吧喝酒,那女的就粘了上去,她把我那哥們帶到了很暗的地方,就那樣——唉,真是幾輩子沒嘗過男人的騷貨,很多人上過她,而且,去過那個酒吧的人很多人都認識她。」

  我氣得渾身哆嗦,給了鍾立強一個巴掌,「鍾立強,你不許侮辱她,她很純潔的,你一定是認錯了。」

  「你別自欺欺人了,我絕對不會錯的,看你是好朋友,我才告訴你。」說完,他就氣呼呼地走了。

  我絕對不會相信,趙銘銘是這樣的女人,張小帆那樣說她,我很生氣,但可以理解,張小帆是出於嫉妒。但是,鍾立強沒必要這麼誹謗她啊,或者,他是受了張小帆的教唆,來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

  但是,一想起她在床上的表現,像一隻騷味十足吸人精髓的小狐狸,我又有點猶豫了,這確實不像是一個沒經驗的女人。

  一想起這些,我很心煩意亂,但是,我真的不能相信,那麼柔弱的趙銘銘會是那樣的一種女人。

  我在樓下心煩意亂地抽完了一根煙,往上去了。

  只聽到客廳里在放著很激烈的音樂,而趙銘銘,半裸著身子,跟著電視的節奏,在跳著艷舞。

  6.

  此時,我在看守所里。

  對面,坐著趙銘銘的父親。

  我從沒像現在這麼焦慮不安,「趙銘銘到底是怎麼回事?請你告訴我,算我求求你了。」

  他沉默了良久,才緩緩地說,「她患有很少見的多重人格分裂症,一年前,差點殺死了人,弄死的小動物不計其數,我根本不敢把它們跟她接近,所以,我才把她關起來。後來怕她寂寞,給她養了只鳥,也被她弄死了。她情緒波動很大,有時候,像個小女孩,有時候,卻像是暴徒,有時候,就像——就像個——。

  他很不想把最後兩個字說出來,畢竟,這是她的女兒。


  他繼續說:」唉,這是我的錯,自從她母親死了後,我為了賺錢,又沒能好好關心她,照顧她,她就變成這樣了。但是,我真的很想彌補我的過錯,所以,為了她,我把重要的事情都交給了別人,給她請醫生,進行治療,但是,你的出現,打亂了這一切,後來想想,一切,還是聽天由命吧。「

  我嘆了口氣,」我錯怪你了,對不起。」

  他笑笑,「我女兒是我最大的心病,如果你真愛她,就好好對她,還有,記得帶她去治療。」

  走的時候,他給了我一個精神科醫生的電話號碼,他說這個人,可能對趙銘銘的病情有所幫助。

  我拿著這個號碼,回了家。

  在路上,再次摸出了醫生的號碼,我感覺這個號碼真有點熟悉,電話播了過去,竟然會是張小帆的聲音。

  張小帆在那邊說,「我知道你還會打給我的,你忘不了我,離不開我對吧,那個女人有病,有著嚴重的精神疾病,我跟著她治療了幾年,沒想到,你竟然會搬到她的隔壁,這難道真是天意。」

  她繼續說,「從那天在你那裡看到她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們不會長久,這個小精神病怎麼會配得上你,如果讓我繼續給她治療,前提是,你得離開她,你知道,只有我們,才是般配的。」

  我真不知道張小帆會不要臉到以此來要挾我,我說,「你錯了,我不會讓趙銘銘離開我的。我愛她。」

  7.

  現在我想知道的是,造成趙銘銘多重性格的原因。

  我把趙銘銘帶到了一個當地有名的心理診所,心理醫生對她進行了催眠回憶。

  在催眠中,趙銘銘終於說出了實情,原來我一直不知道,張小帆在離開我之前,在跟趙銘銘的父親糾纏著,他們經常在房間裡偷情,被趙銘銘看過好幾次,致使趙銘銘總是在潛意識中模仿他們歡愛時的樣子,但又對她深惡痛絕。

  而趙銘銘母親的死,是因為也目睹了他們的醜事,神情恍惚地跑了出去,被車給撞死了,張小帆幸災樂禍,終於可以得到了名份,不用再偷偷摸摸了,這是她跟我分手的原因。

  而趙銘銘的父親最終深感內疚,跟張小帆斷了關係,這是張小帆又重新想吃我這棵回頭草的原因。

  我發現,這並不僅僅是趙銘銘的結,也是我心裡的結。

  我現在才恍然,趙銘銘的父親讓我找張小帆,並不是真帶趙銘銘去治療,而是想讓我去解開她內心糾亂迷惘並痛苦著的根源。

  當所有的結都明了之後,我知道,我該怎麼解開我們心頭的結。

  我不會放棄,而趙銘銘,更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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