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種

  「別人都說閨女是爹的小棉襖，我的棉襖怎麼漏風啊？」張信水撓撓頭，怪聲怪氣地抱怨道。

  「邋遢玩意兒！」張老頭白了兒子一眼，又笑呵呵地對張知道：「一個人睡會不會害怕？」

  不敢怒也不敢言的張信水：好意思說哦？我小時候你不也不洗腳？

  見孫女搖頭說「不怕」，張老頭咬咬牙招呼著兒子往山上去，挑兩棵端正的木頭送去木匠那，做床的時候能少收點木料錢。

  因為小水村背靠大山，所以村里人去砍樹是沒人管的。

  「牛叔，你們上山啊？」村里人看到了張老頭一行人打了聲招呼。

  「哎，去找棵樹做家具。」張老頭答道。

  張老頭一路走來，發現今天的村民格外熱情，還以為村里人在為昨天餃子的事羨慕他們呢！

  村東頭的張信盛蹲在一塊石頭上說著閒話，「牛叔，你們這是要找啥？我給你幫忙。」

  「不用，大盛，你忙你的！」張老頭笑呵呵地拒絕了。

  但張信盛不聽，非要跟著。

  直到張老頭真的找了一根直溜的木頭，給三個兒子下命令砍樹。

  張信盛有些瞠目結舌，「你們真的是來砍樹的啊？」

  張信山和他招手，「大盛，趕緊來搭把手，這樹也太粗了，費勁得很。」

  張信盛裝模作樣地砍了幾下，立即拍拍屁股起身，甩了手就走，「你們慢慢砍吧，我先回去吃早食了。」

  幾人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溜煙跑了，都感覺出了奇怪。

  等幾人扛著木頭哼哧哼哧地從村里經過，注視著他們的目光才減少了。

  父子幾人屁股在凳子上還沒坐熱，老王氏怒氣沖沖地帶著幾個兒媳婦回來了，她咣當咣當灌下去一碗水才冷靜一些。

  「這群人真是太不要臉了，我們走哪她們就跟到哪兒，看我們挖紫花地丁，她們也挖。」

  「可不是嘛，無利不起早，以後咱們要注意點，咱們想的賺錢法子可不能讓他們學去了。」小李氏跟著說道。

  張老頭聽完皺眉，「你們也被跟了？」

  眾人對視一眼，明白了情況。

  「咋能這樣啊？不行，我得去找村長說說。」老王氏頓時急了起來。

  「別去，沒有誰規定山上的東西只能咱家找。」張老頭阻止道。

  老王氏氣得在院子裡來迴轉圈。

  「奶奶，這是沒辦法的呀，你總不能攔著別人賺錢不是？再說，醫書上記載了很多草藥呢！你要相信你孫女呀。」張知安慰道。

  老王氏看著孫女自信的小表情，也慢慢地消了氣……

  張知想到百合山谷，「爺爺，咱把山谷里的百合挖回來種在田裡吧？這樣就不擔心別人來挖了。」

  張老頭皺了皺眉，沉思片刻，「行，明天我們就去山上把百合都挖回來。」

  百合球根挖回來埋在地里就行了，只是這株芽要怎麼種？

  顯然，種百合這事還不小，全家都上陣了。

  張老頭站在地頭髮愁，他哪裡知道百合該怎麼種？這東西能種，還是第一次聽說。

  不過他到底是種了一輩子地的人，就算不懂，也是可以琢磨琢磨的。

  所以略一思索，瞧這種子像黃豆一樣大小，他就決定像種黃豆那般種。

  「這塊坡地還算肥沃，先試試看看。」張老頭指揮幾個兒子，「你們先刨好坑。」

  張信山不確定地問：「現在這個溫度，會不會冷啊？」

  張老頭撓撓頭，「蓋一層稻草。」

  忙活了十來天，百合株芽全部種下去了。

  今年效率低，主要還是家裡有兩個孕婦沒法下地幹活。

  張知琢磨著今年攢夠錢了，可以買頭牛。

  小水村沒人家有牛，借都沒處借，所以犁地只能靠人去拉犁，那是相當辛苦的。

  每天他爹一回家就躺下睡覺，肩頭被麻繩磨得又紅又腫，張知都心疼得不想責怪他爹不洗腳了。

  又過了幾天，張知的小床做好了，老王氏收拾出來一間空屋子，她就正式擁有了一間自己的房間。

  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張知翻出藏在床底下的皮蛋，二十多天了，應該好了。

  張知洗乾淨外面黃泥，剝開蛋殼，呈現在眼前的就是晶瑩剔透的蛋清，上面零散分布著像松樹枝般的花紋。

  咬一口，蛋清柔軟而有彈性，蛋黃還會流心，本屬於鴨蛋的腥味減輕了很多。

  好吃！

  張知對自己的皮蛋信心十足。

  瞅著快要吃午食了，正好可以做一道涼拌皮蛋吃。

  家裡也沒什麼調料，張知就剝了一些蒜，再摘一些香菜和蔥葉，放在石臼里舂碎，加上鹽巴，簡單的調料便好了。

  今天輪到李氏做飯，她在灶房忙得熱火朝天。

  「大娘，可以幫我淋一些熱油嗎？」

  李氏看著盤子裡黑黢黢的一坨，像蛋又不像蛋的東西，疑惑地問道：「這是啥東西？」

  「好吃的東西，一會兒你嘗了就知道了。」

  李氏不再多問，侄女一向主意大。

  直到太陽高高掛，院門處才傳來開門聲。

  張知起身走出去，便看到他爹三人一人背了滿滿一背簍的紫花地丁，腰都壓彎了。

  緊跟著在後面的張老頭和老王氏她們也沒閒著，兩邊胳膊上挎著籃子，裝著滿滿登登的紫花地丁，也就小王氏輕鬆一些，拿了幾把鐮刀。

  看著院子裡堆滿的紫花地丁，張知被驚得目瞪口呆，「爺奶，這是不是太多了？」

  「多嗎？」老王氏滿意的看著院子裡的紫花地丁，感覺安心了不少，「那些不要臉的，整天偷學，我給她們都挖了，讓她們學！」

  張知：……果然什麼時候都不能低估她奶的戰鬥力！

  張家人都不覺得多。

  張老頭笑呵呵地摸了摸張知的腦袋，「等曬乾了，送去回春堂，給知了買幾斤肉吃！」

  「多多少少能賺錢不是，下午咱們去小田彎那邊再挖點。」老王氏一想到別人把自家該賺的錢搶去了，危機感滿滿。

  「還挖啊？」

  張知已經麻木了，也不知道這麼多，胡掌柜收不收。

  她想起餐桌上擺的皮蛋，希望她爺奶吃完，心裡能鬆快一點，不然以她奶這勁頭，過不了幾天嘴上就該長燎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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