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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文考與法考

2024-09-12 23:33:39 作者: 柴柴
  彭祖進到殿中,便看到帝後一抹裙角拐進了後廳。這位帝後向來不問天宮之事,只醉心於釀酒種桃,開辦宴會。想必能讓她動怒的無非是這些瑣碎之事。

  「天帝。」彭祖一本正經地拱手行禮,嘴角卻藏著笑意,「可是打擾了天帝與帝後商談大事?」

  天帝雖然有些尷尬,卻神色凝重地嘆了口氣,並沒有與彭祖如往常一般開起玩笑:「你可知我為何惹怒於她。」

  彭祖察覺到天帝的異常,心中一沉,左右環顧了一下確定殿中並無仙官:「難道……帝後發現了什麼?」

  天帝搖搖頭:「我發病之時,去不周山頂取了她的雪果酒喝。好在她並未起疑,只當我是巡視極山洞府時,一時貪杯罷了。」

  彭祖眼中克制著擔憂:「您的身體……」

  「暫無大礙。」天帝站起身,雖然神色有些疲倦,但也掩蓋不住他莊嚴的神威。「自上古以來,我已做了十幾萬年的神仙,如今天命將至,必將歷經天人五衰,神志不清的過程。」

  彭祖眼睛一熱。天帝雖然說得輕鬆,但他知道對於天帝這樣的上古天神而言,天命不同於普通的歷劫,而是將天神的靈氣盡數散去回歸盤古天地。這與凡人的壽命是同一個道理,只是凡人為泥土所塑,壽命雖短卻有輪迴轉世,生生不息。天神為女媧的靈淚所塑,若靈氣耗盡之時未能參悟盤古源法,則靈身消弭於世間,再無重聚之期了。

  聚靈成仙救世,散靈回哺大地,本是天神們命中的職責。上古天神一脈原本也有成千上百位神仙,但十幾萬年過去,存留於世的除了天宮的天帝和帝後,龍宮的龍王,便只有傳說中隱匿於四海八荒的伏羲,軒轅,神農幾位神族至尊了。還有一位,也是令整個天宮最為緊張的上古天神,則是大洪水一戰後被封印去了不可知之地,不知是死是活的共工。

  天帝於百年前便發覺自己天命將至,但以他十幾萬年修煉的深厚靈氣,要到徹底消散的那一日起碼是萬年之後了。但大洪水一戰後,天帝率領眾神自凡間挪居天上,已經花費了大量的靈氣建造天宮。為了防止有朝一日共工捲土重來,天帝更是耗費靈氣穩固天地印法,以求覆蓋到那不可知之地。以至於不過百年,天帝竟已經偶爾神志不清起來了。

  為求天宮穩定,天帝隱瞞了自己天命將至的事情,對外只宣稱自己要閉關修行,將大部分的政務都交給了幾位高階上神。知道這件事的,也只有他最為信任的彭祖上神。

  「……我只擔心如此下去,那共工若是在世,終會有所感應。」天帝看著彭祖的眼睛,「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天宮務必增強神力,培養實習天神一事,你還需要多費些心思。」

  彭祖鄭重地拱手行禮:「謹遵聖命。」

  天帝點點頭,從桌案上拿起一個奏摺:「前幾日東海水君又送來摺子,催我儘快確定海神正位的天神。他如此心急,可是海上有什麼難以解決之事?」

  彭祖不敢隱瞞:「半年前四海無風起浪,幾位水君心中惶恐。但我已經親自前去查看,未有異常。後來我遣人問過龍王,那幾日正是龍族百年一度的游海盛會,各路海妖神獸皆會前往龍宮拜會。想必是由此引得海水動盪,幾日之後便回歸正常了。」

  「這東海水君也不是第一日做水君了,怎不記得如此重要之事?」天帝皺起眉頭,揉了揉發疼的眉角,「我看他也不光是為了這事兒。」

  彭祖:「幾位水君雖各司一方,位屬平級。但各海域資源不均,利弊牽制,確實會有許多不便之處。比如那北海常年冰封,漁業凋零;東西海雖然春夏漫長,物產豐富,卻也是人神妖靈聚集之地,光是爭奪海域的戰亂便從未停息過。那南海……」

  天帝突然忍不住咳了好幾下,彭祖頓住,關切道:「您是不是不太舒服?」

  天帝擺了擺手:「無妨。海神精衛在時,這些繁瑣之事她從未來問過我,也不知是怎麼解決的。」

  天帝說這話時,眼裡藏不住的黯然,仿佛此刻他只是一個失去愛女的普通父親。

  彭祖柔聲勸道:「精衛上神天賦神力,定能平安歸來。」

  天帝點點頭,快速恢復了精氣:「精衛失蹤日久,當務之急,還真是得找一位合適的新海神司掌大局。這天宮眾神大都無心此職,這一屆的實習天神,你可有看好什麼合適的人選?」

  彭祖沉吟了一下:「龍王之女敖無雙,或可勝任。」

  「無雙?她竟也去做實習天神了?」天帝眯著眼睛,「我記得她性子極是羞怯,小時候隨龍王上天宮來向帝後祝壽,帝後不過是不愛笑,她便嚇得哭起來了。」

  彭祖笑了笑:「帝後的事您倒是記得清楚。不過這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了,如今的無雙仙子不僅天賦過人,和善勤勉,遇事還十分沉穩得當,是這一屆實習天神里的佼佼者。」

  「加上她龍王之女的身份,倒是很適合。只是海神之位不同於一般的神職,若是無功無績,光憑天賦家世,恐難服眾。無雙資歷尚淺,你還須多加培養才是。」

  是。

  天帝又問道:「這屆實習天神里,可還有什麼特別之人?」

  彭祖頓了頓,天帝養病這些年鮮少管理政務,實習天神這種小事更是從不過問,今天卻異常感興趣。但他還是如實答道:「倒是有一個地級仙,不知與哪位上神結緣,獲了金光提名。後來才知,是雲沖當日所救的那位凡間的小姑娘。」

  「哦?她只是一個地級仙?」

  「是。以她平日的成績,這次考核恐怕是危險得很了。」


  ……

  天帝沒有再追問下去。但彭祖走出帝宮的時候,還是敏感會想起天帝的注意力僅在「她是地級仙」上,好像林默獲神秘上神的金光提名,又是雲沖故人這些事,他都毫不吃驚似的。

  一轉眼,實習天神的文考便到來了,連著三天考了史學,禮制和法學理論。眾仙們個個如臨大敵,唯有林默還是如常懶懶散散沒個正形的。

  文考的成績公布下來,頂著深深黑眼圈的阿鯉哀嘆一聲便伏倒在桌上,張君過去一瞧,那分數確實可憐。

  張君笑道:「不錯不錯,居然及格了。」

  阿鯉倒也沒有爭辯,喃喃道:「也是,以我們魚類的記憶,這便是巔峰了。」

  「你考得比我好多了!」林默懶洋洋趴在試卷上,阿鯉從她身下抽出壓得皺巴巴的卷子——林默手裡的試卷被憤怒地批了三個零分,力透紙背,看得出批改的仙師氣得不輕。可林默卻毫不在意地笑著,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考了滿分呢。

  張君拿過林默的試卷讀起來:「問,上古凶獸有什麼特點?答,都不是人。……問,何為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答,不管做仙還是做人,都應該順其自然,做不成也行……」

  「哈哈哈哈,你這都寫得什麼啊!」張君眼淚快要掉出來。

  林默一本正經地說:「我本想交個白卷,可雲沖先生不讓,說仙師辛苦想出來這許多題目,怎麼也要認真回答才比較禮貌。」

  阿鯉也被逗笑了,卻又嘆了一口氣:「我就怕做不了神仙,你倒好,一心不想當神仙。」

  「你肯定行的。」林默安撫她。

  阿鯉卻更是沮喪了:「明日法考,以我文考這成績若是不能抽到神種,肯定要被遣返回魚池重新修仙,按照規定百年都不能再回極山洞府了!」

  林默疑惑:「你在說什麼,什麼法考?」

  雷海青湊了過來:「你竟然不知道還有一門法考?」


  張君放下試卷:「她那本地級仙文冊早扔爐灶里當柴燒了,哪還知道有法考這回事。」他又面對林默解釋道:「雖名為法考,其實就是抽取神種。這神種乃天地靈植,挑剔得很,需要仙家的天賦,法修,甚至機緣都要匹配才抽得出來。養得好了便可助法力,甚至鍛造神兵法器,是天宮提高戰力的重要之物。所以比起文考,天宮選仙更注重法考的成績。」

  林默低下頭,她意識到一個問題,文考自己或許還能糊弄過去,可抽取神種和神仙道選擇一樣不受實習天神自身意願控制,倘若她抽出一個高階的神種,豈不是又要「日夜不輟,必得福報」下去。

  她忽然坐起來問阿鯉:「往年的地級仙,可有抽出高階神種的?」

  他們身後的一個叫王善的地級男仙忍不住冷笑道:「不愧是金光提名,文考都沒過,卻妄想抽出一個高階神種。」

  周圍的仙家都偷偷笑了起來,雷海青面色一沉,站起來道:「雖說這高階神種乃是稀缺之物,往年就算是天級仙也難得抽出一二,但各位不可因此妄自菲薄,地級仙又如何,天道酬勤,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後都沒有能抽出高階神種的。」

  「那就好那就好!」林默一聽原來高階神種天級仙都不一定能抽出來,大大鬆了一口氣,見雷海青略有錯愕,忙又補了一句:「……我是說,肯定有希望,哈哈,哈哈。」

  眾地級仙神色各異,雷海青雖然說得沒錯,但文考成績已然下來了,成績排後的那些心態上終歸是有些焦躁,若是法考再抽不到神種,怕是連勤勞用功的機會都沒有了。

  姚少司躲在角落裡,眼珠一轉,暗戳戳地對王善說道:「我等地級仙自不能跟林默仙子比。不說提名的上神早已肯定了仙子的天賦,就說這大半年她在藥廬備受雲沖先生的照料,仙草靈藥沒有斷過,這靈法修行自然便高於我等。再說萬一抽不中,雲沖先生定會留她在藥廬再修個百八十年的。哪像你我這般,成不了仙便也沒法在極山洞府待下去了。我這樣壽元已盡的,重返輪迴首件事便是去冥界喝孟婆湯,一世修仙便全都忘了。」

  王善雖然也知道姚少司在挑撥離間,但他說的話卻又句句扎在自己心上。他自上仙界便勤奮苦讀,自認半年沒有鬆懈過,可這次文考卻依然不甚理想。若是大家都一般無二地用功,他即使成不了仙也只能怨自己能力不足。但林默從來懶散成性,仙師們不僅不鞭策於她,反倒是處處照拂。瞧她文考倒數第一,臉上卻分明是一副輕鬆喜樂的樣子,王善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王善不屑地瞪了姚少司一眼,還是忍不住憤憤道:我等沒有那個輕鬆自在的命,想得再多也是無用!

  林默托著腮幫子瞧了他一眼:「你這句話,有半句倒是對的。」

  王善梗著脖子站了起來:「請仙子賜教!」

  林默伸了個懶腰笑而不答。張君倒是領悟了,見氣氛有些緊張,拿著林默的試卷打起圓場:「嗨!她能把卷子做成這樣,早就不想做神仙了,就算在這極山洞府再修上個百年千年,恐怕也是吃飯睡覺摸魚偷懶,自然是輕鬆自在。我等這勞碌的命本也是自己選的,何必又要想那麼多嘛!」

  「仙子還是命好。」姚少司摸著殘缺的鬍子陰陽怪氣地說,「今日不想做神仙,便可輕鬆自在。改日想做神仙了,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哪用得著如我們一般勞碌焦憂!」

  林默就算再不想跟這幫人扯皮,可見著姚少司便想起小紅,一股火氣便竄了上來:「咦姚少司,你鬍子長出來不少呢!」

  姚少司頓時想起那日的疼痛恐懼,也不敢搭話,灰溜溜抱著書掩著下巴就溜了出去。其他地級仙見狀也不便再多閒聊,紛紛黑著臉也走出了書堂。王善走時還不冷不熱地吐了一句:「仗勢欺人!」

  阿鯉都看不過去了:「什麼仗勢欺人,你們忘了姚少司當時怎麼對仙參的嗎?」

  「算了。」林默拉住她。

  「可是他們……」

  林默笑了笑:「雲沖先生教我靜心平氣。我這靜下來一想,他們不過是怕我如此不學無術,竟還有可能占一個成仙的名額,心裡不痛快罷了。我反正是不想成仙的,時間久了他們也就忘了。」

  無雙走過來:「你真的如此不想成仙?」

  林默看了看窗外,有些地級仙愁眉苦臉,有些邊走邊還低著頭看書,她不禁笑了起來:「難道變成他們那樣的神仙嗎?」

  無雙瞧了瞧她:「我聽聞你陽壽已盡,若是遣返輪迴,便也是要去喝那孟婆湯的。到時候你便連雲沖先生也忘記了,你可想好了?」

  無雙當日為給逃婚的夫婿報恩救了林默,囑咐林默不要將此事告知眾人,雲沖猜是無雙不願時常想起傷心往事。所以林默雖心裡對無雙很是敬重與心疼,但平日卻不敢與她太親近。如今無雙親自來安撫她,又說到了她最為糾結的心坎兒上,她一時間覺得無雙如一個善解人意的大姐姐一般,一頭靠在無雙的身上起了真心話:哎!我已然忘了許多事情,自然不想再忘記他。可要我做那日日不得閒的神仙,我又真不情願。

  無雙不習慣與人如此親近,一時四肢僵硬,臉也憋得通紅:「你……你總之要先去抽神種,抽完了,再來好好商議。實不行,我讓父王許你做個龍族的貴賓,不必做神仙,也不必受輪迴之苦啦。」

  林默眼睛發光:「真的嘛!真的可以嘛!」

  張君忍不住嘖嘖嘆道:「無雙仙子真是仗義,這可又幫了你一個大忙了!」

  無雙敏感地察覺到「又」這個詞,暗暗看了一眼張君。

  「我就知道無雙姐姐最美麗最善良了!」林默賴著無雙撒嬌不願意撒手,只覺得她無比親近,真是再好不過的人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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