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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阿姐與救援隊

2024-09-12 23:35:33 作者: 柴柴
  雲沖不敢懈怠,專注注意力在手掌間,白花靈受到感應,密密攀附著火苗,伴著一同環繞雷海清而去。

  一時間白霧紅焰,兩人幾乎看不到雷海清的身軀。

  「雷海清沒事兒吧?」張君額頭冒汗,緊張地問。

  雲沖眉頭輕蹙,手裡的白花靈已經幾乎化為一根絲線,他仔細地感受著,突然一絲花靈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

  「收!」雲沖輕喝一聲,張君連忙收了柴木之法,那巨火頃刻間煙消雲散。

  白光之中,雷海清的樣子漸漸顯露出來。兩人湊到跟前一瞧,不由大吃一驚。

  雷海清的臉色原本白裡透紅,如同睡著了一般的健康。但此時真面目露出來,印堂發黑,眼窩深陷,嘴唇烏紫,就算不懂醫學之人,也知道他中了毒。

  張君愣了半晌:「……果然,果然是毒!先生,他有沒有事?」

  還未等雲沖回話,雷海清突然咳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睛。

  雲沖扶起他,往他嘴裡塞了一顆丹藥:「好在發現及時。柴木之火不僅燒去了邪術,也解了七分邪毒,仙斛蘭韻護住了你的心脈,如今只要在仙界好好調養,性命是能保住的。」

  張君是個精明的人,他瞧了瞧雲沖欲言又止的神情,也猜到了七八分:「性命保住就好!其他的以後再說。」

  「你不必遮掩,」雷海清艱難地扯開嘴角笑了笑,「我全身都疼,那一半仙體……怕是沒了吧!」

  雲沖拍拍他的肩膀:「仙體本就是仙界靈氣聚成,你留在此處日子久些總能修回仙身。」

  雷海清點點頭,他心裡知道這「久一些」恐怕不是一年半載的事兒,如今的他,和藥山裡的靈鵲,靈獸並無什麼不同,再快也得百八十年方可恢復半仙之軀。

  雖然有些唏噓,但有另外一件事更為重要,雷海清突然想起來,抓住雲沖急急問:「無雙呢?」

  「她很好,如今在凡間。」雲衝心中一動:「當日發生了什麼?」

  雷海清這才放鬆下來,歪在床頭順了一口氣:「那日黑衣人來放火,我正巧撞見,便與之爭鬥,誰知對方法力高強,不過是伸手揮了一下,我便似乎被無名之物壓倒在院角草叢中,根本爬不起來也張不開嘴呼救。眼睜睜瞧著他放火燒屋!不久無雙便趕來與那黑衣人纏鬥……可鬥了幾場,無雙都落了下風,她……她……」

  張君心中一動:「她是不是使出了你沒見過的法術?」

  「你怎麼知道?」雷海清吃驚地看著他。

  「你先說下去!」

  「那黑衣人頗為厲害,無雙眼瞧著落了下風,使出的招法越發陰狠陌生,我擔心她走火入魔,拼盡全力從草叢中爬出,這才讓無雙瞧見我,那黑衣人見無雙分了神,一招便要襲她,我……我便……」

  「你便不要自己的命,幫她擋了下來。」雲沖幫他說了出來。

  雷海清臉一紅,搖搖頭:「我這點法力自己都護不住……是蘇墨籽,我的神種,它雖然只是收集天下話語之用,但也有基本的護主法力。」

  雷海清從懷中幻出蘇墨籽,原本亮晶晶的神種,如今真如一顆墨點,晦暗無光,更無半點靈氣。他嘆了一口氣:「跟著我這無用的神仙也是枉然,只要無雙還安好,也是值了。」

  雲衝突然急急問:「然後呢?」

  雷海清一愣:「然後……我,我只記得一股法力擊中了我,我便人事不省到現在。」

  雲沖騰得站起來,他心中似有無數疑團纏繞在一起,卻不知道從哪裡釐清心頭莫名的危險情緒。張君見狀忙把他拉出房外,悄聲道:「先生,赤火可辨別正邪,那日我趕到時,隱約感覺到無雙所用法術,不僅陌生,更隱約蘊含著陰邪之氣。」

  「張君!」雲沖似乎在層層迷霧中抓住了什麼,「剛剛雷海清說,那黑衣人只是用手施法將他壓制在院角草叢中?」

  「是啊。」

  「我與相柳交過手,此人之毒毀天滅地,若當時便對雷海清施了毒,草叢定然枯萎。可他剛才是不是說,他從草叢中爬出來?」

  張君瞪大眼睛:「你是懷疑那人不是相柳?」


  「一口咬定他是相柳的,也只有無雙。」

  兩人對視一眼,頓時心中大駭!

  塵緣山隱身在竹筏上的林默,此時也陷入了疑惑,呆呆看著他們後背上那巫女的文身。

  河岸兩側的漁民大怒,愈加多的村民圍了過來,紛紛咒罵著向河裡扔著石頭。那些祈願人似乎已經習慣,任憑那些石頭怎麼砸,他們靈活地在水中穿梭躲避,不一會兒便陸續爬上了筏子。

  那個男孩子爬上來的時候,林默一個晃神忘了躲避他,男孩腳下被「空氣」絆了一跤,正疑惑間,一塊石頭嗖地飛過來,眼瞧著馬上就要砸到他的額頭。林默來不及多想,一伸手抓住了那塊石頭。

  可在眾人眼裡,那塊石頭就停在了半空中。

  「神跡!」

  竹筏上的男人們看著那空中的石頭,紛紛朝著林默的方向跪拜下來:「神仙看到了!神仙聽到我們的願望了!」

  「看你們還敢砸我!」那男孩更是趾高氣揚地站了起來,「神仙都不讓你們好過!」

  河岸邊的漁民們靜默了幾秒鐘,突然一個嬰兒哇地大哭起來,隨即是一群女人的哭聲,不一會兒整個岸邊都傳來了悲切的啼哭。一個婦人撕心裂肺地跪坐在地上:「老天爺啊!我們做錯了什麼!我們就是討口飯吃!我們也要活啊!」

  「吾等向上天祈願,塵緣村積善得福,永不殺生!」

  那群男人卻視若無睹,依舊虔誠莊嚴地訴說著他們的願望。

  「邪物!」

  一塊石頭不知何時又重重砸向竹筏一側,激起的水花濺了林默一身。

  「妖怪!」


  「去死吧!」

  把他們燒死!

  隨即無數的咒罵和石頭又重新砸了過來,直把竹筏砸得搖晃不堪,林默自己都快站不穩了,

  岸上一些漁民已經拖來了小船要划過來,有些還舉著火把,儼然真的要燒死他們。眼看兩方的衝突不可避免。再看那些男子和孩子,竟然絲毫不躲,仿佛真的認為神靈會站在自己那邊。

  「林默,」無雙悄悄摟過林默的身子,用心念傳音,「既然已經露了神跡,不如先把這事兒解決了。我去使個障眼法穩住村民,你來說服這些祈願人?」

  林默看了看她,點點頭。

  無雙飛身而去,在河面上輕點了一圈,一片濃霧便突然升起,隔絕了兩岸的視線。她回頭看了一眼竹筏上的林默——剛剛趁她不注意,無雙將她腰間的白藥瓶偷走了。她手一松,那藥瓶悄然沒入了河水中。

  林默看濃霧弄得差不多了,這才飛到眾竹筏的上空,緩緩顯出樣貌。

  十七歲男子在濃霧中正覺得迷惑,突然頭頂白霧散開,林默還自己搞了點金光特效,一簇簇佛光從白霧穿透,姿勢也學著青鸞那種昂著頭板著臉,又驕傲又神聖的,顯得特別像天宮正神下凡,心想用氣勢上鎮住他們,總該能聽進去神仙的勸。

  「咳咳!」她端了半天神仙的姿態,誰知底下的人竟然沒有一個吱聲的。

  林默有些沉不住氣了:「你們……沒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阿姐……」

  一個男人喃喃地開口,林默一瞧,這些男人雖然還跪在那裡,雖然一臉不可置信,表情卻又不像是見了神仙的激動,淚光閃閃的,倒是像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

  「是!就是阿姐!」那竹筏上的小男孩擦了擦眼睛,一蹦三尺高,「就是阿姐!」

  「阿姐!你回來看我們了!」


  「是真的阿姐!」

  ……

  林默看著眼前一雙雙熱切的眼睛,聽著他們此起彼伏的呼喚,突然一陣恍惚,仿佛那些臉與別的一些臉重疊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熟悉的頭痛,她下意識去摸身邊的小白瓶卻沒有摸到。

  「你什麼時候有這麼老的弟弟?」疆木八卦地探出腦袋往下瞅,瞧著幾個三四十歲的男人嘖嘖稱奇。

  林默把它拍了回去:「呸!」

  她微微回神,再看眾人俯身露出頸後的文身——這文身和當初在家鄉小島看到的巫女石像很像,當時小五說她是保佑漁民水手的,看來這些人也是信奉這位巫女的。那石像形貌模糊,卻和自己身形有幾分相似,就是雲沖在精雕其貌的時候也忍不住雕成了自己,這些祈願人,大約是把自己當作了那位遊走四方的女神仙。

  想到這裡,她靈機一動,端了端姿態對著底下膜拜的人們說道:「汝等可是向上天許了神願!」

  為首的一個男子撲通跪了下來,眼淚噴涌而出:「阿姐!我們……我們不知來的是您……」

  「是阿姐又如何!」另一個粗壯的男子推了他一把,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是!我們許了!天上那些神仙就愛聽好聽的,我們就許願讓塵緣山的魚再不受殺戮!」

  疆木差點樂出了聲,悄聲道:「明明是斷人生計,虧了他們想出這麼個好名頭!」

  林默也皺起了眉頭:「你們和這漁村中人有什麼深仇大恨?」

  粗壯男子愣了一下,五大三粗的竟也委屈得快哭出來了:「您……您不記得我們了?」

  林默心裡哎呀一聲,冒失了,這該怎麼圓回來呢?

  「阿姐當然不認識我們了!」為首男子擦了擦眼淚,「你忘了阿姐走的時候,你我都還沒出生呢!」

  粗壯男子一拍腦門:「對對對!從小聽著阿姐的故事,老覺得她就是我們的親人!忘了這茬了!」


  為首男子眼睛通紅:「我們是您當年創建的海上救援隊的後人!您雖然已經離開多年,可您的教誨與恩德祖輩們一天都沒有忘記!」

  「海上救援隊?」

  為首男子神色掩藏不住激動與驕傲,一隻手橫放胸前,其他男子也嚴肅起來,紛紛將手橫在胸前,齊齊對著林默鏗鏘有力地說道:

  「生無懼!死無憾!救一命!歸一人!」

  渾厚而堅定的誓言迴蕩在飄滿白霧的水面,林默心頭突突直跳,仿佛一股巨大的衝擊力在她體內橫衝直闖,她的眼前也似乎出現幻象般的片段——一會兒是驚濤巨浪的海面,驚呼震天的海難,一會兒又風平浪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沒事吧?」疆木擔心地鑽了出來,「你的靈氣怎麼忽高忽低,中邪啦?」

  林默沒有吱聲,突然飛身下船,一把揪住那個也在一起喊著口號的男孩子,忍著頭痛仔細查看他的文身:「這文身如此模糊,你怎麼知道我便是你們的阿姐?」

  男孩仔細看著她的臉:「就是您!我家裡有您的畫像!一模一樣的!」

  為首男子趕緊湊了過來:「阿姐見諒!他太爺爺是村里唯一的畫匠,臨死前將您畫了出來,可我們這些後輩沒那手藝,文在身上的都只能照著刻個大概!」

  「對!我們都看過那畫像的!就是您!」

  「是您!」

  ……

  「是我?」

  林默心中似一道傷口崩開一條細縫,千頭萬緒的記憶斷線擁擠在其中,紛亂而狂躁。她深深吸氣,手再一次習慣性去摸身邊的小白瓶,這才想起來它已經遺落了。她緊緊握緊拳頭,悄聲對疆木命道:「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你都離我遠些。」

  「啊?」

  「聽見沒有!」林默猛地回頭大喝道,那眼中已經通紅,似要殺人一般。

  白霧中的無雙看著船上的林默,知道時機已到,手指輕輕一翻,那滾滾白霧下的遠海,突然如蠢蠢欲動的惡龍,暗暗聚集洶湧的潮流,奔著入海口急急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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