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無家可歸

  晚上，我茫然地走在大街上，無處可去。街上的霓虹燈閃爍著，路上車水馬龍，下班的人們急匆匆地往家趕。看著他們，我有一種自由的感覺，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自由真可貴！好不容易從初三的升學壓力中解放出來，沒想到，高中更是變本加厲地受折磨……剛進入高一的學前教育，年級組長就在全年級大會上開始洗腦：什麼「上高中就是來吃苦的，苦了我一人，幸福一大家。高考是人生的重大轉折，轉折好了，從此進入人間天堂；轉折不好，進入人間……。」還有「高中苦三年，將來幸福三十年。高中是吃土豆和吃白米飯的區分階段。」更好笑的是「高中是穿草鞋與穿皮鞋的分水嶺……」難道現在還有穿草鞋的嗎？真是好笑。

  在學校打打籃球，老師說你是「球花子」（乞丐），回家看看籃球雜誌，父母又罵你不務正業。哦靠！難道上了高中就不能有自己的興趣愛好了嗎？整天往死里逼著學習，真是「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這哪是人過的日子！

  我正在「抱怨」學校的不是，手機又響起來了，自從我從學校跑出來後手機的響聲就沒有停止過，老班、父親、同學……我乾脆把手機關機了。沒人管，沒人盯著你做作業，交作業，我從心裡湧起一種輕鬆的感覺，不自覺地吹起了口哨……

  我不知不覺地來到了金馬碧雞廣場：聽我父親說，現在的金馬碧雞坊是文革後重建的，高大挺拔，雕檐繪彩，金碧輝煌，雄渾壯麗。

  後來又聽老師說，金馬碧雞坊的獨特之處：在於某個特定的時候，會出現「金碧交輝」的奇特景觀。奇特景觀出現的當天傍晚，太陽將落未落，金色的餘暉從西邊照射碧雞坊，它的倒影投到東面街上，同時，月亮則剛從東邊升起，銀色的光芒照射金馬坊，將它的倒影投到西邊的街面上，兩個牌坊的影子，漸漸移進，最後相互交接，這就是「金碧交輝」。據說，由於地球、月亮、太陽運轉的角度關係，這樣的奇景，要六十年才出現一次。

  所以，人們要看到這樣的奇特景觀是要有運氣的。

  小時候，吃完晚飯，父親常常帶著我來這裡玩，父親坐在旁邊的石凳上，我便跑來跑去地同小朋友嘻戲。那時候我多幸福啊！

  可是，自從父親從廠里出來，自己做生意失敗後，家裡的積蓄幾乎花光了，母親便與父親經常吵架，父親的脾氣也變得越來越暴躁，對我動輒拳腳相向，哦靠！我真是受夠了。

  終於兩人鬧到了要離婚的地步，為了爭奪對我的撫養權，父親同母親又大吵了幾次，誰也不原意放棄對我的撫養權，最後達成協議：兩人湊合著過，等我高三畢業，考上大學後就辦離婚手續，果然，父母又在吵吵嚷嚷中過了兩年多……我真是難過極了，失望極了，有時根本沒有心思上學，我的學習成績也急遽下降，從班上前十名，掉到了倒數後十名。這一年正好是初三，中考時我就考到了這樣的一所學校來上高中了。

  本想這樣的學校應該管理得松一點，沒想到比一流學校管理還要嚴，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錄取的學生成績不如一流學校學生的的成績好，又要同一流的學校競爭，達到所謂的「低分進，高分出」的教學效果，只好老師和學生一樣，時間加汗水拼命的「整成績」, 「整升學率」，否則，就會影響下一年的招生計劃。哦靠！這樣我們可就苦啦！不過學校和老師也是為我們好，只是苦死了我們這些學生啦，真難以理解。

  記得高一開學第一天的學前教育，學校校長給我們高一新生致辭時，讓我們肅然起敬，醍醐灌頂的一段話：

  校長：「高一的新同學，歡迎你們來到我們學校！在這裡你們將開啟全新的高中生活！……你們知道衡水這個地方嗎？」

  台下同學很茫然的搖搖頭。

  校長又問：「衡水中學知道吧？」

  「知道。」

  「高考很厲害。」

  「一個學校有很多學生考取清華北大的。」

  校長：「好，還有同學知道這樣一所學校。」校長用手示意同學們安定下來又說：

  「……那好，我就把衡水中學校長歡迎新同學的歡迎詞轉送給你們……今後的學習就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卸其QQ，封其微博，刪其微信，去其貼吧，收起電腦，奪其手機，摔其ipad，斷其wifi，剪其網線，使其百無聊賴，然後靜坐，喝茶、思過、鍛鍊、讀書、彈琴、練字、明智、開悟、精進、而後必成大器也！』考取理想的大學，」

  所有在座的同學：「啊！」的張大了嘴……

  現在想想，我也沒玩什麼QQ、微博、貼吧之類的東東，微信也只是偶爾玩一下，可是，學習還是不好。哦靠！我也就是喜歡玩玩籃球，不是有一首歌的歌詞這樣寫的嗎：「……『你不看足球，你就不會懂青春，不過幾屆世界盃……'，我也可以這樣說『你不看籃球，你就不會懂青春，你不打籃球，你就不會懂青春……』也許我太愛籃球了，別人是不理解的，哦靠！」

  我想著走著就走進附近寫著「飛龍極速」的一家網吧里，玩起遊戲，真不愧是極速網吧，速度之快，不斷變化的畫面，讓我目不暇接。我好長時間沒有玩得這麼過癮了，我玩得很興奮，沉溺其中，忘記了一切煩惱……

  天漸漸黑了，網吧里的人也少了，我不知飢餓，玩到深夜，不知不覺地睡著了，手機從褲包里滑出來，被旁座的人順手牽羊撿走了，這下我是徹底與學校失去聯繫了，好！一身輕鬆，但是，也就走投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