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針鋒相對

  果然，我要重返校園並非易事。

  學校德育處說我曠課十天，打滿缺席。年級上，為海鷹我是否能重新回到高三上課，召開會議討論，爭論不休：

  英語老師楊維民第一個站出來表態：

  「這種學生，堅決不能讓他回學校上課，學習態度極不端正，自己不學習，還帶害班集體，影響其他學生學習，就像一顆老鼠屎，敗壞一鍋湯！」

  學生處的姜老師也說道：

  「曠課這麼多，就應該開除，再讓海鷹回學校上課，叫我們學生處今後怎麼管理學生？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學校有學校的紀律，對於違反學校紀律的學生，學校就要嚴格處理。」

  「勸退吧！開除不太好聽，學生在同學中也沒有面子。」政治老師說。

  有的老師也在下面點頭贊同默認。

  一陣沉默後，校長看了一下趙毓敏：

  「趙老師，你是班主任，談談你的看法。」

  「我堅決反對這樣草率處理一個學生，一個已經醒悟，想要好好學習的學生。」趙毓敏站起來說：

  「哼！這會兒想好好學習啦？誰相信，英語課上，不是睡覺，講話，就是玩手機，批評還與老師頂嘴，英語只考到50多分，作業都是抄來的。」英語老師很激動，說話口水都噴出來了，旁邊的老師又笑又搖頭。

  「那是過去，現在海鷹是真的想學習了！」

  「想學習也晚了，他必須對自己過去的行為負責。」英語老師繼續說。

  「沒錯，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但他畢竟是學生，是個孩子，我們應該給犯了錯誤的學生一個改正的機會，給他們成長的機會。我記得，列寧曾說過，『年輕人犯了錯誤，上帝都會原涼（他）! '」

  「趙老師，你不要像個慈善家一樣大發慈悲；也不要像個大教育家一樣，大談什麼成長、機會、醒悟啦之內的空話……我們談點實際的問題。」

  「什麼實際問題？」

  「150分的英語，海鷹他只考到50多分，這是想要參加高考的學生的成績嗎？這要拉掉我多少平均分，你的語文誰都會，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高考總結會上，我的英語平均分太低，又要拿我興師問罪，高考質量獎我最低……下一屆新高一，誰還聘我上課，哪一個班主任願意與我搭檔，這，這叫我情何以堪？」

  聽到英語老師說出「情何以堪，」大家都被他逗樂了，會場氣氛緩和一點。

  「不要笑，聽我說完，……英語平均分低，影響我的名聲和收入是小事，影響學校的升學率就是大事啦！誰來負責？……學校的升學率下降，影響到學校下一年的招生計劃，誰來負責？」英語老師看到大家都聽著，更加提高了聲音。

  「老楊說的對，教學質量，升學率，是學校的生命線，生源是學校生存的基礎，影響招生，影響學校的生存發展，誰負得起這個這責？……誰砸了學校的飯碗，我就砸誰的飯碗！」校長嚴肅地說道。

  聽到這話，剛才緩和的氣氛又凝重起來，大家都沉默了。

  「他可以去三校繼續讀書嘛，那邊對學生學習水平要求低一些。」生物老師說。

  「時間很短了，他去到三校那邊複習，還要適應學習環境、老師、教材，沒等他適應了這些，高考的時間就到了……怎麼說也來不及了，三校已經報了名啦。」

  「這麼早？」

  「今年提前了。」

  「教育不是萬能的，對於這樣的學生，就不能留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就這樣吧！按德育處老師說的辦，勸退，不要讓學生背上開除的名聲。散會。」校長說。

  「等一等，我……」

  「趙老師，已經快十一點鐘了，我們家很遠，要回家了，再晚就沒有公交車了，你們是有車一族。」生物老師說。

  「還有什麼事？」校長問。

  「開除海鷹，我請求辭去高三(1)班的班主任。」趙老師有點激動地說。

  「你，你這是……給學校施加壓力！」校長怒氣沖沖地說。

  「不是我給學校施加壓力，我是無法面對高三(1)班的全體學生！」

  「趙老師，你不要撂挑子，要挾學校，你明明知道高三這個時候換班主任是大忌，你還這樣做？」德育處主任說。

  「我趙毓敏工作這麼多年是這樣的人嗎？你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老班回敬道。

  「趙老師，為了一個學生，你何苦呢？高中又不是義務教育，你這樣挽留他……莫非你跟這個學生有什麼不能公開的秘密？」英語老師陰陽怪氣地說。

  老班氣憤地拍著桌子說道：

  「楊老師，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每一個學生都是獨一無二的，學校本來就是學生受教育的地方，我們不能為了升學率就把學生趕出校門……海鷹的父親得了不治之症，正住在醫院裡等待手術，他母親看到他回來，竟然給我下跪，這些天，我不知道他在外面經歷了什麼，但是，從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他內心知錯、認錯、後悔、要返回課堂想學習的願望……」

  ……

  當晚會開得很晚，爭吵到十一點多，最後採用了一個折中的辦法，讓海鷹試讀一個月，到下次月考，看學習態度和學習成績，如果總分不能提高40分，特別是英語，不能提高到60分以上，那麼，海鷹我就只好捲鋪蓋走人了。

  這給海鷹我帶來前所未有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