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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12 23:53:07 作者: 田舒黎
  露隨興又回到舊金山潤園的家。最高興的人是任老爺,一大家大團圓了。甚至連遠在巴黎的傑羅米·陳也帶著妻子琳達和小女兒丹妮回來了,理由是給太姥爺拜年。任老爺在餐桌上總拉露坐他邊上,時時在跟她談艾倫的管理,連接三次領著興和露去拜會加州在舊金山的一些政要和商界頭面人物。露成了他的公關小姐。露倒有點慶幸老爺子總帶她到東到西,可以避開跟傑羅米敷衍的尷尬。他在人前似乎很謙恭地稱她舅媽,沒人時,他總會像幽靈似的出現在她的身前身後,那種淫蕩的眼神看得露渾身起雞皮疙瘩。興一回來就得為與巴西里約公司的那件合作開發項目做論證。儘管他貪戀著床笫之歡,晚上早早想上床,早上遲遲不想起,還磨著露陪他去公司,可是任老爺卻留著露在家陪他聊天,什麼都聊:國內的天氣,環境,旅遊景點,餐飲,古建築保護,地方戲,茶具,蘭花品種,觀賞魚,現代城市廣場雕塑。老爺子像是博士生導師招生面試檢測准博士生的知識結構似,一一考量兒媳婦的水平。露基本是有問必答,不厭其煩。老爺可是得到了大滿足,十多年他沒跟人說過那麼多的話,自己思考,然後拍板定論,下命令,叫人去完成,不滿意就訓斥,訓話的字數沒有拍桌子次數多。老爺子白天從露嘴裡掏來的讓他驚奇的趣聞軼事,到晚餐桌就成了他的賣弄:女兒女婿個比個地給他捧場,很滿足他的好勝心,所以到晚就興奮:你們知道金陵夫子廟的那座橋,叫什麼的,露露,噢,文德,文德橋。是考中狀元的人必須經過的,正月十五一邊可以看到一個月亮,知道什麼道理嗎?精確計算呀!知道為什麼有三潭印月嗎,還有二十四橋……,我就想去看那個橋樑展。這把老骨頭如果扛得住,真想回國去看看,梅梅,計劃一下,明年,不,就今年暑假,露兒,你陪爸我回去。

  是,爸,您得多靜養,少操心。芙琳湊趣道。

  噢!你來,你就不能多幫你艾倫弟弟操操心?

  爸,今年金陵的秋季商會您親自出馬?興為掩護小姐撤下,吸引槍口火力似的換了話題。

  我出馬?你幹嗎?

  爸,您老現在就得多遛遛彎,練練腿。馬屁精以為自己提出了積極的建議。

  多遛彎?你有空陪我?他媽的,誰都在家待不住。

  阿爺,我們從法國回來就是為給您添熱鬧的。傑羅米在丈母娘的授意下趕緊討好。

  熱鬧?瞎鬧還差不多。小丹妮會說話了嗎?別弄得法語說不好,中國話也不會說,靠你們兩個教不出有文化的女子來。

  露在逗著伊琳手裡的丹妮,那孩子在傻傻地笑,跟她媽一樣,人笑她笑,啥也不明白。丹妮跟太爺爺說,太爺爺要是聽話,每天做運動,秋天就可以回國觀光了。

  露露,我肯定會堅持運動,還不喝酒,你肯定陪我回去?

  當然,就怕艾倫到時候不放心我……

  他不放心,不放心什麼?有他什麼事?

  人家怕我們迷路。

  哈哈,露露,我們準備去哪?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呀,還有皖南,還有您的老家湖南。爸,全由您定了,我跟媽乘機沾您的光,搭您的便車。

  我的便車?哦哈哈哈。興在露的屁股上使勁掐了一下,露誇張地尖叫了一聲。任老爺回頭看,見興正斜眼瞄著露,想到該適可而止了。

  散吧,散吧,年輕人該辦事辦事去吧。

  興勝利似的拉著露就走。

  艾倫,不歡迎我去你那裡坐坐嗎?傑羅米斜里跨出一步,攔住興和露的去路。

  這個……露露,怎麼樣?

  琳達也來嗎?

  沒她什麼事,丹妮要睡了。我跟艾倫談點公司的事。

  要不,你們,去書房吧?

  怎麼?舅媽,你的昕閣不對外,還是不歡迎我?

  傑羅米,真要是公司的事,我們明天再說,要沒什麼事,還是早點休息吧。前星期回國了,我們真有點累,時間排得太滿……興擰著眉,極力婉言回絕。

  得,艾倫,重色輕友,絕對的。我們倆誰跟誰?我不就想聽聽國內的情況嗎?

  是嗎?你也對國內業務感興趣了?利潤不大呀。

  歐洲最近與大陸走得近,說不定就會有業務做的。

  那,好吧,書房?

  老弟,我今天就想鬧你的新房。舅媽,今次回國沒帶點國內土儀?也讓我和琳達開開眼呀。說老實話,秋天,我們也想搭阿爺的「便車」回內地看看。我和琳達一次也沒去過內地。


  輪到露皺眉頭了。這位傑羅米少爺真要提出陪阿爺回國,沒人會不贊成,說不定都會一致叫好。以他在任家的資格,他的丈母娘為了智障女兒要籠絡他。芙琳不會提出反對,跟她一點關係沒有。興當然不好說不讓他和他妻子陪爺爺回國,於情於理都沒法給出不妥的理由。而她卻是老爺子一定會拉住不放的,誰跟著也只是隨員,而她才是被老爺子當成依賴的。看傑羅米有多狂,居然當面跟興稱兄道弟,說明他根本不把興放在眼裡,越來越這樣了。興雖有大少爺的名分,畢竟不是正出,那我就完全是他的非分之想了。真是,我當如何?

  怎麼樣?傑羅米輕佻地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露的背,同時還飛了她一眼,眼線的落點無巧不巧地停在露的胸前。

  好吧,你這鬼佬,露露早就是你舅媽了,還要你鬧什麼新房?想占點小便宜,肯定的。

  不錯,別人誰也沒您這位舅爺大方。憑我們哥們交情,你還不得見面分我一半?你吃著肉,讓我聞點香味總可以吧。

  傑羅米,你今天沒喝多吧?說什麼瘋話?語無倫次!

  是,是舅媽。傑羅米不好,就為接受舅媽教訓而來。傑羅米一在昕閣落座就翹起二郎腿,一雙眼睛始終色眯眯停在露的胸口,間或更低,舅媽如果能天天這樣給點教訓傑羅米,傑羅米或許能像艾倫一樣中露露舅媽的意……就這樣,傑羅米像喝醉酒似的賴在昕閣,沒話找話地泡蘑菇,到十二點都沒走的意思,每間房間都細細逐一審看把玩了一番。最後還非要看臥室,興和露都竭力阻止他進入。噢,哦,他像耍酒瘋似的叫著,不可告人,不可告人,絕對有花頭,絕對浪漫透頂,我就知道,就是知道。露露,你迷死人了,你。艾倫,你怎麼就這麼有艷福啊。興鎖住臥房門就是不讓他進,他就攔住露一會兒娘娘腔一會兒又流里流氣耍賴似的算是懇求,弄得露哭笑不得。傑羅米是越來越得寸進尺,居然使勁抱住露,露露,露露,好露露,就一次,就一次……內心完全暴露,居然當興的面,興臉色刷白,白里泛著青,從他背後衣領處一把揪住他,往回一收手,再一推,將傑羅米推在長沙發里,掄拳就要打他。露攔住了他,興,別!自己撲在他懷裡抽泣起來。興只得撫慰她。傑羅米傻愣在沙發里好一會。自己給自己找台階:對不起,這新房鬧的,失禮,對不起,艾倫,對不起,老弟,你們也太不夠意思。露露,我沒怎麼樣你,不是嗎?你們,你們不了解我,我這個人沒有規矩。真渾,渾。對不起,真的,明天,艾倫,罰我請客,去海灣怎麼樣?

  滾吧,酒鬼,滾你老婆懷裡去。要不看你比我年長几歲,我,真想教訓你一頓,你欠揍。

  艾倫,你算了吧。我要不看在老爺子的面上,輪你用這美女?哼!這家裡我怕誰?傑羅米拉了拉領帶,站起身晃晃悠悠走了。臨出門,在門口站了一站,怎麼樣,露露,明天敢跟哥哥我去海灣喝咖啡?

  傑羅米,你給我站住,你站住。興氣不打一處來地發泄著。

  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哇,往前走……,蓋著紅蓋頭,紅紅的高粱酒……我們兩個盪悠悠,咳……傑羅米一路神志不清似的唱著吼著嚎著走遠了。

  神經病!露露,我早就想揍他了,他就欠揍。

  興,你看不出嗎?

  看出什麼?

  其實,其實他內心很痛苦的。

  痛苦?為什麼?


  為他的婚姻呀。你沒看到,他的妻子,那個琳達,傻傻的,他們可能都沒有情感溝通……

  情感溝通?哦……露露,我們,睡吧,他把我的興趣弄糟了,今夜,你高興了。

  胡說什麼呀。

  我不行了,你不高興?

  你是該休息了。

  想得美,興冷不防一把抱起露,還有意顛了顛,傑羅米的饞樣倒吊起我的興奮了。讓我們回臥室,我們的臥室歡慶去。

  傑羅米就像做賊似的侯在昕閣外,終於瞄準興駕車離開了潤園。他像幽靈一樣輕飄飄地到了昕閣門前。可是門從外推不開。他搖了搖頭,很泄氣。竟然一屁股席地坐了下來,他是鐵了心地想著露,幾乎到了不可理喻,走火入魔的程度。在巴黎,他一抱著女兒丹妮,看著她那粉粉的小臉,就惶惑起來,心裡有一聲音:哦,露露,露露,我要你,要你,我們有可能的,有可能的。中秋夜,興和露把他灌得人事不省,連話都沒機會跟露說上幾句。等他清醒過來,露已經去了波市。他後悔不該喝那麼多,可是心上人斟的勸的酒,他壓根就沒想拒絕。他喝多了,一醉解千愁。醒酒後,他真想追去波市,可是他有妻小跟著,他的智障的妻子,除了只會跟他像動物一樣地做愛,什麼都不懂,智商不抵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性慾還特強,有人沒人總想撩搔他。年齡小的時候,他覺得她可愛,性感,很激奮。笑起來特淫蕩,脫衣服特爽快,從他們有性關係以來,他迷戀過,滿足過,現在卻越來越厭倦了,他覺得他簡直就是在跟一頭母獸在淫亂,特別是她在性滿足後的喘息聲,和她在沒有得到滿足時那種煩躁不安,像發情的母獸不顧一切地纏住他,他簡直厭煩透了。他從小就不甘心自己只是出生於一個只拿薪水,沒有實業的人家,他父親身體力行教會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進入上流社會,憑一半的西班牙血統的長相,他從小就討長輩的喜歡。故去的老太太在感情方面很失意,就有了他父親這個知音,他父親就有可能將他帶進這個家庭,他就有機會成了富有的大小姐的童年玩伴,玩熟了,很自然就睡到一起了。當然是他先主動,後來就是她一次次猴急地勾引他了,對一個智障者,她們家一點辦法沒有,最後由精明的老太太定奪,他娶她為妻,擁有她的全部財產,條件是他不得提出離婚,離婚則淨身出戶。他們的婚姻延長一年,則她的財產中百分之一到二歸他所有。條件經過公證具有法律效應。他會去通過買醉買笑麻醉滿足自己精神的需要,現在有了對愛滋病的了解,他不敢頻繁出入娛樂場所了,自從他從岳母那裡得知,露並不是心甘情願嫁給高興的,他就認定他有希望,他認為至少他可以和露在這個家裡惺惺相惜。

  他幾乎要打盹睡著了。昨夜,他倒在給他們用的霽閣三樓的大起居間的沙發里和衣昏睡了半宿做了半宿怪夢,就沒上床去。他只要一見到露就不想跟琳達做愛,覺得是對他對露的愛情的褻瀆,雖然他尤為亢奮,幾乎到難以自控的地步。所以他總在追隨著露的身影,就像巴黎聖母院的黑衣牧師克羅列,哪怕能觸摸到她身體的某部位看見她的背影聽見她的聲音。他越來越覺得高興太幸運了,他幾乎什麼也不缺。他娶露完全是為了滿足他的虛榮他的成就感。讓高興換一個女人,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總在告訴露高興有過很多女人,他並不真在乎她,對此,露好像無所謂,也就證明,她也不在乎高興。要是為了愛情結合,明知道婚後要長期分居兩地,這婚還會結嗎?有什麼意義,彼此絆著?

  露開了昕閣的門,傑羅米沿開啟的慣性向後倒下,露著實嚇了一跳,傑羅米的瞌睡也醒了。他抬頭一見到露。立即像上足勁的發條一下蹦了起來。呵,寶貝,我等你快一小時了,走,我們走。

  去啦?

  露用勁扳他手,人拼命往後賴。傑羅米的手像鉗子一樣死死攥住露的兩條胳膊,臉往她臉上湊,欲吻她。露急得沒法,突然想起在大學裡跟若娜、莎莎一起去學過的對付色狼的女子防身術,猛地一抬腳重重踩了傑羅米的腳,傑羅米腳頓時生疼,手一松彎腰去護腳痛。露揚手嗑了他一掌,啪的一聲,都沒在意打到他哪裡,先自己搖手腕怕折了自己的手,見自己手沒事,再去看他,現在這個一分鐘之前還張狂的傑羅米變得老老實實,可憐巴巴了。他一隻手撫被露踩痛的腳,另一隻手摸像剛吊了滷的通紅的蘿蔔乾耳朵,還側著頭偷眼看露的臉上表情變化。露斜了他一眼,趕緊往外走,她不想讓他在門口纏上她,萬一……,真是難說清。看露要走傑羅米順勢就跪倒在露的身前,使勁抱住她的腿,露露,原諒我,原諒我,我實在,實在太,太鬱悶了。我……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傑羅米依頭撞露的腿,竭力往她腿襠里靠。露嚇壞了,她沒碰過這麼會耍賴的男人。傑羅米,你要是男人,你就給我起來。你要說什麼做什麼站起來說,站起來做。

  露露,我要你,我要跟你……

  亂倫啊,哈,你不怕高興廢了你。

  誰廢誰誰廢誰?跟我做一次,就一次,沒人會知道的。

  傑羅米你真混帳,你欠揍!


  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我說到做到我就不起來一直到任高興回來我就告訴他我們做了。

  很好,不必等他回來,你現在就可以打電話給他說你正在做……你打呀,你不打就是廢物!傑羅米像個發脾氣過了頭泄氣的孩子鬆開雙手,但還跪在當地。露趕緊退後一步離開他手可以夠得著的距離。她扭頭有點不忍目睹。他應該說是長相很帥的男人,當她知道他是香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妻子是智障者,對他是動過惻隱的,她並不知道他是為財產娶了這房妻,她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麼總糾纏她,他是不是對所有的女人都色?紈絝子弟?興又說他算不得「紈絝」,她就沒法明白了。

  起來吧,大少爺?預備跪到什麼時候?下世紀?二十一世紀才開始喲。露一言出,兩人都笑了。傑羅米就勢起來,有點窺視地看了露一眼。

  露露,你更要看我不起了。

  沒有,從來也沒有。你要麼坐下,要麼離開。都叫你鬧的,我早飯還沒吃咧。你不就為了想去海灣喝咖啡嗎?我答應你,至於……按年齡我是該叫你哥的。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每次見到我就不可理喻?

  傑羅米臉埋在手心裡低頭坐著,聽露說她不明白,他慢慢抬起頭,愣神似的盯她看,看得露心裡發毛,不要又歇斯底里大發作。但是沒有,只聽他悠悠地吐出一口氣,好像積鬱在胸多年了:不知道嗎?露露,要我說多少遍?我愛你,真心的,我不知道我還愛過誰?

  為什麼總找我麻煩?

  找你麻煩?從何說起?

  這一大家,你對誰都很——紳士,唯獨對我——為什麼跟前盯後纏我?你知道你幾乎讓人無法理解嗎?

  呵,露露呀,這一大家,就我們是外姓的算是年輕的人,我們受過高等教育,我以為我們彼此可以有共同話題。譬如你不愛高興,我也無法正常地愛琳達,我跟她就像兩個動物在一起。她激發起我的興趣,她的智商也就夠模仿花花公子一類雜誌上的誇張的體位造型,一無技巧地引我上床做愛。做愛是動物的本能,沒有愛的性是荒唐的。我們只能算是本能的性交,根本就算不得愛。我已經沒法再跟她那樣苟且下去了。我才三十四歲,她幾乎每夜都想做,很騷,像發情的母獸……所以,我可能也一有這種想法就衝動,有點情緒失控。我們做出習慣了,我們幾乎像動物一樣一衝動不分時間,不分場合,不擇地方就上了。有時,我累……不想……她就主動用嘴……最讓我難受的是,我剛從另一個女人那裡……她又急吼吼地翹著屁股等著我,我簡直要吐……露露,你說我怎樣面對她?她弱智,我可憐她,我們也真心愛過。她不懂愛,我是說我,她是我的初戀,我的第一個女人,我們十六歲就做愛了,她還懷孕了,流產後,那方面她就很強了,她不懂感情,不懂的,她甚至看見我跟另外的女人在書房裡偷情,我以為她會鬧,可是她無所謂,她只說了句讓我想哭的話。

  傑羅米,求求你別噁心我好嗎?

  露露,你,求你聽聽我的苦衷吧。她說,她居然說,她屁股小,不性感,噢,老公。

  傑羅米,我真想,我真想宮了你。

  露露,只要得到你一次,隨便你怎樣處置我。我不後悔,面對她的單純無瑕,我也真想自宮。我真受不了她的無知她的無恥。

  你為什麼不可以考慮離開。


  就是,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你知道嗎?我們有婚前約定,是我父親代我和她家人作為她的監護人簽訂的。離婚我就是窮癟三什麼也沒有了。

  呵,我明白,所以你既想保留病態的婚姻,又想找到情感的寄託?所以你找我?為什麼?

  因為你也不愛任高興,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原因,我知道你們的婚姻遲早是要解體的,所以我們年齡相仿的人能有共同的語言,或許我們可以……因為……

  Shut up !傑羅米你要這麼以為你就錯了。反正我跟任高興的婚姻,和你跟琳達的婚姻是梨子蘋果兩碼事。我只能說我同情你,也理解你。但是我可不是動物,什麼一次兩次的,你想也別有這想法。艾倫公司不想有家族醜聞鬧出來,如果你想做有錢的上等人的話,你時刻考慮的應該是責任。傑羅米啞然,但還在掙扎著想沒話找話。

  吃早餐了嗎?哦,已經快十一點了,應該是早中餐。

  傑羅米聳了聳肩膀,沒胃口。

  但是有興趣,是吧?

  是,是,當然。傑羅米的聽力理解可能有問題。露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腦子裡一下子就冒出個被王熙鳳捉弄死掉的賈瑞來。正照風月寶鑑,可憐!

  去吧。我們,一起去吃點東西。

  好的,好的,奧克蘭,我請。

  得了,我是說現在去家裡餐廳。

  露露,求你,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單獨請你一次,就咖啡……

  咖啡就夠收買我了?哈。

  那你要什麼,任高興他給了你什麼?婚姻?感情?我可以給你,給你我的真心。傑羅米急得像發情的小京巴狗一樣竄到露的腳跟前,眼睛裡淚光閃閃,視線迷亂地。

  傑羅米,男人膝下有黃金,你放尊重點。起來。陪你去喝咖啡,可以。我打電話給我們董事長,要他同意。

  誰?老爺子?不,任高興?

  恩,我丈夫。露站起身,轉身去拿話筒,臉色像南極冰峰。

  露露,不,不要,不需要。傑羅米忙不迭去跟露搶話筒,乘機貼緊她。

  你們本來是哥們。別為一個過客似的女人傷了兄弟和氣。

  什麼哥們,他是琳達的小舅。

  你還沒昏頭!露戳了傑羅米一指尖,閃身出門。她討厭他惡作劇似的糾纏,卻也同情他的不幸的情感,或許可以理解他,但是卻無可奈何。自己和任高興會走到哪一步?才七個月不到。他和琳達結婚十年了,琳達十六歲就因為他而懷孕了,四次流產。現在他說她像發情的母獸,他厭倦了,想換口味了。男人,喜新厭舊,朝花夕拾,多多益善,多麼不可理喻的動物!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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