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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12 23:53:54 作者: 田舒黎
  王子緊緊挽著露的腰,一臉入迷的神色。兩人結伴成雙地款款走進大餐廳,樂隊立即奏起溫柔典雅的禮賓曲。在場所有的人都以為王子面帶的是成功的喜悅和滿足,而那個美麗的中國少婦臉上則是被權貴寵幸過的羞澀和矜持,以掩飾內心的快意。唯有門邊的黛絲略知一二,她很複雜地朝露笑了笑:內疚,歉意,感激,欽佩,嫉妒。露也朝她很優雅地笑了笑,以示友好。王子一見黛絲,滿臉笑容一抹,灰眼珠成了兩塊冰:不屑,鄙視,怨恨。他對她恭敬優雅的屈膝禮視若不見。王子徑直把露帶到首席座,搶在侍衛長前親自為露拉出椅子,讓她坐下,再朝兩邊揮了揮手,請各位入座,連克洛斯教授也受到冷遇,克洛斯有點不悅。王子也意識到了,一坐下就跟克洛斯打招呼,早上好啊,教授,昨夜睡得好嗎?地中海的濤聲沒影響你的睡眠吧。

  恩,那張床墊有點不舒服。

  是嗎?哈,教授,你什麼時候得了風濕痛啦,可要多運動運動喲。哈哈哈哈……

  露知道他們說的全是男人黑話——土匪黑話。

  殿下,昨夜,你是稱心滿意了,今天的心情格外得好呀。

  恩,驚心動魄,美不勝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露在食品傳送帶上為自己拿了一杯牛奶,一盤水果色拉,一份不列顛火腿煎蛋,王子眼尖手快地夾了一隻奶油雞絲卷放在她的煎蛋上,詭秘地笑了笑。立在王子身後的侍衛也竊笑著互做鬼臉,與露斜對面的黃龍不無憂慮地朝露抬了抬眉毛。露不動聲色,把雞卷連煎蛋一起撥到了一邊。王子似乎沒看見。漫不經心地為自己塗麵包片,他看也沒看抓過一筒芥末,心不在焉地在麵包上饒了幾饒,把芥末筒送回,然後蓋上一片與露同樣的不列顛火腿煎蛋啜了口咖啡,就忙不迭地先對右邊的克洛斯,再對左邊的露看了看,說,知道上午還有什麼節目嗎?克洛斯淡淡一笑算是回答。

  露,我要招待你看脫衣舞,鑑於你剛才為我表演了穿衣舞。

  穿衣舞?一邊穿衣服,一邊跳舞?克洛斯來精神了,他想像不出他的女弟子怎麼能跳著舞把自己包裹起來。

  就她,行啊。她們中國女人說變就變,換衣服不用脫,說是還能變紅的變綠的變白的變黑的。

  噢,那是變臉。黃龍大老實人一個。他以為王子沒聽懂露的原話,也許是露沒能用法語跟他解釋清楚。他是學究型的,特認真。

  不,不,不,就是,剛才,我隱約還可以看見她迷人的胸脯,現在,現在只能憑想像了。桌上,男人們捧場般地狂野地笑了起來,王子的遠房表弟更是起鬨似的拍著桌子:女人的乳房給人以充分的想像,殿下,太精闢了。夜裡在您身下的中國美人是不是更讓您異想天開呀。

  是,是異想天開。我想我是得到了一個東方睡美人,可是,碰見鬼了,讓恐怖分子給我炸了。

  哈,哈哈,哈哈……

  露不動聲色地在慢慢喝她的熱牛奶,黃龍不時遞眼色讓她快點離開。露也會意,微微點頭。

  王子怎麼會放過她:露,來美國你是不會沒機會看脫衣舞的。我們的女人脫衣服那才叫積極,一個比一個脫得快,讓人興奮。

  哈哈,哈哈……

  是的,這就是為什麼不同文化有不同的對美的理解。我們中國人以含蓄,端莊,良善為美。

  你們中國的楊貴妃也很性感,乳房很大,衣服很開放,洗澡就為了給皇帝看的,很大的宮殿花園,幾千人騎馬去看她洗澡,不是嗎?很開放的嘛,她本是皇帝的兒媳,兒子要了老子看著眼饞,老子又要。

  所以呀,最後她亂了國家,被兵士們不容,被迫吊死在樹上,很慘。露搶白了王子一句。

  可惜,太可惜,我要是皇帝,我就找人替她,說什麼也得想辦法留她不死。

  那你就失信於民。民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是要江山還是要美人?

  要看什麼樣的美人,像你這號的,我會選擇要……

  美人,當然是美人了,像愛德華八世。到底是王子的表弟,搶著就代王子拔出了劍。

  什麼愛德華八世,查爾斯就是榜樣。王子更是咄咄逼人。

  中國的皇帝只愛江山,有江山不怕沒美人,美人英雄無數,江山只一份。露似乎在為皇帝辯護。

  紅顏遭妒呀。黃龍不無感慨地言簡意賅地發表了他的看法。

  露,你是來西方取經的。王子似乎又找到了攻擊點。

  我不是唐僧,唐僧是男人。

  唐僧是男人嗎?啊?王子故意挑起鬨笑。

  他是聖人,一心向善,一心信佛。凡夫俗子是不能理解他的,也沒有哪個普通人願意仿效他,過青燈古佛,節衣素食,窮欲寡性的生活,歷經艱難險阻求學西方。唐僧在中國是真有其人的,他跟我算是同鄉。


  什麼?唐僧跟你是同鄉?

  是呀。奇怪嗎?

  啊,難怪,你也是佛,女神!王子提高嗓門驚呼。一桌子人的眼神都不對了,驚愕地看向露,當她異類,又看向王子,似乎要討他的示下,就像欒平說楊子榮不是胡彪,八大金剛齊齊驚起一樣。

  露莞爾一笑,我是一個正常的有血有肉有情有感的中國女人,黃龍大哥,你可以證明。

  是,是,當然是。正常,太正常了,按照我們中國傳統文化,你是標準美人,中國特色的。黃龍真不愧是經濟學的專家,這個「中國特色」是很有講究的。

  啊,這就對了。美人就是美人。美不勝收。王子像是意猶未盡。

  就是嘛,我的學生,我的第一個中國女學生,很漂亮。克洛斯把「很漂亮」三個中文字說得特別有味。露也忍不住開顏歡笑起來。一桌子男女都鼓掌。

  你不來西方取經來幹什麼?王子仍不依不饒。

  來搬石頭。

  鑽石?馬克西不愧為鑽石王子,一聽石頭就想到鑽石。

  No,中國人相信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別人的經驗和教訓都值得借鑑,我們中國和美國,歐共體有差不多的轄區面積,差不多的資源儲備,但有太多的人口,我們非但不想挨餓,我們也要有火腿煎蛋,黃油麵包,汽車樓房,所以我們就要來西方探索,研究,看有什麼石頭可以搬回去,去砸那個貧困的堅殼。

  王子對露的帶政治色彩的言論不感興趣,認為跟他的目的一點不搭邊,顧自吃起了那塊自製芥末麵包三明治,賭氣似的咬了一大口,一下子給芥末嗆著了,連連打噴嚏,端著的高貴紳士風度全沒了,很狼狽,露開懷大笑,其他人有傻眼的,也有捂嘴偷著樂的。

  I do know. I do know. You made a mistake。我就知道你弄錯了,你錯把芥末當成西紅柿醬什麼的了

  狡猾的女人,看見了你也不說,啊?王子無可奈何半顛半怪道, How cunning you are ! .

  You or me?


  You! 王子拿起一根粗大的香蕉,剝了皮,摟住露的脖子朝她嘴裡塞,公開調情,一桌男人除了黃龍猛拍巴掌,露一晃脖子,香蕉就斷了,看,這種武器太不中用,根本沒有殺傷力。男人們越發瘋狂了。黃龍微微點了點頭,王子也無計,只得拍了拍露的肩,重新坐下。克洛斯在這時抽下了餐巾,站了起來,算是給露解了圍。

  請幫殿下換塊麵包,露對身後的侍女說,王子很高興露像女主人一樣也指使起侍女了,他不無深意地朝露微笑點頭。殿下,您慢用,我陪教授去甲板上散散步。

  嗨,露,王子趕緊拉住露的手,他可不想放走她,你吃得太少了。

  It’s enough, thank you!

  不,我不要麵包了,王子著實讓芥末嗆慘了,連麵包也怪罪了,給我一塊奶油蛋糕。露,你也來一塊,味道不錯的。侍女從食品傳送帶上取下兩份奶油裱花蛋糕,放一份在王子面前,又送一份到露的面前。露乘機從王子手裡抽出自己的手,接過蛋糕小碟,欲擱在桌上走人。王子一把摟住了她的腰,把她帶到自己跟前,想當眾餵她那塊蛋糕,露也眼疾手快,拿起他面前的蛋糕在他的面頰上左右各晃了一下,給他抹出兩道八字鬍來,還隨口學著美國一部熱播青春片YOU』VE GOT MAIL里小男孩墨菲的一句台詞:F-O-X !有男人吹起流氓哨,有女人跺腳,有人猛拍巴掌,拍桌子,拍女人屁股。鬧得不亦樂乎,王子也樂此不疲地回頭照了照身後的壁鏡:F-O-X?什麼鬼玩意?

  克洛斯挽著露的胳膊,拍著露的手背,大笑著將露帶走了。黃龍也欲跟著,王子讓侍衛長叫住了他。

  怎麼樣?露。我真有點後悔,對不起,你沒受驚吧。Dear,這不是我的原意。我不知道他,他那麼喜歡你,對你那麼感興趣。

  沒什麼,一切都OK.。

  一切都OK ?什麼意思?他很讓你滿意,你?不會吧?OK就OK啦,教授,沒有人死掉啦,不是嗎?我活得好好的。

  他,你,你們?

  什麼他呀你呀你們的,多難聽呀。就是沒什麼嘛。夜裡王子遇到恐怖襲擊,惱火透了,你沒看見有人掛彩了嗎?

  啊?恐怖襲擊,巴解還是基地?

  黛絲。

  黛絲?哥倫比亞猛虎組織女魔頭?

  哈哈,教授您的想像力真豐富,對政治也很敏感,真了不起。告訴你真實可靠的消息:昨晚王子和黛絲在一起,可能是王子沒能滿足她吧,他們打起來了。先是黛絲攻擊王子,王子說他遭到恐怖襲擊,一怒之下失手砸傷了黛絲,您沒見黛絲今天穿得很漂亮,很正式,肩頭堆了一堆的白玫瑰,白玫瑰下面是紗布和膠布,她是科索沃女傷兵。


  哈哈哈哈,小露露,你真幽默,真沒你什麼事?那好,好,那好。

  王子連黛絲都沒滿足,哪有時間理我呀,今天早上我一個人上甲板看日出了,雲層太厚,什麼也沒看到,跟水手練了一會兒中國功夫。

  中國功夫,你會中國功夫,傑克·成龍的中國功夫?

  是呀。起碼章子怡的那種用鋼絲吊著,飛過來,盪過去的功夫,我也會。誰都可以做到。

  哇噻,露,你真可愛。難怪你丈夫那麼愛你。當初,我看了你的材料認為你來自中國大陸,據說中國大陸的學生只會考試,能力弱。我和布魯姆教授還猶豫不想要你,你的丈夫找到我們介紹了你的情況,說你是中華才女,美麗可愛,十萬里挑不出一個,他讓我們看了你的好些照片,是的,真漂亮,比好萊塢的亞裔明星漂亮多了,所以,所以我們決定了。

  哦,是這樣。難怪!那時他還不是我的丈夫,他只是我父親的一個學生。

  你父親是幹什麼的?

  跟你一樣教書的,把黏土變成活人的那種教授呀。

  什麼專業?

  法學。

  哦,法學呀,了不起。

  他可是親法派喲。

  法國文化很優秀。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正憂慮,萬一你不樂意,你丈夫不樂意,我太對不起朋友了。克洛斯撓了撓頭皮。

  黃龍在這時也氣喘吁吁地爬上了樓梯,看樣子他走得很急。哦,露,教授,你們在這兒!黃龍欲言又止,看向露,教授知道他有話要單獨對露說,說不定是王子那方面的說客,教授伸了伸胳膊,不情不願地離開了一些。

  露,黃龍改用漢語,他沒怎麼你吧?你把他弄得半信半疑的。


  什麼呀,什么半信半疑,信什麼?疑什麼?

  你還不跟我坦白?他問我了,我也不知道回答得跟你的意思對不對路?

  他問什麼?

  他問中國女人真相信死後會被鋸成兩半分給爭著要她的兩個男人,或者被鋸成N個等份分給N個男人?

  沒等黃龍說完,露就伏欄大笑起來,她覺得黃龍抑或王子用的這個N個數學用語特別好玩。

  虧你還笑得出來,你是怎麼跟他說的,依據什麼?你就這樣拒絕了他,他真要你了,沒對你有過激行為吧?黃龍仔細地看了看露,看她哪裡異樣。

  看什麼看,沒缺胳膊斷腿,也不會把肚子搞大拐帶個王種回去。

  真要那樣,你那位總裁要瘋掉的。

  恩,他會很果斷地休了我,再派人追殺我,把我擒拿回去,剁成肉泥,這就是中國男人,愛之深,恨之切。

  一點不錯。我就會!我對王子殿下說了,中國女人愛自己的丈夫,她們寧死不會讓別的男人碰的。他們從小受這種教育。哦,露,我知道了。你借用了新文化運動的先驅大文豪魯迅先生的作品。祥林嫂,對,《祝福》里的祥林嫂。妙,太妙了。虧你想得出來。他這下真有點信了。可是你知道,他真的是迷上你了,即使你回美國,他也有可能會對你緊追不捨的。你那位總裁夠受了。

  男人間的戰爭又要爆發了嗎?太好玩了!

  露露,你長不大啊?我對你說,我這個人是很傳統的,從骨子裡深惡痛絕這種男女苟且之事。

  你得了吧。你昨夜幹什麼去了?虛偽!還說要保護我,讓美女一抱就掉魂了。

  掉魂了,真的,我是嚇掉魂了,我挺緊張,小旗杆都豎不起來了。

  哈哈,你真沒用,讓洋妞見笑了。


  真的,露,你也笑我?我挺緊張,心裡想著你不知道怎麼樣了。本來我老婆跟我做,我還勉為其難的。她整天無所事事,一點家務,又沒社交,就整天想這事,再弄點美國的分級片看看,一星期三次都不夠,竟以為我在外面幹什麼了。露,你知道,我年齡大了,語言又不太好,還為養家兼了兩份職,累不累呀?我,咳,我都怕了,她還去買那麼貴的偉哥一類的藥給我吃。我後腦勺上的頭髮都叫她按在枕頭上磨掉了。

  哈哈,真有你這一說。新鮮,太新鮮了。

  唉,我哪能跟你比,你的丈夫心疼你什麼似的,你一個大小姐用五個人侍候你。

  什麼五個人侍候我呀,那是看守政府。看守,你知道不知道啊?一有風吹草動早報他那兒了。上次我從舊金山回來跟他賭氣,不想接他電話,搬老奶奶玫瑰園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就回來找到我,把我押解回去了。

  你呀,你是沒事找事,你們女人就會沒事找事。

  你不公平。這事是我找的嗎?不是那老頭把我們領上這條海盜船的?看,他也被掠奪了。

  哈,你這促狹鬼。老頭昨夜准叫那個大波整慘了,一早起來就沒精神,又睡了。

  克洛斯倒在一張躺椅里,睡得很沉,不時和著濤聲發出鼾聲。

  昨夜我是想和你在一起的,不瞞你說,我想跟你在這地中海朦朧的月光下,促膝談心,推心置腹。雖然我們來自海峽兩岸,我們可是同室同宗的同胞兄妹呀,我們有同樣的人生價值觀,審美觀。雖然我比你年長十歲,但我們還是一代人呀。

  黃大仙,你想談什麼呀?

  談呀,我也不知道。相信我們會有許多共同感興趣的話題,比如月亮。我會就地中海的月亮而思念日月潭的月亮。

  長城的月亮。

  對,西湖的月亮。

  黃浦江的月亮,昆明湖的月亮。

  灕江的月亮,三峽的月亮。


  長白山的月亮,珠穆朗瑪的月亮。

  「遙遠的夜空有一個彎彎的月亮,彎彎的月亮下面是那彎彎的小橋,小橋的旁邊有一條彎彎的小船,彎彎的小船悠悠是那童年的阿嬌……」黃龍居然用他那寬厚的男低音唱起了劉歡的《彎彎的月亮》。他的眼睛是微眯著的,很投入的樣子。露也很陶醉:他大概就是這樣吸引他太太的。會唱情歌的男人會在不經意之間俘獲女人,男人真該多去KTV歌廳……

  Madam,殿下請你下去。去前甲板。表演就要開始了。

  哦,請代我們謝謝他。我們對這種表演不太感興趣。教授累了,正在休息。

  教授是累了,他有風濕症,對床墊不適。你可不累呀,無所事事,不是嗎?王子從舷梯上晃著長腿,一步一步逼了上來。他已換了一身很華麗的王子裝束,綬帶肩章,皇家金色的裝飾胸章,好像在重申他的王子身份。他根本不把黃龍放在眼裡,伸手就捏住了露的下巴,露一扭頭,伸手打開了他的手,王子把被打的手伸到鼻子前聞了聞, So sweet! 走吧,狐狸精。黃先生你先請,王子把胳膊伸給了露。

  露猶豫著怎麼拒絕,黃龍只好打圓場,露,你不是想喝點什麼嗎?下去吧,啊,讓教授再睡會兒。

  我也困了。

  那好,我送你去。王子更來勁了。

  不,我改主意了。

  改主意了?想幹嗎?

  我情願去看那種沒藝術的表演,也不回那間發生過恐怖襲擊的艙室。

  黃龍嚇了一跳:恐怖襲擊?

  王子哈哈大笑了起來,教授被笑聲驚醒,哪裡,哪裡,又恐怖襲擊啦?

  脫衣舞在王子一行坐定後開始了。黛絲,大波,蛇發女,紫色妖姬,還有那個躺地就脫褲子的綠裙子,挨次出場。

  碧姬也穿得很性感,稍嫌矮胖的身材很惹火。上身是一件無帶艷紅的彈力抹胸,下身白色迷你裙,腳上卻是白色的厚厚的棉襪厚厚的耐克運動鞋。馬克西也是一身白,無袖T恤,白色寬腿長褲。總體上,露能接受他的著裝品位,所以對他無甚惡感。馬克西就因為露對他無惡感,總找她套近乎,炫耀他的鑽石,他的富有。

  黛絲以白玫瑰花環為上身遮掩,下身是淡綠色的布帶裙,黑色的內褲若隱若現。露以為作為一種服裝藝術,舞台上這麼穿也無可無不可。她用眼角瞄了一眼身旁的王子,王子蹺著腿,直著腰,一本正經搭著架子端坐著。露覺得他這樣肯定坐不久,太累!他的滿面笑容被黛絲的出場一抹無餘,像上來一片烏雲,即刻就將傾盆。他還在仇恨她。露倒覺得應該感謝黛絲,要不是黛絲那一軟枕,她自己這會兒是不是已葬身地中海的魚腹了。王子是在舉辦這場脫衣秀,還是忙著向她的丈夫,向中國駐法國大使館報告:一個中國少婦,他的貴賓,失足落水,讓他不勝遺憾,請節哀順變,速速前來處理後事。然後他可以讓那位同樣風流倜儻的美籍華商在他的女友中選一個替補性夥伴。而她的媽媽會痛苦失常,她的青梅竹馬的林濤會冷靜地對她的暫失理智的父親說,這絕對是個陰謀,肯定另有隱情。然後國內輿論,然後……露在腦子裡異想天開地編著自己的故事,仰頭看著天上的漂浮的白雲。王子伸手到她的椅背後一拉她的椅子。

  啊!仰著頭的露隨即重心向後傾倒,王子用胳膊支著椅子使之變成了躺椅,他也傾身向她的臉貼去:這樣你可以舒服點!

  你討厭呀,嚇死我了。

  你有那麼膽小嗎?小狐狸精,迷人的小狐狸精,王子視周圍人為透明。露推開他的臉,太陽曬得我頭昏。

  有人起鬨Do ,do, make love。黃龍衝上前來欲英雄救美,王子惱火地推了他一掌,去,沒你什麼事。平台上,大波和蛇發女在做同性戀的性交動作。看客們不很過癮。露從躺椅里跺腳站起欲離開。王子一把拉住她,去哪?

  洗手間,不可以嗎?

  我陪你去。

  你陪我去洗手間?

  當然,我陪你,你可以用我專用的。我領你去。

  Do it! Do it! 還有人起鬨。他們知道要王子首肯的。王子對侍衛長勾了勾手,侍衛長靠上前來,王子對他附耳了幾句,便拉著露慢悠悠地退場。露猶豫要不要跟他去,平台上一個胖胖的長相很粗魯的水手上來了,只穿T型內褲,黛絲隨後也上來了,她愣了一下,似乎不太情願,那個男人卻異常興奮。露一甩王子的手急欲離開,王子拉住她,擁抱住她靠在船舷上,用身體擋住她的退路,抵得很緊,露已然感到他的激動。露被迫看見那個胖小子抱起了黛絲,讓黛絲的兩條細腿箍著他的胯,他的下體進入了她的,黛絲歡快地「哦呀」了一聲。掌聲,流氓哨,跺腳,那胖小子狠命地顛著黛絲,並朝王子和露這邊過來。

  I must go !露掙脫王子,逃也似的朝後艙跑,王子緊追其後,只三步就追上了她,一把把她抱起:不聽話,讓你變海鷗!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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