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13 00:11:05 作者: 柳絮飛
  回憶幸福的日子過得好快。又到周末了,趙主任心中總像有件未了的事時不時地擾亂著他的思緒——鄭小玲做客服經理的時間夠長了。他在謀劃著名通過什麼樣的方式幫助她,避免遭遇上次那樣的風險。

  他想到了孫副區長,但他先聯繫的是袁方,意思是通過袁方摸摸底。袁方現在是區公安局副局長,不過讓人費解的是他繼續兼任所長一職,聽說是他要求的,理由是干基層工作習慣了,喜歡和人民群眾打交道。上級領導遂了他願,各得其所,其樂融融,還賺了一個不求功名的好名聲。趙主任給他電話時很吵,問他在哪兒,他說在上海虹橋機場,準備登機回深圳。趙主任藉機說道:「明晚為他接風,一起喝一杯。」他答應得很乾脆,並說,好久沒聚了,問下孫強,有時間一起聚集。趙主任撥通了孫強的電話,沒接,回了一條信息,不方便接聽,稍後回復。快下班時才聯繫,孫強說中午有事,晚上可以。

  在粵港新都趙主任提前訂了一個包廂,只等明晚的觥籌交錯。

  趙恨水看看表,離下班還有幾分鐘,他拿起座機撥通了鄭小玲的辦公電話。

  「我差點下班了,你這會還在辦公室,很忙嗎?」

  「沒事,剛約了兩位領導明晚吃飯,你要有空可以參加,到時我去接你。」

  「好嗎?我也不認識。」

  「是領導也是我的好朋友,沒什麼好不好的。」

  「今晚有事沒?我想你過來。」

  「晚上要開個會,明天見。」

  「嗯,那我掛了,要關門了。拜拜!」

  第二天中午快下班時趙主任給袁方打電話挑明了想請孫強幫助的事,不料袁方滿口答應說:「先不急著找他,分行的邱副行長是我哥們,正好他分管人事,我問問再說,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趙恨水高興壞了,他想像的難度在袁副局長的口氣中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權力和關係的重要性在某個層面就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網外的人視若壁壘,寸步艱難;網內的人互通有無,暢通無阻。他慶幸自己在一張不大不小的網內,感受到生活的公平,享受著時有的優越。

  周六,鄭小玲正常上班,她找了一個見客戶的理由下午三點就回家了。叫她去參加的飯局,肯定是趙哥考慮好了的,管他是領導還是朋友?單槍匹馬地闖蕩多年,有頭有臉的人也沒少見。早早地回家是為了做點適當的準備,畢竟是和喜愛的人一起參加的社交場合,得體的扮裝是對他人尊重。

  左挑右選,決定穿裙子和半高跟的皮鞋。裙子是白色和淺藍混搭的,絲綢面料,鞋是乳白色,尖頭,當前的時尚。裝扮得清爽、高雅,氣度不凡,似乎顯出了貴氣,卻又無逼人之嫌。

  一般在小範圍的聚餐氣氛中會多些真實的情感,少些虛情假意,相互間不用防範,不用避嫌,何況他們是多年的好朋友。這不:袁方帶著新寵的部下,入職不到一年的漂亮女孩,對外是他的工作秘書,別的就交給想像了。孫強帶著夫人花艷,他們是兩年前結婚的,育得一子,真可謂錦上添花。老夫少妻,勾肩搭背,親密無間,好生羨慕。

  孫強和花艷結婚趙主任是特邀的貴賓,小範圍地擺了兩桌,與身份對應的隆重程度相差千里。孫強一是愧疚地考慮到女兒與前妻的感受,二是考慮到流言蜚語的殺傷力,所以他敏銳地規避著政治上的風浪。

  花艷如今貴為區長夫人,可是對趙主任從未失去禮數,反而多了一份由衷的感激——是趙主任給了她當區長夫人的契機。每次見面,她都會主動地和趙主任打招呼:「趙主任好!」喝酒也是主動先敬。趙恨水曾看著孫強對花艷風趣地說:「彼一時,此一時。

  該改改了。」

  「好兄弟,沒那麼多講究。花艷可經常念你的好,就隨她意吧,人還是要有感恩之心的。」孫強當時說。

  今天轉了風向,聚焦到趙恨水和鄭小玲身上。女人之間少不了一陣讚美,男人之間就率直多了。袁方把手臂搭在趙主任的肩上,意味深長地看著孫強說:「兄弟開竅了,這才叫相映生輝嘛。」

  飯後,閒聊了一會,八點過點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安樂窩。

  「親愛的,今天表現得滿意嗎?」一進門鄭小玲就纏著趙恨水問。

  「太滿意了,簡直是獨領風騷!」

  「心不由衷的話吧?喝酒時你對我擠眉弄眼是什麼意思?是讓我別搶了她們的風頭?收斂點對嗎?」

  「怪不得都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呢,一點就通,爽快!」

  「花艷你很熟嗎?」

  「早前在我單位幹了一年多時間,後來被孫區長看上了,再後來就成了他老婆。」

  「難怪那麼尊重你,是你撮合成的?」

  「不是,我哪有這本事。」

  「孫區長應該離過婚吧?看得出比花艷大很多。」


  「大點,喜歡花艷后離的,扯了好長時間,現在好了,生了個寶貝兒子,老孫心裡美著呢。」

  「看得出他待她挺好的。袁局長看上去不小於四十,和他一起來的女孩估計就二十多點,關係挺曖昧的,是他的情人嗎?」

  「不知道。」趙恨水想到他和小玲的關係就沒往下說。

  「酒沒喝多吧?當時你臉色有點紅,我還擔心呢。」

  「沒有,我喝一點臉就紅,他們知道我的酒量。你的酒量怎麼樣?」

  「應該比你好點,有次同事說我喝有半斤,具體能喝多少不清楚,再說我不太喜歡酒的味道。」

  「那就好,我少點擔心……」

  「剛認識就操這份心?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誰讓你是世間尤物呢?」

  「盡耍嘴皮子,前幾天為什麼不來?我可天天盼著。」

  「人都是虛偽的,我何嘗不是?立牌坊和當婊子並不矛盾,我們都是凡夫俗子,躲不過這樣的魔咒。」

  「也是哈,好了,不談這些了,影響我們的情趣。是一起洗還是怎樣,我聽你的。」

  「你先吧,不然會把頭髮弄濕了。」

  「好的,挺細心的,我沒看錯人。」

  洗漱完畢,把激情送走,歸於寧靜,談起了該有的關懷。


  「小玲,我想通過關係把你目前的崗位動動,免得風裡來雨里去的不安全。你們覺哪個部門較好?」

  「銀行當然是信貸部最好囉,不過責任也大。」

  「試試吧,看情況再說。」

  「這麼快就心疼我了,好感動,也好幸福!」

  「想要手機嗎?」

  「不要,別人會說閒話的,我們行副行長都沒有,我拿個手機合適嗎?」

  「是哈,挺有大局觀的,需要的時候告訴我。」

  「現在很貴的,你的是多少錢買的?聽說一個月的話費上千,有也用不起。」

  「一萬八,剛上架時買的,現在便宜了。」

  「過兩年再看吧,還是避點嫌好,免得麻煩多。」

  「好的,你想得比較周到,我被你迷暈了,遇事可要多提醒點,不能犯錯誤。」

  「那是當然,你犯了錯誤我怎麼辦?我倆可是患難之交,一損俱損的道理我能不懂?」

  這一夜他們談了很久,唯獨巧妙地迴避了家庭的問題。故此,在綿綿如訴的情話中一點沒耽誤生理的活躍。異常的情感帶著特有的刺激滿足了偷的感受——家花真就比不了野花的香味。

  兩周後的一天下午,趙主任接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因受邀參加一項區政府組織的活動(是孫副區長點名邀請的),所在地手機信號較差,通話內容斷斷續續聽不清楚,只好說明天上午再聯繫。

  一早,吳小雲就等在食堂門口,說廣西的羅科長來過電話,要求你去一趟桂林,說他們領導想直接和你談,請務必轉告儘快落實。趙主任在手機上找出昨天下午的來電,小雲一眼就認出是羅科長的辦公電話。速記客戶的電話是業務人員的必修課,何況是心細如髮的小雲。


  「小雲,從語氣中感覺到什麼沒有?」趙主任問。

  「除有點急切外,別的感覺不是很明顯。」

  「有三種可能:一是項目急於啟動,另找公司時間不允許。二是項目關注度高,領導特別重視。三是沒找到對應實力的公司,或者找到了,但報價要高。基於以上幾點,我認為承擔責任是主要的。這就是我們的優勢,不出意外,這單業務有很大可能拿下。」

  「那我們答應去桂林,還是讓他們來深圳?」

  「不急,等我到辦公室給羅科長通話後再定吧。要是有必要你和我一起去。」

  「好,我一會兒就去準備。」

  羅科長一上班就等在電話機旁,昨天局長催問了幾次,說是市長在過問這事,要求一個月之內做好規劃,爭取三個月後舉行奠基儀式。自上次離開深圳距今的一個月,他和三家公司有過實質性的接觸,平心而論,唯深圳公司的綜合條件滿足他們要求。他如實向領導作過匯報,等候領導的下一步指示。

  電話鈴響了,第二聲還沒來得及響出羅科長就抓起了話筒,電話那頭是他熟悉的聲音。

  「是羅科長嗎?早啊!不好意思,昨天在戶外參加一個活動,電話信號不好,沒耽誤你的事吧?」

  「趙主任早!客氣了,感謝上次的盛情款待,小尚提過幾次呢。是這樣的,局長昨天突然催起我來,說是市里有時間要求了,希望您來桂林面談,當然是局長與您面談,我沒資格這樣要求,希望趙主任理解。」

  「客戶的要求就是對我們公司的信任,你完全有資格要求,只是過于謙虛罷了,或者說是有點礙於朋友的面子,謝謝羅科長把我偏向於朋友了。」

  「趙主任為人大度,廣結善緣,短短的幾日緣分,堪比莫逆之交。局長還特意交待,如趙主任應約前來,安排在政府招待所。」

  「這樣吧羅科長,我安排一下,爭取儘早,訂了機票告訴你。」

  「謝謝趙主任,我立刻向局長匯報。」

  「請轉達我的誠意,有變化隨時聯繫。」

  「好的趙主任,到時我去機場接您,期待早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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