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13 00:11:38 作者: 柳絮飛
  黃鳴遠和胡小明結婚的日子定在元旦。趙主任是證婚人,楊書記是主持人;歷經七個年頭,辦事處迎來了第一對新人。

  酒席是在吳小雲家的酒店擺的,雙方父母提前來到深圳,其餘的親戚沒來,考慮到交通的麻煩,只有擇日回家補辦。一共擺了四桌,辦事處全體參加,鄭小玲領著代表銀行的副行長和接替她的客戶經理備著一份祝賀的禮品早早地來到酒店。

  接待由楊書記負責,具體招待的任務交給了宋小寶和方亞男。人多好辦事,亂而有序,雜而有章,樣樣通順,事事周全。吳小雲發揮了經營酒店時的才能,臨場指揮酒店的員工布置得很像回事,處處儘是婚慶的喜氣。

  吳老闆和趙主任站在一起,談笑得不亦樂乎,若如自家的喜事一般。

  這樁喜事影響了一群大齡青年,給她們增添了壓力,尤以家庭壓力為重。在這個大齡的群體裡包括鄭小玲、方亞男、吳小雲。

  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認知,代差或代溝的說法應時而生。信息爆炸,物慾橫流是社會發展到一個新時期的標籤。古老的習俗,傳統的觀念,在尊崇與叛逆的兩處觀念中展開了形式各樣的鬥爭。這裡面的複雜性不亞於戰爭——有熱戰有冷戰,有明戰有暗戰,有統戰有分化,有迂迴有包抄,有強迫有誘降,有悲情感化,有苦肉恐嚇……這個戰場看不到地動山搖、驚心動魄的場面,卻以龐大的數量動搖著社會發展的根基。縱觀人類的發展史,一旦人口銳減,必事出有因:要麼是饑荒,要麼是戰爭,要麼是瘟疫。可晚婚晚育或不婚不育是隱藏在繁榮中的病態初露,一樣不可小覷。開放城市和發達地區逐年遞增的大齡群體,就是一個危險信號。這個時期主要反映在適齡人口的思想變化上,多了觀望,多了嘗試,試圖在不同的體驗中確定比較合適的抉擇。

  三十一歲的方亞男在半年後的五一請了一周的假,回老家神秘地結婚了。她告訴了閨蜜花艷,也告訴了無名有實在一起偷偷生活了五年的男人宋小寶。

  花艷早已知道她和宋小寶的關係,曾經半真半假地提起過以探虛實,方亞男只是含糊地笑笑,沒做過多的討論。前不久兩人才談個透徹,相擁而泣,一灑人生不能如願的淚水。弄得花艷費了好半天的口舌,才止住方亞男為情消瘦欲罷還休的幽怨。

  兩個打小相伴至今的好友各自在人生的際遇中選擇了未來的路,彼此間心存的願望與祝福不盡相同,但那份真摯的情感猶在。花艷徵得孫強的同意,挑選了一批菸酒,另送了一千元禮錢,相慰了姐妹一場的友誼。

  宋小寶說不清是喜是憂,突然間話語少了許多,把說話的時間和說話的力氣全用在眼睛和手腳上,不讓方亞男動一點手,把兩個人居住的小屋收拾得整潔如新。當把自己的一應物品歸納在一塊時,方亞男落淚了……「別—別—亞男,我耽誤你這麼多年,該離開了,說實話我是捨不得你走,可我又沒有勇氣讓你安心;時時有一種害你的負罪感在抓撓我的心,折磨我是罪有應得,折磨你就沒天理了。以後,我會把你像親人一樣對待,不管什麼事,只要你招呼一聲,我都會幫助你!昨天我去了趟銀行,給你帳上轉了三萬塊錢,回去了家裡好花。走的時候我送你去車站,再叫上幾個要好的徒弟;高興點,回去是辦喜事,不要影響了辦喜事的氣氛。」

  「我又不缺錢,要你的幹嗎。你把你的東西收拾得好好的,以後就不來了?」

  「亞男,到哪兒說哪兒的話。你結婚了,我們還在一起不合適。要慢慢地適應新生活,是為你好!」

  方亞男沒再說什麼,或許是覺得宋小寶的話有道理。

  吳小雲又有好幾天沒回家,面對父母的嘮叨她左右為難。她已經二十九歲了,歲月的痕跡用無聲的數字擺在她眼前。她想過用不盡如人意的委屈來舒展父母的愁眉,也曾閉關思過,剪去舊絲,再育新縷,重塑態度,納新於男色。

  鄭小玲以不能定位的身份給吳小雲介紹的銀行職員,不冷不熱地維持了半年,就不明不白地僵持住了。誰也不願意再主動一次,誰也不說是什麼原因。鄭小玲只好作罷,隨她去了。

  吳小雲時而鬱悶,時而煩躁。看似優秀的男人,走到深處,你會發現他的有些行為比卑微的男人鄙俗百倍。她憤怒地罵道:「未必渣男專為試我而生!老天也太不公平。」

  其實,她的憤怒毫無根據,一概地把固定的版本套用在不同的人身上,大千世界,何其難尋。她的兩個借用的版本一個是理想化的趙恨水;另一個是實用型的小壘。關於小壘其人,在前面有過描述,是吳小雲第一次去桑拿會所認識的專為女人提供服務的男人。

  他們一直保持著聯繫。如果說一個是為了奢望的愛,一個是因為同情加生理的需要,那麼,註定是一對生物中的畸形,只會給動物界多增添一朵奇葩。

  傳統的婚姻講究門當戶對,理想的婚姻追求情投意合。兩種不同的概念須區別對待,假若非要把兩者強行地合二為一,十有八九會打臉。天下父母是多麼地希望自己兒女的婚姻是門當戶對情投意合的喲!可是,真正值得樂道的又有幾人。少不了一面為了不值錢的面子不揭自家的短,一面卻忍受著滿腹的委屈和痛恨,而以悅色示人的臉。人類在對待兒女這個問題上,體現出了少見的偉大和高尚!從歷史的記載中,不乏很多用兒女作籌碼逼迫父母就範的先例。現代人運用起來想必不會輸給前輩,不然就證明不了人類的進步。而時下的有些子女,很好地掌握了利用父母這一天性的優點,純熟地把父母玩於股掌之中。當然,有有意的,也有無意的。

  吳小雲的哥哥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三十多歲的人了,整個一副浪蕩公子的相,把巨嬰兒的特長占完。全把承繼吳家香火的重任拋向九霄雲外,除了回家變著法兒地要錢,除了和這個家的錢有點親情,別的一點都不在乎。

  這個家庭的壓力來自哪裡呢?很顯然不是經濟上的,不是物質上的,那就一定是思想上的了。解決這種壓力靠誰呢?她的鬱悶和煩躁都是圍繞這個焦點產生的。她很想快點解決個人問題,偏偏盡遇上有意靠近卻無興趣親近的人。她時有的心灰意冷,令她夜闌人靜時感嘆:真有命運安排一說嗎?

  小壘是去年年底離開桑拿會所的。年前回了一趟老家,帶著用男人的屈辱換來的豐厚錢財在窮僻的深山揚眉吐氣了一回!在鄰近的鄉村,在集結的鄉民中多了一個傳奇故事——某某人的兒子發達了!現在搬到了鎮上,住上了兩層樓房。爭相鼓吹著古老的諺語: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說話的神情由過去的冷漠換成今時的媚羨,含混出一臉的妒意。

  他幸運地討得了一個四十多歲女人的歡心,一年多的時間得到了二十幾萬的獎賞——在那位極富挖掘潛力的女人舉家移居國外後,他也到了計劃離開的年限。命運給了他機會,機會給了他超預期的收穫,完成了一個農家小子的資本積累。當然,他才懶得去考慮這份來之不易的積累是否帶著罪惡,只沉浸在把過去失去的今日加倍撈回來了的得意里。

  小磊學會了「英雄莫問出處」的用法,這是他當時引以為傲的一件事。有了這句膾炙人口的英明語錄,幾乎盪盡了心中的悔恨和侮辱,重新樹立了追求美好的信心。

  吳小雲真有和小壘結婚的念頭,這是她解決婚姻問題最有把握和最快的途徑。她認為小壘的示愛是真誠的,那種卑賤者的婉轉,那種交歡時的投入,都說明他的真情不光是在嘴上,更體現在行動上。想起和她接觸過的幾個男人,沒人能及其十之一二。唯有靜下了心,聯想到他那接觸過數以千計的骯臟器官,禁不住心胸作嘔,渾身起雞皮疙瘩!每次在這樣的轉念之時,又暗自譏笑纏綿一處時的疏忽。人真箇是不可理喻的怪物,凡事都以需要時的想當然為主。

  麻煩事人人都有,不分貴賤,想累了,休息一段時間,也許會有轉機。吳小雲這樣的託詞用了不知多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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