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2024-09-13 00:21:57
作者: 吳盾
初夏的省城,悶熱、潮濕,氣溫還不高,但一動就大汗淋漓,俗稱桑拿天。劉函騎著一輛自行車前往一家通訊技術公司聯繫工作調動一事,該公司的常務副總經理翟總是他中學同學的舅舅,同學把他推薦給了舅舅,並把他的大概情況也向他舅舅作了簡單的介紹,他舅舅說有機會可以過去談談。
這是一個全民辦公司的年代,這家通訊公司是省級機關辦的「三產」企業,這是個科技型企業,但到那年公司已成立五六個年頭了,專業技術人員還是沒幾個,所以凡是技術對口人員他們都要。
公司設在風景區內的一個兩層小洋樓內,辦公室主任引領他進入總經理的辦公室內,走進辦公室,一陣涼氣襲來,一路騎行正當滿頭大汗時,這一股涼氣頓時感到十分的愜意,辦公室裝有一台窗式空調,那個年代能裝有一台窗式空調是很奢華了。
翟總經理親自接待了他,翟總是常務副總,是省級機關的一位副處長,總經理由省級機關的處長兼任,所以說這是個正處級的公司。
雖然先前已通過同學給過翟總一份履歷,但是他還是帶了一份簡歷親自遞交給了翟總。可能由於先前已看過履歷,翟總把履歷隨手一翻就放桌上了,說道:「我看過你的履歷了,你是我們需要的人才,你過去也有不少的成就,這些專業知識我們這都用得上的。你還是個工程師,不瞞你說,我們這還沒有正式的工程師呢,如果你能來,那你就是我們公司的第一位工程師了。」
劉函:「翟總,你能向我介紹一下貴公司的具體業務嗎?」
翟總:「我們是本省最大的三家無線通訊公司之一,主要運用無線通訊技術、也包括衛星通訊技術,為黨政機關和企事業單位建立無線通訊網,提供通訊服務。主要服務單位是:公、檢、法機關,工商、稅務、消防、海洋漁業、森林防火等等。同時還從事視頻監控工程業務,主要為銀行和賓館服務,另外還有些貿易上的業務。」
翟總說:「人事業調整動是件很麻煩的事,不是我們這兒麻煩,我們這兒倒是方便的,我會把你的相關材料和我們的需求整理一下,打個報告給上級機關的政治部,如政治部研究同意後會發商調函給你們縣的人事局。但是你要做好你那邊的工作,像你這樣的人才我估計他們是不會輕易放你走的。」
劉函:「這個工作我會做好的。」
總體上講,劉函對這個公司無論從規模上、業務性質上、公司背景上都還是比較滿意的。這麼一來,工作基本有個著落了。
他規劃中的第一項工作基本有眉目了,接下去就是要做規劃二的工作,找對象結婚。
時間又過去半年啦,又臨近過年了。過年了,工廠正熱熱鬧鬧地在分年貨,這是工廠例行的福利。他單身,家又不在本地,所分的那些雞鴨魚之類的活貨基本沒用,都送給夢函了。他很想有個家,有家多好啊!別人是每逢佳節倍思親,他是「每逢佳節想成親」。
過年,回省城老家,國定假放三天,另外加班可調休五天,這樣可在老家待上八天了。
回老家,同學聚會多。中學同學聚了,小學同學還聚。這時候同齡的同學多數都結婚了。一次中學同學會上,有位同學問:「你結婚了沒有?」
他慚愧地說:「沒有啊!」
「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我還會有什麼要求呢?在外地縣城工作,外地的不想找,本地的姑娘又不願意嫁外地的,難啊!」
「如果你有心找,我可以幫你物色物色,我老婆小姐妹多,有些條件和顏值都是不錯的,我幫你留意著。」
這位同學真有心,沒過兩天就來到劉函家(那時沒有私人電話)說是幫他物色了一個對象,說年齡、顏值、個子、素質都與他相配的,說你們可以談一談。劉函還不放心地問道:「你有沒有把我的情況與她說清楚,我在外地工作。」
「我說了,但她說:這又沒關係的,只要人好就行了,況且縣城又不遠,來去也方便的。」
就這樣約定了,趁這幾天休息,見個面,談談看。第二天中午,他們三人找了個咖啡館,相約見面。
一見面,從外形上看正是我要找的那種,清秀、偏瘦、單眼皮、大眼睛、披肩發,穿著緊身的風衣。同學簡單介紹了一下雙方,三人坐下。同學去點了兩杯咖啡,劉函說為什麼不點三杯啊,同學說:我馬上走,有點事,你們聊吧。這同學識相,不願意做電燈泡。
初次見面,也就聊些家常,家裡父母健康嗎(總不能問父母還在沒在世吧),兄弟姐妹情況,及簡單的個人情況:她比他小一歲,女的到這個年紀也不小了(當然不敢問以前有沒有找過對象)。現在她正在讀大學函授,學的是會計專業等等。他感覺到,她能和他這麼聊下去第一印象這一關算是過了。然後,他們就各自留了對方通訊方式,就散了。他想送她回家,她說,不必了她是騎自行車來的,而他是坐公交車來的。他想,第一次見面,就要送她回家,未免太唐突了吧!
先前,他們的交流基本上是靠書信往來,以後每周他就回省城一次與她見個面。這樣持續了近半年,他們就談婚論嫁了。他向她表白的,婚後一定想辦法調回省城。過了不久,他們就去登記結婚,領了結婚證,但對外還是沒宣布,也沒辦酒席,他想把調動最後一關打通了再說。
到此為止,他調回省城的所要具備的兩個件條件已基本實現了,接下去最難的事就是讓廠里放他。
這事他想好了,必須找廠長和書記。廠長是個大好人、大善人,這事肯定好辦。書記不太講情面,一本正經的,估計做工作有一定的難度。他算計著先把廠長搞定,書記這兒也就成了一半了。
廠長是第二年就要退休了,那幾天劉函在廠里一直找不到他,心想他身體一直不好,不要是提前退休了,那事情就麻煩了。後來問了下辦公室主任,主任說他身體不好,住院去了。這真是老天給了個好機會啊!他趕緊買了些水果和罐頭,趕到醫院去看他。
他坐在廠長的病床邊和廠長聊著天,感到特別親近,廠長關切地問道:「多大年紀了?」
「快三十了。」
「有對象沒有?」他想這話終於問到點子上了。
「有一個正在談,是老家的,我父母一定要我在老家找對象,說今後他們老了好有人照顧。」
「那還不趕快把事辦了,我也好早點吃你的喜糖啊!」
「問題是女方一定讓我調回省城去,否則不和我結婚。現在我也很痛苦啊!如果談得不深那就黃了算了,但是已經到談婚論嫁了,況且我父母也很認她的。」
這時廠長陷入了沉思,忽然問道:「你想調回老家?」
劉函故作遲疑慢慢輕聲地答道:「是啊」。好像戀戀不捨的樣子,並繼續說:「我一畢業就到內燃機廠,我的成就也是在領導關懷下,在這個工廠取得的,我在工廠近六年了,無論在電工組還是在工藝科都埋下了深深的感情。但是忠孝不能兩全啊!」
廠長聽了他的訴說後,就說了句:「好吧,那就放你回吧。」
他一陣激動,又懷著擔心語氣說:「不知書記這裡是否會同意呢?」
這時廠長說了:「你先和他去談談吧,我也會幫你說說的。」聽了廠長這句話他真是太激動了,真是個善良的好老頭,真心祝願他早日康復!
劉函怕夜長夢多,第二天就去找書記了。書記畢竟是搞政治工作的,這工作難做多了。書記沒生病住院,也不常回家的,因此只能到辦公室去找他聊。
到了書記辦公室,書記就說:「怎麼這麼難得啊,看我來了?」
劉函:「成書記啊!我又不是黨員,沒機會來向您匯報思想啊?今天好像廠長不在,有些事向您請示一下。」
書記:「有什麼事,你說吧。」
劉函:「自從那個內燃機自動測試儀課題完成已有三年多了,這三年多廠里也沒什麼新課的題給我,我實在閒得慌。廠里是否再搞個什麼課題給我,讓我再發揮發揮。」
他想:這走的是一步險棋,萬一真給了什麼重大課題做做,他這輩子是走不了啦,但他事前也分析過,第一,工廠最近沒有什麼項目要改造。第二,成書記是出名的小氣鬼,廠里很多必須的科研項目因為要花錢都他被他否定掉了,何況劉函要做的項目都是工廠非主流項目,書記更捨不得花錢了。所以他有把握走這步險棋的。
成書記說話了:「最近廠里生產正常,確實也沒什麼技改項目,年輕人,沒事就多學習學習吧。」
聽完這話,他就裝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
這次他壓根沒提要調動的事,就是讓書記說句廠里沒什麼大事可做,為下次提出調動作鋪墊。
又過了幾天,廠長出院來上班了。估計廠長已和書記提過他調整動的事了,這天,黨辦主任讓他到書記這去一趟。
他到了書記辦公室,看見書記一張嚴肅的臉,感覺到事態不容樂觀。進門後書記示意他坐下,好像有話要和他慢慢地談。
他坐下後書記就直截了當地說:「聽說你想調回老家去?」
劉函:「是的。」
書記:「我們把你從一個大學畢業生培養成一名工程師,你就這麼拍拍屁股要走了。雖然你也對廠里作了些貢獻,但這都是廠領導支持你的結果,你要知道感恩啊!」
劉函:「成書記,您說得都對,我是要感恩,我也希望多多回報工廠,為工廠繼續作出貢獻,但是我苦等了三年,工廠近三年多沒有技改項目讓我做了。我知道工廠是有規劃的,估計今後的幾年也確實沒有技改項目可做。我是報國無門啊!」(他想書記前幾天說過的話也不可能忘了的)
書記:「我說過,你可以安心地待在廠里學習學習嘛。」
劉函:「國家培養一個人是要他為國家作貢獻的,不能老坐在那裡無休止地學習啊!再說知識不用是會老化的。如果工廠讓我做些什麼專業對口的課題,那我一定不走,為工廠繼續作出貢獻。」既然書記想講大道理,他就陪著書記講大道理。他已經想好了,如果不讓他做項目,他會一直和書記糾纏下去的,如果給他項目做,那他一定會花錢花得讓書記心痛的。
最後書記終於說:「你的事我們開黨委會時討論一下再說吧。」他感到這時書記是在找台階下了,應該這事會有希望了。廠長也一定會幫著做工作的,但這事可能會拖一段時間。
這期間,他也沒閒著,廠黨委委員挨個做了工作,好在他平時人緣比較好,一方面出於他們的同情心,另一方面他走不走對他們也沒多大關係,落得做個好人,所以他們都表態在黨委會討論時會幫他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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