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2024-09-13 00:22:27
作者: 吳盾
翟總去深圳有幾個月了,一天,劉函得知翟總回省城休假,他就在一家比較高級的酒店預訂了一桌晚餐,宴請翟總全家吃飯。晚上,翟總帶上老婆孩子前來赴宴,翟總全家他都挺熟的,所以也沒有什麼客套了。
劉函:「翟總去深圳也有兩個多月了吧,我挺惦記你的,這次聽說你回來休假,趁此機會聚一聚,請嫂夫人及全家一起吃個飯,也算是給你接個風吧。」
翟總:「我看我們公司就數你最有情有義了,我現在也不是你的主管領導了,是個發配邊疆,被邊緣化的人了,你還有心記得我,請我吃個飯。有些人,我一走連個電話都沒有,好像要和我劃清界限似的。」
劉函:「翟總,你現在還是總公司的常務副總嘛,仍是我的領導,即使以後不是我的領導了,我們還是朋友嘛。」
翟說:「我這個常務副總,誰都知道是個掛名的,要發配我出去,拿個保留常務副總來安慰安慰我,你看著吧,這個頭銜馬上就會沒有的。」
他們一開始聊了些深圳的情況,如生活習慣嗎?工作開展得順利嗎?以及一些日常的事。後來劉函把話轉入正題了。
劉函:「翟總,現在你也知道,貿易部歸我管,我們是否可在業務上合作合作?」
翟總一聽我這話,就馬上轉向他老婆說:「你吃好了先帶孩子回去吧,我們還要聊些業務上的事。」
劉函客氣地說:「讓他們再吃會吧。」
翟總:「讓他們先回去,小孩回去還要做作業,反正他們也吃了差不多了。」
劉函站起來說:「那我送送他們吧!」
翟總堅持不讓送,他也就不客氣了,桌上只剩他們兩人了。
翟總:「這兩邊的話合作是可以的,我也很想利用你和貿部的資源,但是老古會怎麼看,要知道他是個非常小心眼的人,他讓我到深圳去就是要擺脫我在公司的影響力,我們一合作我不是又回來了啊!」
劉函:「翟總啊!我所掌握的老古的個性是,這個人對錢非常看重,只要有錢賺他是不會放過的。我們等有機會設法搞個大單子,看上去利潤豐厚,這時我會去問老古:翟總這邊有個大單子,需要我們這邊合作,並且這個單子利潤豐厚。老古是個見錢眼開的人,有錢賺是第一位的,他肯定同意我們倆合作,他會認為我是他的人,同時會教我許多防著你的鬼點子,我當面當然認啦。只要有開頭的合作,今後就好辦了,只要有生意做,他就不會明目張胆提出讓我不要與你合作的。至於利潤嘛,你那邊可多留個些,你那邊白手起家也不容易。這裡我在操作,我有主動權,說起來我這邊只是配合,主要工作是你那邊做的。」
翟總:「這樣我們可以做大了,對公司,對兩個部門都有好處。」翟總對這個辦法非常欣賞。
翟總接著說:「我們談下具體能做些什麼業務?」
劉函:「翟總,你在深圳那邊很熟,並且這次又待了兩個多月了,你了解那邊有哪些資源?或你已建立了什麼渠道?」
翟總:「那邊資源可多了,深圳真是個做生意的天堂,內地的緊俏貨那邊都能搞到。什麼電冰箱啦、空調啦、電冰箱空調的壓縮機啦,還有各款走私汽車。只要你這有銷路,我那兒都能給你低價搞到。」
劉函:「電冰箱壓縮機可能有希望,我和本市的一家電冰箱廠的老總熟悉,上次和他閒聊中說誰能搞到便宜的壓縮機他都要。當時因沒什麼渠道,我也沒作聲。翟總,你這次回深圳的首要任務是要了解壓縮機的市場行情,我這邊馬上和電冰箱廠對接。」
過了周末,翟總就回深圳去了。
那正是1992年,通貨膨脹開始。改革開放在我國大地進一步深入地展開,市場經濟的改革取向得到正式的明確,各種經濟成分更趨活躍,對物資需求十分強勁,各種商品價格開始走高。
除生產資料外,匱乏的生活資料有:電冰箱、空調、洗衣機、彩電、錄音機、錄像機。在商品供應上也實行雙軌制,平價與黑市差價巨大。因此,只要工廠能生產出產品,市場上搶購一空。一些工廠苦於原材料和零部件緊缺,導致生產滿足不了市場,冰箱和空調壓縮機是日常生產中最典型的緊缺物資。
劉函聯繫了冰箱廠的戴總,問他:「上次說的壓縮機還要嗎?」
戴總:「如果價格可以當然要的。」
劉函:「多少價格可以接受?」
戴總:「國產的300元左右,進口的400元左右,但必須是全新的,翻新的不要。」
劉函:「數量要多少?」
戴總:「一年十五萬台左右。」
劉函把這個信息及時通報給了深圳的翟總,過了一周左右,翟總這邊有回音了。壓縮機是台灣的,市場價每台350元,進價300元,十五萬台可以供應的。
他們大致算了一下,如果按每台350元這個價格出去,每台差價有50元。天吶!這一單不是有750萬好賺了。
這時,翟總開導他說:「這錢不是一人能賺的,我這邊拿貨要有費用,你那邊工廠老總也要考慮一定的費用,你那邊問過嗎,工廠老總那邊胃口有多大?」
劉函:「說實在,我還真的在這方面欠考慮。那我去和他談一下。」
第二天,劉函去戴總辦公室,原本打算請他吃飯的,但怕吃飯他會叫好些人,不便談事情,還是在辦公室談吧!
戴總和劉函比較熟,所以談起來也較隨便,不用拐彎抹角。他估計知道劉函的來意,見到他就先問了:「怎麼,壓縮機的事有眉目啦?」
劉函:「戴總,是啊!我過來就是向你匯報這事的。壓縮機,台灣產的,每台370元。」他知道他要壓價的,所以故意多報了20元。
戴總:「是全新的嗎,是正宗台灣產的?」
劉函:「全新的,有原產地證明的。」
戴總:「台灣產的貴了點,數量這麼大要便宜點的。」
他知道現在不能馬上給他降價,降價太快說明利潤虛高很多。
劉函:「這是含運費的價。」
戴總:「含運費也高了點。」
劉函:「那你說多少價?我和對方去商量一下。」
戴總:「最多350元含運費。」他聽得出戴總確實是知道行情的。
劉函:「實價365塊錢,370塊我是給你留了點茶水費的。」
劉函報出這個價也就是告訴戴總每台給他留了五塊錢的茶水費。
他忙說:「不要、不要,你就報個實價吧。」
戴總嘴上說不要,實際上是想探他的底價。
劉函:「好的,我去和上家商量一下,看能不能降些。」
次日,劉函又來戴總到辦公室,坐下後他就直截了當地說:「商量過了,對方最低再讓10塊,也就是我給你的價是每台360塊,我也只能賺點小錢了。」
戴總沉默了會說:「不能再低了?」
劉函:「不能低了,我原想370塊給你考慮一點費用的,現在360塊我還是要給你考慮了一點茶水費的。」
戴總:「我不是說過了我不要的嘛。」
劉函發現,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底氣已不太足了,這事兒有戲。劉函就和他直說了:「戴總,恕我直言,如果你不要的話,這個生意我和你是做不成了,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從我這拿這個費用?而找別家去做這單位生意。」
戴總:「你這小子也真厲害,好像我不和你做就是想到別處去拿好處費似的。那好!這單生意就給你做吧,按每台360塊,我說明好處費我是不要的哦!」
劉函:「那謝謝戴總了!我心裡有數了。」
他斷定戴總是很想要這批貨的,因為翟總說了,這批貨這個價任何人是拿不到的,他是通過友情和利益關係才拿到的。
最後戴總說這個業務怎麼操作法?就是交貨、付款方式。
劉函說:「整批十五萬台壓縮機合同生效後三個月內交完。付款方式是合同簽訂後先打定金。交貨時到深圳驗貨,驗貨後立刻將餘款付入我公司,然後交付提單。我方可代辦託運,運費由我方付。」
戴總:「合同可按十五萬台統簽,貨按三次發,按三次款付,定金按每批貨支付。」
劉函:「但定金只付一次,首批貨的定金一直押著,直到提第三批貨時,第三批的貨款才扣除定金,並結清貨款。」
戴總想了會兒說:「這也行,合同和誰簽?和深圳簽不行,不熟,靠不住。」
劉函:「當然和我公司簽,放心吧,我們本地國營公司應該靠得住的吧。」
戴總:「好吧,我們回去再想一下還有什麼問題,爭取這周把合同簽了吧。」
劉函當天就把和戴總談的內容都轉告了翟總,翟總說:「談得很好啊!我這邊馬上落實貨源,合同你去簽,定金一到馬上發貨。」
劉函:「一旦我這邊合同簽了,你那邊要立即與供應商把合同簽了,否則人家定金一打,做不成是要吃罰金的。」
翟總:「為可靠起見,你等我這邊把貨源落實好後,再去和他們簽合同吧。」
劉函:「好的,我等你消息。」
到了第三天上午,翟總通知他馬上去簽合同。
翟總:「供貨商這邊都落實好了,又壓下了5塊錢,我們差價應該有65塊,除去費用後45塊淨利應該是有的。」
聽得出他那邊言語中掩飾不住興奮之情,當天劉函就打電話給戴總,約好明天去他那裡簽合同,讓他今天把合同草擬一下。
當天下午,劉函去古總那兒,向他匯報此事。為了給翟總留下更大更靈活的空間,劉函沒把冰箱廠的關係和盤向他托出,說關係都是翟總的,這事他要貿易部幫個忙,讓貿易部出面操作這事,因為冰箱廠和深圳公司簽合同不太放心,所以要由總公司和冰箱廠來簽這個合同。這時古總得意地說:「做生意他還是擺脫不了公司啊!」
劉函和古總說的利潤也打了些折扣,說大概總的有350萬毛利。古總一聽有這麼多利潤眼睛都發直了,忙說:「做做做,趕緊做,認真做!」
古總這時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輕聲地對他說:「你要把翟總的上下線關係摸清楚,特別是供應商的關係,要介入進去。」古總想了會兒,含含糊糊地好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了句:「要防止他在中間喝水啊。」
劉函:「古總,你放心吧,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辦好的。」
次日一早,他就到了戴總的辦公室,戴總已擬好了合同文本,他在上次談定的內容上唯一修改了一條就是,定金按每批貨打,一批貨交完了,再打下一批貨的定金。並且定金數額是每批貨款的10%,即180萬。
定金數額是可以答應的,因為他問過翟總,那邊定金數額是多少?翟總說,也就是每次百把萬吧。但是定金按每批貨打,這事他拿不定主意,不知翟總那邊是怎麼和人約定的。所以他和戴總說:「關於這一條,我要和供應商去商量一下,畢竟原先說好的是定金押到最後一批貨的。」
劉函說:「合同還是按一式四份列印好,我帶著回去,如果可以的話我明天就蓋好章送過來吧。」
戴總把列印好的合同交給他後說:「希望合作成功!」就握手告別了。
晚上,劉函和翟總就定金一事商量了一會兒。
翟總:「你知道問題在哪裡?」
劉函:「我不知道啊!」
翟總:「他就在看你每批貨給他的錢有沒有到位和數額是否滿意,如果不滿意下一批貨就不做了。」
劉函:「哦!還有這種套路啊,這隻老甲魚。」
翟總:「這也沒關係,將心比心嘛,我們做事也要做得人家放心,就按他的辦,這樣我和供應商簽合同也打算是分批打定金,放心吧!」
次日,劉函就把合同蓋上章後,送到戴總這裡。戴總讓辦公室將合同蓋好章後給了他兩份,合同這就成立了。戴總也是個爽快人,馬上通知財務讓他把180萬定金的支票帶走。
劉函:「戴總,晚上一起吃個飯,慶祝一下合作成功。」
戴總笑著說:「還沒有成功呢,等成功了以後再吃吧,到時候我請客。」
當天下午,他就通知翟總,說定金已拿到,讓他馬上把供應商的合同簽掉。
各方合同都簽定後,劉函和古總說他要去趟深圳。
劉函:「你不是讓我去摸一下翟總供應商的底嗎?所以我必須要去趟深圳。」
到了深圳,他就和翟總談了此趟來深圳的目的,沒說古總讓他摸一下供應商的底,就說要和翟總討論下戴總的費用怎麼個付法?給多少合適?
先討論第一個問題,給戴總的錢怎麼付法。
劉函:「我認為這個錢應該從深圳這個口子出比較合適,況且我和老古說冰箱廠的關係是你翟總的。如果放到公司帳來出這個錢,一方面帳比較難做,另一方面這個錢讓老古知道,他這個人錢看得這麼重,我們給多了,老古另有想法,是不是我們在中間喝水了,給少了,那破壞了我們的生意規矩。所以我想這個錢從深圳支付,也不要給老古知道,我反正在老古這兒已經把利潤打了埋伏。」
翟總:「這個辦法好,我在深圳套現比較方便。」
接下來第二個問題,給多少合適?
翟總問:「我們賺多少戴總有數嗎?」
劉函:「具體賺多少他不會知道的,但是他是在這個行業里混的人,按常規賺多少他應該大概有個數的。我也了解了一下行情,一般做壓縮機的賺頭總在20塊左右吧,我們也就當他認為我們賺了20塊吧。」
翟總:「那好吧,我們就按20塊賺頭算,五萬台一批,一批賺100萬。你看給多少?」
劉函:「一次給個5萬塊吧!三次15萬,因為他已經壓了我們的價,同時他也會考慮到我們還有其他費用嘛。」
翟總想了會說:「按我的想法是多給點,要給就要給得人家舒服滿意。」
劉函:「15萬塊錢也夠判個無期了(在當時),我怕他不敢拿。」
翟總:「我們就是要給他到不敢拿為止。」
劉函:「那給多少呢?」
翟總:「我的意思是一次給他15萬,三次共45萬。」
劉函:「好的,你定吧,我沒意見。」
第三個問題,怎麼給他?
劉函說:「據我對戴總的了解這人比較虛偽,是那種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人。我說個事,有一次我和他去廈門,朋友邀請我們去桑拿,並安排了按摩小姐,結束時大家到大廳後,他付給小姐正常的按摩小費,意思是他沒有接受額外服務。但誰知我這朋友是小姐的常客,他們很熟,事後小姐告訴我朋友,他們幹了,而且說他是個老手,很會玩,他在裡面把錢已付了,到外面再來付正常的服務費是做給大家看的。」
翟總:「哦,那得想個什麼辦法給他。」
劉函:「所以說我們不能直接出面給他錢,他會裝出很廉潔的樣子不收我們的錢,如果不收錢我們以後的生意就不好做了。我想了個辦法,你我都不要出面,翟總你找個親信,表面上這個人是台灣的供應商,能和供應商直接接觸這是他最高興的事,我們就讓這個人出面給錢,但他心裡知道是我們給的。這樣做一方面是給他了面子,二是對我們也有好處,也排除了我們行賄的嫌疑。一旦東窗事發,因為錢是台灣商人送的,和我們沒有關係。」
翟總:「這個辦法好,就這麼辦吧!」
第四個問題,老古這兒怎麼說圓?
劉函:「老古總認為你翟總會在這裡面喝水的。」
翟總:「老古這麼說了嗎?」
劉函:「話倒沒有這麼說,但是我看出來他是有這個意思的,他老說我和你要把帳算清楚,不能有漏洞。」
翟總:「我們算一下這單究竟有多少利潤?按360塊賣出,295塊進價,每台差價65塊,十五萬台,每共有差價975萬。除去戴總45萬,我這邊中間商要抽走295塊的5%。,就是每台提走14塊7毛5,算15塊。十五萬台共提走225萬。剩下淨差價是705萬。再除去運費等費用先算個25萬吧,還有淨利680萬。」
劉函:「我和老古說這單生意有350萬好賺,老古已經很激動了。那麼這樣吧,和老古說這次賺多了點,賺了480萬,這樣他會很高興的,意料之外嘛。剩餘的200萬就留在深圳做你小金庫了,我們只要統一口徑就是了。」
翟總:「第五個問題,貿易部和深圳公司怎樣麼分利?」
劉函:「這個我來說吧,因為我與老古已說過,這單生意是以你為主的,上下家關係都是你的,我們貿易部只是配合。所以,這單生意你深圳公司分利潤330萬,我貿易部分利潤150萬。這樣行嗎?」
翟總:「這樣你們太吃虧了吧」。
劉函:「這也不是我們吃虧,都在公司一個盤子裡,無非你剛來深圳,白手起家幫你打點基礎罷了。」
翟總:「那就謝謝你的關照了,我會記住你的情的。」
劉函:「翟總你我之間就別這麼客氣了,你這麼說就有點見外了。」
這樣,來深圳的全部目的都達到來了,他與翟總皆大歡喜,關係也進一步融洽了,為今後他們進一步合作打好了基礎。
回到公司,劉函去了一趟老古在的公司辦公室,自從翟總去深圳後,老古幾乎天天來公司轉一下,深圳之行他向老古作了個簡短匯報。
劉函:「很遺憾,這次沒見到上家,只知道供應商是台灣的,估計翟總也不太見得到。翟總是通過中間人在做這單生意的,中間人我倒是見到了。是個深圳皮包公司的老闆,沒太大的資源可用,就是這單生意有點關係。下家是本市的電冰箱廠,是翟總的鐵桿兄弟,針插不進的。」
他特地透露了一下說:「翟總通過中間人做這單生意是要付中介費的。」
老古:「要付多少?」
劉函:「我也不清楚,翟總沒有說,我也不好多問,讓翟總自己向你匯報吧。」
畢竟這單生意利潤還是挺豐厚的,給公司也帶來了很大的利益,老古從心底里還是比較開心的,所以也不追究那些雞毛蒜皮的細節了,這單生意的前期就這樣告一段落了,生意的後續還是比較順利的,無論交貨、結算都沒碰到不愉快的事,支付戴總費用的事也順理成章地辦了,看來戴總對於給他的費用還是比較滿意的。
三個月後,最後一批貨交易完成後,劉函約了戴總、翟總和部分一起做這單業務的冰箱廠員工吃了個飯。和戴總間的利益關係大家也互不挑明,各裝著沒這回事,這樣的戴總吃起飯來才顯得坦然。大家吃得很開心,說今後還要繼續合作。席間,歌舞昇平,當時大興邊吃飯喝酒邊唱卡拉OK,自娛自樂,好不開心。
翟總趁著酒興向戴總提出:「你們廠的冰箱在深圳比較搶手,是否能批個出廠價讓我們賺點錢?」
戴總也喝到來興致上了,就豪邁地答應道:「可以,你要多少台?」
翟總:「搞個三千台吧。可以嗎?」
戴總:「可以,明天就到我辦公室來,我給你批個條子。」
按照規矩,批這個條子是要有好處費的,翟總也是懂的。戴總因壓縮機的好處費拿得還滿意,所以爽快地答應了。
趁熱打鐵,第二天翟總就去了戴總的辦公室,拿到了戴總三千台冰箱的批條,至於好處怎樣給劉函一律不管,以後的生意他們自己聯繫了,劉函就算給翟總鋪了條生意的路。
翟總拿到批條後的第二天,就約劉函去公園茶室坐坐,劉函到了茶室翟總已在那等他了。翟總點了兩杯龍井茶後開門見山地說:「這次戴總給我批了三千台冰箱,也是你的面子。我和他之間的事,這規矩我懂的,我會操作好的。這生意我想我們自己做,利潤我們對半分,事情全我來做,你等著分錢就是了。」
劉函想:翟總自己做生意早有這個心思了,要不然也不會這麼爽快地到深圳去的。反正這個生意不動用公司的資金,也沒動用公司的關係,我也就不管他給自己做還是公司做,但是我把握住,這個錢我不拿。
劉函:「翟總,這個生意你放心自己去做吧,我也不插手,賺的錢都歸你自己,我不拿。」
翟總:「你不拿這個生意我就不做了。」
他也知道這是翟總在將他的軍,生意他是不會不做的,無非是要拉他下水。
劉函:「翟總,這個生意你放心地去做吧,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有什麼意見,我完全同意你的做法,因為我知道你最終是要自己出來做的,你做生意要有本錢,要有原始積累,我暫時還不會出來混,也不需要做生意的本錢,這個錢你就放著吧,萬一我今後有什麼困難我會向你求助的。」
翟總:「那好吧,這個錢我就幫你留著吧。」
劉函認了翟總這句「錢我就幫你留著」的話也算是給翟總一個台階下,至於這個錢劉函早就拋到腦後了。在這個物慾橫流的世道,能持有一種「蘇世獨立,橫而不流」的心態真是難能可貴的,同流不合污是劉函做人的原則之一。
另外,趁翟總這次回來,劉函專門請了翟總和貿易部的相關員工聚了聚,畢竟賺了這麼多錢,也要花掉點的。這幫貿易部員工,生意不會做,馬屁功夫一等,這是在體制內混的人所必須有的功夫。他們吹捧翟總、吹捧劉函,說翟總是商業奇才等等。劉函實在聽不下去了,乘著酒興,在翟總面前,班門弄斧,開始教育起他們來了。
他說:「你們這些人,原先待在機關里,要麼拍馬屁,要麼勾心鬥角。自認清高,不接觸社會,還感到懷才不遇。一旦踏入社會,什麼都不懂,你們說說看,這麼好的條件讓你們出去做事,誰做成過一單生意了。記得有一次你們做個鋼材生意,甲介紹給乙、乙介紹給丙、丙介紹給丁、丁介紹給……一轉轉了七八道,去看貨時自行車一個跟一個騎成一串,領頭的自行車上插面旗子,活像個自行車旅遊團隊。到後來十幾個人一桌子坐下來吃飯,個個不認識,都是中間人。你們這叫做生意啊!這叫玩捉迷藏。
做生意一是看人,你們也要看看這些個中介人,不是走路東張西望一跳一跳地像個猴子,就是走路頭往前一拱一拱地像頭豬。看上去比你們還傻的人,會有生意給你做的?
第二要看物,不是什麼東西見人就賣,東西是賣給要用這個東西的人的,而不是賣給倒賣這個東西的人。所以,你們的東西想賣給甲,甲就想賣給乙,乙就想賣給丙,層層加碼,到頭來一場空。
第三要看流通渠道,東西雖然不是從一手貨那裡拿來的,也要知道一手貨在哪裡。賣個東西,前面有A、B、C,後面有E、F、G。A是貨物源頭,G是最終用戶,你都是不知道A在哪裡?G在哪裡?那只有人家把你賣了。
所以你們做生意,一不看人還是豬,二不看貨做啥用,三不看A和G。前呼後擁一大幫,吃飯一大桌,飯菜吃空、生意撲空,到來頭來都是牛哄哄,落得兩手空空。」
他最後說:「翟總也是機關出來的,但是人家一有情商,二有智商,所以生意做得好。在機關里你們還要和他比高低,還不服氣。是騾子是馬,拉出大門遛遛就知道了。」他趁著酒興,裝瘋賣傻,痛痛快快地把他們罵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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