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假仁遇毒蛇 定居四平鄉

  第二天，假仁等人就在嚮導的帶領下，去了十方境內的四平鄉。大家出了十方縣城以後，看到的院落幾乎寥寥無幾。一望無際的四川盆地邊沿上的這塊肥沃之地，已經沒有一點曾經繁榮的蹤影。呈現在人們面前的就是野草萋萋，到處是各種亂七八糟的樹木。半空中餓老鷹哇哇地叫著。野草中不時跑出一些大大小小的野生動物。大家走的所謂的路，已經完全沒有人影子了。各人在荒草里要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前進。否則就會栽跤子。

  假信和假智幾乎沒入了野草之中。他們倆走得非常吃力。假仁一會兒又說：「四弟和五弟要一步一步地踩實哈！」

  「好，我們記住了！」假智拉著五弟一邊回答，一邊走著。兩人似乎每走一步都要費好大的力氣。假智剛剛回答以後，一隻腳就踩著一個沒入草叢中的石頭，腳下一滑，兄弟兩個都栽倒在野草裡面。假義趕忙過去把兄弟兩個拉起來。假仁笑著說：「你看，剛剛說記住了，就來了一個見面禮。把那些摔痛沒有？」

  「沒有，這麼長的野草，栽下去，就像在鋪蓋上打滾似的。」假智還是笑著回答。

  大家繼續往前走。任性非常愕然地說：「這些是天府之國？怎麼就這麼荒涼哦！我們走了這麼久，起碼有八九里路了。怎麼就看見幾戶人家？

  就只有一些院子周圍種了莊稼。難怪皇帝要下聖旨，移民到四川哦！」

  「哇！大哥快看！好大的蛇哦！我怕！我怕……」大家正在小心翼翼地前進的時候，正好到了一條河邊。假智突然之間就看見一塊大石頭邊上，一條蛇，起碼有三米多長，滿身花花綠綠的，它好像已經看見假仁他們了。

  兩隻蛇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看見的目標，嫩紅的性子，看起來都讓人膽寒，並且還飛快地朝假仁他們這邊梭過來。假智眼睛靈活，猛地一下子就看見了，心裡立刻就發毛了。所以，他就驚恐萬狀地喊叫起來。

  「不要怕！來，二哥拉著！」假義趕忙拉著假智。假禮就拉著五弟，慢慢地朝後退。其他人趕忙做好了打蛇的準備。

  嚮導看見蛇以後說：「大家千萬小心一點，這是一條長了紅花紋的蛇。

  毒性比較厲害，我們悄悄地躲一躲吧！」他說著就開始慢慢地往後退，心裡越來越緊張。大家覺得嚮導是當地人，都這麼害怕眼前這一條蛇。各自的心裡就更加虛火了，心裡咚咚咚地亂跳。

  大家一退，事情就更加糟糕了。那條蛇似乎知道了人們的害怕心理，乾脆直接朝假仁他們攆過來。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嚮導急切地喊道：「我們快些跑吧！」他喊完就一溜煙跑起來。假仁等人還是趕快跟著跑。那條蛇看見人們開始跑了，好像非常得意，就肆無忌憚地朝假仁他們追來。假仁看見情況越來越急，就喊道：「二弟，你們快保護著兩個兄弟跑。我斷後。千萬不能讓蛇咬了他們！」任性和計加的家人飛快地往後跑。人們差不多跑了十幾米遠。那條蛇也在緊追不捨。各人心裡又慌慌張張的，跑的時候只注意著蛇，就沒有注意腳底下。假智和假信幾乎都要哭了，在兩個哥哥的帶動下，腳步一時跟不上，也被野草一絆，就栽倒了。假義和假禮也跟著被絆倒了。幾人趕緊要爬起來的時候，蛇已經離大家還不到一米遠的距離了。假仁趕緊將手裡的石塊砸向蛇。任性和計加的石頭也飛快地砸向蛇。結果，幾個石頭都沒有把蛇打中。。那條蛇聽見有響動，行動略一停頓，見沒有威脅自己的東西了，就呼地一聲躥向假仁。假仁不由自主地叫道：「哇！遭了！」那條蛇躥上來就咬住了假仁的左手上食指。假仁知道自己遭了，馬上就用右手抓住了蛇的七寸。他使勁地捏住蛇，沒有絲毫的放鬆。那條蛇一瞬間就失去了威力，整條身子亂甩。後來就纏在假仁身上了。假仁抓住七寸的手一點兒也不敢松。

  「哦豁！老兄遭了！」其他人轉眼之間就看見假仁的具體情況了。各人大驚失色地喊叫起來。假仁假義飛快地捏碎了蛇腦殼。假仁才取出了自己的食指。其他人七手八腳地把蛇從假仁身上整下來以後，很快就把蛇整死了。假仁看見事情已經擺平了，緊張的心情一下子鬆弛下來以後，就癱坐在野草上面了。他的臉上都還是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驚嚇的程度不言而喻。他嘆息著：「唉喲！我的老天爺呢！我們入川以來，就給我們送這麼大一個見面禮啊！唉喲！簡直嚇死人了！」

  「嘿，假老弟，你的手受傷了沒有？」嚮導看見沒事了，趕緊跑過來，著急地問道。

  假仁馬上細看自己的手指，這才驚奇地看見食指被蛇咬了幾個豌豆大的傷口，血還在往下滴。他回答：「食指被蛇咬了幾個眼，應該說沒事！」

  「哼！沒事，你已經遭凶了！」那個嚮導似乎已經心急如焚。他立刻過來抓住假仁的手就開始吮吸傷口，不斷地把吮吸到的血液吐了。人們看著嚮導吮吸以後吐出的血液在慢慢地改變顏色。各人心裡馬上擔憂起來。

  任性知道假仁已經遭毒蛇咬來中毒了，趕忙把自己的衣服撕了一綹，迅速地把假仁的左手手腕上面一點死死地綁著。

  那個嚮導吮吸了一陣，覺得有些頭昏眼花，心裡一驚，向大家說道：「哇！我還是遭了！不過，不太嚴重。我們趕快去明家大院找醫生。假老弟手上的蛇毒一會兒就會發作。我們趕緊走吧！」嚮導說完，又哇哇地乾嘔起來。

  此時，假仁的手指已經開始腫脹起來，他感到傷口越來越疼痛。自己心裡明白蛇毒已經開始蔓延。大家看著假仁開始出現痛苦的樣子，趕忙跟著嚮導飛快地行動起來。

  人們沒有走好遠。假仁就有些站不穩了，但是，他還是努力堅持著。

  他只是覺得自己走路越來越力不從心，感覺著頭重腳輕，每走一步都是輕飄飄的。在下一個高坎坎的時候，竟然一個跟斗就栽了下去。他掙扎了好幾次，都沒有能夠爬起來。假義和假禮趕緊過來扶起大哥。兄弟倆猛地一看，假仁的左手已經腫脹得烏紫起來，往外滴的血已經成了烏黑色。大家的心裡越來越不安。假義擔憂地問道：「大哥現在覺得怎麼樣啊？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們很快就到醫生那裡了。」

  「我會堅持住的，你們都放心好了！」假仁勉強笑了笑，故意邁著堅實的步伐。其實假仁這陣心裡非常惱火，只是在以堅強的毅力支撐著，目的就是要給兄弟們一顆定心丸。

  大家又走了一陣，假仁在三弟和二弟的扶持下，都無法走路了。他在心裡罵著自己：「媽喲！老子的運氣就這麼孬哦！蛇咬一口，毒素就發展得這麼快啊！可能老子要垮幹了。自己才移居於此，還沒有開始整一點事情，就這麼死了，簡直將遺恨於九泉。更讓人放心不下的還是四個老弟的生存，恐怕就更加困難了。」他越想越覺得自己運氣太差，火氣漸漸地湧上來，蛇毒就運行得更加快了。假仁又在大家的扶持下走了一陣，實在堅持不了了，就一下子倒在野草之中，什麼都不知道了。假義心急如焚地呼喊著：「大哥，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其他人也一個勁兒地呼喚著假仁。

  「你們還在嚎什麼？趕快換著背人走啊！稍微遲一點，人就沒有挽救的餘地了！」嚮導此時的毒素已經緩和了一些。他看著大家只顧著悲戚，心裡焦躁，就生氣地大叫起來。

  嚮導在前面帶路，假義馬上背著假仁跑起來，其他人就跟在後面跑。

  在過一條小溝的時候，由於假義力氣不足，竟然摔倒在溝坎上，假禮又接著背。後來任性和計加又換著背，終於到了明醫生的家裡。嚮導著急地說：「明醫生，快！快快快！快搶救這個剛剛移居過來的人。剛才他被花毒蛇咬傷了。毒氣已經在擴散。」

  「好！趕快把病人放在床上。」大家剛剛進入明醫生的院子，明醫生就迎了出來，還沒有知道是什麼情況，就聽見嚮導說明了要求。他也來不及客套，就安排起來。任性趕緊把假仁背到了明醫生指定的床上。明醫生查看了假仁以後，覺得假仁中毒非常嚴重，就有些埋怨地說：「唉，你們這些年輕人簡直不知天高地厚。怎麼遇到這樣的紅花蛇嘛！這種蛇毒進入人體非常快。你們再遲幾分鐘來，蛇毒進入人的心臟就完蛋了。」

  「我們路過河邊的時候，無意間就遇上這種蛇了。請醫生一定要救救我們大哥啊！」假義雖然對明醫生保持著禮節，但說話的語氣還是非常著急。心裡充滿了期待。

  「我會竭盡全力的。你們就耐心地等候著。」明醫生說著，又喊道，「明白快端消毒液過來。這個病人中毒非常嚴重，把消毒液整濃一些！」

  「好，馬上就過來。」在一間擺著藥物的屋子裡，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回答著。大約十幾秒鐘以後，一個秀氣伶俐的大姑娘用一個銅盆端著消毒液過來了。她到了大家面前微笑著說：「大家好。」就徑直把消毒液端進去了。

  大家看著明醫生父女有條不紊地搶救著假仁，各人的心裡還是懸吊吊的，但誰也沒有開口問什麼，就是出氣似乎也沒有那麼使勁。生怕驚動了明醫生父女的搶救行動。

  經過明醫生父女一番搶救之後。大家看著假仁臉上的氣色似乎穩定了許多。各自的心裡稍微平靜了一些。但是，各人還是沒有一點高興的表現。

  「唉！我完了。兄弟們好生保重啊……」大家正在焦急地等待假仁醒來的時候，閉著眼睛的假仁突然莫名其妙地說著。各人一下子就把目光集中在假仁身上，以為他已經醒來。大家都靜靜地聽著他的下文，結果假仁沒有半點動靜了。從假仁的話語中，大家不禁又擔憂起來。假義四兄弟還嗚嗚地哭了，並且是非常傷心的。

  「小伙子，你們不要那麼悲傷！病人是在說夢話。」嚮導鄭重其事地說。

  假禮哭泣著說：「大哥說的話，難道你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嗎？」

  大家這才品味出假仁夢話的意味，各自就更加傷心了。

  「這位嚮導說得對，那是病人在說夢話，說明病人非常關心自己的兄弟。另一方面，你們就應該知道病人心裡是比較清楚的。蛇毒還沒有進入病人的心臟。他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你們應該稍微寬心一點。」明醫生認真地解釋著。

  大家聽了明醫生的解釋，各人漸漸地平靜起來。明醫生父女又給假仁餵了一些解毒藥。才算是基本上忙完了。各人就耐心地等待起來。

  在明醫生父女的精心照料下，假仁很快就醒來了。大家覺得假仁沒有大礙了，才和明醫生他們吹一些閒殼子。在閒談之中，大家知道了明醫生是當地祖傳的世家醫生。是一位全科醫生。由於明醫生平時對當地的蛇毒比較了解。所以，假仁很快就得到了救治。

  幾天時間轉眼就過去了。假仁已經基本上能夠行走。假仁在治療期間，明白不厭其煩地護理，讓假仁倍感親切。此時，明白又給假仁端藥來了。

  明白親切地說：「假哥該吃藥了。今天的感覺怎麼樣？」

  「好，已經好多了。在這裡打攪了這麼久，實在不好意思。」假仁一邊說，一邊就坐起來。坐正以後就接著明白遞過來的藥。他端到嘴巴邊上試試，覺得剛好喝得，就一下子把藥喝完了。然後把藥碗遞給明白以後，笑著說道：「謝謝你！」

  「這是我們當醫生的人應該做的事情。哪裡用得著每一次吃藥都要謝謝！」明白還是笑著說，但是，臉上的酒窩窩就更加動人了。

  「別人為自己做了事情，不謝謝，是不禮貌的。那樣的話，對人對己都不好！」假仁口氣非常隨和地說著。

  「你年紀輕輕的，沒有想到還這麼講禮貌。看樣子你們是書香門第之家囉？」明白一邊接過藥碗，一邊笑著問道。

  「書香門第之家倒不是。在老家的時候，家父要我們讀過幾年私塾。

  所以，在禮節方面略知一點點。」假仁微笑著說。兩人又閒談了一陣，明白見假仁精神越來越好，心裡也高興。

  明白走了以後，假仁看著明白離去的背影，心裡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欣慰。於是，他試著走出病房。大家正在院子裡和明醫生閒吹，見假仁出來了。假義趕緊迎上去問道：「大哥，你今天的氣色不錯，心裡覺得如何？」

  「已經沒有什麼了。」假仁一邊回答，一邊和假義來到了大家吹殼子的地方。他坐下以後問道，「我這些天不好，你們都在明醫生這裡攪擾啊？

  就不想去干一點具體的事情啊？」

  「你應該好生養傷。你們是移民於此的，以後就是鄉里鄉親的了。住幾天是不成問題的。」明醫生看著假仁已經好來差不多了，心裡感到高興。

  「這幾天我們已經在嚮導的帶領下，看了我們以後定居的地方。」假義告訴著。

  「好，就應該如此。你們選擇什麼地方居住？」假仁急切地問著。

  「離明醫生他們不遠的靠山河。我認為那裡地勢高，水利又方便。土質又肥沃，閒置的面積又非常多。」任性認真地說。

  「好，我們明天就去看看。」假仁心裡非常急切，似乎想馬上就要干出一些成效來。

  「年輕人不要那麼急嘛！等你的傷完全好了，再去也不遲噻！」明醫生笑著說。

  第二天，假仁老早就起來了。他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和大家一起出發了。明醫生和明白送了好一陣。明白興奮地叮囑著：「假哥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哈！你身體內的毒性還沒有完全消失。不能夠過於勞累的哦！」

  「好，我記住了！謝謝明妹妹的關心！」假仁微笑著，高興地回答。

  大家在揮手告辭的時候。其他人覺得明醫生一家人非常仁義。任性卻小聲地戲謔著：「嗯！假哥你在走桃花運了。你看明妹妹是不是對你有點那個意思啊？」大家立刻就開懷大笑起來。各人的心裡已經沒有半點憂慮，此時簡直愜意極了。這也是移民以來，大家第一次開心得這麼無拘無束。

  「嘿！任性老弟，你這麼說就不地道了。我們只有感恩於明醫生一家人。特別是對我的救命之恩，應當沒齒不忘。你不要想歪了哈！」假仁馬上聽出了任性的調侃之意，就正兒八經地著說。

  「嘿，這是好事噻！」計加樂呵呵地說。

  大家在說說笑笑之中就到了假義他們看好的地方。假仁又各處看了一回，覺得地理位置非常不錯。大家就坐在靠山河的河邊堰塘的條石上。假仁望著無盡的茫茫野草地，說道：「唉，這麼美好的地方，竟然荒蕪到了這種程度。我們要在這個地方生存下來，不是一件易事啊！我們現在真的是白手起家。光靠移民局發放的那些工具是遠遠不夠的。」

  「假哥，我們現在幾家人應該商量一個具體方案，討論一下怎樣才能安家立業。」計加認真地說。

  「我覺得應該首先整一個住的地方。我們三家人比較親近，就把三個院子修在一起。大家好有個照應。你們看如何？」計加說著自己想到的第一個問題。

  假義笑著說：「三家人的住處修在一起是最好不過的。這些地方有的是樹子、竹子，修房子的材料我們馬上就可以去取。」

  「第二個問題就是要解決糧食問題。我們現在就要抓住季節，種一些糧食作物下去。移民局救濟的那些糧食，哪裡能夠讓大家滿足？」假仁認真地說。

  「糧食問題非常重要。我們應該請教一下當地的老農，這裡的春天可以種什麼作物。」任性還是認真地說。

  大家討論了好久，最後決定三家人各自先新建幾間土坯的屋子，才能夠從明醫生他們家搬出來住。然後白天修房子，夜裡就加班開墾荒地。竹子和樹子就整來修房子。大家又討論了一些其他細節上的問題，才回到明醫生家裡。各人吃了早飯以後，又向明醫生一家人請教了一些問題。各家就開始行動了。明醫生又給大家找來了整土坯牆的工具。明醫生其實平時有病人的時候就行醫，有空的時候就和家裡人種莊稼。所以，明醫生對農業生產還是非常內行的。在明醫生的帶領下，假仁他們開始把新建屋子的地方開闢出來以後，就開始壘土坯牆了。經過假仁他們沒日沒夜的苦幹之後，三家人的土坯牆很快就壘起來了。這天壘土坯牆完工以後。明醫生笑著說：「你們算是移民中最不怕吃苦的人了。據我所知，與你們一路移民來的人。有些連居住的地方還沒有打主意呢！」

  「還是明醫生指點的功勞。」假仁一邊揩汗，一邊笑著說。

  「我只是動動嘴巴而已，哪裡算得上功勞？」明醫生看著這些生龍活虎的小伙子，心裡覺得非常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