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情花初綻放 想法各不同

  「明醫生，已經開始喝酒了！你的什麼東西以後再說吧！」假仁看見明醫生馬上要走，心裡一時不知就裡，就阻止起來。但是，明醫生已經飛快地離開了。大家不禁有些愕然。各人只好翹首以盼，看著明醫生離開的方向。

  大家等了好一會兒。明醫生終於出現了，等明醫生到了近處。人們這才看清楚。明醫生手裡抱著一個青花瓷壇。明醫生的老婆馬上就笑了，她說：「嘿！這個老傢伙今天可能硬是高興到內心深處了。那個瓷壇裡面裝的是酒，他埋在桃子樹下面已經十幾年了。埋酒的時候，我們的幾個娃娃還是小孩子。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都沒有記住。他這陣才是一時星火起的！」

  「哇！你們那麼珍貴的東西，我們怎麼隨便就拿來消耗了？」假仁有些驚詫地說。

  「嗨呀！什麼珍貴不珍貴？酒就是拿來喝的。我們有了這麼好的新鄰居，應該值得慶賀噻！」明醫生的老婆說得眉開眼笑。

  「哎！你們對我們這麼好，不知道以後怎麼報答哦！」假仁非常感慨。

  這時，明醫生已經到了，他聽見假仁說話，就接著說：「反正是吃的東西。你們是幾千里路以外的貴客，今天我們又成了新鄰居。不知道是我們幾世修來的這種緣分。所以，我今天就把這壇桃花酒拿來，與大家好好地醉一回。各人務必都要喝一些，盡其高興才好！」

  明醫生說著就揭開了蓋酒的蓋子。桃花酒的香氣立刻就像被囚禁得整不住了似的，一個勁兒地往外散發，並且還不斷地往大家的鼻子裡面鑽。

  任性是一個十分好酒的人，他的鼻子不斷地抽吸起來，然後閉著眼睛盡情地暈了片刻，讚嘆不已地說：「哇，好醇香甘冽的老酒啊！就是聞著也讓人陶醉了。」

  假仁鄭重其事地拿來幾個酒杯放在桌子上。明醫生用勺子小心翼翼地一杯一杯地舀起來，不想浪費半點。圍著桌子站著的人各自面前都放著一杯酒。假仁首先鄭重其事地笑著說：「我就代表幾個移民家庭，真心誠意地感謝明醫生全家和當地人民了！千言萬語盡在這一杯美酒之中。我們幹了吧！」他向明醫生一家人馬上鞠了一躬以後，就認認真真地端起酒杯來，動作非常小心謹慎。

  「感謝我們就不必了，我祝本地人和移民的友誼地久天長！」明醫生笑容可掬，他還是莊重地舉杯，祝詞說得那麼懇切。在明醫生帶頭之下，大家興高采烈地幹了杯中酒。

  接著大家就是推杯換盞，喝酒吃肉，吹著天南地北的殼子，開懷暢飲著，一杯一杯復一杯的美酒。各人盡興，歡樂無限。就連明白也敬了大家的酒，她喝到半酣的時候，竟然和假仁也幹了一杯。此時，明白的臉上比嬌艷的桃花還要美麗三分。假仁不知是酒意的作用，還是發自肺腑的感言：「明白妹妹，你越來越像天仙了！與你乾杯簡直是人生中幸事矣！」

  明白一聽，臉上更加紅了。心裡就像揣著小兔子似的，一點也靜不下來。她覺得眼前這個儀表堂堂的移民幹事是一把好手，說話也文質彬彬，簡直是理想的白馬王子。在假仁的稱讚之下，她沒有飄飄然，竟然輕描淡寫地說道：「一個鄉村女子就有那麼美嗎？」

  這時，已經有好幾個人醉來趴在桌子邊上。任性一時高興，就醉眼矇矓地說：「哈哈！我看你們兩個就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

  「嘿！任老弟不要亂說。」假仁立刻就阻止著任性說過火的話，他馬上又說，「明醫生，請你們全家原諒我和任性老弟的冒失，為了表示誠意，我自罰一杯！」假仁說著就幹了一杯。

  「沒事，沒事！大家一時高興，說過火了，以後注意就是。來，來，來，喝酒，喝酒！不要為了一些廢話掃興！」明醫生覺得大家說的是酒話，並不放在心上。

  假仁趕緊又給大家敬酒。明白也開朗地說笑，並不介意。大家一直吃喝到了天黑。桃花酒喝完了。各人也酩酊大醉，怎麼回到家裡的也沒有人想得起來。

  第二天，假仁一家人就竭盡全力地投入到了開荒的行動中。許許多多的野草被拔掉，不計其數的竹子樹子被砍伐，數不勝數的石頭被假仁幾弟兄挑到堰塘邊上。五弟兄經過十幾天不懈的努力，終於開墾了幾分地。這天晚上，五弟兄在吃飯的時候。假仁說：「我們現在初步有了一個茅庵草舍，將就有了棲身之地。我們現在要解決的就是以後的糧食問題。我看現在開出來的地，就把它種成水稻。以後開墾出來的地，就種玉米和紅薯。

  有了糧食，我們就可以餵一些牲畜，解決一些開銷。牲畜的糞還可以用進莊稼地里。如此循環，我們就會漸漸地富起來。我們開荒砍倒的樹子，以後就蓋一個大院子，讓弟兄們好生過日子。」

  「嗯，大哥這麼設想，我們都非常有信心。」假義首先稱讚著假仁的宏偉藍圖。

  其他幾弟兄還是興高采烈，信心十足。幾弟兄把幾分地整成了水田以後，秧苗的事情又讓大家犯愁了。

  明醫生他們在假仁家裡喝了慶賀的酒以後，幾人第二天上午才清醒。

  明醫生的老婆問道：「老頭子，你昨天怎麼那麼高興？把你珍藏多年的桃花酒都整來喝了？」

  「你不覺得那幾家人和善仁德嗎？幾家人雖然是移民於此，是一窮二白。但是，憑著他們吃苦耐勞的精神，很快就會富裕起來的。所以，他們初步有了一個家，非常值得慶賀一下。怎麼啦，你不覺得高興嗎？」明醫生一邊說，一邊喝著茶。

  「我當然覺得高興，幾個年輕後生的確標緻。但是，我對任性開的玩笑有些不高興。這些移民才來一兩個月，明白就和他們整得火熱。特別是那個假仁，與我們明白走得更近。你看那天兩個互相喝酒的那個熱情勁兒。

  假仁那個小子居然還把明白捧成了天仙。明白還心安理得的樣子。我看假仁就是耗子拿棒棒——起了打貓心腸了。」明醫生的老婆詳細地分析著，她後來說話的笑容都蕩然無存了。

  「他們已經是二十來歲的人了。正是情竇怒放的時候，各自尋找心愛的人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你怎麼把那麼好的假仁比喻成耗子，把我們明白比喻成貓哦？」明醫生微笑著，輕描淡寫地說。

  「那天易媒婆跟我說了一下，要想把明白說給花保長的大兒子花不謝。

  我覺得花家家底子殷實，又有權，又有勢。花不謝還在十方縣裡當師爺，就是一個好人家。我那天就想給你說，就是沒有思考好。現在又冒出假仁這個娃，我看應該早些把明白的事情定了。免得癩蛤蟆吃天鵝肉。」明醫生老婆分析得似乎合情合理。

  明醫生夫妻正在議論的時候，明醫生的大兒子明快進來了，他說：「老爸，那個假仁說是有事請教你，正在門外等著。」

  「叫他進來就是，何必還要你進來報告？」明醫生說。

  明快出去以後，很快就和假仁說說笑笑地進來了。假仁首先笑著喊道：「明伯伯，明嬸子你們好？」

  「好，好，好！快過來坐！」明醫生幾乎是同時招呼著。

  「謝謝！這陣沒有時間坐了。我來請教一下你們。我們開墾出來幾分地，要想種上水稻，你們看可以嗎？」假仁認認真真地說。

  「當然可以種水稻。我們這些地方的氣溫非常適宜。」明醫生笑著說。

  「我們已經把開墾出來的地整好了。現在還沒有水稻秧苗，就是想請您指點一下。所以就跑來了。」假仁實話實說。

  「好，我一會兒就過來。你先回去吧！」明醫生說著就放下了茶杯。

  假仁走了以後，明醫生的老婆又叮囑起來：「老頭子，你指點生產技術沒有說的。但是，你不要談起明白的個人問題哈！」

  「嗨呀！你怎麼這麼囉唆哦！我未必然不知道怎麼處理啊？」明醫生說完就出門了。他剛剛到了龍門上，就遇到明白洗菜回來。明白笑著問道：「老爸，你到哪裡去？」

  「我去給假仁他們指點一下種水稻的事情。」明醫生一邊說一邊快步地去了。

  「等著我，今天家裡面沒有事情。我也去看看。」明白說著就跑著把菜端進廚房去了。

  「不准去！一個姑娘家，野馬似的。我看以後誰要你！」明醫生的老婆馬上制止著。

  「我就想去看看！沒有人要，我就不嫁人。」明白已經從廚房跑出來。

  她一邊跑，一邊笑著回答，根本就沒有把媽媽的阻止當作是真的。

  「你個死女子，真的不聽嗎？」明醫生的老婆一下子就起火了，在階沿上抓起掃把就朝明白追過去。那氣勢，似乎不擋住明白就會誓不罷休。

  明白飛快地跑了。把明醫生老婆氣得在龍門上喋喋不休地罵了好久。

  假仁的秧田裡面，假仁和假義正在明醫生的指導下撒穀子。兩人整了好一陣，還是夾腳夾手的。穀子撒在秧母田裡面還是不均勻。明白看得起火，挽起褲腿下田去，一邊說怎麼撒穀子，一邊示範。在明白的指點下，假仁才慢慢地學會了怎麼撒穀子才均勻。穀子撒完以後，假仁心悅誠服地說：「感謝明醫生和明白妹妹的精心指導！」

  「不用謝啦！都是鄉里鄉親的，就像一家人一樣。誰也有不會做的事情。不恥下問的精神非常可嘉。以後我們可以互相學習生產技術。」明醫生樂呵呵地笑著說。

  「哎，明醫生真是一個多面手。不但醫術精湛，而且生產技術高明。

  以後勞煩您的地方還很多，就請您不吝賜教啊！」假仁禁不住稱讚起來。

  「你聽見沒有？我老爸說得就像一家人一樣。你還在給我老爸灌蜜糖，戴高帽子。你就不怕自己謙虛過頭了嗎？」明白向假仁莞爾一笑，一語雙關地說著。

  「我這是實話實說，沒有謙虛的意思。」假仁心裡馬上知道了明白話中之意，還是高興地說著，但還是沒有把明白的意思放在心上。

  明醫生早已聽出了兩人的意思，心想兩個傢伙果然有一些意思了，難怪老娘子心存憂慮哦。兩個傢伙倒是比較般配，就是家裡真的是一窮二白。

  要過日子，物質才是基礎。不然就會吵窮架的。這個問題我得好生考慮考慮了。明醫生瞬間就思考了許多，他還是馬上一語雙關地說：「謙虛謹慎是可以的，年輕人不恥下問也是好的。但是，這些離富裕起來還不夠，還要努力地干，才能夠建立起一個幸福美滿的家。我們不說廢話了，你們好生整就是了。我們回去了。」明醫生說完就和明白回去了。

  假仁和假義再三挽留吃飯，明醫生都沒有答應。明白非常天真地說：「我們飯就不吃了。等你們富裕了，我們在你們家吃安逸。那時候，就是攆我們都有些困難囉！」

  「我一定辦到，那時候好生招待你們。」假仁覺得明白話裡有話，就進一步說著。

  假仁五弟兄又辛辛苦苦地開墾了一個多月，終於開墾了三畝多地。那些野草曬乾以後，假仁又將野草燒在開墾的地里。種上的水稻生長非常喜人。五弟兄後來又開墾地種了玉米，栽了紅薯，還點了一些豆子。五弟兄經過精心管理以後，秋天的收成比較可觀。假仁叫假禮去縣城買一些好酒好菜，準備請明醫生一家人過來好生聚一聚。

  假禮在縣城街上到處轉了一圈以後，感覺到處都是生意興隆的景象。

  特別是移民多了以後，縣城裡面就更加繁榮了。他心想，我有錢的話，在縣城裡面做一個什麼生意，可能會賺到好多錢。他一路行來，三街六市好不熱鬧，心情簡直舒暢極了。在湖廣會館的大門上，碰到了一起移民過來的錢多。假禮笑著問道：「錢老兄今天也來縣城買東西啊？」

  「哦！這不是假禮老弟嗎？你們現在在什麼地方發財啊？」錢多非常驚喜地問了以後又說，「我現在在丁字街開了一家雜貨鋪，現在移民多，生意還比較可以。」

  「哦！你真的有些眼光！你怎麼想到的？」假禮心裡馬上產生敬佩之意。

  「哎，說來話長。請老弟乾脆到我的家裡面去，我們慢慢地吹，好不好？」錢多笑著說，就好像久別重逢的好弟兄一樣。

  「不了，不了，我哥要我買一些東西回去。一會兒殼子一撒起，就會耽誤時間的。」假禮覺得不必打攪錢多，就婉言謝絕了。

  「嘿！你老弟還客氣什麼嗎？我們移居於此就是要好的兄弟了，還那麼客套幹什麼嗎？走，走，走，我們去敘敘舊，耽誤不了你好多時間的。」

  錢多一邊說，就一邊拉起假禮來。

  兩人很快就到了丁字街一家雜貨鋪門前。假禮一看雜貨鋪，覺得非常安逸。雜貨鋪裡面人來人往，討價還價的人分文不讓；看雜貨的精挑細選；守雜貨鋪的夥計滿臉堆笑。錢多趕忙介紹：「假禮老弟，這裡就是我開的錢記雜貨鋪。」假禮從錢多的語氣中聽出了他對自己的雜貨鋪非常滿意。

  「哇！好熱鬧啊！真的是門庭若市。生意如此興隆，兄弟簡直佩服之極！從口音就知道，在這裡買東西的人大部分是移民。」假禮吃驚地稱讚起來。

  「生意只是將就。我們還是進去吧！」錢多滿意之中，又多了一點謙虛。

  兩人穿過雜貨鋪，就進入了錢多居住的地方。假禮看著布置得十分雅致的屋子，在錢多的推讓下，假禮小心翼翼地坐下來。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打扮得非常時髦，微笑著端來了蓋碗茶。並且輕啟朱唇說道：「請客人用茶！」

  假禮馬上回道：「謝謝！」他打量了一下姑娘，不明就裡地又問，「老兄，這是你的……」

  「哦！這是我的丫鬟，名叫『好運』，是從移民當中僱請的。主要就是幫我整一些家裡面的雜事情。」錢多笑著說。

  兩人又談了好一陣，把假禮喜歡得了不得。錢多又邀請假禮吃了一頓豐盛的酒肉飯，最後還一個勁兒地鼓勵假禮進縣城來做生意。假禮的心很快就被說動了。他回到自己家裡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假仁不高興地問道：「三弟，你怎麼去縣城這麼久才回來？我們不是說好了要請明醫生他們一家人吃飯，報答平日對我們的關照嗎？」

  「我把東西早就買好了，路過湖廣會館的時候，看見了和我們一起移民過來的錢多。他邀請我去他家耍了一會兒，所以，就回來遲了一些。」

  假禮還對錢多的美好生活興趣盎然。

  假義一邊收拾菜餚，一邊說道：「三弟，我們本身就是農民，不要去羨慕那些吧！」

  「二哥，你就錯了！人誰不想過上好生活？我們移民於此，開墾荒地的目的還是想過上好生活。你怎麼說不要去羨慕呢？」假禮馬上反駁著假義的說法。

  假仁見三弟不服，馬上就勸著：「三弟，我們本身就是種田的人。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多開墾一些荒地出來。你看今年我們開了六畝多地，其中三畝多地就獲得了好收成。生活不是在一天天地好起來嗎？你羨慕錢多的生活，不是不對。只是我們不是在城裡做生意的那塊料。另外，做生意要本錢。我們移民於此，哪裡有許多餘錢去做生意？所以，我們就腳踏實地地整莊稼好不好？開墾荒地又不需要本錢，況且荒地開出來就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家產。為什麼不多開一些荒地，鞏固我們的家業呢？」

  三弟兄在談話之中，就把中午的菜餚整好了。假仁邀請的明醫生一家人也到了。大家歡歡喜喜地吃了中午飯以後，明家的其他人就告辭回去了。

  明白跟著家裡人走了一陣，就給她的老爸說：「爸，我們回去也沒有要緊的事情做。我就在這裡耍一會兒，就回來哈！」

  明醫生的老婆立刻就聯想到了明白的用意，馬上板起面孔說：「不行，一個姑娘家到處跑。現在野慣了，以後怎麼收場，回去做一些家務事不好嗎？」

  「我到處逛一陣就回來，哪裡就是去野了？天天都在做家務事，就不能夠讓我清閒一會兒嗎？」明白還是笑著回答。

  「回去！你死女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啊？」明醫生老婆毋庸置疑地命令著。

  「我就要去耍一會兒呢！沒有什麼目的。」明白一邊說，就一邊往小田埂那邊走。

  「明白還是回去吧！盡讓你媽媽生氣，不好吧！」明醫生見女兒執意要走，心裡已經知道其目的，就勸阻著。

  明白立刻就撒嬌似的說：「老爸，你就答應我去閒耍一會兒嘛！我沒有什麼目的。」

  明醫生老婆見女兒不聽話，心裡就有些起火了：「你真的不回去嗎？

  今天晚上你信不信我捶你一頓。簡直越來越不聽話了！」

  「媽！不知道你要我整天在家裡待著有什麼用處！我未必然沒有一點自由嗎？」明白噘著小嘴，越來越不滿意媽媽的約束。自己乾脆一溜煙跑了。把明醫生夫妻氣得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