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誠心定親事 意外又發生

  明醫生看見明大媽已經沒有一點道理可講。氣得搖搖頭說：「老婆子就想開一點嘛！」

  明白聽見父親還沒有去救治假仁，母親又這麼不依不饒，自己又無法出去，心裡起火極了。抓起屋子裡唯一一根高板凳就撞門。「咚咚咚」的撞門聲把明醫生氣得更加惱火。最後還是醫德占領了上風，他大聲說道：「明快和明星好生照顧你媽媽！明白你不要在哪裡撒潑了。老爸馬上就去救治假仁。」明醫生說完就和假義走了。明白心裡這才平靜了一些。明大媽哭鬧了一陣，已經累得吭氣了。這才靜下來，明星趁機把媽媽手裡的鐮刀搶了。

  明醫生到了假家以後，摸了假仁的脈相以後說：「你們大哥只是急火攻心，沒有其他的大病。我給他整一些藥吃了。你們再開導一下，今天就沒事了。」

  「好！謝謝明醫生！」假義接著明醫生的藥，非常感謝。

  「不用謝了！」明醫生面帶慚愧之色，他又接著說，「哎！為了明白，大家這麼好的鄰居，一下子整來這麼生分。簡直讓人難過啊！」

  這時候，假仁吃了藥以後，又醒轉來了。他睜開眼睛看見明醫生在此，趕忙要爬起來。結果他掙扎了一陣，在假義的幫助下才坐起來。假仁難過之極地說：「謝謝明伯父！假仁不肖，您還這麼好地看顧我們，我簡直感激涕零呀！」

  「小伙子不必這麼謙遜。你們五弟兄在老夫的心目中都是好樣的。給你治病是一個醫生的起碼職責。」明醫生似乎在強裝笑顏，笑意很快消失以後，他又接著說，「小伙子想開些吧！不要讓自己墜入情網了。那樣會傷害自己的。古往今來有多少人為了自己的意中人頗死亡命。但是，受環境和世俗觀念的影響，好多都沒有好的結局。你和明白的感情糾葛應該明智一些。不要撞了東牆，都沒有想到回頭。我作為行醫之人，是非常開明的。話就如此，有什麼事情儘管找我。我會盡力而為的。」

  「謝謝明醫生！」假義一家人再次向明醫生致謝。

  明醫生走了以後，假義就勸道：「大哥想開些，古人云：『天涯何處無芳草』。不要在明白姐姐那裡費心思了吧！剛才明伯母的那個氣勢，我想你和明白姐姐的事一定不會成功。」

  假仁沉思良久，才嘆息著：「哎！我和明白的情誼不是說割捨就能夠割捨的啊！不但她忘不了我，而且我也忘不了她啊！昨天晚上，她在家人的武力干涉之下，都喊我不要忘了我許下的諾言。老弟，你說我能夠放棄對明白的愛嗎？」

  假義知道愛自己的意中人到了一定的地步，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回頭的。

  自己怎麼好再勸大哥。兩弟兄沉默了一陣，假義問道：「大哥，接下來你想怎麼辦？」

  「我要想辦法儘快給明白家裡下一個聘禮。不管怎麼樣，要把我對明白的愛表述給明家。那樣，我才真正對得起明白對我的愛！」假仁想了好一陣，才下決心說給假義聽。

  「好！我一定積極支持大哥的行動。」假義明知道這是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情。

  「好，有老弟的支持，我就不感到孤單了。」假仁說了以後，又停了一下才說，「我想把父親給我們每個人打的金字印章送給明白作為信物，另外再辦一個見面禮。你看如何？」

  「好啊！這樣就可以把你們倆的關係確定了。」假義馬上稱讚起來。

  「哎！為了我的個人幸福，只有對不住父母打造印章的初衷啦！」假仁為印章的事情有些傷感，說話之中已經熱淚盈眶了。

  「我們現在還窮，父母就是知道了，也會原諒的。」假義解釋得十分輕鬆。

  假仁第二天就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提了兩大包禮物，用一塊繡著鴛鴦戲水的紅色絲帕把金字印章包好，就興沖沖地來到了明家。

  「好！小伙子今天算是正兒八經的貴客了！快坐！快坐！」明醫生最先看見假仁，覺得假仁雖然病態可見，但是的確是非常標緻的小伙子，心想：難怪明白情有獨鍾。

  「明伯伯好？」假仁看見明醫生非常熱情，心裡十分舒坦，就改口問候著。假仁在堂屋裡面坐下以後，就呈上禮物，並且謙虛地說，「一點薄禮，請明伯伯笑納！」

  明醫生接著禮物就放在桌子上，然後笑著說：「你今天怎麼這麼客氣，我們不是好鄰居嗎？來了就來了，還送什麼禮物嘛！」

  「今天我就向明白求婚，這是人生第一大事。所以，我要鄭重其事的。

  這是送給明白的見面禮！」假仁說著就雙手呈上給明白的禮物。

  「嗨！你這個假仁，你們不知道都見面好多次了。今天還送什麼見面禮嘛，並且還這麼貴重！」明醫生一邊打開包著的禮物，一邊微笑著說。

  「往天見面是鄰居關係，這陣如果明白和你們能夠接受我的誠意，就是親戚了。所以，送一個小禮物給明白，表示我的誠意是很有必要的！不知道明白喜歡不？」假仁笑著說。

  「這個東西整得這麼精緻。我們明白一定喜歡的。」明醫生還在欣賞給明白的禮物。

  「快放我出去啊！你們把我關著幹什麼？」突然，明白的屋子裡傳出聲音來。

  假仁一下子就皺緊了眉頭，小心翼翼地問道：「明伯伯，明白在她屋子裡出不來了。您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哦！沒什麼！沒什麼……」明醫生連忙掩飾著，並且喊道，「明快去給你妹妹開門！」

  「好！我馬上就去！」明快答應以後，就高高興興地把明白的屋子門打開了。明白站在屋子裡問：「大哥，有客人來了啊？院子裡一天多都沒有笑聲了，是誰來了，老爸那麼高興？」

  「你去吧！過去看看就知道了。」明快笑著回答。

  明白剛剛走到堂屋門上，就看見老爸和假仁在一起高高興興的。他趕忙高興地說：「哇！是稀客的假哥來了！你好？」

  「好！你好吧？」假仁興奮地回答。明白也不顧及父親在場了，立刻飛跑過去，就想撲在假仁懷裡述說一天多以來的委屈。假仁趕忙明智地迎接著明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安慰著，「對了！對了！明白妹妹，一切都過去了。我們不是還是好好的嗎？」

  「你果然說話算數的！」明白馬上就意識到父親在這裡，明智地抑制了自己的感情。和假仁保持了一尺多遠的距離，恢復了常態，但還是非常興奮地說。

  「你們幾乎天天都在見面，這陣還用得著這麼客套嗎？隨便一些不好嗎？」明醫生已經感覺出兩人的感情發展到了不可分開的地步了。心裡說不出是喜，還是憂，就從側面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又及時把假仁送的禮物交給明白。

  「終於邁開第一步了！」明白喜逐顏開地欣賞著假仁送的定情禮物。

  心裡樂開了花，好久，才冒出了一句話。此話只有假仁心裡非常清楚是什麼意思。

  「有來無往非禮矣！我送你一個簡單的吧！」明白欣賞了一會兒禮物，才揣在自己貼身的衣兜里。然後又笑著摸出一塊白色的絲巾，鄭重其事地遞給假仁。假仁雙手接住，打開一看，是有兩棵胡豆大小、長在一起的人參，並且還簡單地刻了男女的形象。假仁一看就會心地笑了。明醫生還是看見了長在一起的連體人參。心裡覺得女娃子早就有所準備了。他笑著，什麼也沒有說。

  「老頭子，來客人了嗦？」這時候，明大媽端著菜剛剛走進龍門，聽見有人在說話，就問道。她走到院壩裡面，就看見明白在堂屋裡，立刻就把臉馬起，質問著，「是誰給那個死女子把門開開的？」

  「是假仁過來下定親的禮物了。你又在哪裡吼什麼？是我叫明快把門開開的。」明醫生趕忙阻止著明大媽的行為。

  「是誰叫他來定親的？一點規矩都沒有！給我滾出去！」明大媽一下子火了。

  「伯母，您好！」假仁馬上畢恭畢敬地招呼明大媽。

  「誰是你伯母啦？滾，滾，滾……」明大媽已經跑進堂屋，嘴巴裡面罵著，就一邊把假仁往外掀。假仁只好順其意，慢慢地往外走。明大媽飛快地把假仁的禮物抱住就甩在院壩頭。兩瓶劍蘭春被甩在階沿的石條子上，摔得粉碎，酒香散發在院壩中。兩匹綢緞也甩開了。綢子布整了許多灰塵。

  「媽！你就給大家一點面子好不好？」明白瞬間就反應過來，趕緊拉住媽媽，央求著。

  「不知道你什麼氣不過哦，大家就不能夠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說嗎？人家那些禮物和你有什麼仇，要你那樣糟蹋？」明醫生無可奈何地說。

  「誰又給我面子啦？我能夠和騙我女娃子的騙子心平氣和地說嗎？」

  明大媽越來越氣。

  「都是假仁不好，惹伯母生氣了。我今天就是來定親的。雖然禮物不成敬意，但是，心意是誠懇的。如果伯母不反對的話，我和明白妹妹的親事就定下來了。以後就不存在騙子的事情了。」假仁還是非常禮貌地解釋著。

  「誰稀罕你的禮物？你和你的名字是一樣的。你未必然不知道『天上無雲不下雨，地上無媒不成親』的古訓啊，你怎麼有臉親自出面定親？」

  明大媽有理有據地罵著。

  「我們移民過來，父母沒有來，一時也沒有合適的媒婆，就請伯母理解好嗎？」假仁實實在在地說。

  「你就是一個簡直少教招、少教育的傢伙……」明大媽還是沒有消氣。

  「是誰少教育啊？」明大媽正在數落假仁，龍門上易媒婆突然打斷了明大媽的話問道。

  「哦！是易媒婆啊！稀客，稀客！」明大媽的怒火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燦爛的笑臉一下子就堆滿了老臉，連說的話都帶著蜂蜜味。

  「我不算稀客哦！要後面的人才稀客！你們看，我給你們帶誰來了？」

  易媒婆嬌滴滴的聲音，馬上就讓人的身上堆起了雞皮疙瘩。大家這才看清楚易媒婆後面還有三個人。易媒婆趕緊介紹：「這位十分帥氣的小伙子就是花不謝。他現在是縣大老爺面前的紅人，前途無量的。第二位是你們的父母官，花保長老爺。後面這位是花保長家的管家。」易媒婆介紹以後，大家互相寒暄一陣，就在堂屋裡面落座了。

  易媒婆又特意介紹起來：「這位姑娘就是如花似玉的明白。你們看長得是不是與天仙一樣？這簡直是明家祖上積德，才從天宮降下這麼美麗的仙子。當然應該好生享福了！」

  花不謝在易媒婆誇誇其談的時候，看見明白果然長得齊整，和古人描述的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幾乎是不相上下。轉眼之間就把花不謝看得眼睛都直了。明白立刻就看出花不謝色眯眯的樣子。心裡不由得罵道：「不知道是什麼無賴！在這種場合下，竟然就像餓狼似的。就像八輩子沒有看見過女娃子一樣。不僅狼，而且狼前面還要加幾個色字。」明白覺得自己這陣尷尬之極。她也來不及細想，「呸，呸，呸……」數聲之後，趕緊向堂屋外面跑。她剛剛想跑走，又看見假仁在那裡僵住了。她回身快速地拉著假仁就往龍門外面跑了。

  「哎，哎！這是，這是……」易媒婆立刻看出其中的奧秘，用手指著明白和假仁跑走的方向，一時居然找不出合適的語言表達。

  「哦！他們兩兄妹剛才正在吵架。把東西摔了，都還沒有收拾！請你們原諒！」明大媽早已看上花不謝，眼看事情就要成功了，又出現了明白這麼一招。易媒婆沒有直接說出來，明大媽覺得是在給自己的台階下。所以，立刻急中生智地掩飾起來。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花保長在愕然之餘又問道，「他們兄妹怎麼馬上又那麼和氣了，真的讓人有些想不通！」

  「哎！多兒多女多冤家。幾兄妹都老大不小了，還不懂事，一會兒是冤家，一會兒又是親家。簡直讓人哭笑不得。」明大媽嘆息著，掩飾得非常好。

  「嗯，那樣的話，我們就放心了。」花保長似乎一下子又高興了，馬上宰子了，他笑著沒有一點走攢地宣布，「你們家和女娃子都沒有說的，親事就這麼定了。管家把定親禮物呈上。」

  「是！」管家笑容可掬地把提著的包袱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後打開。包袱裡面現出兩隻拳頭大的金翹寶，亮錚錚的，還在閃著微光。管家繼續說，「請明醫生笑納！」

  「哦喲！保長大人出手真的大方喲！我這個老傢伙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易媒婆看著金翹寶，眼睛都要落在上面了。馬上就拍了一個馬屁。

  明大媽已經笑得合不攏嘴巴了，正想致謝。明醫生卻說：「且慢！我現在就以實言相告吧！免得以後生出許多事端來！」

  「明醫生嫌禮物輕微了嗎？我們馬上補上，行嗎？」花不謝奇怪地問道。

  「管家，你馬上快馬回去，包六根金條來！」花保長心裡不愉快，立刻就吩咐著。

  「是！我馬上去辦！」管家答應著，就要向外面走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那樣的話就真正成了買賣婚姻了。」明醫生立即又說，「我就是看到你們的禮物太貴重了。我才想把事情說清楚。因為你們今天都來得非常巧合。剛才被明白拉走的人是一個移民。他叫假仁，和明白的情感已經到了分不開的地步了。你們看見明白拉著假仁跑了，就是有力的證明。他今天也是來下定親禮物的。明白已經收了。院壩裡面的物品就是我的老娘子甩了的。所以，請保長大人見諒！我認為你們最好收回禮物，免得以後兩家傷和氣。我們又免得落個嫌貧愛富的罵名。」

  「哼！哼……」明大媽見老頭子把全部秘密都抖露出來了，氣得啞口無言。

  堂屋裡面一下子就噤若寒蟬了。大家僵持了很久。各自都在想著具體的良策。那個花不謝這時向花保長耳語了幾句，花保長臉上立刻燦爛地笑了，他說：「我們是符合古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也就是合情合理而且是合法的。這門親事我們就算是鐵板上釘釘的了，就是明白要反悔，已經沒有用了。」

  「好，好，好……」明大媽看著金翹寶一迭聲地答應著。心想：媽喲，煮熟的鴨子，差一點點就飛了，真是祖宗有靈，金翹寶又回來了。

  「保長，不行啊！你們都是通情達理的人。古人就有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們就成全假仁和明白吧！」明醫生據理力爭的同時，已經開始央求起來了。

  「不行！你是醫生，怎麼就不遵守古訓，你讓明白和假仁成就了姻緣。

  我們花不謝又怎麼辦？你就能夠看著明白去受窮嗎？簡直是個老糊塗！」

  花保長立刻露出了真面目，盛氣凌人地訓斥起來。

  「我沒有糊塗啊！他們兩情相悅，你就高抬貴手吧！花不謝少爺前途無量，還怕找不著好姑娘嗎？」明醫生再次央求著。

  「對了！一會兒縣城裡面就要送席桌來了。你就好好地享受吧！我的岳父大人！」那個花不謝趾高氣揚地戲謔起來。

  「哎呀！保長和小花啊！你們太客氣了。怎麼又讓你們破費哦，就在我們家用一點粗茶淡飯吧！」明大媽根本就沒有聽出花不謝的戲謔意思，還在一個勁兒地稱讚著。

  「哼！你硬是……」明醫生馬上愣了老娘子一眼，沒有直接發作。

  「哎喲！你們明、花兩家以後就是親家禮道了，還那麼清楚地分彼此幹什麼嘛？花保長這麼大方就是禮賢下士、愛民如子的典範嘛！」易媒婆拍馬屁的詞彙無所不用其極，把花保長父子誇讚得樂不可支。

  「哼！易媒婆你覺得禮賢下士和愛民如子用在花保長身上合適嗎？簡直是打胡亂說。還自己認為自己是口若懸河、能說會道的。」明醫生心裡對易媒婆越來越厭惡，就反問著。

  這時，明家龍門上有人問道：「這裡是明醫生的家嗎？我們送席桌來了！」

  「哦！就是！送進來吧！」花保長立刻大聲喊道。

  兩個挑食盒的人一前一後進來了。他們放下挑子，前面一個瘦子問道：「保長大人，席桌擺在什麼地方？」

  「來，來，來！就擺在這邊的飯廳裡面。」明大媽馬上笑容可掬地指引著。

  席桌很快就擺好了。大家入席以後，明醫生勉強應付了一陣就退席了。

  花保長和其餘的人各自吃得興高采烈。人們吃完席桌以後，花保長就要告辭回去了。在明家龍門上，花保長毫無走攢地說：「親家和親家母，我們過一段時間就來說他們的婚事吧！」

  花保長走了以後。明大媽正在高興，突然肚子疼得厲害，趕忙向茅廁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