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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節 任性斥不謝 保長不甘心

2024-09-13 00:25:15 作者: 彭詩均
  「哎呀!不謝,你就歇一點氣嘛!你人都成了這個樣子了。」花大媽難過得不得了。

  「不行!有仇不報非君子。他們把我們整得這麼惱火。我怎麼能夠咽得下這口氣?」花不謝恨恨地罵著,已經氣喘吁吁了。一個丫頭趕緊過去給他捶背。

  轉眼之間就是三四天,任性自從假禮把下巴豆的事情說了以後,簡直哭笑不得。任性又不好埋怨假禮。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年輕人做事,以後要動腦子哦!」

  假禮自知做事輕率,哪裡還敢多說什麼,只好天天提心弔膽地防著進館子來報復的人。

  第一天,任性館子裡面做事的所有人都緊張地提防著一切。但是,館子裡面的生意依舊。沒有半點異樣的情況發生。假禮在提防中,到了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天剛麻麻亮。假禮就起來準備著應付今天意外事情的發生。

  任性看見假禮這麼緊張,心裡非常不安。認為小伙子的確應該多加歷練,才能夠應對許多的突發事件。他不禁笑著說:「假禮老弟你沒有必要那麼緊張。你遇事冷靜一點,多想一點應對的辦法就對了。那個花不謝也是一個人,沒有三頭六臂的。對了,你儘量放鬆一些,照常做你的事情好了。」

  「好,謝謝任哥!」假禮見任性這麼關心自己,還整出這麼一個麻煩事情,心裡簡直過意不去。他暗暗地下決心,要好好地做事,才能夠報答任性哥的恩德。

  第三天中午,突然來了十幾個穿著講究的客人。店小二馬上笑盈盈地上前招呼:「各位客官請雅間裡面坐!」店小二把客人請進雅間坐好以後,把桌子又抹了一遍。並且迅速給各人送上茶,然後就問道:「各位客官吃點什麼,請點菜!」接著就報了一些菜餚名稱。

  「對了!把你們好吃的儘管上來就是!」那些人很快就不想聽店小二報菜名了。一個瘦精精的客官大聲說道。

  「好嘞!好吃的儘管上來!」店小二重複著,接著就陸續上菜了。

  任性看著這些人不像是大大方方吃喝的人,心裡就有些疑惑起來。他不動聲色地走到假禮面前說:「今天的事情可能就要發生在雅間那些人身上。你注意一點。」

  「好,我儘量注意就是!」假禮認真地回答。

  「嘿!店小二過來!」任性正在和假禮說話,就聽見雅間裡面的客人吼叫起來。

  「好!來了!來了!」店小二迅速答應著,就到了客人跟前,馬上問道,「客官,什麼事情啊?」

  「什麼事情?你看看盤子裡面是什麼?你們就這麼招待客人的嗎?」

  那個瘦精精客人把盤子往店小二面前一推,厲聲喝道。

  「客官息怒!客官息怒!我馬上給大家換了就是!」店小二還沒有看清楚盤子裡面是什麼,心想:這些人一定是來找茬的。哪裡敢逆其意,立刻堆起笑臉賠著不是。

  「我們是好戲弄的嗎?」那些人立即發作起來,酒菜餚盤子一個勁兒地朝店小二甩去。店小二隻好抱頭鼠竄向外面跑。菜餚、酒水、菜湯等等的東西在店小二身上頭上臉上到處往下滴。假禮正要上前去,任性拉著說:「假禮老弟,你等他們發泄好了!只要人沒有事就行了。」那些人見沒有人上前阻攔,更加放肆起來,掀桌子,砸板凳,甩家具。轉眼之間就把亮麗的雅間整得狼藉不堪。那些人毀了雅間,覺得還沒有消氣,又砸到外面來了。那些食客瞬間就驚慌失措地逃跑了。他們又胡亂砸爛了許多東西,這才看見任性和假禮在櫃檯子那裡,不動一點聲色。那個瘦精精覺得任性在藐視他們,心裡立刻火冒三丈。他命令著:「那兩個狗日的龜兒子在那裡幹什麼?給我好好地收拾!」

  「好!」那些人幾乎同時答應著,就沖向任性和假禮。

  「慢著!」任性見那些人就要對自己下手了,這才聲色俱厲地喝道。

  「嘿!你是什麼東西?敢阻止老子的行動?」瘦精精目空一切地喝道。

  「我是這家店子的老闆!你們整了這麼久,還沒有出完氣嗎?跑到我館子裡面來撒野,原因何在?」任性義正詞嚴地質問著。

  「好!老子就是找的你!你需要知道原因嗎?老子現在就告訴你。你是一個開黑店的傢伙。所以,今天就要好好地收拾你們!」突然館子門上進來了三個人,說話的就是花不謝。

  「哦!是花師爺!你說話要有依據哈!這些砸東西的人就是你派來的吧?我們移民於此,往日無怨,近日無讎。你這陣為什麼污衊我開的黑店?

  你身為縣大老爺的師爺,簡直是知法犯法。而且對我們移民自謀生路進行打擊,你說,你的居心何在?」任性有理有據地數落著花不謝。

  「好!老子問你?我在你的館子裡面定的席桌有那回事吧?」花不謝老練地問著。

  「不錯,你定的席桌,我派人上前天就送去了。難道你沒有收到嗎?」

  任性反問著。

  「老子是收到了。但是,吃了你們的菜餚,把我們的肚子拉慘了。不知道你在菜餚裡面下了什麼毒,整的老子今天才稍微好些了。你難道不是開的黑店嗎,你這樣的黑店難道不應該砸嗎?老子馬上還要收拾你狗日的!」花不謝大聲說。

  此時,館子外面看鬧熱的數不勝數,都靜靜地聽著吵架。


  「好!你說我開黑店,拿出證據來!哦!你以為你是師爺,就可以隨便向老百姓栽贓嗦?」任性來了一個反客為主,圍觀的人馬上紛紛議論。

  「好!你要證據是吧?老子要你心服口服。」花不謝陰險地笑著,然後向外面喊道,「帶證人上來!」花不謝話語剛落,明大媽就從人群裡面出來了。她說:「我可以證明,你們館子裡面送的食物就是有毒。我們和花不謝他們吃了菜餚以後,就拉肚子了。」

  原來,花不謝昨天又專門去了明醫生家裡,想動員明醫生出來作證。

  明醫生心裡估計是任性他們在為假仁設計,讓花不謝知難而退。自己也想成全假仁和明白,就找理由推脫了。也沒有告訴明大媽菜餚裡面是下的巴豆。明大媽一心看得起花不謝的家財,也覺得是任性他們一夥為給假仁出氣,就在菜餚裡面做了手腳。究竟是什麼手腳,明大媽這陣也不知道。就按照花不謝說的,是任性他們在菜餚裡面下了毒,要置任性等人於死地。

  花不謝以為有了人證,就可以定任性他們的死罪了。那時自己就報了菜餚之仇。

  「明大媽,你出來作證,你的良心就這麼泯滅了嗎?我問你,你說你吃了我們下了毒的菜餚。你這位醫生世家的人,你就當著大家,說一下菜餚裡面是什麼毒?你說你們都吃了菜餚,又中了毒。大家看看,他們兩人不是好好的嗎?」任性分析的理由非常充分,讓圍觀的人都心服口服。

  「哼!你簡直是強詞奪理!」花不謝氣得無言以對,就惡狠狠地罵道。

  明大媽也覺得自己這個作證的理由一點也不充分,只好在一邊不開腔了。

  「嘿!大家聽聽,是我強詞奪理,還是花師爺在強詞奪理?」任性又大聲問道。

  「給我好好地收拾這個花言巧語的傢伙!」花不謝馬上覺得理屈,也不顧圍觀的人們怎麼想了,只好硬著頭皮子命令著。

  花不謝的同夥一下子就向任性圍攻上去。正在危急的時候,花不謝背後又有人大聲喝道:「住手!你們這不是在無理取鬧嗎?」

  花不謝的同夥們馬上就僵住了,停住了自己的行動。花不謝一下子就愣住了,但是,他扭頭一看,見是湖廣會館的館長,馬上又得意起來,桀驁不馴地說:「我以為是什麼大官來了!你他媽的一個不入流的館長,也敢來管老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膽啦?」

  「不論你官有多大。總應該講一講道理吧?我雖然只是一個館長,不算什麼官。但是,我執行的是皇上下到各級的聖旨。那就是讓移民安心地到移居之地生存下去。你一個師爺未必然不知道皇上的旨意嗎?」館長見花不謝非常猖狂,就借了一頂大帽子壓下來。

  「嘿!皇上的旨意叫他們在菜餚裡面下毒嗎?老子肚子拉了那麼久,簡直都要垮幹了。我找他們不應該嗎?」花不謝還在據理力爭,心裡非常不甘。

  「剛才那個館子的主人就請你拿出證據,是下的什麼毒。你就拿出來嘛,何必在這裡胡攪蠻纏?」館長進一步逼問著,就是想把花不謝整得理屈詞窮。


  其他圍觀的人們也紛紛吼起來,叫花不謝拿出證據。花不謝只好氣鼓鼓地哼了一聲,甩出一句:「老子以後給你算帳!」他就撥開人群氣沖沖地走了。同夥們也跟著跑了。任性在後面追著吼叫起來:「你們吃了那麼多菜餚給錢來啊!砸爛的家具賠錢哇……」

  花不謝和同夥們哪裡理睬。圍觀的人們漸漸地散去以後,任性才笑著說:「謝謝館長前來解圍,不然今天我們就真的一塌糊塗了。」

  「謝什麼喃?古人都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說法。何況我還是直接管移民這件事的人,就更應該為移民說一句公道話。」館長一邊說,一邊幫助大家把桌子板凳安好。

  任性有些不解地問道:「館長,你怎麼這麼巧就過來解圍了?」

  「不是巧!是移民於四平的那個假仁三天前的下午來找我。他給我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後,苦苦地央求我解決這件事。當時,我看他的確是一個正人君子,很想幫助他。但是,我的權力在花不謝下面差了多長一節。

  我左思右想以後,才想到了移民是皇上的旨意這個有利條件。所以,我在你這個館子門前看了三天了,今天就剛好遇到了花不謝正在這裡報復。剛才花不謝的桀驁不馴,如果沒有聖旨這頂大帽子,就沒有辦法使花不謝服從了。」館長說著前因後果。

  「哦!原來是假哥想到了解決今天危機的辦法。館長又在恰如其分的情況下出面,簡直整得天衣無縫了。」任性一下子就清楚了。

  「謝謝館長!我給您添麻煩了!」假禮看著慈眉善目的館長竟然有這樣的修為,簡直佩服,就趕忙跪下給館長磕頭致謝。

  「嘿!小伙子這是唱的哪一出啊?快起來!快起來!」館長一下子愣住了,趕忙把假禮扶起來。因為館長根本就不認識假禮,被假禮突如其來的行動鬧蒙了。

  任性笑著說:「這就是假仁的三弟假禮。」

  「哦!是假仁的三弟!這麼標緻的小伙子。你大哥簡直疼愛你,那天再三要我把你目前的危機化解了。這下子基本上沒有問題了。以後見著你大哥,帶我向他問好。」館長打量著假禮,打心眼裡喜歡面前這個小伙子。

  「謝謝館長為我們排憂解難!也請寬恕在下的無知。」假禮趕忙又致謝。

  「來,來,來!我們坐下喝一點酒。一邊吃,一邊吹一會兒。」任性熱情地邀請館長。

  館長遜謝了一陣,盛情難卻,只好答應了。任性又要假禮作陪,三人就在雅間坐下來。任性端起酒杯首先說:「第一杯酒感謝館長對移民們的關照!我先干為敬!」任性說完就把杯中酒幹了。然後三人又互相敬酒。

  假禮喝了一些酒,覺得有些事情不太清楚,就問道:「任性哥,我給花不謝他們的菜餚裡面的確下了巴豆。本身就是不對的,你們剛才怎麼都說花不謝沒有證據,認為他不對,把他硬是整起走了喃?」


  「哎!小伙子你還年輕,對人世間的爾虞我詐了解得太少了!」館長喝了一口酒,搖著頭說,「我們的確都不應該這樣教你,讓你這個腦殼裡面沒有染上灰塵的年輕人學壞了。但是,花不謝這種人利用金錢和權勢,硬是要奪走你大哥的意中人,你才在他們的菜餚裡面下了巴豆。我們認為是事出有因,花不謝他們也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我們就替你化解這次為難。你想想看,如果我們不用所謂的道理把花不謝他們整起走,你任性哥這個辛辛苦苦開起來的館子,這陣還存在嗎?我認為對付花不謝這樣的人,沒有必要與之講正理。」

  「那麼,我們為什麼不早些把花不謝他們拒之於門外喃?讓他們砸爛了任性哥的館子那麼多東西。我這陣還有些後悔呢!給任性哥帶來這麼大的損失。」假禮雖然覺得館長他們用歪理把花不謝他們趕跑了,但還是讓任性損失了不少家具,心裡有些不忍。

  「三老弟,你真的太單純了。」任性笑著說,「花不謝那樣的人本身就小九九不少,又是有錢有勢的人。我們如果不讓他們占一點便宜,發泄一下牢騷。他們的心裡能夠平衡嗎?我們的目的就是要大家看見花不謝做得的確不對,引起公憤。我們再據理力爭,花不謝總該在行為上有所收斂才對吧?」

  「哦!我這下子想清楚了。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遇事要分析問題,才能夠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假禮仿佛一下子就懂得了今天整件事情的處理方式。

  「不,我認為這就叫爾虞我詐。」館長笑著說。

  花不謝帶著人氣沖沖地走了以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家裡。他氣呼呼地坐在椅子裡面罵道:「狗日的,湖廣會館的館長簡直可惡至極。不但不把老子放在眼裡,而且那些圍觀的人也跟著胡亂吼。哼!氣人,氣人,簡直氣死人!」

  「唉喲!不謝啊!誰把你氣成這個樣子嘛?快喝一點茶,消消氣,消消氣!」花大媽從裡屋出來,看見花不謝氣得惱火,馬上就笑嘻嘻地安慰起來。

  「我去找送菜餚的館子算帳。他們竟然要我拿出下毒的證據。老子現在都不清楚拉肚子的原因。我拿得出什麼證據?嘿!那個湖廣會館的館長還拿移民是聖旨的大帽子壓老子。老子只好把館子裡面的東西給他們砸爛,出出心中的惡氣!」花不謝回答著母親。

  「嘿!湖廣會館的館長都那麼怪啊?你馬上去給縣大老爺說,叫縣大老爺把他狗日的館長職務撤了,不就對了嗎?」這時,花保長也到了堂屋裡面,覺得自己簡直自以為是。

  「老爸,你怎麼不知道湖廣會館的館長不是官啊?那是移民自己選來為他們辦事的人。所以,館長今天好像糾集了好多移民來。我才不好下手的。」花不謝解釋著。

  「哦,原來是這樣的!不是現在我們就沒有辦法出這口惡氣啦?」花保長有些失望。

  「哎!我們前幾天拉肚子的時候,整清楚拉肚子的原因就對了。我們只是說人家下毒,就是沒有證據在我們手裡。所以,讓我們現在滿身是嘴巴,都爭不贏人家了。」花不謝沮喪地嘆息起來。心裡覺得非常窩囊。

  「兒子,你知道眾怒難犯,就不要去招惹那些移民了。你們現在又不拉肚子了。何必嘔些冤枉氣嘛?」花大媽又勸著花不謝。

  「哼!我想起來了!我們馬上備一份禮物去找明醫生。我們現在已是親家關係,難道他們不為我們找出證據?」花保長思考了好一陣,突然高興地說。

  「唉喲!你們說的明醫生不喜歡我們花不謝的嘛!他會給我們找出證據啊?」花大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輕而易舉就辦好了。

  「哼!他不為老子說話,老子就找他們明白出氣!」花不謝非常陰險地罵起來。

  「好,就這麼辦!」花保長似乎一下子就清楚兒子的用意了。

  花保長父子很快就到了明醫生家裡。明大媽熱情地接待了他們。大家剛剛在堂屋裡面坐下的時候,花保長就開門見山地說:「那天我們定的席桌,大家吃了以後,都拉肚子了。實在是對不起親家和家裡人!老夫向你們致歉了!」

  「你們不用致歉!你們不是也拉肚子了嗎?」明醫生禮節性地回答著。

  「我們不懂醫道,現在都還不知道拉肚子的原因。所以,我們這陣特地來向親家請教拉肚子的原因。請親家不吝賜教!」花保長文縐縐地問道。

  「賜教倒是不敢當。我雖然是一個醫生,但是醫道並非懂得起好多。

  我估計,哎,說一句實在話。那天的菜餚的確好吃。我們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頓,可能是油膩的東西吃太多了,才撐得拉肚子了。」明醫生知道是巴豆在作怪,並且巴豆和假仁幾弟兄有關係。他哪裡敢把具體的事情說出來,心裡只想敷衍一下就行了。

  「哼!你是醫生,竟然拿話來搪塞我們。」花不謝一下子就起火了。

  「嘿,我說的是實話。我有必要搪塞你們嗎?你們不相信我的話,就算了噻!」明醫生見花不謝目無尊長,心裡也起火了。

  「嗨呀!你這個老傢伙!就不知道和不謝好好地說嗎?」明大媽生怕得罪了花不謝這位有錢有勢的女婿娃,趕忙打起圓場來。

  花不謝見自己占了上風,心裡更加得意。他就更得意地罵起來:「我瞧得起你,才來問你的。你竟然狗坐箢篼——不受人抬。那我們就走著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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