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私定終身事 氣壞明大媽
2024-09-13 00:25:19
作者: 彭詩均
花不謝硬邦邦地甩出一句之後,就和花保長拂袖而去了。明大媽趕緊笑臉送了一程。
明大媽回來以後,馬上就埋怨起來:「哎呀!這麼好的女婿娃,你到什麼地方去找?你就不能夠把大家拉肚子的原因告訴人家嗎?我估計就是假仁那些損陰德的傢伙乾的。你說出來,讓女婿娃為我們出出拉肚子的怨氣不好嗎?」
「哼!虧你想得出來哦!那個花不謝目無尊長。你剛才沒有聽見他把我們比喻成狗嗎?難道這樣子的女婿娃,也算得上好女婿娃?你簡直是財迷心竅哦!」明醫生氣呼呼地說。
「老娘就看得起這樣的女婿娃,從來不藏著掖著。」明大媽又說。
「我看你還要守著人家哭的!你沒有聽出花不謝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啊?」明醫生覺得老娘子還在執迷不悟。心裡簡直不愉快。
假仁那天下午去央求湖廣會館的館長擺平假禮在菜餚裡面下巴豆的事情以後,好幾天過去了,都沒有音訊。他心裡一點兒也放心不下,生怕假禮發生意外。他和弟兄們又要忙著整生產,季節不饒人。所以,不敢隨便耽擱。這天晚上,幾弟兄剛剛收工回家,大家正在忙著整夜飯。假禮突然在龍門上高興地喊道:「弟兄們,我回來啦!」
「哇!三弟怎麼這陣有空回來?」假仁看見三弟高高興興的樣子,立刻和假禮抱在一起了。假義和假智、假信都過來問候。幾弟兄就像久別了很久,這陣重逢了似的。
幾弟兄放開手以後,假禮又把自己帶回來的酒菜一一地擺在桌子上。
幾弟兄喝著酒,吃著菜,高興至極。
「三弟,你說說你這些天是怎麼度過的?你那個事情擺平了嗎?」假仁放下酒杯問道。
「我就是回來告訴你們這個事情的。事情已經被館長和任性哥擺平了。」假禮笑著說。接著又把事情的前後經過講了一遍。
「哎,這下子我們就放心了!」假仁如釋重負,輕輕鬆鬆地說,「不過你以後還是要秉承我們仁義傳家的待人之道。這一回的事情,你一定要吸取教訓,遇事三思而後行才行。」
「嗯!我記住大哥的話了。」假禮鄭重地說,「哦!館長讓我給你說,心裡要有一定的防備。因為花保長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謝謝館長的好意。你去縣城就轉達一下我的意思。」假仁非常感激地說。
「好,我會向館長轉達的。」假禮答應以後又問道,「大哥,你和明白姐姐的感情已經發展到什麼程度了?任性哥說的,叫你儘快把好事辦了,免得夜長夢多。那個花不謝一定不肯就此罷手的。」
「哎!我們兩個倒是沒有說的。感情也非常好。」假仁嘆息之後又說,「我哪裡和花不謝爭得贏?人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名正言順的,又有明大媽的積極支持。我現在只有你們和明醫生的支持。其餘什麼都沒有,還能夠辦什麼好事哦!看樣子只有遺憾終生了!」
假仁的話一下子就讓大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因為,大家現在的確認為假仁和明白成婚的有利條件太少了。大家沉默了好一陣之後,假義說:「大哥,你找時間與明白姐姐商量一下,看她的意思怎麼樣?我認為只要你們兩相情願,事情就成了。」
「嗯!這是一個好辦法。」假禮略一思考,一拍桌子,立刻贊成。
假仁搖搖頭說:「老弟啊!事情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現在,我如果跟明白商量好,就要下彩禮。錢從什麼地方來?我們這個樣子的草屋總得修繕一番,親朋好友總得請一下。還要給明白買一些什麼,我的心裡才稍微過意得去嘛!哎,總之,好多事情都不好辦啊!」
「我看明醫生和明白都不是把錢財看得重的人。我們四弟兄把父親整的金字印章拿去換成錢,盡最大努力把大哥的喜事辦了再說吧!」幾弟兄想了一陣,假義首先倡導起來。
幾弟兄都贊成二哥說的。但是,假仁馬上搖搖頭說:「不行啊!金字印章是父母親留給我們的念想,怎麼能夠隨便用了?這個萬萬使不得。」
幾弟兄商量來商量去,竟然沒有一個好辦法,主要就是錢的問題,讓大家一籌莫展。
最後假義說:「大哥,你自己的幸福,應該及時地抓到手。不要為了錢的問題,讓自己眼看就要得到的幸福付之東流。只要大哥能夠幸福,我們就積極地支持。」
「好吧!弟兄們對大哥這麼好。我不能夠讓大家失望啊!」假仁思考了很久才下了決心。
晚上,假仁一個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好久才朦朦朧朧地進入夢鄉。又夢見自己在崇山峻岭之中打獵的時候,看見一隻潔白無瑕的白兔。自己走到了白兔跟前,正要伸手去捉白兔的時候。一隻惡狼從陰冷的山洞裡面突然竄了出來,咬著白兔就想跑。假仁嚇得驚呼起來:「救命啊!救命啊……打!打!打……」
「大哥,大哥,你怎麼啦?你怎麼啦……」假義在房間隔壁,聽見喊聲,立刻抓住扁擔沖了過來,看見屋子裡面什麼也沒有,大哥還在喊,就大聲地喊起來。其他弟兄也迅速趕到了,才把假仁喊醒。假禮給大哥揩著汗,努力地安慰著:「大哥怎麼啦,是不是做了什麼惡夢?說來大家聽聽。」
假仁喘息了一陣,才把夢境講了一遍。假義和假禮的心裡在不經意間就預感到了是一場不祥的夢。各人又安慰了一陣假仁,這才各自睡覺了。
第二天,假仁拿著禮物到了明白家的龍門上,就被明大媽罵了一頓。
她把龍門關得嚴嚴實實的,無論假仁怎麼呼喊,總是沒有一點兒回音。假仁只好垂頭喪氣地往自己家裡走。他剛剛到了一帶灌木林邊上。突然,有人非常小聲在喊:「假哥快過來!」
假仁前後左右一看,沒有發現什麼,仍然自己走著。林子裡傳來的聲音又大了一點:「假哥看過來!我在這裡,你還沒有看見啊?」
「哦!看見了!你怎麼在這裡啊?」假仁順著聲音看去,馬上驚喜地發現了明白。他的精神為之一振,立刻向明白跑去。兩人飛快地跑到了一起,就緊緊地抱著。雙方百感交集,假仁激動得已經帶著哭腔:「我好想你啊!你怎麼在這裡?」
明白還是把淚水都激動出來了,她說:「我還是想你啊!」
兩人激動了一陣之後,才漸漸地放開手。明白說:「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我們到一個沒有人看得見的地方聊一會兒吧!」
「嗯,那樣不妥吧!外人看見,又要多嘴多舌了。」假仁覺得有些不對,就說了後果。
「你硬是一個曰夫子。我們都能夠抱在一起了,還考慮其他的問題嗎?」明白反問著,心裡倒覺得假仁的確是一個正人君子,是可以託付終身的人。
「哎,我也顧不了那些面子了。我們就在靠山河那邊去吧!我知道哪裡有個沒有人知道的山洞。」假仁說著就和明白急急忙忙向山洞而去。
兩人很快到了山洞,看見裡面儘是亂七八糟的岩石,山洞中一點一點的水滴著,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假仁心裡覺得有些寒磣,就說:「哎,本來是十分優美的地方,應該好生享受一番。我們竟然在此進行著被人們譽為不光明正大的約會。真的是可悲可嘆啊!」
「我們只要認為光明正大就對了。自己高興才對啊!」明白在一塊岩石上坐下來。
「對了!我剛才在你們龍門上的事情,你知道嗎?」假仁還是坐在明白旁邊的岩石上。
「哎!我這些天簡直度日如年啊!」明白嘆息著,就講起來,「自從你我分手以後,我回到家裡,就被我媽看守得非常嚴。幾乎都在我的房間裡面,房間門時時刻刻都是鎖了的。那個花不謝又來過兩次,他們對我老爸簡直沒有一點仁義道德。我估計不久就要對我下手了。所以,我天天都在考慮,像花不謝這樣的東西,怎麼能夠在一起生活?我想了很多辦法,想和你商量對策,哎,就是與你見不著。今天不知道你怎麼想的,竟然又正大光明地前來說我們的親事。開頭我還非常高興,後來見我媽把龍門關了。我失望極了。這才從窗戶上爬出來,又從圍牆上翻出來。這陣才見到了你。說實話,我真的想實現我們的願望,永遠生活在一起。」
假仁又把幾弟兄商量的事情說了一回。他才非常憂傷地說:「哎,我們好久才能夠名正言順地結合在一起哦!」
兩人正在沉默的時候。突然山洞口有人大喝道:「哼!你兩個龜兒子幹的好事!你這個假仁龜兒子就像沒有腦殼的綠蒼蠅似的,這陣又把我們明白勾引到這裡來了!把老娘找得好苦,幾乎找遍了草叢樹林、山溝等處。
你們才會找地方喃?老娘這陣不是還是抓住你們了哇!」假仁和明白看見來人竟然是她,不禁驚呆了。假仁馬上就上前跪在那人面前,泣不成聲地說:「媽!我們沒有干見不得人的事情啊!我們只是在這裡交談一會兒。
我們是互相傾心相愛的,請媽成全我們嘛!我們是真正的真心相愛啊!」
「媽!你就成全我們吧!」明白還是立刻跪在自己的母親面前,悲傷至極地哭求著。
「誰是你媽啊?有你這麼厚顏無恥的無賴嗎?」明大媽憤怒地罵著,拳頭不斷地在假仁腦殼上身上捶打起來。假仁只是一個勁兒地求著,任憑明大媽怎麼捶打。直到假仁被打來倒在山洞裡面。明白見母親如此,只好趴在假仁身上,擋住母親的拳頭的捶打。
明大媽見明白死死地護著假仁,心裡的火氣更大了。竟然把明白也捶打起來,還哭罵起來:「你這個不要臉的死女子!你要把老娘氣死啊……」
「哼!你在幹什麼?要出人命了,還不住手啊?」明大媽正死活不讓的時候,山洞口發出了有力的喝問,接著來人就把明大媽拉住了。
「老爸勸勸媽嘛!我們真心相愛有什麼錯啊?你看看吧!媽把假哥都打來趴起了!」明白聽見是父親來了,不禁悲從中來,傷傷心心地哭求著。
「對了!回去再說!」明醫生氣呼呼地喝住大家。明大媽拉著明白走了,明醫生蹲下看了假仁的傷勢,又把假仁拉來坐在地上,親切地問道:「小伙子傷著哪裡了,需要我給你整一些藥嗎?你想開些,不要那麼傷心,好嗎?」
「謝謝明醫生!只是一些皮外傷。明大媽並沒有把我整得好兇。」假仁努力克制著自己。
「哎,你真是一個善良的人。這個樣子了,還是沒有記恨明白她媽。」
明醫生搖搖頭說。
「明醫生,請你成全我和明白嘛!我會愛她到永遠的!」假仁見明醫生沒有反對的意思,就跪在地上向明醫生請求起來。
「唉!你們是沒有這個緣分了!我就是答應你們,花不謝父子能夠讓你們安寧地生活嗎?他們不僅有錢有勢,而且還是陰險狡詐之輩。如果我答應你和明白結合在一起,他們能夠善罷甘休嗎?那時候,他們天天整得你們雞犬不寧,我又於心何忍啊!我早就想清楚了,你這麼好的小伙子,應該有一個幸福溫馨的家。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就斷絕和明白的來往吧!
相愛不一定一輩子長相廝守。」明醫生嘆息著、分析著。
「對了!你已經知道花不謝一家人是陰險狡詐之輩,為什麼還要把明白往火坑裡面推?你這不是害了明白妹妹一輩子嗎?」假仁有些迷惑不解。
「他們不敢欺負明白的!因為明白不僅醫術高明,而且練習了比較深厚的內功。跟著我經常在外面爬山涉水採藥,沒有一定的功夫能夠行嗎?
另外,明白的脾氣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把她怎麼樣的。所以,你就不必為明白擔憂了。」明醫生繼續解釋。
「她能夠與一個不相愛的人在一起生活一輩子嗎?我堅決不相信。明醫生就替我們想想吧!」假仁又磕著頭,央求起來。
「哎!你怎麼這麼倔哦!不知道明白的什麼東西讓你這麼死心塌地。」
明醫生覺得假仁太執拗,就故意批評起假仁來,想讓假仁知難而退。
「就是我們執著地傾心相愛!」假仁回答得非常簡潔、明確。
「好,我就把你和明白的親事要定下來的消息傳出去,看看花保長一家人的反應吧!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面,如果花不謝他們要整你的話,就趕快退出。萬一他們在暗地裡整你,你可不要埋怨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不會整你的冤枉。如果他們沒有反應,我就儘快讓你們成婚。你看如何?」明醫生笑著說。
「我當然相信明醫生是光明磊落的人。你答應我們的婚事,不管成與不成,我現在就表示感謝!」假仁一邊說,一邊就向明醫生跪下,磕了一個頭。
「哎!快起來!快起來!事情還沒有半點眉目,你何必那麼多禮?」
明醫生趕緊扶起假仁。他的心裡立刻湧起一股欣慰的感覺。
明大媽把明白拉回家以後,火氣沒有減少分毫。她罵罵咧咧了好久,才把明白掀進屋子,反身把門關上了。她正在「砰砰」地釘窗子的時候,明醫生回來了。明醫生問道:「老娘子,你在幹什麼?你是在真正的關犯人啊?你就不必費精神了!我剛才看見假仁的確是真心實意想娶明白的。
所以,我已經答應了假仁的要求,也讓我們明白心有所屬。」
「啊?謝謝老爸的成全!謝謝老爸的成全……」明白在屋子裡聽了明醫生的話,心裡在驚訝之餘,激動地謝起來,似乎高興到了極點。
「哼!你這個老傢伙!怎麼這麼糊塗?都不與老娘商量,就隨便答應那個窮鬼?不要說人家花保長他們是名正言順定了親事,不會讓你這麼做,就是我也不允許你這麼胡來。女娃子是老娘生的,明白的婚事我會做主的。」明大媽一下子就火了。
「你們就不能夠好好地說嗎?妹妹的婚事一點眉目都沒有,你們就把半邊天都鬧紅了。你們還要不要我們安寧一下了?」明快一邊說,一邊放下勞動工具。
這時,明白的爺爺過來了。他口齒不清地說:「你們在鬧什麼?我們是世醫之家,開明得很,就讓年輕人自己做主吧!那樣就會讓孩子們幸福一生的。」
「好!謝謝爺爺!謝謝爺爺的支持!」明白在屋子裡面更加高興起來。
明大媽不好違拗老爺子的話,只好暫時不開腔了。但是,她仍然沒有放明白出來。
明白見父親爺爺都支持自己的婚事,心裡十分欣慰,就不再哭鬧了。
明大媽覺得自己這麼美麗的明白就要嫁給假仁那個窮酸了,心裡簡直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她總是坐立不安。她吃了午飯以後終於想出了好辦法。自己悄悄地收拾一番之後,又到明白的屋子看看,門是不是已經鎖好的,這才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了易媒婆的家裡。易媒婆高興地問道:「明大媽稀客哈!你無事不登三寶殿,這陣來我這裡,一定有什麼事情吧?」
「哎!還不是我那個寶貝女子的事情。」明大媽難過地嘆息起來。
易媒婆心裡一驚,心想:是不是他們要把花不謝的親事退了?如果是真的,老娘的損失慘重了。花保長答應花不謝的婚事成了以後就重重地謝自己。易媒婆想到這裡,仿佛翹寶銀子就在自己眼前一甩一甩的。她好一陣才鎮靜下來,試探著問道:「你那個寶貝女子怎麼啦,你趕快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
「哼!簡直氣死人哦!」明大媽更加難過地冒出一句。
「哎呀!你硬是急性子遇到慢郎中哦!你快說說你那個寶貝女子怎麼啦?」易媒婆看著非常沮喪的明大媽,心裡著急得很,就埋怨起明大媽來。
「我那個寶貝女子要結婚了!」明大媽情急之下又冒出一句來。
「嘿!我當是什麼事呢!你寶貝女子要結婚了,我,哦!我們就整對了嘛!」易媒婆一下子就高興起來,仿佛看到翹寶銀子已經伸手就能夠摘下來,心裡高興得很,臉上的皺紋更加深了不少。但馬上又覺得有些失態,就在我字後面加了們字。
「哎呀!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哦?我都要焦來沒脈啦!你知道明白要和哪個結婚了?」明大媽說著說著,淚水就要滾下來了。
「哼!你硬是氣死人哦!明白跟哪個結婚嘛?你一下子說清楚要不得啊?」易媒婆聽了明大媽說的,越來越感到心驚肉跳,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嗨呀!都怪我那個老死鬼,還美其名曰我們是醫生世家,開明至極。
要讓年輕人與自己喜歡的人結婚。嗨呀!氣死人,氣死人哦!」明大媽自顧自地抱怨起來。
「嗨呀!看把你急的。你就不能夠明確地告訴我,你那個寶貝女子與誰結婚啊?是不是那個移民過來的假仁窮酸啊?」易媒婆在情急之中,心裡已經意識到明大媽要說的人,就試探著問道。
「就是,就是那個假仁窮酸啊!我們拿來怎麼辦哦!」明大媽已經開始抽噎起來。
「安?你說的是真的啊?」易媒婆大驚失色地問道,轉眼之間兩隻眼睛就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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