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明醫生救人 花不謝定罪

  「媽！你還在囉哩囉嗦幹什麼嘛，花保長的狗還沒有把你打醒悟啊？

  假仁那麼好的人，就是沒有多少錢，你就看不起人家，不是成了勢利眼了嗎？」明快急得沒奈何，明大媽就是不想拿出鑰匙來，就氣咻咻地走了。

  明快到了明白的屋子前面。明星問道：「大哥拿到鑰匙了嗎？快些開開門，讓妹妹出來。」

  「老媽不拿出鑰匙，真是氣死人了！花家這麼橫行霸道。怎麼能夠把妹妹嫁過去？她剛才還是整得那麼惱火，都沒有一點回心轉意。」明快氣呼呼的，窩了一肚子的火。

  「乾脆把鎖撬了！」明星說著就拿著鋤頭，幾下子就把鎖撬了。

  明白出來以後，立刻到了明醫生跟前。她看見老爸傷痕累累，趕緊問道：「爸，他們怎麼就這麼橫行霸道啊？你的傷怎麼樣啊？難道就沒有王法治理他們了嗎？」

  明醫生已經站起來，他說：「哎！我們這些地方本來就人煙稀少。什麼官之類的人物，他們從來不到鄉下。哪裡有人知道什麼王法？我們這裡的花保長就是王法。由於人煙稀少，方圓十幾里的地方，在人們的心目中，花保長就是最大的官。他說的什麼就是王法。他的兒子花不謝現在又給縣大老爺當師爺了。他們能夠不橫行霸道嗎？」

  「現在有了這麼多移民，移民又是皇上的旨意。他們的行為總應該收斂一些了吧！」明快心裡不服，就找到了移民的理由來說。

  「你知道『山高皇帝遠』的說法嗎？像花保長一家子橫行鄉里已經習以為常。那些移民又是生來報導，摸不著鍋灶，就像假仁他們這些誠實君子，又能夠把他們怎麼樣？所以，我勸假仁應該放棄明白這樁婚事為好。」

  明醫生分析著，顯得非常無奈。

  「老爸怎麼還在勸假哥放棄？我才不看著火坑，往裡面跳呢！」明白這時正在給假仁揩臉上的血漬，堅決地表白著自己的心跡。

  「我還是不會放棄的！為了自己的意中人，就是死也沒什麼遺憾的！」

  假仁已經醒過來，說話的聲音雖然非常低，但是語氣十分堅決，擲地有聲。

  「哎！我真的服了你了！人家把你整成這樣了。你還是不肯放棄明白。」明醫生嘆了一口氣，覺得假仁真摯的感情讓人敬佩，心底里對假仁的喜愛又增加了一些。

  明快和明星也深受感動。明快有些激動地說：「爸，你快給假仁老弟收拾一下傷口吧！」

  「好！你去把治療跌打損傷的藥拿來。」明醫生立刻答應了，就叫明快去拿藥。

  「我們把假哥抬到床上去吧！」明白對明醫生說。

  「還是我自己起來吧！」假仁覺得太麻煩明家的人了，就想強行爬起來。但是，他掙扎了一陣，剛剛站起來，又倒下去了。明星才和明醫生把假仁抬到明白的床上。

  這時，明快已經把跌打損傷的藥拿來。明醫生正在給假仁洗傷口。突然，明家龍門上闖進來幾個拿著刀槍和繩子的兵丁，為首一人就是花不謝。

  他在明家院壩裡面掃視了一下，見沒有人，就喊叫起來：「明家有人嗎？」

  「哦！是姑爺來了！稀客！稀客！快來坐，快來坐！」睡在床上的明大媽聽見花不謝的聲音，立刻出來，笑容可掬地招呼起來。

  「不了，不了，我帶人來捉拿那個破壞婚姻的壞蛋假仁的。我們在他們家裡找遍了，也不見人影，就過來看看。」花不謝見是明大媽，覺得明大媽是在為自己說話的，不好完全撕破臉皮，馬上就有些和氣地回答。

  「快！你們把門關上。我們出去應付花不謝他們！」明醫生馬上吩咐明快和明白照看假仁，自己和明星出了明白的屋子。明星隨手又把門關上了。

  「這裡沒有你們要找的人！假仁姓假，自然在人家的家裡。你們跑到我們明家來，簡直豈有此理！」明星氣呼呼地回答。

  「真的沒有假仁啊？窩藏罪犯是要罪加一等的哦！我的舅子哥哥！」

  花不謝說得非常得意，就好像他和明白的親事已經成了定局似的。

  「閉上你的臭嘴！誰是你的舅子？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明星氣得罵起來。

  「我沒有必要和你爭強好勝，趕快交出罪犯假仁吧！我一會兒搜出來，整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過哈！」花不謝已經看見明白的屋子門的鎖不見了，就猜到了當中的貓膩。

  「花保長派人來我的家裡，不僅囚禁了我們明白，而且打傷了移民假仁。你們這陣還給人家定一個什麼罪。他何罪之有？」明醫生據理力爭。

  「我不與老丈人多費口舌了！等我把罪犯搜出來再說！」花不謝戲謔地說著，就命令起來，「兄弟們，給我把犯人搜出來再說！」

  花不謝的手下立刻就準備行動。明醫生大喝道：「住手！你們憑什麼搜查我的家？」

  「就憑你們窩藏罪犯，我就應該搜查！」花不謝心裡似乎已經有了十分的把握。

  「你們還有王法嗎？」明星怒吼道。

  「現在我就是王法！」花不謝得意至極。他又走了幾個方步，然後命令著，「搜！」

  「不用搜了！老子在此！不許你們在明家胡作非為了！」這時候，假仁在明白的攙扶下，從明白的屋子裡面，艱難地出來了。並且威嚴地呵斥著。

  「哼！你們孤男寡女在屋子裡幹的好事！你想給老子戴綠帽子啊？老子就給你一個好看的！」花不謝看見假仁和明白雙雙出現，心裡的羞辱油然而生，怒火直衝霄漢。他轉眼之間就衝到了假仁面前，正要打假仁。

  「住手！我們都是你那麼齷齪嗎？」明快很快就從屋子裡出來，怒喝起來。

  「你們都是一丘之貉，在屋子裡干見不得人的事情！弟兄們把假仁給老子捆起來！」花不謝見明快也在明白屋子裡，心裡自知罵得唐突。但是，他哪裡肯承認自己的不是，只好來了一個強詞奪理，命令著自己的手下。

  「你這個衣冠禽獸的傢伙，這樣子詆毀老子的清譽！」明白聽見花不謝罵得聽不進耳，氣得罵道，順勢就給花不謝一個耳光。

  「嘿！你敢打我？簡直要翻天了！」花不謝哪裡肯示弱，他馬上就要來打明白，明白的父親和兩個哥哥立刻過來幫忙。花不謝的手下又卷了進來，轉眼之間就打在一起了。

  明大媽在一旁嚇得呆了，她不住聲地喊著：「你們快算了嘛！你們快算了嘛……」

  花不謝雖然一會兒就占了上風，但是，他的心裡是虛的，還是怕事情鬧大了，不好收場。他的心中只是想消滅假仁這個情敵。他整了一陣，就冠冕堂皇地喊道：「弟兄們把假仁整走，不要傷及無辜。」花不謝的弟兄們會意，立刻就對假仁實施了重點抓捕。假仁先頭就傷勢嚴重，這陣哪裡有好多力氣抵抗。假仁見花不謝的人對自己越來越不利，就大聲說：「明伯父，我讓他們抓走算了！請你們給我二弟說，一定要照顧好幾個兄弟，搞好生產。」

  假仁剛剛把話說完，就被花不謝的手下抓住，亂七八糟地捆著就走了。

  明白在後面追逐著，哭泣著說：「假哥，我記住你的話了！我永遠是你的人！」

  「我還是永遠不會放棄的！」假仁似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叫著，聲音漸漸地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顯得那麼無助，那麼悽苦，那麼讓人心碎。

  原來，絡腮鬍子跑了以後，很快就到了花保長的家裡。花保長立刻火冒三丈地罵道：「你們這些廢物！我叫你們去看著明家的人，一定要守住明白，不能讓明白和那個假仁搞得一起了。你們跑回來幹什麼？老子白養了你們！簡直氣死老子了！」

  「老爺息怒！請老爺息怒啊！我們是萬不得已啊！」絡腮鬍子苦著臉說。

  「什麼萬不得已啊！有屁就給老子放出來。」花保長怒氣未消，罵得更加起勁了。

  絡腮鬍子趕忙把在明家的情況一五一十講了一遍，最後說：「保長主人啊！我認為要趕快想辦法把假仁搞掉才行。讓明家人死了心，少主人才能夠清清爽爽地贏得美人歸！」

  「嗯，現在看來，的確要來硬一點的手段了。」花保長火氣已經消了一些，他把絡腮鬍子的話思考了一陣，這才吩咐著，「管家趕快去縣城，把情況向少主人說清楚，就叫他給窮鬼假仁定一個什麼罪。反正能夠把他整死就可以了。」

  管家很快就到了縣城找到了花不謝，管家說：「少主人，為了你的幸福，就趕快下手吧！」

  花不謝笑著說：「這個是自然。這些移民才過來好久嘛！可以說地皮子都沒有踩熱。他們還敢興風作浪啊！不是說的話，隨便給假仁定一個什麼罪，他就死定了。」

  「好，我就知道少爺有的是辦法！」管家翹起大拇指，稱讚起來。

  花不謝把罪名給假仁想好以後，就來找縣大老爺。花不謝詭秘地說：「大老爺，我們那裡有個移民圖謀不軌，是一個罪大惡極的傢伙，移民過來的。所以，我們要趕緊治住他。以後泛濫起來。我們就不好收拾了。」

  「哈哈！那些移民有什麼嘛？你不要在那裡危言聳聽。」縣大老爺笑著說，「我知道你的花花腸子多，又要想整哪個了哇？」

  「大老爺言重了！我哪裡敢整哪個？我的目的還是想讓大老爺的轄區之內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你就可以天天高高興興地在衙門裡面休閒了。」

  花不謝非常小心地拍著馬屁。

  「你把那個移民的事情說來聽聽。」縣大老爺看著這個年輕的師爺，人才相貌，嘴才、智謀等等的東西，都讓人滿意，就是一點不好，很多時候都仗勢欺人。這陣覺得花不謝說得神秘，就想聽下去。縣大老爺就笑著問道。

  花不謝就把假仁移民以來的事情，添枝加葉地說了一通。他最後說：「大老爺，你想想看，那個假仁為什麼要把自己表面的仁義廣施於人？我認為他的目的就是要籠絡人心，把移民聚集於一起，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就好興風作浪，還請大老爺明察。」

  「嗯，你說的有些道理，但是，他現在還沒有劣跡暴露出來。我們就治人家的罪，不能夠服眾啊！這件事，我們還是從長計議吧！」縣大老爺認真聽著花不謝說的假仁的罪證，的確是恰如其分。但是，他又想到，移民是皇上聖旨定奪的。各級官員都應該把移民的事情辦好。自己是一個芝麻官，哪裡能夠對移民捕風捉影。於是，縣大老爺就委婉地說著。

  花不謝見縣大老爺不肯下令捉拿假仁，也沒有定出什麼罪行，心裡十分不高興。但是，自己在縣大老爺手下當差，哪裡能夠與縣大老爺較勁，只好默默地告辭出來。花不謝回到自己的住處。管家滿心歡喜地問道：「少爺把事情辦好了嗎？」

  「嘿！這只是舉手之勞的事情！」花不謝怎麼好在管家面前道出真情，那樣不是顯得自己太無能了嗎？所以，花不謝輕輕鬆鬆地就告訴管家了。

  「少主人，縣大老爺給假仁定了一個什麼罪？能夠告訴小人嗎？」管家笑嘻嘻地問道。

  「給假仁定了一個破壞婚姻罪！」花不謝見管家還在深問，又不好不回答。他的腦殼裡面急速地搜尋著。先頭只想說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但是，花不謝立刻就想到了岳飛。那個假仁哪裡有那個福氣，那不是抬舉他了嗎？

  所以，就說了一個似罪非罪的罪名。

  兩人急急忙忙出來以後，花不謝又去叫了幾個衙役，裝點著門面。這才迅速向家裡趕來。花保長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花不謝生怕假仁和明白生米煮成熟飯，就風風火火地趕到了明醫生家裡。他們還真的給假仁定了破壞婚姻罪名。殊不知到了明家，抓人又不是那麼順利。經過那麼久的打鬥以後，才草草地把假仁押走了。

  明白追了一陣假仁，累得大汗淋漓，還是沒有追上假仁。她哭了一陣，覺得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就徑直來到假義的家裡。明白擦乾眼淚說：「二弟，我對不起你們啊！」

  「明白姐姐快不要說什麼對不起！有什麼事情就趕快告訴我們吧！」

  假義趕緊點亮了油燈，心裡雖然非常著急，但還是努力克制著自己，比較平靜地問道。

  「你哥這陣被花不謝等人抓走了。我追了一陣，就沒有看見人影了。」

  明白把假仁前前後後的事情說了一遍以後，又傷心地哭了。

  「明白姐姐，你先回去，不要氣壞了自己。我們來想辦法，你看要得沒有？」假義勸著。假智和假信又出來勸了一陣。明白才止住悲傷。

  假義想了一陣，這才吩咐：「四弟和五弟在家裡面守候，把龍門關好。

  我把明白姐姐送回家以後，我就馬上到縣城去，找湖廣會館的館長商量救人的事情！」

  「二哥，你一個人深更半夜的，把扁擔拿著，好安全一點兒。」假智無奈地給假義說。

  「我也一起去！」明白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

  「我和你們一起去！」這時候，龍門上有人大聲說。

  「哦！計加哥來了！深更半夜的，哪裡能夠麻煩你喃？」假義見計加拿著扁擔，心裡非常高興，但是，自己又於心不忍，就找理由推辭起來。

  「我們是好兄弟，又是好鄰居，應該同甘苦共命運。你說那些就見外了哈！救人如救火，我們趕快行動吧！」計加認真地說，心裡顯得非常迫切。

  假義也不再推辭，大家就一起上路了。後來，明快和明星也跟上來了。

  大家一直追到縣城，也沒有看見花不謝押走假仁的影子。大家心裡非常奇怪，假義說：「耶！那個花不謝就跑得那麼快？我大哥未必然就那麼任人宰割？」

  「我估計花不謝他們已經把大哥押進大牢了。」計加喪氣至極地說道。

  「哎！那個花不謝的屁兒好黑嘛！假老弟又是一個誠實君子。我估計，假老弟認為自己沒有罪，就正兒八經跟著他們去了。」明快認真地分析著。

  「走！我們馬上去縣衙要人！」明白心裡非常著急。她覺得假仁那樣的誠實君子不應該去蹲監牢。假仁本身就受了傷，現在又進了監獄，不是更加雪上加霜嗎？

  「不行！我們幾個人，太勢單力薄了。」計加說。

  「救人要緊！我們馬上去縣衙看看吧！如果再讓那些衙役摧殘假哥，就不得了了！」明白心裡十分著急，就說著自己的主張。

  「好！我也這麼認為。萬一不行的話，我們再去湖廣會館請求幫忙。」

  假義馬上同意了。

  大家拐彎抹角，好一陣才來到縣衙門前。此時，正是凌晨四五點鐘。

  縣衙門前靜悄悄的。假義有些不解地說：「嘿！衙門靜悄悄的。他們把我大哥整到哪裡去了？」

  「不要管其他的。我們把縣衙門喊開，大哥就有救了！」計加大聲說。

  於是， 假義大聲喊起來：「 縣大老爺伸冤啊！ 趕快放出我的大哥嘛……」

  假義喊了一陣，沒有半點作用。其他人又喊起來，急切的喊聲很遠都能夠聽見。但是，縣衙門就是沒有打開。眾人又在衙門前用拳頭捶打著大門。咚咚咚的響聲很快就驚動了衙役。一個矮個子衙役把開了一條縫罵道：「是哪裡來的土包子瘟神？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我們是來找人的，請官爺通融一下吧！」假義看見衙門開了，心裡滿心高興，就禮貌地上去說著。想儘快知道大哥的消息。

  「我呸哦！你找人，竟然跑到這裡來了？」門縫子裡面的矮個子衙役馬上就起火了。

  「嘿！是你們那些衙役把我們的假仁大哥整到縣衙裡面來了！我們當然要到這些來找人？你那麼火爆爆的幹什麼？」明白還是一下子就起火了。

  「進入縣衙門的就是罪犯。你們就是找著人，能夠隨便讓你們把人帶走嗎？這裡哪裡有那麼隨便？滾，滾，滾開些……」矮個子衙役一邊罵著，就一邊把門關上了。任憑大家怎麼喊，就是不起半點作用，把大家氣得又喊叫了很久。

  此時，天色已經微明。假義這才看見縣衙門右邊架著一面鼓。他十分苦澀地說：「我們白忙乎了那麼久，難怪人家罵我們是土包子。」

  「我們怎麼白忙乎啦？他狗仗人勢，罵了我們還是對的啊？」明快不解地問道。

  「我想，我們現在不是來找人了，應該說是來告狀的。你們還是看見過古人告狀的。第一要呈上狀子。如果縣大老爺不是處理事務的時候，就可以敲鼓。」假義認真地告訴大家。

  「我們這陣哪裡有什麼狀子？」計加心裡又急了。

  「我們就敲鼓告狀，不就對了。」明白還是救人心切，就把事情看得非常簡單。

  「好，我來敲鼓！」明星年輕氣盛，馬上就跑到鼓面前，在鼓架上拿著鼓槌就敲起鼓來。咚咚咚的鼓聲傳出很遠，很遠。

  突然，縣衙門內一個聲音怒氣衝天地喝道：「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啊？給我拿下！」